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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村省三是个高大威猛,充满活力的男人。
“佐佐木绫子小姐吗?请。”
踏入校长室时,校长以洪亮的声音请她就座。
由于用佐佐本不太好,因此使用以前用过的“佐佐木”作名字,少了一支横木。
“请多多指教。”
本来想说我是个笨拙的人,才疏学浅之类,终于省略掉。
“哦,你很年轻。”吉村校长注视绫子。“二十岁吗?”
“是的。”
“对我已是四十年前的事了。——喔,这样子就泄露年龄啦。”吉村豪爽地笑。
“但你看来十分年轻。”绫子说。
吉村仿佛受宠若惊的样子。
“是吗?那真叫人开心。”他假咳一声。“我听吉尺太太说了大概情形了。”
“嗯。”
我没听说,绫子想说,好不容易才闭口不语。
“现在对教书有热情的年轻人愈来愈少了。像你这样的年轻老师,真叫人壮胆。”
“我——只是个实习生。”
“我了解的。不过,你又年轻又漂亮,好羡慕!”
“呃。”
“我也几乎想做学生哪。”
绫子想像吉村穿着外套格子裙的装束上课的姿态,有一瞬间的不寒而怵。
“你担任的是体育老师吧!”吉村说。
这是大问题。
“不要!”绫子曾经向夕里子抗议。
什么运动都不行的体育教师,岂不凄惨?可是夕里子保证说:
“不要紧!女校的体育嘛,只是玩玩罢了。”又说:“不然姐姐有自信教什么?”
遇到这样直接又“残酷”的质问时,最终绫子只好接受“体育教师”的使命。
可是吉村校长拍桌子说:“普通女校都不重视体育,有些学校随便搪塞,当作小孩子玩游戏了事。但我校不一样!”他大义凛然的说。“我校的体育以严格出名,教师与学生成为一体,一起流汗,这样可以产生教师和学生的心灵沟通。”
相当不同的说法哪,绫子想。
不过,除了怕自己不行这点之外,绫子对吉村校长的话既感动又起共鸣……
“不行!”又在发呆了。
放眼一看,学生们已停止活动,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聊天。
这可不行!虽然我是冒牌教师,毕竟还是要跟学生一起跑,一起流汗,一起笑,一起哭才是……
这才是所谓的“教育”!
原本的目的已从绫子脑海中消失,不由自主的被眼前事实同化了。
绫子站起来走过去,发出最严肃的声音说:“大家在干什么?必须好好认真的打球才行!”
所有人都吓一大跳。
“老师……”原知子说。
“什么?”
“课已经上完了,刚刚响钟啦。”
“是吗……”绫子羞红了脸,再一次觉得夕里子的可恶。
“好,下课。”绫子说。
学生们哄然笑弯了腰。
“我说了什么好笑的话?”绫子独自站在那儿发愣……
绫子的情绪十分低落。
这是常有的事,但是今天尤其严重。
怎么说,第一天上了三小时体育课,其间被排球击中三次,引起贫血两次,在打过蜡的体育馆地板上滑跌三次……
腰痛头晕,好悲惨的一日。
从明天起由夕里子代课好了。
绫子如此决定。
走进职员室,咚地坐在椅子上——“好累!”
只要站着看就行了,夕里子说。那样“站着看”相当不轻松。
这样下去,搞不好在死于绝症之前,折断颈骨死掉,绫子想。
“佐佐木老师。”女人的声音。
佐佐木?啊,我就是佐佐木。
需要一点时间才意识到,这样下去,也许结婚时要丈夫改姓的好。
“是!”
抬起脸一看,一个上了年纪的女性在冷冷地俯视自己。
“我叫木暮。”
木暮。对了,派对那天有出席的人。年过七十了,丝毫没有倦容。
因为她不是体育老师,绫子想。
“木暮老师吗?我是佐佐木绫子,请多多指教。”
正当站起来致意时,木暮正子说。
“你知道吗?这是我的座位。”
——绫子的情绪更加低落了。
不过,怎么说,这是无经验教师的头一日。也许不必看得太严重。
在桌前的绫子暂时动弹不得。可能因着病痛腐蚀我的身体所致,绫子想。不然怎会如此疲惫而且不想动?
