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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慧。
孔子儒家之说,其实全在仁和礼上,仁就不必说了,只有后世误解之理,哪有落后之时,一片仁心,自可动得天地日月,至于这礼,也万无过时之理。
遥想孔子当年,行走诸国,求学传学,见得世上多乱,相互讨伐,民不聊生,众生而哭,所以孔子一生,都以仁为道。
又认为多国战争,杀人满城满野,实是礼制崩溃的缘故,因此尽力提倡礼,其实这礼,本意就是秩序,一个拥有完整秩序的国家,自然就没有战乱了。
推崇周礼,也是周早期秩序完备,各诸侯虽是藩立,到底不敢私动刀兵,出于历史的局限性,孔子与其说是推崇这具体周礼,不如说是推崇这完备的秩序。
然孔子一生不得施展才学的空间,所谓仁,所谓礼,也只有自己做起——仁先及弟子,礼先立弟子,这仁这礼,实质是小礼小仁。
后世不知,不能把握这一平一治天下中隐含的大仁大礼,却拿小礼小仁为道,直到后来更是发展到森严礼教可杀人的地步,这又岂是孔子原意?
儒家以仁论圣,虽与天地来说,不过人道之说,不及地,不及天,更不及大道,然字字读来,领其原意,又想及当年。
遥想鲁哀公年间,孔丘已老,而世道尚乱,老子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地尚不能久,而况于人乎?”
可是孔丘一生,见此征战不绝,众生痛苦,又岂能脱得人道,去问大道?
这世道,缺的是善,缺的是秩序,因此他一生奔走,呼唤的,坚持的,就是这仁这礼。
子路与卫国之乱中从从容容结缨而死,颜回在陋巷里过着数十年箪食瓢饮的日子后,也自世上消失了,行仁反受其罪啊。
在孔子看来,自己宣传一辈子,都是星星火火,不知道何时就熄灭,也许自己做的,全部是无用功罢了,然,就如他的弟子孟子一样,他虽然没有说出“虽千万人吾往矣”,却一辈子坚持着,说出了“知其不可为而为之”这句话来。
就此一念一持,已是站得人道绝顶。
方信自深入这法后,有时,读着这字字句句,抚摩着这卷卷之心,一个人道圣贤的一生,就如此掠过,不经意之间,泪就流了下来。
读到深处,感其大仁而同悲,方信想不到自己会有这一天。
不过,方信敬而不拜,或者说,拜而不臣,收拾了心情,又自研究着字帖,这世上当然再无王羲之,但是却同样有其他大家出现。
有时,细细完成基本功后,才知道矫若惊龙,婉若游凤,实是一生性情的凝聚。
有时,静静地练字,似乎只是片刻,就又是一个下午了,达到了方信这种境界,自然读书写字,都是突飞猛进。
有些艺道,多重其意而轻其形。
方信用笔,却要务求在形、结构、笔意上完美,而等基础极熟极纯后,再注其神意,在方寸之间,就化得天地万物,洒得神韵风骨,直到达到了“随心所欲不逾矩”。
有时,练着练着,虽然房间中只有他一人,方信也就会发笑,剑道的黄金圈奥秘,几如在内,“贤侄的学业真是日进了。”这天,方信才写完一幅,正在欣赏,却见后面来人了。
方信眉头微微一皱,急忙起身见礼。
“不必多礼,读书虽好,也有节制,你还应多出去走走。”何翔爱怜地说着,这个少年,现在几如他的儿子一样,见他读书入迷入痴,高兴之余,竟然心疼,每日都吩咐特制膳食给他。
方信这才醒悟过来,问着:“多少时日了?”
“痴儿,已经是十二月了,快过年了,你却恍然不觉。”
“啊,不好,却忘了回信给母亲大人,这可等及了。”方信听到转眼之间,就已经快过半年,顿时一惊。
“无妨,我每月都授人传信,你不必担心。”
这时,跟着何翔出去,才发觉外面竟然下着雪,他身有圣力,这些日子日益凝练,却真正是没有感觉到寒冷侵袭。
直探心源,宛然无外,此是修炼。
“你的经都读完了?”到了后来,由于懂的越来越多,这读经的速度越来越快,简直让何翔目瞪口呆,不得不承认世上的确有天而授其聪者。
“读完了,叔父,细节还未纯。”方信谦虚地说着,但是实际上,儒家之道,已得其要,其他不过是火候罢了,“说的好,读经是一辈子之事,温故而知新啊,切不可自恃聪慧,却不知纯化。”何翔语重心长地说着。
方信笑着:“这我自了,哦,外面何事如此?”
