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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肉刀砍在我扬起的大衣上,没有砍中我,我飞起一脚,已然踢中了他的小腹,紧接著,一拳挥出,击中了他的下颚。
王其英立时跌倒在地,在他跌倒的时候,手中的刀,也已经脱手,落在地上,当他还在地上挣扎的时候,警察也赶到了,两个警察立时将他制服,一个警察问我道:“你为甚么和他打架?”
我望著那警察,真想一拳打上去,但是我还是心平气和地道:“我不是和他打架,这个人拿著刀,在街上乱斩人,我是制止他的!”
很多人围上来看热闹,但是那警察好像还是不相信我的话,向四周围大声道:“是不是有人愿意作证?”
那些人,在涌上来看热闹之际,头颈伸得极长,眼突得极出,身子尽量向前挤,唯恐落后,但是当警察一问,他们的眼睛没有神采了,脖子也缩回去了,没有一个人出声,而且,我刚才还看到有两个人受了伤的,那两个人也不知道甚么地方去了!
王其英已被两个警察,反扭著手臂,捉了起来,他低著头,一声不出。
那警察道:“先生,请你跟我们到警局去一次。”
那警察的话,听来倒是很客气,但是却也令人感到极度的不舒服。
人倒并不是做了一件好事,一定想得到应有的褒扬,但是也决没有人,在做了一件好事之后,会高兴受到怀疑的态度所对待。
我抖开了大衣,大衣上有一道裂口,但是我还是穿上了它:“好吧。”
到了警局,办完了手纹,再出来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这时候,我忽然明白,何以所有的途人,在被问到是不是愿意做证人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愿意出声的道理了,那疯子是陌生人,被斩伤的也是陌生人,谁肯为了陌生人来招惹麻烦?
才出警局大门,一辆警车驶进来,车中有人向我大叫道:“喂,你又来干甚么?”
我向警车内看了一眼,看到了杰克上校。
我道:“没有甚么事,我在街上,制服了一个操刀杀人的疯子,那疯子伤了两个人,但是我却被带了来,几乎被怀疑是杀人凶手。”
杰克上校对我的话,一点也不感到奇怪,轻松地笑了笑:“再见!”
警车驶了进去,我苦笑了一下,继续向前走去,可是走不到两步,一个警察追了出来,大声叫道:“等一等!”
我站定,转过身来,这时候,我的忍耐,真的已到了顶点了,可是那警员所说的话,却使我感到讶异,警员奔到我的身前站定:“那个疯子,他坚持要见一见你,他吵得很厉害。”
我想了一想:“他为甚么要见我?我想,我不必去见他了!”
那警员望著我:“当然,我们不能强迫你去见他,可是那疯子却说,他认识你!”
又是那种充满了怀疑的眼光,人在这种怀疑的眼光之下,简直是会神经失常的。
我道:“杰克上校才进去,如果主理这件案子的人,对我有任何怀疑,可以向杰克上校,询问有关我的资料,我会随传随到!”
我没有向那警员说及我和王其英“认识”的经过,我根本不想说,立时转身,向前走去。
天很冷,天黑之后,街上的行人,都有一种仓皇之感,在路上走,本来是不应该有甚么异特感觉的,但是我忽然感到有一点恐惧。
这种恐惧感的由来,是我想起了白天在街上的那一幕,那么多人,看来好像是一个整齐而有秩序的整体,但是,可以断定,其中的一个,忽然口吐白沫,倒在地上的话,决不会有人向之多看一眼。那么多人在街上走,但事实上,每一个人都是孤独的,?C一个人,和独自一个人,在荒凉的月球上踱步,相差无几。
而如果让我选择的话,我宁愿选择在月球上独自踱步,当你肯定四周围绝没有别人的时候,至少,可以不必防范别人对你的侵犯。
我忽然又发现,不但冷漠,还有怀疑和不信任,我相信我自己一定也不能例外,我脚步加快,只求快一点离开拥挤的人丛。
回到了家中,关起门来,心里才有了一种安全感,可是就在这时,电话铃突然又响起来。
我实在有点不愿意听电话,可是电话铃不断响著,我叹了一声,走过去,拿起了电话来,杰克上校的声音,我是一听就可以听得出来的,他的声调很急促,不等我出声,就道:“卫,看来又有一件很奇怪的事,你一定有兴趣。”
我略停了一停,才道:“我未必一定有兴趣。”
也许是我口气听来很冷淡,所以杰克也窒了一窒,语气也没有那么兴奋了,他道:“你应该有兴趣,这件事,和你也有一点关系,那个在街上被你制服的疯子,他说了一个很无稽的故事。”
我多少有点兴趣了:“我知道这个故事,在几天之前,他就对我说过,是不是和一柄钥匙、一个神秘地址有关的?”
