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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组织进行打击。这样的打击规模是罕见的,圣战天堂是一个基地在中国的组织,那么多国家如此重视的原因,和一条还并不那么确定的情报有关。”
“难道他们想再来一次‘9?11’?”这时我已经挪到了车厢间的厕所前打电话,周围没人。
“性质比那更严重。”
我一激灵,说:“难道是核……”
“确切说,三年前国际军火黑市上流出了六公斤的铀235,这是分离好的。东西最终的流向,很可能是圣战天堂。三年前的打击让圣战天堂大伤元气,但逃掉了一些骨干分子,就包括这个欧阳德,而且最终也没能找到铀235。而郑剑锋的父亲郑元龙是个核物理教授,虽然不是核物理界第一流的学者,但是有了分离好的铀235,剩下的事情,对郑元龙这样的人来说,并不困难。尽管目前还没有任何证据能表明郑元龙和圣战天堂有联系,但欧阳德死在郑剑锋家中这件事,实际上已经足够进行这样的猜测。”
“那郑元龙三年前到底是怎么死的?”
“一场意外交通事故,一辆土方车在转弯时把他刮倒了。”
“那么郑剑锋……地下室的车床近期使用过吗,用那玩意,能够造出……那玩意儿吗?”
“能查到的是郑剑锋在小学和中学时代多次获得过省级和国家级的机器人制作、手工小发明之类比赛的奖项,很早就显示出了极强的机械制作能力。而这台车床近期是使用过的,一个完善掌握了原理和基本制作工艺的人,足以借助这台车床,制作出一枚……尽管是最粗糙原始的,但足以爆炸的大家伙了。”
“有……多大?”
“六公斤,完全裂变的话,当量差不多是二战美军投在日本广岛那颗‘小男孩’的八倍。”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现在这事情已经惊动到高层,最高级别的通缉令已经对郑剑锋发出,相信不久就能抓住他。”
不管郭警官的信心是真是假,我都完全不乐观。
因为这是托盘的计划。
第一环已经启动,靠警方,是绝不可能让后续的一系列变化中止的。
靠我行吗?
关键在于,如果郑剑锋真的做出了一枚原子弹,他想干什么?
十、 黑梦
这是我回到上海的第三天。
我已经和报社请假,十天内不进报社,如有稿件直接发到发稿邮箱里。只是说说而已,这段时间我不准备采访不出席任何记者发布会更不会写什么稿子。没办法,我必须尽可能地打乱自己的行为模式,每天睡不同的地方,乘坐不同的交通工具,为了活命行踪不定。如果我还每天进一次报社,或者坚持采访,就等于把自己的一部分行程交给别人来决定,这在当下绝对是致命的,托盘要借此把我整死再简单不过。请假对我来说是家常便饭,这些年来报社并不在这上面为难我,不管他们出于什么原因,希望可以继续保持。
三天来我没回过家,需要随时改变行程的生活方式很累,瘦了三四斤。好在托盘的杀招没有第二次出现,这证明我的辛苦是值得的。照常理在第一次行动失败后,协会会立刻再次向托盘提出让我死去的请求。现在一直没动静,说明托盘还没有抓到我的行为模式。
但我心里明白,我不可能永远这样拖延下去。
这三天我在面临选择时,大都是在挑出几个备选方案后,用掷硬币或掷色子的方式随机选定其中之一。但随机真的就能对抗托盘吗,我不这么认为。每个人回顾自己的一生时,都会发现有许多关键时刻和巨大变化,是由一些随机事件决定的。这些随机事件平摊到全球六十亿人身上,就等于每天在世界各地的许多人身上,都发生着一些会对这些人产生重大影响的随机事件。托盘既然要充当命运之手,那就必然要面对这些随机事件。我不明白具体它是怎么做到的,但原理可以推测一二,即每个人都生活在社会网中,再怎样的随机事件,都无法让这个人挣脱大网。相信所谓的混沌学模型,解决的就是这个问题。
我的随机选择,充其量能为我多争取一点点时间而已。托盘会迅速适应我的新“节奏”,从而制订出新的方案来。
更何况,我的所作所为并非针对完全随机,终究是围绕着一个中心的。只要行为有目的性,预判起来就会容易很多。这个中心,当然就是大中华区的复杂测试了。
有很多事情,再危险我也非做不可,比如追查郑剑锋。
王美芬已经完全蛰伏起来,短时间内是指望不上了。
你自己小心,尽量别主动联系我,什么时候我方便了,会告诉你。她这样对我说。
也就是说,即便协会又通过托盘发出了死亡指令,她也不会再通知我了,对郑剑锋下落的追查就更不必说。一切只能靠我自己。
我也想过是否去请梁应物帮忙,X机构的地下势力非常庞大,对郑剑锋的前世今生做出全盘分析是再简单不过的事,甚至他们如果决定追查一个人的下落,往往要比警方更有办法。但转念一想,X机构由大量科学家组成,谁知道里面会否有人兼具喂食者协会会员的身份。
根据郭警官给我的警方内部消息,最高级别的通缉令已经对郑剑锋发出。但我心里明白,这并不意味着,警方的力量已经总动员起来。最高级别的通缉令每年总会发出几张,如果按照郑剑锋持有核弹的威胁性来说,起码够中央级的大员下明确指示,公安部部长领衔成立专案组,全国警方总动员,各路口关卡提高两个级别以上的戒备……建国以来,警方从来没有面对过如此大的威胁,岂是区区一张通缉令就足够的?
