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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架的人正满屋子乱跑,把带尖的和沉重的物品砸向对方。两位医生都已经血流满面,满头是包。
“都给我住手!”拉伊—赖伊上校大声喝道。
第一个住手的是那位脸色红中透青的医生。“阁下!”这位医生喊道,“我再也不同这伙人一起工作了。他们把科研的兴趣凌驾于国防利益之上,这是潜在的叛徒。”
“我执行的是政府的指示!”海象说,“这也是总统先生亲自下达的指示。”说着,海象伸展他的爪子,做了一个大范围的跳舞动作。
柯拉看到,在墙角立着一尊用白色大理石雕成的半身雕像。在白色墙壁的映衬下,雕像不太分明。雕像上的人是个秃子,鼻子扁平。右眼还包扎着绷带。
听到医生的这句话,在场的人,除柯拉与米沙外,脚跟“啪”地一碰,右拳“嘭”地击打到自己的左肩上。
“行了,够了!”上校喊道,“我们现在开始审讯,直到这个加尔布依赶来。”
“拉伊·赖伊上校,我认为我有义务向外来人事务高级委员会主席加尔布依先生报告,”海象威胁说,“告诉他,例行实验圆满结束,并告诉他,您手头拥有一个活的实验样品。”海象用手指了指柯拉。
“得了,把他推一边去!”上校喊到。
于是,士兵们把海象推到了玻璃药品柜的后面。在刚才的打斗中,柜子上的玻璃已被打碎。
“柯拉·奥尔瓦特,向前一步走!”上校命令。
突然,上校看到了霍夫曼,于是命令:“把这个光屁股的,送到号子里去。”
上校打量了一下柯拉,显然,他觉得自己的目光是敏锐的。
“喂,说吧,”上校说,“生活得怎么样,为什么潜到我们这里来了?是谁派你来的?”
“我不懂您说的是什么,”柯拉说,“我哪里也没潜入,我在散步,我想撒些花朵纪念工程师托伊,可当时没站稳,就掉下来了……”
“是这么回事吗?”上校突然转身问脸色红中透青的医生。
“我们就这起事件起草的报告也是这么说的,”医生说,“当时,他们所有的人都站在那个断层点上。离她最近的是霍夫曼,从录影带上可以看出,是霍夫曼把她推下去的。”
“这不可能!他是那么的可爱!”柯拉喊道,“此外,我请求解释一下,为什么我在那里的时候,而他已经到了这里,为什么他在那里的时候,而我在这里,他也在这里呢?”
“啊,太巧了,”上校摸了摸胡子,“您怎么解释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的解释,可以用数学的方法,”海象说,“你们可以带着这个问题请教加尔布依教授。”
“嘿,你又在我面前放肆!”上校气急败坏地说,“尼古拉·加尔布依救不了你,就连总统也救不了你。在这里,我说了算!”
“算了,”上校又说,“也许,得让这位心地善良、充满同情心的姑娘光临我们这里了。这是一个光明的世界,一个欢乐的世界,一个公正的世界。你的美貌将使男人们对你兴趣倍增。”说完,上校又把脑袋向后挺了挺,并且,还露出一丝笑容。
“现在,我的小鸽子,坐到这张白桌子旁边来,拿上铅笔和纸,写出你的简历:出生地在哪儿、父母是谁,再把表格中的所有问题都回答出来。医生,你这里有表格吗?”
“有,阁下。”
“还要向医院方面说明:得过什么病,自身携带有什么病毒,对什么具有免疫力。我们真不希望由于肮脏的外来人的原因,发生流行病。你不要争论。我们不会白白地对您进行检疫的!”
柯拉没有争论。上校同克列里医生悄悄嘀咕了一会儿,很快就走了。
表格有10页之多,有一半愚蠢的问题,而另一半则是非常愚蠢的问题。并且,这个表格上还盖有保密印章“绝密。泄露者必加以惩处”。
在进入并行世界后的最初几个小时里,柯拉到底了解到些什么呢?这里周期性地发生推翻神像的行动。对了,这里存在着内部矛盾,并且是相当尖锐的内部矛盾。矛盾的一方是一位叫加尔布依的人,此人得到总统的支持,那个长得像海象的医生听命于他;矛盾的另一方则是上校和军人们。这些情况太少了……还有一个不好的消息:早一些来到这里的米沙·霍夫曼处于危险之中。他被当作地球上派来的间谍,将会受到镇压。
“外来人,”克列里医生说,“快点填写表格,我不能老是这么跟你坐这里乘凉。否则的话,食堂里什么都吃光了。”
“您没住在这里?”柯拉问。
“我住在北方,”医生不高兴地说,“我是因为你的事才来这里出差的,你都坠落到我们头上了!”
