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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故事-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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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话,叫作‘响茄一响,准有不见孩子的娘’。真怪,这片子是谁拍的?他一定曾到过金沙江,而且曾经看过大厮杀的场面,不然,不会知道有‘响茄’这样的东西。”

他讲到这里,顿了一顿,又道:“由于那东西一响,必然有大量人死亡,所以被当作是囚器,平时由威望极高的人密密收著,不到帮会之间,真要拼斗时,是不会拿出来的。”wωw奇Qìsuu書còm网

白素问了一句:“这两个老者就是威望极高的人?”

白老大道:“当然,他们担任著大厮杀的公证,要是没有威望,谁服他们?他们的身分地位,十分特殊,自然也都是帮会中人,但绝不能和参加厮杀的帮会沾上任何关系,当年我在川西,被哥老会的龙头请到金沙江去,也作了一次大厮杀的公证。”

我不禁大是骇然:“真是那样血肉横飞?”

白老大深深吸了一口气:“那还有假的,这片子……真……我看是实地拍摄的。大厮杀在江边的‘神牙台’上举行,这石台,就是‘神牙台’,要不,就是照足了‘神牙台’的形状,搭出来的布景。”

我听得更是骇然,我绝不否认片子拍得真实,可是也绝未想到竟真实到了这一地步。

白老大提出了“实地拍摄”的可能性,莫非真有此可能?

白老大继续看下去,一面看,一面发出“啧啧”的称奇声,而且,在石台上还有十来人在混战时,他已指著其时行动如闪电的那个看来脸上还带著稚气的年轻人道:“这娃子会是唯一的生存者,所有人之中,只有他能活下来!”

我一听得他这样说,开始,只是佩服他目光如炬,因为到最后,确然只是这年轻人一个人活了下来。可是继而一想,却觉得其中有大大不对头的地方在,刹那之间,思绪变得极乱。

但是我很快就捕捉到了我感到不对头的主要原因,我忙道:“停一停,我有点疑问。”

白素按停了机,白老大想是看得出神,陡然被截断,神情有点不满,向我望来:“你想问什么?”

我抬著石台上一片混乱的凝止画面:“你怎么肯定是这年轻获胜?”

白老大“嘿”地一声:“我是学武的人,怎么会看不出来?这小伙子,不但出手如鼠,而且他腾挪闪避向他攻击的利刃,身手灵巧得像燕子,滑溜得像泥鳅,那么多人,没有一个能及得上他,优胜劣败,自然是他一个人活下来!”

他解释了原因之后,又瞪了我一眼:“以你在武术上的造诣,你也该可以看出这一点。”

我吸了一口气,这就是我感到不对头的由来了,我道:“我在看的时候,只当在厮杀的是演员,没想到他们全是真正会武术的。”

白老大听得我这样说,“哦”地一声:“我看得太投入了,片子拍得真好,我可以肯定,那些人全都有极高的武术造诣,尤其那小伙子,他的身手……我想我在精力最充沛的时候,在刀法上,也未必及得上他!”

能得到白老大这样的赞扬,这实在是非可小可的事。我知道现在有很多动作片,请的演员都或多或少有点武术根基。但如果一个人的武术造诣高到了这种程度,而又藉藉无名,那是不可思议的事。可是,却又偏偏那么多人看过录影带,没有一个人认得出这个小伙子是什么人来。

白素在这时,忽然又问了一句:“爹,你到金沙江去的时候,在哪一年?”

白老大道:“民国二十一年。”

白素再问:“那时,金沙江最著名,刀法造诣最高的高手是谁?”

白老大道:“很有几个,哥老会,外帮,鹰煞帮都有,鹰煞帮有两个彝族刀手,刀法也十分出神入化。”

白素扬了扬眉:“真正堪称刀法第一的呢?”

白老大道:“那是哥老会的张拾来──这个人的一生,充满了传奇性,是哥老会的一个堂主在江滩边捡到的一个弃婴,那堂主姓张,就跟著姓张,名字就叫拾来,没有张拾来,这种刀也不会叫‘碎雪’,就是因为张拾来有本事,把细小的雪花,劈成两半!”

白素一直追问下去:“你见过他?”