但现在的确就是这一张常规范围内下发的通缉令。究其缘由,只因警方并不真的确信郑剑锋手上有成型的核弹。这张通缉令,更多的是针对死者欧阳德身份背后的圣战天堂残余分子,以及铀235的可能下落。
站在警方立场,有这样的判断没有错。
因为在警方掌握的信息里,并没有郑剑锋的父亲郑元龙和圣战天堂组织有瓜葛的证据,一切只是从欧阳德的死亡得出的倒推。
欧阳德的死亡意味着郑剑锋和圣战天堂之剑有某种关系,这种关系只能是由郑元龙而起,郑元龙是核物理学家,受到打击前的圣战天堂可能掌握了六公斤的铀235,所以两者的关系也必然与铀235有关。圣战天堂是极端组织,既然想尽办法获得铀235,就一定要把这可怕的东西用起来,怎么用,核弹是唯一路径。郑元龙的意外死亡现在看起来不会是意外,很可能是因为他不愿意配合圣战天堂所致。可他既然死了,为什么欧阳德还会事隔三年,又找上郑元龙的儿子郑剑锋呢?
想来想去,原因只有一个,还是铀235。当然不可能是为了让郑剑锋去造核弹,这也太过儿戏,一个恐怖组织再怎样落魄,也不会把这么贵重的资源交给一个少年。那么,圣战天堂为什么要派出得力干将欧阳德来找郑剑锋呢?欧阳德显然没有一见面就下杀手,否则郑剑锋不可能有机会无声无息干掉他;另一方面,郑剑锋造出弩匣,表明他有所提防,对欧阳德的出现早有准备。唯一能解释这些的,就是铀235这几年并不在圣战天堂的手中!
郑元龙死时,一定已经把铀235拿到手中,而他的突然死亡,使得这六公斤的铀235去向成谜。所以恐怕他是主动去死的,为了不助纣为虐,造成意外之象,是不想祸及家人吧。他在死之前对铀235的去向一定做了很好的掩饰,以至于圣战天堂在三年之后才找上他的儿子郑剑锋。
这样的分析,从逻辑上完全能讲通。警方也必然能做出如上推论。问题在于,推论不等于结论。更重要的是,到此为止,并没有任何证据表明:1。铀235一定在郑剑锋的手上。2。郑剑锋有能力做出核弹。3。郑剑锋已经做出核弹。
要知道,警方正在调查郑剑锋的购买记录,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他买过制造核弹的一些必备材料。这让警方松了口气,但我却不这么认为。郑剑锋是个隐忍的人,从他父亲郑元龙用自己的生命做出的布局来看,这个儿子也必定不会简单,他反杀欧阳德这件事本身就说明了这点。他可不会做出网购引爆装置这样的蠢事,警方一时查不到,并不能说明问题。更何况,郑元龙当年既然已经拿到了铀235,那么圣战天堂非常可能把相应的其他材料也给了他,这些材料会和铀235一起被郑剑锋继承。
其实,接到郭警官电话的第一时间,我就确信,郑剑锋必定造出了一枚核弹。因为既然托盘选了他作为关键的一环,那么它就一定有牵动全局的能力。还有什么比引爆一颗核弹更有推动力的?正如我和王美芬的一致判定,正常情况下,中国政府绝不可能放弃D岛,只有战争才会将不可能变为可能。中国战败放弃D岛,或者中国主动放弃D岛以达到某个战术战略目标。不论哪一种,都太可怕了。中国为什么会和日本开战呢,这颗核弹会给出一个足够有力的理由!
