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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冰听了,也用灵眼看去,果然,除了身心那一点阳气发出的萤光外,除此之外,都没有任何光彩。
“那这个呢?”
“读书如果不入味,仅仅把它当成知识,却也读不出什么气象来,但是读书人如以理为真理,心心相印,渐渐气定神宁,神清彻明,胸中所读之道理,却会自动吞吐光芒,升而出现。”
萧冰听了,果然,见得房间之内,一个人形之上,有光一尺,色彩缤纷,宛然锦绣,心中大是谈服,灵光一闪,问着:“当日王庐,也有此像?”
方信笑着点了点头,又说着:“据说大文豪,大诗人,其气高可一丈有余,内在纯粹,几与星月争辉,不过这种人,也是罕见,我还真没有见过,不敢妄语。”
谈笑之间,就到了门前,车夫自去打点,没有多少时间,一个年轻人从里面出来,果然有种隐隐的气度光泽,只是脸色蜡黄,必是营养还属不良。
方信下了车,行礼说着:“这位兄台,我等行车路过,可容暂息?在下方信!”
那年轻人苦笑地说着:“小人钱浩,贵宾来临,不胜欢喜,只是我这里杂乱,还请房间里的确杂乱,到处是一些农具,简单而结实的家具,还有谷糠、麸皮若干,也放在房间之内。
萧冰却是不识人间烟火,问着:“这些东西,是喂家禽的饲料吧?”
钱浩望了她一眼,虽然她变得普通,但是那种与身而来,透明而高贵的气质,却是难以掩盖,他不由苦涩地一笑,说着:“是!”
方信却是知道,这些谷糠和麸皮,不但是家禽吃的,更是人吃的,农村里自古就有“糠菜半年粮”的说法,赶上青黄不接,或者荒年时,也是被人当作救命粮来食用。
当下就扯开了话,主宾坐下,上的是粗茶,这时方信和萧冰,却脸色不变地喝着,一点也不觉得发苦发涩一样。
而这时,两个妇女也进来,一个年轻,一个年老,都有面有饥色,显是婆婆和媳妇。
方信却是知机之人,取出一两银子,说着:“今日来你家休息,吃过中饭,这些银子,却作饭菜之费。”
一两银子,顿时使两个女人眸子亮了起来,这婆婆顿时脸色转好,说着:“我家还有七只鸡,就杀鸡招待先生了,再去邻居兑些新米来。”
说着,就接了过来,这等农家,自己挣扎在温饱线上,却不会故作推辞,拿了之后,还检查了一下成色,有些尴尬,方信却是一叹,这又有何尴尬之有?
为了生存,不要说区区一两银子,再多又何妨拿下。
外面的院落,以栅栏围着,种着蔬菜,园中还有一颗果树,方信徐徐和他说着话,问着他读了什么书。
“学生却是读了六疏志。”
“六疏志的确是好文章,是敦敏先生所作,不过,根子还在戴学正论,你要正本清源,还需读此书才可。”
方信稍一思考,就记得此书,当下清清和他说起来。
钱浩只听了几句,顿时就全神贯注,他是把书本当成真理来读,一句一字都揣摩其中道理,并且心心相印。
正是这种虔诚,所以一旦有悟,立刻作用在身心之上。
至于后世,一些人动不动就悟道,实是可笑,如非把身心寄托在真理上,悟了又怎么样,无非是纸上功夫。
其中一些疑问,盘旋在心中,自启蒙而来,已有十数年之久,怎么也无法解读,如今就细细一说,顿时如醍醐灌顶,疑难之处,就如破势竹,一一了结,当真是“十年迷惑,一日闻道”,如痴如醉,那一尺光华,越发清明。
就在这时,那门“吱呀”一响,却是自家的妻子和母亲回来了,妻子已经杀得一鸡,拿在瓦盆中端了进来,而老母子,是酒和新米,上面还吊着一条鲤鱼。
方信微微一笑,就停口不说。
钱浩身体一震,从闻道的喜悦中醒了过来,呆了片刻,才发觉回到了现实之中,却是恍然如失。
萧冰一扫眼,却笑地说着:“原来婶子已经有了身子,初时三月,还需保养。”
此时她天真烂漫,不受礼法所拘,却是随心所欲。
这一话一出,房间里的人都是惊讶。
老婆子先放下杀鱼,问着:“小姐说的,果真?”
