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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在这种情况下,还有官府的人追上来,要不就遇到官府中新进的楞头青,要不就是新襄公放弃了他,或者索性是新襄公主使。
方信露出一丝冷笑,调整呼吸,恢复元气,等待着厮杀。
第八卷 似曾相识的现世 第247章 … 你算什么人
不知名的小山山坡上,地势也不险要,风景也不秀美。
一处岩石之上,山风吹过,上面一人衣袍充气而飞,他正在闲闲地俯视着下面夜景,以及那还没有熄灭的火焰。
中年人赶到,望了望,脸色就凝重起来。
这人身上带着杀气,这杀气凝而不散,却又与夏风相合,隐隐合为一体。
就这隐隐合一,使中年人脸色转青,又是转和,他沉吟了一下,正要举步上前,却是一凛,对着后面跟上的青年说着:“你且在此等候。”
说着,他举步上前:“林先生,数月不见,精进如此,实是可喜可贺。”
方信回头,微笑:“原来是张大先生,不过我现在姓方,名信!”
张清南,虽然和这个身体以前一样,是剑园的客卿,只是剑园的上客卿,这上下之别,悬殊就大了。
看见他,方信就洞察如火。
张清南在剑园中德高望重,指点下面的人剑艺,许多人受恩不浅,连这个身体的林成宵,也曾受得恩惠。
派这人来,一是动其心志,二是结下怨仇。
剑园交往甚广,受此恩惠者也多,若是方信杀了此人,日后报复虽然多多。
可是方信不是林成宵,他洒然一笑,就此断绝关系。
张清南眉宇一皱,叹息:“这又何至如此?主上待你甚厚。”
“主上待之厚不厚,此时不说,林成宵以前恩怨,你也知晓,三小姐与之,不过是略有心意,而林成宵一向避而远之,可曾越礼,违了法度?”方信本来不想说,但是了断这个身体的因果,还是需要辩上一辩。
张清南颔,说着:“这我知道,并无!”
“表少爷就为了一点嫉妒,设计杀之,林成宵侥幸逃脱,爱妻被杀,可曾报复?无非看在主上待遇,其后,林成宵脱离剑园,可是私离?是禀告了主上,得了主上允许,才脱离的吧!”
张清南眉宇之间,皱起皱纹,想了想,有些艰难地说着:“是!”
“那既然如此,丘管事带剑手追杀,又是何意?”方信平淡地说着:“主客已断,你要我引颈就戮不成?”
张清南的确是坦坦君子,他无法在情理上说个不对,又不愿虚言说之,想了想,说着:“这是表少爷的过失,主上已经责之,你虽然脱离剑园,又何必投向新襄公呢?折了主上和剑园的颜面?”
“再说,主次有别,你我受此大恩,就算有些委屈,也是份内的事,怎么可以斤斤计较,怨恨主上?你有如此武功,若是跟我回去,我拼了性命也不要,也必保你,主上还会卖我这个面子的,这样岂不兼大欢喜?”张清南苦口婆心地说着,。
山风吹吹,人在石上,卷风而动,任由飘泊,又是主宰,他就是看出了眼前这人,已经隐隐有着宗师之像,所以才如此说着。
若是此人能回去,主上也必宽容,毕竟宗师高手,世上难有,多一个都是财富。
方信听了这话,笑了:“原来你想说的,就是这个?”
在哑然失笑中,方信说着:“你的担保,其实我是相信的,你一直以来,都是信誉铁实,没有人怀疑。”
方信并不怀疑他的决心和信誉,世上有这种人。
张清南听了,才露出喜色,就听见眼前这人,用一种平淡的口气询问地说着:“不过,担保也要相应的分量,你算什么人,敢担保我的性命和前途?”
这个“你算什么人”一出口,张清南脸色大变。
任何言辞都不及这话锋利和决绝。
方信最不屑一些“担保”了,在地球上,他曾经看过许多脑残的故事和小说,里面就有“担保”,姑且不论担保是不是能实现,好罢,就算个个是一言九鼎,拼了前程和姓名来担保,又有什么用?
再说得明白点,就比一个家财亿万,每分钟在几百万上下的财富的富翁,有个穷小子上前说:“你把家产给我,我担保你一年赚上一倍。”
这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就算有一千个一万个张清南性命和信誉,比得上我一根手指?
担保用在这里,简直是笑话。
张清南顿时脸色铁青,他是聪明人,立刻明白了方信这个意思——你配担保我吗?
