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蜂蜜像一条缎带,粘粘的,和血肉混杂在一起。
其他人到的时候,他从T恤衫上扯下几条布,当作绑带捆着胳膊。老板和几位困惑不解的顾客站在门口,老板手里拿着一支棒球棒,心里盼望着不要用上,警察们也在犹豫不前。
布鲁德穿着雨衣进了商店,身上的雨水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
听到滴答声,诺斯抽搐了一下。
“探长?”
诺斯没有应声,又往深深地伤口上抹了厚厚的一层蜂蜜,然后把伤口绑紧。
“嗨,老兄,你怎么离开现场,跑这儿来了?呼叫你也不回应。”
“清理现场。”
诺斯说道:“好像一切正常。”
身旁有了一位警察,老板心里塌实多了。他扬了扬球棒,抱怨着店里的零落。布鲁德一手拍了拍枪托,一手拍了拍老板的肩膀,说:“先生,我来收拾,可以了吧?”
他小心翼翼地沿过道走过来。
“你为什么要离开?现场处理中心的人都不知道他们处理对了没有。所有人都在找你。”
“我有事要做。”
诺斯抬起头,眼睛红肿,布满血丝。
“天哪!”
布鲁德回头看了看门口的另一个巡逻警察,面对一个自己人,虽然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但至少他并不存在危险。
诺斯看了看外面,“你们找到他了吗?”
“没有,他跑掉了。”
诺斯点点头,又好像是摇了摇头。他好像正和自己进行着交谈,其他人都无法听懂。
“你替我把钱交了。”
诺斯结巴了一下,大脑中仍是一片混乱,“我……我买了一辆自行车。”
“你买了一辆自行车?”布鲁德挠了挠头,想弄明白这句话。“好吧,我来交钱。你可以先欠着我。”
“谢谢。”
“坐车走?”
诺斯看了看外面飘泼的大雨,说道:“当然。”
他们让他上了警车的后座,在他肩上披了一条毯子。诺斯看上去像被鬼魂附了体,失魂落魄,一脸茫然,但因为受到了保护而显得镇静了许多。
他们开车到了现场,现场处理中心的工作人员正穿着雨衣,戴着胶皮手套忙碌地工作。
收集证据遇到的最糟糕的情况就是雨水把证据冲得一干二净。终于在一个暗蓝色,满是灰尘的垃圾桶下面,他们发现了那支注射器。
注射器里仍然有残留,是一种暗红色的液体。他们把它放进一个纸袋,就像所有的有机证据一样,得维持它的原状。
罗伯特艾什,一名法医,他来到车的近前,透过车窗给诺斯看纸袋,像是展示一件战利品,可是当他看到诺斯的样子,脸上满意的表情马上变成了关切。
诺斯甚至都没能认出他的脸,可他已经曾经与他合作过很多次了。
艾什问布鲁德,“他碰这个了吗?他需要马上验血。谁知道这里面是什么?”
“别担心。”布鲁德友好地笑了笑。
一位急救队员过来给诺斯检查了一下伤口。诺斯看起来很稳定,只是显得极度疲倦,需要好好睡一觉。
端倪初见(2)
可是诺斯的意识却已不在这儿了,他脑子里昏昏沉沉,根本无力分辨眼前晃动的影像。他们开车把他送回了家,那是伍德赛德街的一栋没有电梯的褐色公寓楼的三层。
“我已经给你们局里打了电话,”布鲁德说,“他们给你放几天假。”
要多久才能从这一片黑暗中出来呢?
一个人躲在公寓里,探照灯的光又射了过来,然后是一些混乱的影像。一个影像朝他袭来,接着一个又一个的影像接连而来。
斗大的汗珠……成群的蚂蚁……开裂的墙……骷髅的手……树枝……地形图……通往充满着绝望的黑暗角落……
突然一阵剧痛从左太阳穴传到右太阳穴,诺斯的头都快要炸开了,接着再次陷入了昏迷。
“我逃掉了,他不知道我在这儿。”
“他不知道?”