广岛之后,第三颗在日本本土炸开的原子弹?!
如果这样的事情发生,战争还能避免吗?没错,这不是国家行为,这只是个人恐怖行动,比“9?11”后果更严重百倍的恐怖行动,日本未必会对中国宣战。但不要忘记,在一切的幕后,那只恐怖的命运之手。在举国哀伤,群情激愤之下,连我都觉得有太多可以下手挑拨的方法,更何况托盘?一旦这颗炸弹爆炸,战争必然不可避免。要切断托盘的反应链,必须赶在这之前。
但这些话,我怎么可能对警方说?换位思考,如果我是警方,一定会把这个叫那多的记者控制起来,慢慢调查他所说的这个听起来不可思议的“喂食者协会”是真是假,绝不会在第一时间相信。且不说这里面耽搁的时间,一旦我被警方控制,几小时内就会被托盘制造的意外害死!这简直就是在插标卖首。
我看着警方给郑剑锋的常规通缉待遇干着急,却没什么好办法。郭警官是个聪明人,我不能表现得太过,他说起来不过问我的秘密,但毕竟他是官我是民,哪可能有无限信任,真起了疑心调查起我来,就麻烦了。
到了第三条警方还没逮到郑剑锋的踪迹,我就知道不能再干等下去。凡事还是得靠自己,王美芬缩头了,梁应物不敢去找,警方无法倚为臂助,逼到了路的尽头,只有自己。
我清楚地知道,一旦我亲自去追查郑剑锋的下落,我的行为模式就会变得很好判断。比如我判断出了郑剑锋下一小时会出现在上海洋山港三号码头,需要尽快赶去那里截住他,那么我对交通工具和行进路线就没有太多选择的余地,简直就是把脑袋伸到了托盘的铡刀下面。
但我已没有选择。有些事情,逃不掉。
然后,在这个时候,我接到了一个求救电话。
电话是席磊打来的,希望和我碰面。说求救可能稍嫌夸张,他并没有说出类似“救命”的词语,但从语气来听,情绪非常不稳定,处于六神无主的慌乱状态,显然是遇到了对他来说非常致命且难以解决的大难题。
我甚至都没有在电话里问他遇到了什么难题,就直接拒绝了。
我说我自己也遇到了大问题,一时难以他顾。然后我说了声抱歉,就挂断了电话。
半个多小时后,我出现在席磊面前,我以为会看见一个埋在一大堆啤酒瓶里大哭的男孩,出乎意料,他只是在喝咖啡。看见我他很意外,问我怎么会知道他在这里。我说因为我猜你和她分手了,而这里是你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不过他立刻否认说,不是我和她分手,而是她要和我分手。
一个主动,一个被动,一个完成时态,一个未完成时态。我立刻就了解了他的坚持。
“我以为你不会来的。”他说。
“我以为你看上去会很糟糕。”我说。
“半小时之前还是。但是你说不来,这让我有点绝望。那时我对自己说,没人能帮我了,我只能靠自己,要是我变得状态很糟糕,她就真的没可能再回头,你说对不对?”
我听这话愣了一下。恋爱宝典中的重要一条是把自己变得更好,这话许多恋爱专业人士都在讲,能知行合一的却不多。席磊能这么快从打击中恢复,让我刮目相看,这小子的心理素质,倒真是挺强悍。
“倒是你,电话里说不来的,怎么又来了呢?”他问我。
“这事情说来话长。”电话这种通讯工具,对托盘来说是全然开放的,我心里想着要来,嘴上也不能说,现在我就是在玩一场输不起的猜心游戏。
何况接席磊电话的时候,我也没想好要不要和他碰面。毕竟我现在的重心是在郑剑锋上面,席磊的事情再严重,也是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