“我不是坠落。”柯拉反驳说。
“就是坠落,我们刚刚要对你进行研究,可那个加尔布依老拿他的鬼科学来捣乱。如果不是他消极怠工,我们早就采取措施了。”
“加尔布依是什么人物?”柯拉问。
“你去问卡尔宁,”医生神秘兮兮地回答,“爱德华·奥斯卡罗维奇·卡尔宁。”
第二部第一章
柯拉顺利地走出了这座四层楼。在这里,她认识了两位医生和拉伊·赖伊上校。她来到洒满阳光的操场上。
这座操场位于四层楼和那排长长的、白色的平房之间。在草地上,有一大群来自地球的外来人,他们顺着平房排成队,样子很随便。显然,他们是在等待吃晚饭。
“外来人”这个词,柯拉铭记在心。
在这群人中,有两位柯拉认识。
蹲在地上的那位是米沙·霍夫曼,他消瘦了许多,脸色发灰,柯拉就像一个月没看见过他似的。昨天的他,是那么的诙谐爱闹,是出了名的快乐家。
米沙旁边站着的那位,竟然是工程师托伊,他正站在草地上打盹呢。
后面还有几个人。都穿着蓝色的病员服,从病员服的下面,可以看到粗糙的衬衣。似乎,这些人都是古老的疯人院里的病人似的。柯拉停住脚,打量着这些病人,他们也盯着她看。
“他们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柯拉问。
由于柯拉没有问某个具体的人,所以,过了大约半分钟,一个中年女人才搭腔。
这个女人身材矮壮,胸部丰满,又粗又白的大腿从有点短的病员服下面露了出来。她的头发靠近头皮的是棕褐色,而头发梢是白色的。额前的刘海还有点波浪的形状,而两鬓的则像稻草一样散乱。
“他们什么都要研究,”这个女人说,“然后再决定,给你发居留证或者不发居留证。正在进行检验。”
“这故事很新鲜,尼涅利娅,”米沙·霍夫曼说,“可是,难以使人相信,他们需要我们,是出于某种罪恶的目的,不过,我却怎么也搞不明白。”
“是的,绝不能相信他们,”一个脸上带着难看伤疤的年轻人说,“可怎么也摆脱不了这些恶棍。”
“我曾经提醒过你了,你要把你说的这些咽到肚子里去,大尉先生。”一个中年男人威胁说。
这个男人上身肩膀阔,下身胯股宽。他的病员服老是在肚皮那个部位开线,使他陈旧的衬裤都露了出来。柯拉打量了一下他们,这些人都是骄傲的地球上的骄傲的居民!
“你们最多和屠宰场里等待屠杀的牛群一样。”柯拉说。
“牛可用不着回答问题,”工程师托依回答说,眼睛也没睁一下,“而我们却总被问一些什么问题。”
“可你们应该行动起来!”
“怎样行动?”米沙·霍夫曼一下子来了兴趣,“也许,你能提示一下?”
“首先我们应该建立一个组织,”柯拉说,“然后,我们就采取共同决定。”
“我们每个人都进行过这种尝试,”米沙·霍夫曼说,“但是,一切要复杂得多。”
“这是因为你们屈服了!”
“柯拉,”工程师懒洋洋地说,“不要对困难估计不足,也不要把事情简单化了。你到这里只不过才半小时,而我都快满一个月了。”
“胡说八道!”柯拉愤怒了,“你到这里只比我早一天。我只不过是重复了你那微不足道的英勇行为而已。”
“我没有任何英勇行为。当时突然刮来一阵狂风,这纯属偶然。谢天谢地,他们把我给接住了。这件事情的发生,可以是一个月前,也可以是一千年前。”
“工程师是对的,”带伤疤的人说。他的靴子从病员服的下面露了出来。“差不多所有的人都是一个月前落到这里的。我做过记号,过一天,就做一个记号。”
“这绝不可能,”柯拉肯定地说,“这违背了所有的物理定律。”
“不,女公民,”那个矮壮的女人尼涅利娅回答说,“物理定律你一丁点也不懂。这些定律不是我们想出来的,也不是我们所能改变的。为了同国际反动派进行斗争,我们必须利用这些定律。你明白吗,女公民?”