“他在值班。我们有整个晚上。整个晚上。”
他撕开她的衣服,扯掉胸罩,贪婪地吮吸着她丰满的双乳,用牙齿玩着乳头,双手紧紧地抚摸着她滑滑的,饥渴的,白皙的皮肤,掐着她圆圆的屁股,尽力发泄着。疯狂的肉欲一刻不停地冲撞着。上千声的呻吟、尖叫,甜蜜与苦涩融合,不加节制的欲望。
就快要释放了,彼此的罪恶就要结束了,她抚摸着他的背,迷失在他神秘的眼神中,而他也沉醉于他所熟悉的躯体中。他终于释放了。她颤抖着,尖叫着,他的母亲。
诺斯哭泣着醒来,赤裸着全身,蜷缩在被里,浑身汗透。
那是他的母亲。
波特(1)
1997年4月1日,星期二,8点30分,去往朱拜勒市的土道上,萨姆尔法鲁科把车拐到一旁,躲开一条脏兮兮的流浪狗。他开着一辆旧的五十铃货车,车漆掉了很多,看起来斑斑驳驳的,车身两侧锈迹斑斑。底盘已经老化,几乎撑不起装满了货物的车身。
路面很破旧,边上有很多深坑,根本没法越过去。货车跌进了一个坑里,马上侧翻在路上。31岁的萨姆尔法鲁科被从挡风玻璃后面甩了出去,已经没有知觉的身体重重地落在了地上,更不幸的是迎面开过来一辆车。8点32分,萨姆尔法鲁科死了。
威廉波特拿起电话,电话里传出一个胆怯的女人声音。
她是从一位朋友那里听说威廉波特的,但她不肯说出朋友的名字,因为不想把朋友牵连进来。虽然波特已经前前后后在黎巴嫩工作生活了23年,可还是不太懂阿拉伯语,好在这个女人的英语很好。
“听说你找转生的人?”
“是的。”
电话那端沉默了良久。他听见她划着了一根火柴,点了一根烟。话音中明显透着忧虑。她说:“通常我不吸烟。”
“我能为你做什么吗?”
他可以听见她把火柴扔进了玻璃烟缸中。
“我叫娜佳贾巴拉,”她说,“我男朋友——以前的男朋友——给我写信了。他说他想我,想再见到我。信就在我这儿。”他可以听到她打开了信。“他说他不明白我为什么没有去看他。”
“波特医生,萨姆尔已经死了七年了。”
几天后,他们在一栋破旧住宅楼的楼梯井秘密地见了面。威廉波特身高六英尺,身材清瘦,一个典型的欧洲人,站在阿拉伯人中显得极为醒目。娜佳不敢被人看见她和他在一起。她已经结了婚,不想让她丈夫有理由打她。
楼梯井里很脏,阳光从缝隙中射进来,空气中飞舞着尘埃。她递给他一个信封,里面装满了美元。他数了数,这是他们已经约定好的,他并不感到内疚,因为只有他能帮娜佳。
娜佳是一个裁缝,在贝鲁特那些拥挤狭窄的背街里工作。薪水很低,一周有三天可以多做些活。她就在那些闷热、狭窄、压榨人的工厂里裁剪熨烫着衣服,她不停地缝着,弄得手指僵硬红肿。
她拿出那封信,给波特读最像萨姆尔口吻的地方。邮戳是最近的,尽管波特只能看懂部分话语,可他看得出来写信的人不善言辞,从头到尾都出自一只极不成熟的人之手。
一切尽如波特所料。
地址是扎瓦拉村,黎巴嫩山山坡上一个偏僻的村庄,在乔福东南的一个山区。
波特已经花了半生的心血来揭开乔福的神秘面纱,他本能地感觉到他所追寻的东西就在这些山脉的某一个地方。现在他要回到那个地方,继续追踪。
不过他不是一个不诚实的人,他不想榨干这个女人的血汗钱,他会去调查这个写信自称为已故的萨姆尔法鲁科的人,如果他感到这个故事没一点价值,他不会再要她的钱。
“我一定要知道是不是他,”娜佳坚持。
波特很有礼貌地回答,在国外生活了多年,他的英语口音弱了很多。“如果是他,你有没有想过你会怎么做?”
