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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振侠也代他高兴。
这一晚,原振侠回到住所,已是深夜,又喝了好一会酒才睡
去。
第二天到了医院,那五官科主任就找了来问:‘我叔公他─
─’
原振侠苦笑著摇头:‘我的看法,和精神病科医生一样,他
是患了妄想症。本来也不要紧,可是他自己妄想,对不起他早年
的一个救命恩人,这才严重。’
主任倒真的十分关心雷老,神情焦急,连连搓手:‘那怎么
办?’
原振侠笑:‘走一步算一步,我已答应和他一起应付在梦境
中的困难,希望可以有结果。’
主任连连叹息,忽然说了一句:‘他不是我的亲叔公,但他
是我家的救命恩人,我父亲是他从万人坑中拉出来的!’
这句话,听得原振侠不禁遍体生寒──‘万人坑’是大屠杀
之后,处理尸体的方法。那是惨绝人寰的事,在乱世,多有发生
,日本皇军,就在中国各地,不知建立了多少万人坑。
主任的这句话,可以说是有血有泪。原振侠伸手在他的肩头
上拍了拍,表示同情。
一连几天,原振侠的心情,都没有平复。晚上抬头向天,他
倒宁愿阴云密布,不然,满天都是星星的话,他会试图找出玛仙
,和她率领的那批爱神星机械人在甚么地方──当然必然失望,
他找不到,那就更加失落。
那一晚,当他被门铃声弄醒的时候,他自然而然,看了看床
头的钟,是凌晨二时。第一下门铃声就已弄醒了他,他睁开眼,
坐起来,心中在想:谁?
当他走到门前的时候,门铃第二次响起。原振侠就打开了门
,一面以手掩口,打了一个呵欠。
他这个呵欠只打了一半,张大了口,就合不拢来了。站在门
口,门一打开之后,离得他很近的,是一个身型颇为高大的中年
人。肤色黧黑,皮肤粗糙,一望而知是日晒雨淋,户外的体力劳
动者。
原振侠从来也未曾见过这个人,可是打了一个照面,原振侠
已感到自己认识这个人。
最令原振侠惊讶的是,门外的川堂,本来灯光相当明亮的,
这时却像是自己戴上了一副超级遮光的墨镜一样,变得十分朦胧
黑暗。
在离得较远处,更像是有两团黑雾,在黑雾之中,影影绰绰
,像是有两条虚浮不定的人影,怪异莫名。
原振侠对当时的惊异,倒不陌生。若干时日之前,有类似传
说中的黑白无常一样的外星人,找上门来之时,他也产生过这种
惊异之感。
他立时知道那中年汉子是甚么人了,可是却又极不愿意承认
。他想到的是:我睡著了,我在做梦,我一定要从梦境中走出来
。
可是,他很快知道,那不是梦,是事实!
同时,他已然明白了雷老坚决说,他的遭遇不是做梦的原因
,因为那确然不是梦。
要判断他人的经历是不是梦境,相当困难;但是要知道自己
的经历是不是梦,却再也容易不过。
原振侠知道,这时,站在自己面前,那个结结实实的中年壮
汉,是雷老口中的昌叔。那看来被黑雾罩著的两个人影,是他的
‘鬼跟班’──雷老所说的全是事实,不是他的妄想。
在惊呆之中,原振侠出不了声,那中年壮汉先开口:‘是原
大夫吗?我是陈昌。’
他说的是一口长江以北平原上的土腔──原振侠这才知道昌
叔姓陈。
一个他几乎可以肯定只存在于梦境的人,忽然出现在眼前,
而且在他的身后,还跟了两个‘鬼跟班’,这事情不但诡异突兀
,而且匪夷所思。所以,原振侠的神情,不免大是古怪。
陈昌的神情,也有点不好意思,他又把刚才的那句话重复了
一遍。原振侠这才连声道:‘是,是!请进来,请进来!’
他身子让了一让,陈昌就走了进来──那两个在黑雾中的黑
影,居然也向门口移来。
原振侠的神情更是异样,他不由自主,向那两个人影,指了
一指。昌叔居然也立即明白了原振侠的意思,是不想那两个,看
来如同幢幢鬼影的不知名物体,跟进屋来。
所以,昌叔转过身去,向那两个人影,急速地做了好几个手
势,看起来像是一阵手语──原振侠精通流行的‘手语’,但这
时他却无法看得懂,昌叔在‘说’些甚么。
那两个裹在黑雾中的人影,也还以同样的手势。门外的川堂
,在刹那之间,变得更昏暗──并不是灯光忽然弱了,而像是有
一阵烟雾涌了过来,把光线都遮住。
很快地,看出去,外面已是灰蒙蒙地一片。这时原振侠为了
要让陈昌进来,他已后退了一大步,陈昌又站在门口,他也不能
走出去看个究竟。
就在这时,原振侠已转回身,跨进屋来,并且顺手把门关上
。
门一关上,门内和门外,就成了两个世界。门外的情形如何
,再也看不到了,而门内则灯光明亮,很是清朗,一点也不受外
面那种黑雾氤氲的影响。
如果说,门外的川堂因为有鬼,而变成那么诡异,那可以肯
定,陈昌是人而不是鬼。因为他的身上,并没有黑雾一样的‘鬼
气’。
陈昌走了进来,仍不忘向原振侠拱了拱手,很是客气:‘真
不好意思,竟就这样来打扰大夫。这里有一件小玩意,请大夫把
玩。’
他说著,就伸开手掌,托了一只玉蝉过来。
在不是很强烈的灯光之下,在他粗糙的大手掌中的那只玉蝉
,才一映入眼帘,原振侠就觉得宝光隐隐,非同小可。待陈昌的
手伸到近前,原振侠定睛看去,只见那玉蝉刻工古朴有趣,玉质
晶莹,有两道较粗,但是其红夺目的玉纹。
最妙的是,两道鲜红的玉纹,自蝉的双目起,沿著蝉翅下来
,把蝉的外形勾得栩栩如生。而且,还有许多其细无比的红纹,
分布在蝉翼之上,宛若真蝉翼上的纹理。
毫无疑问,那是稀世之宝。原振侠一时之间,也不禁看出了
神,他呆了一会,才道:‘无缘无故,怎好受你这么重的重礼?