杰克上校高叫起来,道:“你对于这个人的事,究竟知道多少?”
我道:“不多,但可能比你多?”
上校立时道:“卫,请你来一次,这件事很值得商量,请你来一次!”
我打了一个呵欠,用很疲倦的声音道:“对不起,我不是你的部下,而且事情与我无关,不过,如果你想知道多一点,我欢迎你来。”
杰克上校苦笑了一下:“你这种脾气,甚么时候肯改?”
我笑了一下:“只要我不必求别人甚么,这个脾气很难改。”
上校道:“好,算你说得有理,你在家里等我,我立刻就来。”
我放下电话,来回踱了几步,心中也感到十分疑惑,在这样的大城市中,一个疯汉,在路上操刀杀人,根本不是一件新闻,一年之内,至少也有十几宗,这种事,何必劳动杰克上校这样的警方高级人员来处理呢?
第二部:大批珍宝价值连城
上校说,王其英向他说了一个荒诞的故事,自然就是那枚金钥匙和那个神秘地址,那么,王其英的发疯,是不是和这件事有关呢?
我想了一会,坐了下来,听著音乐,直到门铃响,我走过去开门,打开了门,我不禁呆了一呆。
我早就知道杰克上校要来,所以看到了他,是没有理由吃惊的,可是我想不到的是,在上校的后面,还跟著很多人,好大的阵仗。
在他身后的,是两个高级警官,再后面,是四个警员,还有几个穿著便衣的人,押著王其英。
王其英的身上,穿著一件白帆布的衣服,是神经病院给疯人穿的那种,袖子上有绳子,将病人的双臂,紧紧地缚在一起。
一看到那么多人,我立时道:“嗳,这算甚么?”
杰克上校摊了摊手:“没有办法,你既然不肯来,自然只好我们来了!”
我苦笑了一下,上校可真算是恶作剧的了,我只好后退了一步:“请进来!”
杰克上校和所有的人,全走了进来,王其英在街头操刀伤人的时候,样子十分骇人,可是这时候,他却低著头,一声也不出。
那两个便衣大汉,站在王其英的身边,想来是准备一有异动,就可以制服他。我仍然皱著眉,问杰克道:“Qī。shū。ωǎng。你带这么多人来我这里干甚么?”
杰克向我作了一个手势,示意我先别发问,他转过头,大声叫道:“王其英!”
王其英像是没听到杰克的叫唤一样,仍然低著头。杰克又叫了他一声,问道:“你将那柄金钥匙怎么了?”
王其英震动一下,抬起头来,却不望向杰克,而向我望来。他望了我一眼,才道:“我卖不出去,只好到那地方去!”
杰克问道:“到了那地方之后,发生些甚么事情?”
王其英呆了一呆,他的双眼发直,看来就像是死鱼珠子一样,十分骇人。
瞪了半晌眼,他忽然怪笑了起来,不断地笑著,而且越笑,声音越是难听,到后来,简直不像是在笑,而是在哭了。
杰克上校挥著手,大声道:“行了,行了!”
王其英倒也听话,上校一喝,他立时止住了笑声,双眼又发起直来,杰克上校又问道:“那地址是甚么地方,你告诉我。”
王其英仍然发著呆,一点没有反应,杰克上校转过头来:“你看,他是真疯,不是假疯,专家已经检查过他,我可以断定,他神经失常,是和他到那地方去有关。”
我已经知道,继续下来,杰克上校要问我甚么了,我皱住眉,在竭力想著,可是真要命得很,王其英曾给我看过那张字条,可是,写在上面的地址,我实在是记不起来了,真记不起来了!
杰克上校果然问道:“卫,你和他见过面,是知道他到的是甚么地方?”