白老大摇头:“没有,说张拾来这个人充满了传奇性,是因为他在二十四岁那一年,忽然失踪了,没有人知道他到哪里去了,那是我到金沙江前七八年的事,他一失踪,哥老会就在一次厮杀中败下阵来,教鹰煞帮抢走了一段盛产金块的江段,那江段是他在一次厮杀中为哥老会夺来的,那次厮杀,三方面都出动了精英高手,张拾来在得胜后,身上竟然一点伤痕也没有,真是奇迹”

白老大一口气,津津有味地在说著往事,我听到一半,已经呆住了,白素也现出异样的神情来。

紧接著,白老大也陡然停了下来,挥著手,失声道:“天!这……这……”

他一面说,一面指著萤幕上凝止的画面,又好像很难开口,又不知怎样说才好:“这……这……听说张拾来长了一副娃娃脸,这小伙子……他们在争上游的江段,这小伙子就是张拾来?”

我“嗖”地吸了一口气:“拍的是张拾来这个充满传奇性的刀手的故事!”

白老大抿了一会嘴:“再看下去!”

他再看著,一直看到那年轻人取胜,然后,又重看了一遍,然后停了播映,站了起来,背负双手,来回走动,几分钟之后,他才站定了身子,神情充满了疑惑:“这小伙子的身手……看起来真有点像传说中的张拾来,上哪儿找来那么好身手的人!”

我道:“电影在拍摄的时候,可以玩弄许多花巧,使人的身手看来高超无比!”

白老大闷哼了一声:“看下去。”

再看下去,就是那组“怪镜头”了。

老头子性子还比我急,当萤幕上只见江滩的时候,他连问了十七、八声:“怎么一回事!”

我示意白素把这一段跳过去,可是白素不肯,那时,对白还是有的,白老大一听得像是有人在救那个断腿者,就哈哈大笑了起来:“是不是该请我去做顾问,是不是?”

我忙道:“有什么不对?”

白老大道:“三帮‘金子来’厮杀,只能剩下一个活的,难就难在这里,要是最后剩下的两个,全是一个帮会的,也照样得拼个你死我活!”

我骇然:“那是为什么?”

白老大道:“规矩是这样。所以,‘金子来’在互相之间,是绝没有交情,甚至连话都不多讲一句的,你没见过这些人的神情多冷漠,就是为了不知什么时候,你会把我劈成两半,我会把你砍成三段的缘故。受了伤的‘金子来’,比泥还贱,这人断了腿,临死之际,想有人救他,绝不会有人肯出手,救了他,等于得罪了张拾来我先假定那小伙子是张拾来。试问,谁敢得罪他?所以,绝不可能有人救他!”

白老大在大发议论之际,画面已出现扎好了伤口的断腿者。

白老大叠声叫:“不通,不通!这导演不懂,算是懂得多的了,但这一点,绝对不通!”

白素道:“或许是两个过路人,发了善心,也没有可能吗?”

白老大笑了起来:“那是什么地方,是通衢肠大道吗?连他外帮头子都瞧也不瞧他就走了,哪有什么人经过?就算有人经过,也断然没有不懂规矩之理……难道真是贪他的金子?哼,我看要是那样的话,那两个人,金子没到手,就得死在这断腿人刀下!”

白老大也真有点料事如神,可是看到那两个救人者,始终未曾露面,并不是贪断腿人的金子,他又连连叫起“不通”来。

我也道:“这一节最是奇怪,拍片的人,像是从天才忽然成了白痴。”

录影带继续放著,白老大在一段时间中,相当沉静,只是略加评语:“逃走?要是那么容易逃走,还会有人留下来么?”

“嘿,抄小路,那是人走的路吗?猴子也翻不过!”

“带著娘们一起逃,堂口养的那些獒犬,全是假的吗?十里外就能闻出气味来!”

“这小伙子,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你看,那女人在答应和他走的时候,眼珠子乱转,哪里会安好心!”

“唉,小伙子身上有三十斤黄金,在那地方,三两黄金已经可以叫人谋财害命了!”

