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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不由随着波涛微微晃动。海边原本是癞子头,现在已几乎变成了秃子,原先的花草灌木已被恶浪侵蚀殆尽,树枝摧折,一片狼藉。
师麟抿着唇看了一会儿,从袋中取出一个镇水宝塔。宝塔原先只有两指大小,他捧着宝塔口中不断念咒,那宝塔便逐渐变大,师麟念了一声“去!”,那宝塔便飞了下去,落在滨海之上,越变越大,足有数丈之高。汹涌的恶浪打在宝塔上,几番险些将宝塔掀翻,师麟不断施法,终于将宝塔稳住。过了许久,恶浪尽被镇水宝塔吸收其中,水厄终于被制住了,师麟额上已渗出一层薄汗。
然而水厄已止,此地混乱的灵气却并未恢复如初。
师麟结了个九九玄天阵,打下云端,只见整个滨海被金光笼罩,黑雾被打散,魔气被压制在阵法之下。
师麟看了我一眼,我却微微摇了摇头。
不过片刻,金光猛地被打散,比刚才更加汹涌的魔气喷薄而出,牵带着滨海又掀起一股滔天恶浪!
师麟双眉紧锁,正欲再结一个九九玄天阵,我却伸手按住了他的胳膊。九九玄天阵是极强的阵法,便是千年魔灵亦能被此阵一击打的灰飞烟灭。没想到这千年来我这大徒儿着实进步不小,此阵怕是连云尧怀胤也未必能结,他竟已能用出如此超高阶的法阵。我并未教授过他,想必是他这千年来自学成才。只可惜,用在此处却是药不对症。九九玄天阵的确能降魔,此阵极耗灵气,对于眼下的情况确实治标不治本,除非师麟能在此地源源不断地结阵压制魔气,一旦他停下,魔气就会立刻反噬。
我道:“此处天象异变乃因我取走了镇海之物的缘故,你以法阵镇压魔气,只能起一时的功效,若要长久,必须取一灵物代替镇海之物。”
师麟看着我,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片刻后,他打开了他的纳虚袋,掏了一会儿,取出了一件物事。我看清他取出的东西,不由大惊:“榣木?!”
由于纳虚袋可压缩空间,袋中空间无穷,他取出了一棵等人高的小树苗,向海眼掷去。榣木落到海上,迅速变粗生根,不过眨眼的功夫,榣木已变得足需三人合抱宽,十数丈高,底下的根已扎入海眼中。师麟再结了一个九九玄天阵,打在榣木之上,只见榣木绽出金色的光芒,周围的海水围绕着榣木形成了一个漩涡,漩涡越变越大,海上的魔气及仙气被卷入漩涡之中。
师麟不断加强九九玄天阵的法力,以免其承受不住强大的魔气而崩溃,漩涡的直径扩大到了十丈宽,漩涡内的海水迅速下降,已能见到海底的黑土。
约一炷香的时间后,漩涡逐渐变小,海上的波涛渐渐平息。又过了一会儿,榣木上的金光消散,仙气与魔气不再对冲,以榣木为楚河汉界,重新划分成了两边。
师麟已显出疲态,直到海面彻底平静,他才终于收手,长长地舒了口气。
我望着恢复平静的海面和缓缓消退的魔气,心情说不出的复杂。师麟费了数百年的功力取来的榣木,或许他本打算用来做什么大事,却因我之故成了此地的镇海之物。我打乱了他原本的计划,他会否怪我?
成功镇压了此地变异的天象,恢复了滨海骊山的秩序,师麟转身面对我。我本以为他会义正言辞的斥责我,他却并没有这样做,只是用他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默默地看着我。不知怎么的,我竟从他的目光中看出些许期待来。
师麟道:“我成功了。”
我心中愧疚,张了张嘴,却不知说什么。
师麟问我:“我做得好吗?”
我愣了一愣,忙道:“极好,极好。”
师麟嘴角稍稍勾起了一个弧度,竟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我的玉皇大帝大罗神仙太上老君啊!师麟竟然笑了?!这简直比我看见龙马时还要震惊千百倍!!我养了师麟三千年,整整三千年,他笑过的次数真人我一只手也数的出来!我这面瘫的徒儿竟然还会笑??!!