我叹了一声,将那天晚上,我和王其英在街上遇到的事,和杰克讲了一遍,当杰克现出兴奋的神色之际,我叹了一声:“我实在记不起那地址来了!”
杰克瞪大了眼睛望著我,一脸不相信的神色。
他望了我片刻,才道:“你的记忆力十分超人,我真的不信你真会记不起来。”
我向杰克摊了摊双手:“我当时完全没有留意,因为我根本不相信他的话,等一等,我记起来了!”
我真的记起来了,多少有一点印象,杰克上校立时双眼发光,我道:“是安德臣路。”
杰克上校忙道:“几号?几楼?”
我苦笑道:“上校,我只有一点极薄弱的印象,是不是安德臣路,我也不能肯定,可能是安远路,也可能是达成路,可能是安德鲁路,几号几楼,我真的记不清了,为甚么你不要精神病专家,诱导王其英讲出来?”
杰克上校道:“我们试过,完全失败,而且专家说,短期内不会有希望。”
我道:“那就慢慢来好了,何必这样紧张?”
上校叹了一声,道:“本来倒是可以慢慢来的,但是事情很古怪 你见过他的那柄金钥匙么? ”
我点头道:“见过,当时他愿意低价卖给我!”
杰克上校又问道:“你看过那钥匙是金的?”
我道:“是的,我可以肯定,但当时我想,那是一个骗局的开始,所有的骗局都有饵,而越是诱人的饵,骗局就越大。”
杰克道:“是的,但是你对这些东西,又有甚么意见?”他说著,自一只公文包中,取出一条相当宽的皮带来,这条皮带,我倒有记忆,当我在街上打倒王其英的时候,看到王其英围在腰际,那是一条黑色的、两吋宽的皮带。这时,上校取了出来,我很奇怪,道:“这条皮带怎么了,有甚么不妥?”上校将那条皮带递了给我,我一接过手,就觉得这条皮带,厚得出奇,足有半吋,也相当重,我望了上校一眼,将皮带放在桌上:“这条皮带,可能有夹层。”
上校道:“是的,你目光很锐利,那么,请你打开这皮带的夹层来看看。”
既然肯定了皮带的夹层,要打开来看,也不是难事,我找了一找,就拉开了皮带的一端,皮带自中揭起,一条变成了两条。
而在皮带变成了两条之际,我整个人都呆住了。皮带的夹层,并不是全空的,而是根据藏在夹层中东西的大小而镂成一个个空格,每一个空格,大小不一,最大的那个,有两平方寸,在这个方格之中,是一块可以说是十全十美的黑色闪出云。“闪出云”就是普通称之为“奥浦”的那种宝石,以黑色的最罕见,而所谓黑色,其实也是一种接近深紫色的色泽,再加以其他的变幻无定的色彩,真是美丽得难以形容。我从来就喜欢珠宝,而且也见识过不少,像这样的黑色闪出云,我也见过,不过比起这一块的大小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然而,这一方黑色的闪出云,和其它的东西比较起来,却也不算甚么了。
在七个菱形方格中,是七颗颜色不同的宝石,包括有浅红色、浅紫色和纯青白色的最高级钻石在内,估计每一颗都在三十卡拉以上。
而在钻石之旁的,是红宝石、蓝宝石和祖母绿,哥伦比亚的祖母绿,大块的极其罕见,而这里的七块,每一块都在四十卡拉左右,碧绿的透明体中,有著极其易见的“蝉翼”。“蝉翼”是祖母绿宝石中一种裂纹的俗称,也是鉴定祖母绿宝石的凭藉。
那些红宝石的美丽,我无法形容,它们的形状不一,有的呈梨形,有的是菱形,光辉夺目,看得人几乎连气也喘不过来。
我呆呆地望著,一声不出。过了很久,我才听到上校的声音:“你的意见怎样?”
我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道:“天,我从来也没有在同一个时间内,见过那么多,那么完美的宝石!”
杰克上校道:“我还未曾找珠宝商去鉴定过,但是,那是真的,是不是?”
我又吸了一口气:“如果假的宝石能制成这样,还会有人去买真的宝石么?这些东西 ”
上校指著王其英:“是他的,或者说在他身上发现的!”
我立时向王其英望去,王其英仍然瞪著眼,一点表情也没有,好像根本未曾看到眼前的一切。
杰克上校问道:“你看它们值多少?”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