“好,”柯拉在墙跟下坐着排队的人的面前走了一趟说,“那么,我想同各位认识一下。希望你们不要反对。正如你们所说的,你们早就到了这里,也都认识了。而我呢,却不是这样。”
“我们的情况也不都一样,”米沙·霍夫曼小声说。
“马上就会搞明白的。”柯拉说,她严厉得像一位20岁的仙女法官。
“太棒了,同志!”染过头发的尼涅利娅突然高兴起来。“我在克列里医生那里偷了一张纸,而铅笔是从茹尔巴那里偷的。这样吧,您来审问,我来做记录。我早就盼望着给我们派一位领导者来。”
“哎,这不能叫审问,”柯拉不好意思了,“我只是想谈谈话。”
“太好了,”脸上带伤疤的人说,“我们当然可以不把这叫审问,但不管怎么叫,反正得听人摆布吧,就像成语讲的:既是蘑菇,就得听人采食。这比喻准确吧?”
柯拉没有回答他,而是走到正在休息的这一大队人的队尾。
那位上身肩膀阔、下身胯股宽、满脸横向、表情呆板的人在这里躺着……这是一位小官员。
不知为什么,柯拉觉得,这个人将拒绝回答她的问题。然而,这个人却很感激从他开始,甚至支着胳膊肘抬起了身子,这样一来,他的病员服可就全开线了。他说:“先生们,我感谢你们从我开始,什么事情都得有个前后顺序。不拉个名单,我们就不能建立起一个团体,也就不能组织抵抗剥夺了我们自由的敌人。”
“那好,您来讲,那位……那位女公民记录。”
“我准备完毕。”尼涅利娅说。
柯拉转身面向表情呆板的胖子小官员。但实际上,这个人并不像感觉的那样呆板。“我想,”他那双小眼睛直盯着柯拉说,“我想首先搞清,这是谁在审问我。还有你,尼涅利娅,我们对你还是应该好好了解一下。否则的话,在实际中将会出现无序的现象。我并不反对调查登记,但一切好的开头都是有序的。”
“请原谅,”柯拉说,她明白,这位小官员说的是对的。如果你要求别人讲述他的故事,那么你就应该先讲自己,“我叫柯拉·奥尔瓦特,我是大学生……”
“等等!”胖子打断了她的话。“这叫什么姓啊?我们县曾有一个匈牙利人,他的名字叫霍尔瓦特。”
“据说,我的出身是波兰人,”柯拉温柔地说,“一般说来,我是俄罗斯人,我的奶奶住在农村,在沃洛格达。”
“这么说,你是农民出身?父亲是做什么的?”官员问。
“够了!”脸上带伤疤的人突然发火了,“我们不是在这里选举议员,你也不是警察局长。”
“需要秩序,”官员嗫嚅着说,但他没再坚持更详细盘问。
“我是大学生,”柯拉继续说,“在苏里科夫学院学习。”
“这是座什么学院?”
“艺术学院。”柯拉解释说。
“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官员问。
“我在这里度假,跟自己的一位女朋友一起在西梅伊兹休假,没有想到,从飞鸟堡上掉了下来。”
“没想到?”
“我可以证明,”米沙·霍夫曼说,“当时我在场。”
“这么说,跟大家一样。”脸上带伤疤的人强调。
“我记录下来吗?”女助手问。
“请等一等,”一位戴眼镜的中年人插话说,他的眼镜片很厚,这使他的瞳孔显得特别大,“柯拉,您能否告诉我们,是什么时候发生这件……这件事情的?”
“昨天,”柯拉回答,“昨天,也就是公元209年7月27日。”
“谢谢。”戴眼镜的人说。
柯拉再次发现,对于自己来说,这个人的嘴唇那么好看,那么齐整。
“胡说,”官员说,“原来,我们是在同一个时间里掉到这里的,而当我们在各自的家里生活时,却是处在不同的时代。对于我来说,这是一个谜,一个难以解开的谜。”
“那么,我们转入询问?”女助手尼涅利娅问。
“不——”官员拖腔拉调地说,“这样行不通,我很愿意听听你的情况,你是个让人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