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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我自己不敢试,也不让他们去试,这才一直争吵不已。”
他说到这里,可以说已把一切都说得很明白了。
我们当然是听到了一个奇异之极的故事,可是等到故事听完,我们却也发现,他所叙述的一切,对于我们寻找失了踪的易琳和温宝裕,一点帮助也没有。
因为不但是我们,连沈万三的灵魂,也一点都不知道两人是何以失踪的,也不知道那宝盒到了何处。
三人之中,最焦急的自然还是蓝丝,她的鼻头之上,沁出了细小的汗珠来。白素握住她的手,同时道:“若是你要……走活路,只消想著要走就行,是不是?”
沈魂过了一回才答:“是,蛙仙是这么说。”
白素说得十分缓慢:“我们要请求你的帮助,你这就去走活路。”
沈魂叫了起来:“我根本不知道那是甚么情景,通往何处,我不走,我要走,早去了!”
白素沉声:“有两个人不见了,大有可能和宝盒和活路有关,你去,在……那里把他们找回来。”
事实上,白素也绝不知道“那边”的情形如何,所以说来也大是含糊。
沈魂立时回应:“我不去,要去,你们自己去。”
我心中一动:“我们如何去?”
沈魂支吾了一阵,才道:“思念著要去,就可以去,这是蛙仙说的。”
白素疾声道:“可还有其他的诀窍?”
沈魂不语,我们三人齐声喝道:“说!”
这情形分明是表示,他仍然有极重要的关键隐瞒著未曾说。
我和蓝丝已然大有怒容。
白素挥了挥手,示意我们且慢发作,她道:“你说出来,我们去,若是能把失踪的两人找出来,自然也可以探明甚么是活路,这对你大有帮助,也可令你下定决心,走还是不走,也不要枉费了当年蛙仙替你安排的一片苦心。你看如何?”
白素的这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之至。沈魂发出了一阵沉吟声,我道:“你还有甚么顾忌?”
沈魂道:“我只怕那……活路真的对我大大有利,若叫你们去了,就此封了路,岂不是坏了我的好事。”
我闷哼了一声,心想,这家伙怎么如此畏首畏尾,又其蠢如豕,难怪聚宝盆落在他的手上,反为他惹来了大祸;也难怪那宝盒在他手中,一直没有发挥作用。可知一个人的性格,决定一个人的命运,真是一点也不错。聚宝盆若不是落在他这样一个窝囊的人之手,得宝者的结局,只怕也大不相同。
白素好言相劝:“既是活路,哪有如此容易封死之理。”
沈魂还在支支吾吾,我喝道:“蓝丝,把你降头术中,对付孤魂野鬼的法术,使将出来!”
蓝丝立时答应了一声:“是。”
她说著,双手捧起了那块板来,我只看到蓝丝举起了板来,没见她有任何动作,就已感到了沈魂惶急之至的声音在叫:“我说了!我说了!”
蓝丝目射精光,望定了那块板,我隐约感到了沈魂发出的感到惊恐的声响。后来,我对蓝丝说:“降头术对付灵魂竟如此有效,一下子就把沈万三的灵魂吓成了那样。”
蓝丝苦笑:“真是莫名其妙,当时,其实我甚么也没有做。”
我大奇:“甚么也没做?”
蓝丝道:“是啊,我一拿起那块板来,心中也不知道该如何做才好,他就已经投降了。”
我恍然,明白了沈万三其人性格一定懦弱之至,决非一个成功人士,所以皇帝要对付他,他一点办法也拿不出来。一经威吓,立刻投降,任人鱼肉。而且,他还很没有决断力,以致一直不敢去试一试蛙仙所说的活路。
那些蛙仙当年被他所救,纯属偶然,只怕还有几分是由于他受了那浮浪子弟的威吓,才把那篓子“蛙”买了下来的。
这聚宝盆和宝盒,落在像他这样没有用的人手中,也可以说是气数。若不然,落到了英雄能干者之手,只怕连历史都可以改写。
却说当时,沈魂既然急叫,蓝丝也就把高举起来的那块板,缓缓放了下来。
沈魂道:“这板,是那宝盒的家。”
这句话,听来突兀,我、白素和蓝丝都大是不解。
附带说一句,这时,易琳父母早已被我们的言行举止,弄昏了头,而且恐惧莫名,白素早把他们关进了他们的房间之中,而且严重警告:不管听到甚么声音,都不要出来。他们倒也听话。
所以,我们和沈魂之间的对话,也少了一旁不断发出的惊呼声。
那板是宝盒的“家”,这句话不好理解。我们还没有再问,沈魂已作解释:“蛙仙说,这宝盒神通广大,能大能小,来去无踪,会腾挪变化 ”
他说到这里,我闷哼一声:“这不成了活物了?”