师麟微微低下头来。因我如今的身体不过十岁出头的年纪,师麟的身量要高出我许多,他不低头的时候我要仰头看他,因此不太注意他头顶涡上那搓该死的反毛,他这一低下头来,那讨厌的翘起的毛发又勾的我挪不开眼去。
我忍无可忍,再顾不得其他,便如同从前那般伸出手,用力摁了摁那讨厌的反毛。待我意识到我究竟做了什么的时候,我连忙将手收了回来。乖乖,如今他已是分神期的大真人,我在他眼中只是个刚刚筑基的后生晚辈,我这举动着实是十分冒犯的!
我正忐忑,满以为师麟会因此不悦,甚至做好了被他踢下云端的准备,没想到师麟的眼睛比方才更亮,就这样定定地看着我,就好像……好像一只叼回骨头后邀赏的小狗。
我用力眨了下眼睛。想必是方才魔气侵体,烧得我有些糊涂了,眼神又出了差错。就连慕虚都被我认成了早已陨落千年的黑莲,那么会错师麟的意也在情理之中了。
师麟还低着头,那搓反毛迎风飘扬着,我却再不敢伸手压上一压了。过了一会儿,师麟终于将头抬起,我又迷迷糊糊从他眼中误读出失望之意。师麟道:“既已成功,我们便走吧。”
我连连点头。我这徒儿有一个毛病,便是不爱叫苦叫累。俗话说得好,会哭的孩子有奶喝,从前他们三个小家伙一起修炼时,有一关是最难冲破的,云尧先露出了痛苦的神色,我实在心疼我那小弟子受苦,立刻以我的真气注入他体内,很快就助他突破了瓶颈;之后怀胤亦忍不住叫苦,我便也帮他捋顺了;可师麟被真气灼的浑身通红,他却连眉头也不肯皱一下,我恼他逞强,故意不帮他,最后他花了云尧和怀胤数十倍的功夫才自行突破了瓶颈。他这一趟镇海,结了两个超高阶阵法,耗费了大半身的灵力,少说也要闭关一年才可完全恢复,我知他此时定然疲累至极,忙道:“前辈是该好好调息一番,方才那山谷就不错。”
师麟看看我,摇了摇头。
我不解他的意思,正待询问,师麟突然催动祥云,向东边飞去。
他越飞越远,我心里越来越糊涂,不知他打算带我去何处,忍不住问道:“前辈,这是要去哪里?”
师麟道:“快到了。”
又过了一会儿,我低头看见云下的景致,不由怔住了。
我已隐隐猜到他想去何处,先前却万没想到他竟会带我来这里。我离开这个地方,应该也有一千五百多年了,因此地是伤心之处,当年一走便没有再回来过。一千五百年来,在梦中我曾无数次想起此地,满满都是感伤和不舍,因此在西华山以及我的灵虚山上我都特意辟出一块地来种上桃树,用灵力化出相似的场景,可再相似,也不是真正的落英山——我带着三名弟子修行了数千年的落英山,师麟竟带我回了落英山!
61第六十一章
师麟的祥云在山顶降落,我回到了阔别千年的桃树下;心中感慨万千。先前因云尧和怀胤的缘故;我离开了落英山;却也并不是想着从此再也不回来;只是打算先出去散散心;待我彻底放下此事再回故地,毕竟他们三个好歹是我的徒儿;我也没有狠心到从此丢下他们不顾。只是后来我遇上了荣华英;又将一颗真心交付出去,再则云尧和怀胤都离开了落英山,落英山上只剩下我那最不受宠的大徒儿师麟看着;我也就没再回来过;只是偷偷去看过云尧和怀胤几回。后来我渡劫失败;夺舍重生,更没想到还有回落英山的机会,如今竟是跟着师麟在这样的境况下回到了故地,一时间尘封了千年的回忆都喷薄而出,一幕幕场景浮现在脑海中。
我躺在云尧的腿上,他替我梳着发,怀胤与他比肩齐坐,拿着桃花蒲扇替我们扇去落在身上的花瓣,师麟坐在不远处一人闷头炼着丹,那日的桃花是宁静的红;
我盘坐在桃树下,云尧和怀胤跪坐在我面前聆听我讲解经书,师麟趴在不远处的山坡上誊抄者经书,那日的桃花是恬淡的香;
我在这棵桃树下教授云尧和怀胤如何使用新得的法宝,师麟在山坡下的小涧中清洗着陈旧的法器,那日的落在肩头的桃花是温柔的软……
几千年的岁月都曾萦绕着这座山、这棵桃树,这是我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若非旧地重游,我几乎要忘了过去的依恋。
待我从感伤中回过神来,师麟已在桃树前盘坐练功了。
我轻手轻脚地走到师麟身边坐下,师麟睁开眼安静地看着我。
我好奇地问道:“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师麟面无表情,闷不做声。
我干笑两声,问他:“是不是此地的灵力比较强盛啊?”