’
他说著,也已移开了视线,仔细地打量起和自己面对的这个
人来。
由于他已经知道,对方的来历如此奇特,所以才不必讲究礼
貌,就目不转睛地打量。确然,农民由于生活辛苦,看起来总比
实际年龄为老。原振侠的第一个印象是,那是一个中年壮汉,这
时看仔细了,他其实最多三十岁左右而已。
这时,陈昌道:‘大夫别客气,这种小玩意,我那里多的是
。你随便拿去玩,这一件算是还有趣。’
他说著,就已把那玉蝉,硬放到了原振侠的手中。原振侠也
自然而然,握了一握。
原振侠虽然久经风浪,上天入地,不知有多丰富的经历。但
是午夜时分被人吵醒,来的是这样一个人物(还带了两个‘鬼跟
班’!)而且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甚么事,自然不免有点紧
张。
人一紧张,手部和足部就会发冷,那是正常自然的反应──
原振侠的手,本来也很冷,可是那玉蝉才一入手,就有一股温暖
的感觉,自掌心直传了过来。
原振侠吃了一惊,心知这玉蝉必定是一个宝物,自己不识货
,所以只感到它的玉质好,纹路巧而已!而中国人送礼给人,不
论这礼物多么名贵,甚至是他倾家荡产弄来的,也决不自夸,反
倒十分谦虚。像陈昌刚才的那两句话,介绍这玉蝉,也只是轻描
淡写,说了一句:‘还算是有趣’而已。
原振侠知道自己的性恪,物欲并不强烈。可是此际,一握住
了那玉蝉,他才知道一句最普通的成语的真正含意:爱不释手。
他握著玉蝉,让发自玉蝉的那股暖意,流向全身。陈昌又笑
了起来:‘何况,也不是无缘无故,我有事情,要求大夫。’
他一口一个‘大夫’──那个北方话中对医生的尊称,原振
侠作了一个手势,心想要推也推不掉。这玉蝉可爱之至,要是能
挂在玛仙的颈上,衬著她雪白的肌肤,那只怕是人间最美丽动人
的景像了。
他想得有点出神,直到陈昌连咳了两三下,他才算回过神来
。
陈昌再道;‘原大夫已听小猪儿说过了,唉!他大号叫甚么
?总是改不过口来。’
原振侠笑:‘他叫雷九天,有一个很响亮气派的外号,叫“
雷动九天”。是一个大大出名的武术大家,大人物,了不起。’
陈昌扬了扬眉,有不相信的神情,喃喃说了一句:‘真个那
么了不起!’
原振侠没有搭腔,这时,他思绪还是相当乱。他想到陈昌说
这玉蝉,他那里多的是。
玉蝉的用处是殉葬。中国人把玉蝉放在死人的口中殉葬,已
有几千年历史,取其蝉鸣不绝之意──蝉这种生物,终其一生,
不断地在发声鸣叫,大抵是想人死了之后,不致于哑口无言。
而雷老又把昌叔所在之处称为‘古墓’,看来真有点道理。
原振侠摊开手来,又向那玉蝉望了一眼:‘这就多谢了,昌
叔。听雷老说,你有点困难?’
他收了人家的厚礼,自然不等对方提出,就自己先说了,好
立刻说到正题。
陈昌皱起眉:‘是‥‥‥很麻烦。奇怪,小猪儿不是说有盖
世武功吗?怎么他不敢单独出马,还要拉上你?原大夫你年纪轻
,这‥‥‥’
他说到这里,言词支吾,竟大有不相信,原振侠有能耐可以
帮助他之意。
原振侠知道,自己面对的这个人,发生在他身上的事,一定
是前所未有之奇。而直到现在为止,自己对要面对的究竟是怎么
一回事,还一无所知,非从头了解不可。
所以,他把那玉蝉放在上衣的袋中。(他没有穿睡衣睡觉的
习惯──原振侠要是睡觉要穿睡衣,那还叫原振侠吗?)那玉蝉
隔著薄薄的衣料,竟然仍可以把那股淡淡的暖意,传到他胸口的
肌肤上。
原振侠过去,满满斟了两杯酒,一人一杯,再请陈昌坐了下
来。
这时,他又想到,门外还有两个‘鬼跟班’在,要是有甚么
人经过撞见了,也不很好。所以,他又向门口,望了一眼,迟疑
著:‘你那两位朋友──’
陈昌呷著酒,若无其事地道:‘他们跟我来拜见你,这才给
你看到的,别的人,看不到他们。’
原振侠心中苦笑,心想原来见到鬼,还是一种荣幸,等闲人
是见不到的。
陈昌说了那句话之后,双手转动著酒杯,半晌不语,像是不
知道如何开口才好。
原振侠耐著性子等著。直到一杯酒喝完,陈昌才叹了一声:
‘原大夫,我的经历遭遇,实在是奇怪得难以‥‥‥向人说‥‥
‥’
原振侠摊了摊手:‘不要紧,你只管说。我相信你的经历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