白素却很能接受沈魂的说法:“通灵的宝物,颇多有这种能耐的。”
我不服:“试举例以说明之。”
白素道:“孙悟空的兵器金箍棒,本是定海神针,在龙宫之中,可以作柱,但一缩小,就可以放在身中,迎风一晃,便有碗口粗细。”
我叫了起来:“那算甚么啊,小说家言,也能作得准的么?”
白素瞪了我一眼:“几百年前的小说家,尚且有这样的想像力,你反倒没有?”
我苦笑,摇了摇头,这不知是甚么逻辑。
沈魂介入我们的争论:“不错,蛙仙说了的,那宝盒早已通灵。”
我没好气:“你少噜嗦,趁早把蛙仙还说了些甚么,和盘托出!”
沈魂忙道:“蛙仙说了,不论那宝盒如何变化,去了何处,总要回家的,若有事相求,可以令它回来。”
我疾声问:“如何使它回家来?”
沈魂道:“蛙仙说了,要有一见宝盒,就愿走活路者,潜心默想,它就会回来。”
沈魂在这样说的时候,竟大有惊恐之意,我起初不明白有甚么可害怕的,但继而一想,就明白了,问他:“若是求了他回家来,又反悔不想走活路了,那会有甚么后果?”
他一直不敢走活路,所以也不敢求宝盒回家,怕有后果。
奇)沈魂道:“我也不知……蛙仙只说,若到时反悔,宝盒会发怒。”
书)我皱著眉 我见过那宝盆的照片,只是一只盒子,可是此际,听来却又千真万确是一个活物。
网)从他可以来去自如这一方面来看,他又像是一个交通工具 我宁愿是一个交通工具,因为外形如盒子的交通工具,总容易接受一些。虽然说生物也可以是任何形状,尤其是外星生物,但是一个外形一如一只盒子的生物,总太古怪了些。
它还会发怒,不知道发怒的时候是甚么样子,会发生甚么事。他离开时,门窗都关著,墙上也没有洞,难道他有穿墙过壁的能力?
一时之间,各种古怪杂沓的想法,挤满了我的脑袋,直到我听了沈魂在发问:“你们之中,谁起意使宝盒回家来?”
沈魂这一问,不但把我的思绪自杂七杂八的胡思乱想之中拉了回来,也不禁使我一怔:对啊,谁起意使那宝盒回家来呢?
谁起意都可以,照蛙仙所说,只要一起意“走活路”,宝盒就会回家来。
可是却也不能说了不算,不能把宝盒请回来之后,却又反悔,说又不想走活路了。要是那样,宝盒会发怒。
宝盒发怒会有甚么后果,不可测。
沈魂一直在犹豫不决,不敢走活路,他自然也不会起意,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刹那之间,我们都是一样的心思:走活路,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在那一刹间,我们也有一定程度的犹豫,也体会到了沈魂一直难以决断,确然有他的苦衷。
还未曾等我们再决定,蓝丝已道:“当然是我来。”wωw奇Qìsuu書còm网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有过考虑,她说“当然”,那是因为事情和温宝裕的下落有关,她和温宝裕是早已有了白头之约的。
沈魂道:“好,那就由你独自……起念。”
我忙道:“为甚么?我们不能旁观吗?”
沈魂道:“不能,蛙仙曾一再吩咐,只能独自进行。”
我冷笑:“我不信你也不在一旁察看情形。”
沈魂的声音,听来十分无奈:“我无形无体,如何察看?”
我怔了一怔,我不是灵魂,自然无法知道灵魂的存在情形,我向白素望去,一面摇头:“要是结果连蓝丝也不见了,岂非更麻烦。”
在这方面,白素比我勇气还高:“若是这样,我们仍可尝试。”
蓝丝道:“我会设法……不论在甚么情形之下,都和你们联络。”
我喃喃地道:“但望你能!”