白老大的评语,相当中肯,在录像带放完,又重看了一遍之后,白老大取出了一瓶好酒来,分斟给我们,慢慢喝著,又说了不少金沙江旁淘金的典故,说著说著,脸上现出了极度疑惑的神情来,几度欲语又止。

白老大是一个十分爽快的人,敢作敢为是不消说的了,我从来也未曾见过他有这样犹豫的神情过,这时,他像是有了极度的疑难一样,紧蹙著眉,两道银白色的浓眉高高耸起,看来相当威严。

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白素也十分讶异,可是在讶异之中,她却又有著一种焦切的期待,像是在等著白老大说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白老大才大大喝了一口酒,然后又长长吁了一口气,看来他是准备说什么了,可是也就在这时,急骤的车声,和在农庄工作的人的呼喝声传来,向外看去,看到一辆轻型吉普车,几乎像是疯了一样,直驶了过来,几乎没把几个想阻止它前进的人撞倒!

车子在急刹车声中停住,打了半个转,幸好未直撞进屋子来。

屋中的我们都是见惯大场面的,自然处变不惊,连站也没有站起来。只见车子一停,自车中跳下一个年轻人来,手中举著一包东西,大声嚷著:“对不起,我受委托,要以第一时间,将这包裹送到卫斯理先生手中。”

我一看那包裹的扁方形状,不禁大喜,忙叫:“快进来,下集到了!”

在临走的时候,我吩咐过老蔡,如果再发现有神秘录影带出现,要他立时和小郭联络,派人专程飞快送来。看来,我们才走,神秘录影带就出现了,所以我们到了之后不到三小时,录影带就来了!

那小伙子一面抹著汗,一面走了进来,把包裹交了给我:“郭社长派我来的,说是十万火急!”

我道:“谢谢你,你”

那小伙子道:“我立即要赶回去,请恕我好奇,那是什么重要文件?”

我笑道:“是一部很好看的电影的下集。”小伙子现在不相信的神情来,自己打了自己的头一下:“我真笨,不该问的!”

他转身走了出去,我拆开包裹,果然是一盒录影带,我一面装带,一面道:“这人虽然给我送东西来,可是实在行动太鬼崇,给我查出了他是什么人,总要给他吃点小苦头。”

按下了掣,萤幕上在一阵花白之后,就出现了画面。

十、逃亡(下)

江滩上有得是空地,把窝棚起得如此密集,自然是故意的,目的是为了缩小面积。在一个较小的面积中围住三万人,自然比在一个大面积中,容易控制得多。

在棚与棚之间狭窄的通道中,人潮默默地向著同一个方向流动著,乍一看来,像是一股脏不可言的泥浆水。那一男一女,也在人潮之中,男的紧握著女的手,神情有异乎寻常的紧张。

然后,他们突然脱出了人群,在不为人注意的情况下,闪进左首的一条通道中,一进了那条没有人的通道,男的拉著女的,向前急奔。

由于他的腰际,缠了一条暗藏著三十斤金块的腰带,所以他向前奔动的姿态,看来十分怪异,像是一只吃得太饱的鸭子一样。

纵横交错的,月色映不进,阳光一定也照不进的狭窄的通道,像是迷宫,两个人在黑暗中移动,看来像是两个阴影,更多于像两个生命。

迷宫像是无穷无尽,但两条阴影终于在铜锣声变得渐渐疏落时,突出了它的羁绊,江水奔腾声在他们的前面,那是一个在江水下有著嶙峋突起的怪石的江中急滩,江水在急滩上旋起无数水涡,喷起的浪花,互相撞击著。

水是如此柔软,岩石是这样坚硬,就在这急滩上,极度的柔软和极度的坚硬,在进行著亘古以来持续著的周旋。流水胜在滔滔不绝,永无尽止;岩石胜在屹立不倒,绝不低头。'网罗电子书:。WRbook。'

急滩占据了整个江段,这一个江段,是人为防守的缺口,防守的责任,交给了自然。江水虽然不深,但是水流如此湍急,没有人可以在江流中站得稳──站不稳的后果,是被急流冲走,被急流冲走的后果是,身体不知道哪一部分,会无可避免地撞在奇形怪状的岩石之上,再接下来的后果一定是撞上去的肢体碎裂,而绝不会是岩石受损。

而且,急滩下的江底,也是极度凹凸不平的,一个漩涡的下面,可能是一个大潭,一个不小心踏了进去,再浮上水面的机会等于零。

而且,就算给你过了江,又怎么样?除非你有巨鹰的本领,才能振翅飞越几百尺高的峭壁,若是慢慢向上爬,如果有一定的工具,自然也可以,可是整幅延绵千尺,直上直下的峭壁,暴露在成千上万人的视线之下,有什么法子爬到了一半而不被人发觉呢?

好了,就算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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