他听见了喧闹的声音。
“每年过冬,都有青黄不接之人,我家减免些田租,或者施些米粥,也算是聊表心意,人总不能饿死,到了明年,打发他们去做工就是了。”何翔淡淡地说着:“不过本家也只能每日施粥十桶,过者不候,这也是防得物议。”
听了这话,方信看了看他,难怪他也身上有些淡淡的功德之气,当下也就笑了,说着:“小侄读书甚多,却一事无作,不如就由小侄来主持好了,小侄也有些银子,就多添十桶好了。”
读这仁礼,自然知道怎么样做事。
“你心到甚好,不过,哪来这样多银子?”何翔也知道这侄子很是作了点事,手上也相对宽裕,平时下人中风评甚好。
“小侄偶在摊位上买下二件东西,不想都是前朝古玩,倒一时发了笔小财。”
“既然如此,那你就去作吧,还有,从今天起,不必读书了,还要多休息才是。”何翔有些心思,见他学业日长,短短时日就突飞猛进,虽然还比之自己略差一分,但是中举却不成困难了,说不定再过二年,就是十八岁中举,十九岁中进士!
这等人才,又是亲戚,又是友人之子,安可放过?所以还亲近才是。
方信却一时不知其意,当下就应了。
第三天,就会集了上百人,运输土木,开始建造,不求奢侈,因此开工之后,很快就建成了,方信虽然不懂建筑之道,却明白一些后土喜欢的结构,当下建得殿来,中间却是一个圣坛,以石制,坛上雕刻着后土往生经这区区百字总纲。 第071章 … 施粥
次日,一大早,天还没有亮,方信就起来,要去煮粥棚中,这时,何翔也来了,见了方信,就笑地说着:“贤侄,你也来了?的确,学圣贤书,还要看得百姓苦,不过,本朝立国还不到百年,太祖、太宗、景宗、仁宗、明宗,直到今上,都算是明君,为何也多出如此饥寒之人来?”
说到这里,他叹息。
方信是读书人,自然也读得本朝历史,太祖四十一而夺取天下,又为帝二十三年,可所谓社会秩序和经济恢复期,太宗继往开来,以文为治,优待士子,这秀才十数亩,举人三十亩之制,就是他立下的规矩,享国二十四年。
景宗享国不久,只得了三年,仁宗在位十一年,明宗在位十四年,今上登基,也有十三年了,定年号明文,也算是中人之君。
方信却是知晓,一切社会都有基础,农业社会以农业为贵,农业在于田地,可田地却是有限,一旦人口超过了土地,任凭政治通明,圣天子在上,都无济于事,更加不要说,政治腐败,官吏夺利了。
说白了,何翔定佃还算宽容,买卖土地也算是公道,平时还施加善事,但是就这样,他这代掌家,何家田地,还是由二千亩扩大到三千亩地,家业日兴,也算是土地兼并中一员,加快了王朝的灭亡。
这是规律,无可挽救,所以历朝一般三百,多不过五百年,就是如此。
现在米价十文一斗,一斗十斤,可所谓廉价,还是已经出现了饥寒了。
但是这番言语,却是不好说来,当下就到了粥棚,这时,二十个大锅在煮,柴火烧得正旺,一锅放一斗白米,十锅一石,一石一百斤。
方信见了,却问着何翔说着:“叔父,施粥多少时日?”
“从十二月十五开始,到新年十五,是一个月。”就是一个月,一天一石,就是三十石,按照米价,就是三两银子,当下就取出来,给了何翔。
何翔坦然受了,这可不是别的钱,是功德钱,当下交给一个老仆,这是何家几代的仆人,却是姓马,名朴,说着:“这是相公给的,你收好,以后买米就用这钱。”
“是,老爷。”马朴收了,其实方信在何家,几是少爷,吃穿都是何家标准,餐色精美,更可以说日值五百文,哪在意这点钱?但是这钱却是不同,不但要接下,而且要花了出去才是。
说话之间,粥已经煮完了,锅子用壮汉拿着,倒在了桶中,虽是天寒地冻,但是做事者也是累得汗出,看样子很有些经验,一锅正好一桶,倒在里面满满的。
“抬出去!”这时粥桶极重,十人挑起二十桶,就开了门,到了外面,而何翔却已不去了,说上几句,就自回去。
这时,此时天才明起,寒风拂树,但是早有些人等在外面,见桶挑了出来,就围了上去,个个拿着碗来。
“拿筷子来!”