白素已拉了我一下,沈魂忽然道:“借卫兄衣袖一用。”
我乍一听,不知道他这样说是甚么意思,然后立即明白了,他是要离开那块板,附在我的衣袖之上。我等了片刻,一点感觉也没有,只听得沈魂又道:“姑娘……宝盒……那活路的情形如何,若有所知,千万请转告!”
蓝丝爽快地答允:“好!”
我和白素一起站了起来,看著蓝丝捧著那块板,走进了易琳的房间之中,把门关上。
这时,我的感觉异样之至,不单是因为有一个鬼魂附在我的衣袖之上,而且这个鬼魂生前,还是曾一度富甲天下的沈万三。更由于我全然无法想像蓝丝进了房间之后,会有些甚么事发生,那盒子是以甚么方式“回家”来。
白素也屏住了气息,我压低声音问:“沈员外,房内发生甚么事,你不能知道。”
沈魂回答:“我不敢忤逆蛙仙之意。”
白素也压低了声音:“可以问蓝丝。”
我一句话在喉咙打了一个转,没说出来,这句话是“要是蓝丝也不见了,找谁问去?”
这时,我们和蓝丝虽然只是一门之隔,可是却像是处身于不同的世界一样,我在门前踱来踱去,问了十七八次:“那盒子究竟是甚么东西?”
白素居然每一次都回答,她的回答大多数是“说不上来”、“可以是任何东西”。
也有的时候,她的回答比较具体一些,例如:“那是一个交通工具,可以发出能量,把人分解成为分子运送到远处去,譬如说,送上活路。”
我摇著头,仍然发出同样的老问题,白素又不嫌其烦地补充:“他本身能大能小,小到如一粒芝麻,就算仍在房间之中,你也找不到他。”
我没好气:“你何不说他小到如一粒微尘?”
白素道:“有何不同?大、小本来只是一个概念,在人看来,汪洋大海,大至极点,但是在整个宇宙来说,地球上的那些水,算是甚么?或许以为整个宇宙大至极点了吧,又焉知天外没有天,整个宇宙,也不过是一粟之微。”
我苦笑:“听来很伟大,可是不能解决实际问题:那盒子究竟是甚么?”
白素极有耐性:“说不上来,可以是走上活路的导行仪。有一点可以肯定,能够通过他,由死路到活路,对人类有大大的好处,只可惜沈员外不敢下定决心去上路,以致至今仍然成为游魂。”
沈魂对白素的议论,颇有反应,哼了一声:“我吃过一次亏,怎能不学聪明些。”
我好奇:“说真的,你究竟怕甚么?”
沈魂长叹:“说真的,我获罪于人间的皇帝,身受极惨。更怕获罪于阴间的阎王 试想,阎王注定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人的生死,由阎王操纵,硬要去走活路,岂非和阎王挑战,阎王焉有不大为震怒之理。我怕吃罪不起。”
十二、十六字境界
沈魂忽然之间,有了这样的一番剖白,我听了之后,第一个反应是想笑,可是继而一想,却也笑不出来。沈万三获罪于人间的皇帝,已吃足了苦头,若是再得罪了阴间的皇帝,在他想来,上刀山,下油锅,那更是无究无尽的苦楚,以他懦弱的性格而言,自然理乐敢向阎王的权威作出挑战。
我道:“很好,你终于把心中的话全部掏出来了,且看蓝丝走了活路之后,结果如何,你再决定是不是也走活路不迟。”
我这几句话,却是愈说愈是气馁,因为蓝丝毅然去“走活路”,结果如何,全不可测。
这一夜,自然难以阖眼,看来天色将明。蓝丝进易琳的房间,已有几个小时,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我大是不耐,几次要去敲门,却为白素所阻。等到天色大明,易琳父母恓恓惶惶出来,东张西望。连白素也忍不住了,向我扬了扬眉,我立时推开了房门 在未曾推开门之前,我已料到,最大的可能,是蓝丝也神秘失踪了。
虽然早就有这个心理准备,可是当门一推开,看到房间空无一个之时,胸口仍如同遭到了重锤一击一样。我定了定神,声音乾涩,叫道:“蓝丝,你是躲在衣柜里和我们玩么?”
我当然知道自己所叫的绝不是事实,但这时,我除了像傻瓜一样说些傻话之外,实在不知还有甚么可做的了。
白素却盯著那块板看,她一步一步走近去,又俯身把放在地上的那块板,取了起来,仔细看著。
我叹了一口气,勉力镇定心神,发挥我的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