“是,不过才只有大半个月呢!”萧冰说着,她宛然说来,却有一种力量,使周围的人立刻相信了。
一屋人顿时都喜得眉开眼笑,连钱浩也露出喜色,而这妻子怔怔的,突地流下泪来,她也有些感觉,却还没有把握,这时一说破,顿时就情不自禁。
乡下结婚早,十五六岁就结婚了,而现在钱浩已有二十有四,其中已经七八年了,她久久没有孩子,却是在家中举步艰难,如果不是家贫,娶妻纳妾都不是容易的事,不然的话,早就生出事端来了。
等反应过来,婆婆就抢步出来,笑地说着:“你只管作菜煮饭就是,重点的我来
屋子里的人顿时欢腾起来,妇去做菜,肉香和米香,在里间,隔着布帘就弥漫开来。
那婆婆就在外间干活,方信就闲闲问着些事情,那婆婆也是爽快人,奉到了喜色,连珠一样地说着。
原来,家里祖上,也曾作个一个小吏,所以才遗了些书,家里原本有十五亩坡地。
这崔国之中,山地多,却是七山二水一分田。
田本少,而水田更是稀罕,话说三亩坡地产出,才抵得上一亩水田。
说到这里,婆子喜滋滋地说着:“我家口子,去了作水工,开始时我还不同意,如今却因为识几个字,当上了队长,分得十二亩地,都是水田啊,不枉费三年的辛苦……哦,今天不回来,分的地不在这里,在那里看管着,来年租出去。”
原来如此,要知道,一家之中,男人是顶柱,有田无人的话,也要荒废,主家男人出去了,这个儿子又读书,难怪这家过得辛苦,多有贫寒之色。
说话之间,菜和饭就端了上来,此时间不比儒家的世界,女人还是可以上桌,方信和萧冰此时实际上不需要饮食,但是也吃了一些,草草吃完,又听见婆婆说着:“听说宰相也要修水利,条件同上,我家男人还可以再去,其他人就没有这个福份了。”
方信稍有些诧异,问了问,原来,两次授田之后,朱新威望大增,百姓信之如神,都蜂拥而来想当民工。
民工之苦,谁都知道,何况三年苦役不得回家呢?可是就这一个授田,就可使任何民怨都不成任何问题,一切难题,实是肯不肯分享利益的问题罢了,如是肯分享,高山可平,大海可填。
可是朱新为了减少地方矛盾(毕竟在当地干活),又为了增加自己的威望和控制,命令以前的民工一概不收,收当地人为主,但是有着领导经验,队长以上的人,可继续留用,以迅速打开局面。
这一切,都是方信授意与朱新知道,又由朱新根据实践发扬光大,其依据就是当年地球上“西进运动”,就一个土地授与令,就使西部原本地2万人口,在50年后,就增加到63万人,并且开垦出785万平方公里国土。
方信记得,当时有些学者,还很有意思地“总结经验”,并且列出以下四条。
(1)利用自然资源禀赋,实行梯度开发战略。
(2)注重基础设施建设,创立良好开发环境。
(3)依靠教育科技进步,提供开发智力支持。
(4)制定优惠经济政策,引导西部开发方向。
这全部是叫兽的臭狐之言。不给土地,再引导也是白费,给了土地,没有优惠政策也可以移山倒海,就如此而朱新当时还口服心不服,如今也知道这种伟力了。
眼见那老女人满心欢喜之色,方信笑了笑,到车上,取出一些册子,并且写了一贴,说着:“你我一见如故,这就是戴学正论,你可好好读读,我与王太守有旧,你如今识字断文,去投靠,必也可任了。”
说完,拱手为礼,却不等感谢,就上了车。
“临江开田八十万,东水开田七十万,益河可开田几何?”在车上,萧冰问着。
沿途所见,使她感慨万千。
“也应该有七十万亩。”一切地形,都在方信心中,不假思考,就可报出。
“那直接受益者有几何?”