二十只桶才放下,方信毫不客气地吩咐着说,自然当自己半个主人了,仆人也立刻应着命,一双筷子立刻拿来,方信用筷子一插,筷子在粥中,还真是插着不倒。
“今天何老爷的侄子李相公也放粥,你们有着福气了,喝吧,今天可以多喝一碗了!”马朴就喊地说。
“谢何老爷,谢李相公!”下面等粥的人,顿时大喜,说着。
就在这时,正巧有数骑经过,见此情景,就缓缓而行,注意着观看,看了片刻,其中一个男子就问着周围经过观看而不去领粥的人:“这是何意?”
“嗨,这还用得说吗?您瞧,何老爷在放新年粥!”说话的是一个老头。
“那你怎么不去领?”
“往年就十桶一天,过了就没有了,今年就李相公在,多上十桶,也不够喝的,有口饭吃的,何必和没粥吃的人抢?这可是活命粥,抢了老天要怪罪的。”老头说着:“而且,周围都是乡里乡亲地,谁不知道谁家的底细,就算抢了,也没粥吃!”
“噢!原来如此!”来人恍然大悟,又上前去看了看这粥,还的确是厚实。
这时,方信正在勺粥,一个又一个将来人的碗盛满,见到女人带了孩子,还多放一点,不自觉就细汗渗出,见此,笑着:“这几位,是不是路上急行,错了餐?来,天冷得很,也来一碗喝吧,要到县城中,就算是马,也要好些时光才是,我这粥非常干净,不会有什么东西!”
这人看方信一眼,笑地说:“好,就喝碗粥热身!”
方信就命人取了碗来,给那人和他的随从每人倒上一碗,又抱歉地说着:“我家施粥,从十二月十五开始,到新年十五,是一个月,每天十桶,过了就没有,附近的人都知道,所以来的人都有定数,因此今天第一天,粥多了,来的人不多,还可以给诸位喝粥,如是以后,怕是没有了,毕竟还有饥寒的人,喝了可以活命!”
那人喝了,的确是厚粥,很香很浓,正好解寒,正要说好,听了这话,却楞楞地,还有几口粥就难以下咽,看了看院子,说着:“这桶粥不错,多少米一桶?还有,既然如此,你家为什么不多施点?”
“一桶一斗,十桶一石,说实际,如是再施点,还是有的,只是与仁与礼都不符。”
“与仁与礼都不符?这话怎么说!”这人倒真正注意了,他打量了方信的青衫,问着:“你也是读书人,那一条那一经如此说的?”
“做事吃饭,本是天经地义,哪有不劳而获的?如是说仁,就要人人有田来种,有工来作,这才是仁,施这等粥,要是养了天天不思劳作的人,倒反是罪了,所以本家只在新年施粥一个月,度这青黄不接时。”方信说着,其实不劳而获还有的,但是那是机械化大生产到了某一巅峰,人不劳作就有食物的时代。
“这话虽然没有听过,细细想来,倒还真有几分道理。”那人沉吟地说着:“那这个与礼不合呢?”
“礼者,天下之制也,本家施于粥,不怕你来笑话,倒也未必全是为善,一是念得这等人饥寒,总得给条活命,这善心是有的,二也是也为了自家积些阴德,延些家业,这私心也是有的,但是本家非是官府,非是朝廷,非是天家,每年一月,施这十桶二十桶粥,也就是了,如施多了,岂不是越过了,被人说声施善而集人心,心有异志,倒真正不得了。”方信苦笑地说着:“再说,本家施这十桶,一些人家还是可以学的,如是多施,又有几家能学的,愿意学的?是以,学生也只有用筷子插上,看看这粥到底厚不厚,不厚,明天再多加点米,也只有如此作了,只盼日后,学生如是能中进士,取了一方父母官,如遇到此等事来,当以朝廷和天子之名施之,就无此担忧了。”
那人听了,还真是无语可说,一口把粥喝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眸露奇光,说着:“你这少年郎,姓名是何,年纪多少?中举还是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