师麟又盯着我看了一会儿,默默点头。
的确,我方才和荣华英双修的山谷虽然静谧,可灵力平平,师麟一个分神期的修士,那里的丁点灵力于他而言几乎可忽略不计,还是这灵力高强的落英山能助他事倍功半,更何况落英山曾是我灵虚真人的故居,如今又有师麟这个分神期修士在此看守,旁人定不敢乱闯。
我又道:“我破坏了镇海之物,的确是我不对,可我不是故意的,我原先并不知道那龙马是镇海之物,更何况我只是碰了一下,那龙马便碎成齑粉了。”我换上一脸真诚的表情:“前辈,俗话说不知者不罪,诚然,我并不是想推卸我的责任,不然前辈可以让我做些力所能逮的事,弥补我的错误。”
师麟又点点头,还是什么也不说。
我心里暗骂我这大徒儿莫不是舌头骨了折?什么也不说,又叫人怎样猜他的心思?我灵虚真人生平最恨的便是猜人心思了。
师麟终于道:“你先跟着我吧。”
我知道师麟这家伙虽然冷硬,但心地却是善良的,他顶多让我替他清扫清扫门室炼炼丹药以弥补我先前的过错,不会对我太过为难。唉,当年这些事都是真人我吩咐师麟做的,如今风水轮流转,也算是我灵虚真人的劫吧。
师麟微低着头,垂下眼,连他头顶涡上那搓反毛也有些耷拉,可惜却没耷拉到底,还是碍眼地翘着,有风吹过,便晃上一晃。
其实我这大徒儿绝大多数时间都是面无表情的,可我毕竟养了他三千年,多少还是能从他细微的表现上看出他的心思来。其实虽然他的情感原就比寻常人淡漠不少,有些时候我并不是看不出他的喜怒哀乐,只是不去点透罢了。我想听他亲口说出来,他想要什么,或是不想要什么,可他总是情愿自己忍受着,想必也是并没有那样强烈的渴望罢了。既然他并不渴望,那就随他去便是,这世上的事从来都是求仁得仁的。
眼下,我看得出他有些难过。
我料想他定然心疼那株榣木,赔上修为且不说,榣木五百年才能取一回,也许就因为我的缘故,害得他有什么事情必须要耽搁五百年。若是从前,我赔他一件代替的物事也并不是多难,可如今我自身难保,如何补偿他倒着实叫我犯了难。
我身无长物,想了想,便将那片藏在道袍中的龙马鳞片取出来递给他。师麟接过鳞片,怔怔地看着我。
我解释道:“这便是那镇海之物,我将它取了出来,它就成了这副模样。我虽不知他的用处,但听闻与河图洛书有关,或许也是一件宝物,总之我先将他交给你吧。”
师麟的眼睛又亮了,小心翼翼地接过那片鳞片,十分珍视地将它收起。
我见师麟似乎十分重视此物,难不成河图洛书的事情他知道些什么?我想了想,试探地问道:“前辈,说起龙马,我便想起上古的传闻中,河图便是刻在龙马背上的,不知和此物有没有关系?”
师麟神色凝重:“如若我得到的消息是真,”他取出拿枚鳞片,“这就是河图。”
我惊诧极了。我并不是没有做过这样的猜想,不过听师麟的口吻,他似乎知道些什么?!
我急急问道:“这就是河图?”话出口,我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咳了一声,不急不躁道:“我是说,河图这东西,是上古留下的神物,可复活神祗,这片龙鳞看起来不过寻常之物罢了。”
师麟道:“如果它是你从滨海海底的龙马身上剥下来的,那就应当没错。”
我心情复杂道:“的确是我亲手剥下来的,不会有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生怕师麟嫌我问的话越界,还装模作样道:“晚辈才疏学浅,还请前辈不吝指点。”
师麟看着我,微张开嘴又合上。看他的神情似乎有些犹豫,我亦能理解,毕竟河图洛书的事情牵扯甚广,他与“我”非亲非故,不肯说才是常理之中的事。师麟沉默着不说话,我尴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