他终于怒斥:“狂妄!”
这句话一出,一股杀气浮现,而后面青年,也踏上一步。
“我们是武林人,大不大胆,狂不狂妄,只在于剑上。“方信娓娓说来:“张大先生何必粉刷,你前来,一是我甘心受擒回去请罪,一就是不死不休,你说是不是?”
张清南本来脸色铁青,听到这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水至清无鱼,人至明者无话。
话说到这个份上,大家都明白,再用虚言,实是无用,又是可笑了。
但是这叹气之后,张清南一切情绪,都随叹息而去,心清明了。
他是义人,忠臣,厚道人。
在没有尖锐本质冲突时,他是对林成宵受到的不公平待遇,是感觉到可惜、怜悯、同情,甚至可能冒着风险,来回奔波。
但是一旦有本质冲突时,并且调解无效,他又是坚决站在主家的立场上,毫不留情,要将林成宵斩杀于剑下——虽然日后,他可能年年上坟烧纸,如果主家没有下令杀了林成宵的孩子,他也会收留林成宵的孩子,当成自己的抚养。
这种人,实际上非常多,特别是爱国人士。
举个极端的例子,岳飞受怨受戮,宋朝有这些人的话,他们是苦恼不己,痛哭流涕,如果岳飞有儿孙逃出,他也会拼了性命,甚至不惜承担抄家灭族的风险来庇护。
但是假如岳飞的儿孙,日后想要举兵造反,报得血仇,这万万不可,他会大义灭亲,弄些毒酒一起死是小意思——极端点的,就算他活下去,也会在成功大义灭亲后,举剑自杀,以偿“灭绝了岳家的罪孽”。
但是这又有什么用?
死一千个一万个,也不及我一根手指,自古要成事,第一要分辨这种人,就算不成事,也要分辨这种人——平时忠厚、义气、体贴,而不可重信的人!
方信一向如此想着,所以对他们也毫不动容,徐徐拔剑,杀意凝聚。
杀气之中,叶片一阵簌簌,落了下来。
叶片落下时,两人都动了,方信举天而起,又转折落下,剑光顿时带着风雷之声,而奇怪的是,风雷之中,又带着丝丝春雨缠绵之意。
就算下了决心,张清南见此,还是浮现出可惜之意,在他看来,林成宵已经得了春雨剑和夏雷剑的精华,再进一步,只是时间问题。
可是正因为这样,所以才要格杀勿论,切不可成了主家的未来祸端。
宁可我负友人,不可负得忠义。
他拔剑出鞘,身形一动,惊虹划空。
长剑淋漓尽致,同样是剑园绝学。
正因为是同出一脉,所以双方都没有办法一击致命,只是不断交锋,剑与剑相击之声,不绝于耳。
瞬间就是十数剑,春夏秋冬,淋漓尽致,杀得方信连连后退,后面那个青年,握住剑,见占了优势,也不上来,只是观看着。
但是片刻之后,等一套剑艺击完,张清南突地一惊,他是剑道大师,沉浸数十年,就算本身无法达到颠峰,但是眼力和经验已经无比丰富。
发觉方信剑意有变。
虽然方信已经沉静,但是这种进步,还是隐瞒不住张清南。
一个奇怪的念头浮现:这林成宵,竟然在片刻之内,已经吸取了全套四季剑法的精要。
一念于此,他猛地吸口气,剑光一抽一刺。
青年在背后,就看见了这道剑光。
剑光似是星光一闪,又浮现出无数的精要,他突然之间产生感动:果然不愧是剑园的张大先生,这剑已经获得灵魂。
方信也返而刺,剑光相交,然后连连后退。
衣杉分开,两人身上都多出了数点小小的血花。
突地,张清南脸色一变,嘶声叫着:“秋意霜,冬凝冰,怎么可能!”
秋意霜,取秋天霜来叶落,万物凋零之意,这剑气,不攻不炸,立刻融化在敌人的身体内,却可立刻削弱对方的总体循环——衰落。
冬凝冰,更是可怕,瞬间可与骨节结合,形成了关节炎之类的冰寒,坏人关节。
就在震惊而呼时,方信长剑而起,绚灿的剑花在空中飞溅,一闪就没。
青年顿时产生一种不祥的预感,猛地扑了上去,他随之安心了,因为张大先生猛地推了一把,把他推得一个跟头。
能推他,就没有事,青年反而大喜。
等他爬出来,却见这时,浮云散去,月亮照下,一时清明。
“你怎么会四季剑法的精要,不,不可能!”张大先生又用着震惊不能相信的口气说着。
方信笑了,他的剑没有收回鞘里,不在意地说着:“你现在就是这话?”