他的目光很温柔,但是犀利。她感到他能一眼看穿一个人,直看到这个人的灵魂深处。
她看起来很绝望。很明显,她心上重重地压着一件尚未了结的事。“我会去见他。”
波特早已名扬乔福。认识他的当地人觉得他有意思,甚至很欣赏他的某些奇怪的外国习惯。
和几个人长谈了之后,波特确信这个写信的人颇有些名堂。那个村庄很好找,他还可以借机做一些其他的工作。就快接近谜底了,就快了。就在那个村庄,波特知道那里隐藏着她想要的答案。
一个晴朗的夏天的早晨,一切都已安排妥当。娜佳告诉她丈夫,她远在和平村的一个远房亲戚有了麻烦,是她小时候在贝鲁特郊区一起玩大的一个女伴。听起来很可信,没有引起她丈夫丝毫的怀疑,她就这样上路了。
波特(2)
她爬进银色的500SL型梅赛德斯轿车的后座,和两个她几乎不认识的男人上了路。
德鲁兹(1)
“我们之间有血债,血债是不会被轻易忘记的。”
莫曼阿苏里开着闪亮的500SL梅赛德斯,在尘土飞扬的公路上疾驰,穿梭于各种车辆之间,一路响过不满的汽车喇叭声。他们朝着黎巴嫩山和和平村飞奔而去。
“我们全参过战,都付出过代价,”肤色黝黑的翻译接着说。战前,他曾在乔福山区的德鲁兹住过,是马若恩派教徒。以色列人侵略退走之后形成了一个权力真空,一奇Qisuu书网个国家就这样应运而生。朋友邻居又恢复了往来,那真是一次血的洗礼。
波特看着娜佳的眼神黯淡了下来,这件事勾起了她很多不愉快的回忆。她心里仍然想着对她丈夫撒的谎。她把头转向一边,一股凉风吹进车内,她用手拢了拢乌黑的长发。
波特轻轻地拍了拍阿苏里的肩膀。他已经雇过这位黎巴嫩翻译很多次了,他们中间颇有默契。“小心开车,好吗?”
阿苏里笑了笑。“我的朋友,这些路就像女人,有他们自己的道儿,可不会听你的。”他在后视镜里看了看娜佳,眼里含着笑意。他不相信娜佳的故事,只是那是她自己的事,他只管开车。
娜佳坐在那里,两手相握,心里忐忑不安。“德鲁兹人不和外界通婚。我搞不懂萨姆尔怎么和他们在一起。”
“他们的信仰和你的不一样。”
“我不太了解他们的信仰。”
“只有他们自己才了解。德鲁兹人相信灵魂会再生,他们相信轮回转世。他们很神秘。他们的信徒被称为‘贾哈’,意为‘无知的人’,他们无权学习圣典《智慧集》。很少有人能获得圣人的所有智慧。到了四十岁,他们才成为‘乌伽’,也就是智者。这种传统已经延续一千年了。”
“人们凭什么信任他们呢?连他们自己都会否定他们的信仰。”
在他们的《训示》中有一条——允许妥协。当有外敌入侵的时候,德鲁兹人可以为了生存,对外否定他们自己的信仰。波特认为这是一条很开明的政策,不过他本人并不属于任何一个教派,他有意同宗教狂热保持距离。
他既没有安慰娜佳,也没有冒犯她。“会不会是他们让萨姆尔给你写的信?”
娜佳没有作声。
没有几个教派认为德鲁兹的信仰是公正的。可是它却使得一位贝鲁特的普通裁缝对她丈夫撒了谎,行了几千里的路只为看他们说的是否是实话。
拐过一个陡峭的山角,阿苏里把车慢了下来。地面很干,车经过扬起了漫天尘土。路的两旁都是果园,空气中散发着果子的香味,绿色的山谷中遍布着小种植园,种着杏、李和番茄。
深山的生活很艰难困苦。虽然表面看起来一片平和,但内心里当地人却对外来炫耀财富的人充满了愤恨。波特一直在怀疑,阿苏里是否应该开着梅赛德斯上路。
路旁已残缺不全的洋铁标志上写着“扎瓦拉村”。村庄依山而建,山间有一股奔流的清泉,村庄就是以这个泉命名的。主路旁有一个小的军事检查点,已经荒废破损了。硝烟已散去多时,'奇。书'人们已经安享和平多年了。
梅赛德斯小心地绕过瓦砾堆,房子表面都覆盖着砖瓦,看上去很阴暗。虽然村庄正在恢复发展,但是战争的伤痕仍在,整个村庄看起来仍然生气不足。
不远处是这个村庄惟一有生气的地方——杂货市场,旁边有一个小的咖啡店,市场很破烂,但是物品应有尽有,从肥皂到糖果,从灯泡到香烟,从大到小无所不包。
车子继续朝前走着,街上有几个小孩在玩。三位年老的德鲁兹人围坐在一张破旧的、污渍斑斑的桌子旁,喝着小杯的薄荷茶。他们穿着传统的土耳其裤子,戴着白色的毡帽。两个人胡须很长,皮肤黝黑粗糙。第三个老人留着卷曲的小胡子,看见波特下了车便站了起来。他一直在等他。
“你好。”他用土语打着招呼。
波特笑了笑,也用土语回答道,“你好。一切都好吗?”
德鲁兹(2)
这位德鲁兹老人耸了耸肩,下意识地拍了拍左膝。“不错,不错,”他回答道,但是很明显,从他蹒跚的步子上看,他可没有他说的那么好。
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