“前三期工程,受益五万户,二十万人,第四期工程,可灌溉五百万亩,直接受益者二十万户,可所谓恩泽永方。”
萧冰听了,叹息:“我今日才知,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之理,可开田七十万,而三江工程完成,只完成了主干,后面就如蜘蛛网一样,彼此连接,引渠灌溉原本的旱田,几乎覆盖大半个崔国的平原,使河流水渠分布,顿成千里水田。
“往昔李冰治水,西蜀之地,水旱从人,不知饥馑,时无荒年,天下谓之天府也,天府之国之美誉由此而来,后李冰封神,尊为川主大帝,尽享人间香火,为蜀中百姓世代衷心以谢,至今已有三千年,如今夫君,也为此事乎,冰甚是欣慰。”
萧冰说到这里,在车上行礼。
至此,方信在她心目中,终于蜕变,是以又爱又敬。
“朱新治理二处水渠,已为万民期待,功德已厚,气数、龙气庇护,也奈何不了他了,如果我估计的不错的话,二年后太后和王上之争,有着朱新暗中支持,必是太后获胜,崔王轻者架空,重者必死,换年幼的弟弟上台,看如今崔王素质,只怕后者居多!”方信从容而说,决国之大事一言之间:“如今这益水治理,三年内必成,四期工程,蜘蛛网布,河渠贯通,或许要四年五年不等,这治水之业,前后十六年,而成一代伟业,朱新必因此而留名不朽。”
“然而,还看最后一步,你可知,现在,朱新,就有生祠了,这生祠一事俯顺民意,事关重大,是现世封神,以颂其功德,以受其香火,如是三期四期完成,这气数就大了,他又是宰相,又是世家,党羽已丰,未必就不能篡权夺政,改朝换代,只是这样一来,就无法全身而退了,是非功过,还需数百年后定局。”
“那你的意思是什么?”萧冰问着,突地扑哧一笑,说着:“当年你著六书,治一省军民,也是这样情况,他是按照你的路走。”
“不关我的事,他有四期工程,我也有五期工程,只是他为表阳,我为里阴罢了,临江阴阳相合,已成格局,还有东水、益河二处,等全部完成了,三阴也要同一,这是四期,最后三阳三阴并成天地人局才成,到那时,再看此方天地又如何!”方信毫不在意地说着:“朱新四期之后,我估计直接功德可超过三百万,无论为仙为神,都敞开了大门,也算了却因果,而他以后的选择,对我已经不重要了,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用时则进,不用则退,这事就此了结,而三阳三阴,五行运转,天地人周济,这实际上,虽然粗浅,已经算是在地上立道,不但功德可超过千万,而且都是天地功德,我的世界珠,就可化出真实世界,可存放物质,不单是灵魂了。”
“这就是不朽神国了。”
“恩,不过,还有一丝龙气不绝,却不得不留在六阶上,虽然我也可以精进,到底不为大圆满,我还是等等,等到大范位面,出现社会本质阶段跳跃时,就可授下这龙气,引导世界成功升级,才算是六阶大圆满。”方信有些遗憾地说着:“冰,你已经是五阶,就代表我出面,领导里世界工程罢,这也可获得巨量功德,你花些时间,让五行和功德相合,就成一体五德,也是大道坦途。”
萧冰点了点头,突地说着:“此世界三十年抵一年,我们现在实际上才过了一年,再等三十年,又有何妨,只是孩子还好吧?”
方信默运玄功,与本体沟通,虽隔时空,如同隔壁,笑地说着:“一片健康活泼,只是还要妈妈呢,过上三十年,我们回去?”
“恩!”给他一说,作为母亲的本能,萧冰顿时有些惆怅,恨不得立刻回去,但是她也知大体的女人,知道现在到了关键,不能功垂败成,也就不说了,想了想,她换了话题,问着:“那我母亲呢?”
方信露出一丝凝重之色,说着:“她还没有回来,虽然我感觉还没有生命危险,但是的确有些问题,我给的召唤神明化身,却已经用了一次了。”
见萧冰有些担心,他就又说着:“不要紧,我已经锁定了那个世界,若真有问题,那就不惜一战就是了。”
蜿蜒曲折的小道继续前行,远处就是山林了。
四下无人时,马车也不会呆呆在路上跑,这要走到何年何月?
会无翼而飞,直到天空之上,自上而下,就可以看见三条主流,汇成一江,而沿江附近,总会看见一片片田野和农村。
这些小乡村,大多数,是有一百来户房舍众集在一起,附近可开垦的山坡上,是一片片坡田,而平原上,是一片片水田。
一缕缕炊烟正从冒出来,飘散在山林之中,弥漫在大地之上。
马车继续飞行,直到益水那一片。
就见得一条宽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