月光照耀,张大先生突然之间清醒过来,他嘶声说着:“果然好武功,你答应我一件事,不要与剑园为敌!不然我死不暝目!”
到这时,还忠义在心,牵挂着主上的利益,真是忠心耿耿,只是方信叹地说:“你算什么人,能束缚我?”
说着,剑光一闪,那个青年只觉得眉心一凉,顿时天地暗下。
再也不看青年的尸体,也听不见咯咯垂死而又坚持着,想听到答复的那个张大先生,方信的身影,投入了林间的暗处。
山风很大,吹得他衣上猎猎飞舞,方信却心情很清明,很是爽快。
在地球上,方信只是小人物,不是主上,自然若有这种人,必是敌人,所以平生,最不喜的就是张大先生这种人。
其次就是那些为了国法或者大义,送夫君到监狱,然后又作出一辈子等待,坚贞不渝的女子,这从电视剧上看见,雷得他外焦内嫩。
特别是大义灭亲,或者其他理由而作,而其后表现出,一辈子生活在痛苦中,时时怀念,无怨无悔的美丽女子。
地球上,每当看见这样的剧情和这样的女子,方信就忍耐不住,要杀之后快。
记得一本书中,一下毒杀夫的女子,二十年后知道夫君真的死了的消息,痴痴地坐在琴边,轻轻地弹着那琴弦,清越地唱:“生要能尽欢,死要能无憾,唯望如愿,独去万里,苹影流浪……”
这种凄美的场景,许多人也许会感动,方信却越杀意凛然。
男子汉大丈夫,是顶天立地,是空前绝后大事业,是万金之子,是要开天辟地,这等下贱人,一辈子的所谓痛苦和忠贞,就算是真金真银,岂及之一根手指,亏得还敢以这种面目见人!
不杀不足以平怒!
可惜的是,在诸世界中,很少遇到这样的人,这杀意不得发泄,今天杀了一个张大先生,岂不快哉?
当然,若方信是主事,别人为他大义灭亲,那他的态度就完全不一样,他是“圣人之道,因世而移”,以及“应器生心,有情不累”的大智之人,也会很欣赏这种人,礼遇厚赏一个不缺——但是当个人风流行侠,放下大部分束缚时,却可真正意恩仇。
所以杀此人,心中为之大舒,这是地球上方信当年的心情,如今才半点泄露。
小人物,却真实。
大小兼容,一寸本心。
这并非是道,却是快意。
带着这样的心情,方信回到了自己的庄园。
入内,楼上还淡淡的灯光,门前,还有两盏红灯笼。
“主人!”六竹等在门口,突见方信,顿时说着。
方信看上去,见得六竹,那灯笼侧照,映照在她尖巧的鼻梁上,十分柔和美丽,想必她也上半夜了。
方信只是说着:“好,小姐已经睡了吗?”
六竹的睫毛在灯光中微微一颤,着:“还没有,吩咐奴婢作了点小菜和粥,准备在外面的小间内呢!”
方信点了点头,说:“先给我拿件衣服,给桶热水,伤药就不必了。”
六竹才见得几点斑斓血迹,她看了一眼连忙收回。
片刻之后,水桶里放着热水,方信就脱了衣服入,片刻之后,闻到一股清香,却是六竹,后面还是安宁。
萧安宁在这时,还勉强记得这个世界的道德规则,她没有上前,隔着很远,问着:“父亲,你没有要紧吧!”
月亮的清辉照亮了院子,六竹上前伺候着,她仔看了看,说着:“小姐,没事。”
的确没事,总共四让伤口,都是皮伤,连药都不用,就已经止血了。
萧安宁听了,放下心来。
方信洗完,换上干净的衣服,穿上长袍,又穿上木履。
在地球上,木履通常被视为日本文化的一种,实际上,这是华夏文化的一部分,一直到唐朝,古人都穿履。
遗桥拾履这个成语,讲的就是张良为老人拾履而获得传授。
当方信出来时,宽袍木履,六竹不由看呆了。
这个身体,已经超了三十五岁,在某些华夏世界,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