其实仅仅“过度疲劳”而已。
“老师。”有声音喊。绫子没有回过头去。
好像是学生的声音,多半是找别的老师有事吧?应该不会有学生找我才对。
是的。没有人会关心我……
“佐佐木老师。”
“嗯?”
回头一看,原知子和两三个女生站在那里。“有什么事?”
会不会说叫我自动辞职?绫子想到的是相当厉害的被害妄想。
“这是给你的,请。”
桌上摆的是一只小瓶子。
“这是什么?”
“营养剂。”原知子说。“老师的身体必须壮实一些才行。”
“对。不过,大家都说老师很可爱,很喜欢你。”
她们鱼贯着走出去。
绫子的心火热起来—何等可爱的学生!
“都是好孩子……”绫子含着眼泪,打开瓶盖。“我领受了。”
然后一口气喝光。
“没事吧?”
窥望的是个头发梳得服服贴贴,有点装模作样的年轻男子。
“我……”绫子想抬起头来,却皱起眉头。只觉头痛得厉害,而且头晕。
“终于清醒了。”男人笑一笑。“三村老师,她已经没事啦。”
“喂。”一个年轻女教师探脸进来。“感觉怎样?”
“不太……好。”绫子望望左右。“这是什么地方?”
“保健室。”三村昌子说。
她是历史老师,绫子想起来了。
“我是教英语的宫永。”装模作样的男人说,他大约二十七、八岁左右。“今早我出去办事,没来得及打招呼。”
“你好。”绫子继续躺在床上。“我——怎么啦?”
“你的酒量不好?”
“完全不能喝酒。”
“那就糟了。”富永说。“学生们的恶作剧。她们让你喝了饮料对不?”
“嘿,是营养剂,她们说可强身健体。”
“其实是拔兰地哦,酒性很烈,不能喝的人受不住的。”
“啊。”
“你一转眼就晕倒了,急性酒精中毒。”
“即是喝醉了。”三村昌子说。
“吓一跳……”绫子说着,慢慢坐起身子。
“大家都爱捉弄新老师。”宫永笑道。
“但她是实习生哦,好过分。”三村昌子皱眉,“记不记得是哪些学生?告诉班主任,请她留意的好。”
绫子摇摇头说。“不,不要紧。”
“可是——”
“我想她们是为了使我有精神,以为我能喝的关系,如果受责备多可怜。”
“好完美的信赖。”宫永嘲讽的说。“就怕没完没了……”
“与你无关吧!”三村昌子瞪着他。
两人年纪差不多一样。
“我已经没事了。对不起。”绫子说。
“脚步不稳哪。”宫永伸出手来,“我送你回去好吗?”
“护送的狼是可怕的。”三村说。
“喂,别说得那么难听!”
“现在一—几点了?”绫子问。
“晚上七点。”
“唉——我必须回去了。”
走了几步,又摇摇晃晃。
“小心!”三村昌子慌忙扶住她。“那不如到附近喝杯咖啡,等稍微清醒才回去好了。”
“对不起……”绫子口齿不清的说。
“有留意到吗,吉尺早苗休学了。”
“怎样呢?真令人担心。”
“你为何担心她?”
“她是我学生嘛。”
“还有其他理由嘛。”
“你想说什么?”三村昌子狠狠地瞪着宫永。
绫子觉得精神好多了。
吉尺早苗——绫子察觉他们是在说那女孩的事。
“听说吉尺——家里非常富裕。”绫子说。“听学生说的。”
“在这间学校的家长中,以她家为首富了。”宫永说。
“不过身体很弱,怪可怜的。”三村说。
“是吗?我不同情她。”宫永耸耸肩。“上次去了她的大公馆后,我的看法完全改变啦。”
“怎么……又不是她的错。生来就有钱嘛。”
“生日也请近百位客人,不寻常嘛。”
“这么说来,这两个人都出席了派对了。”
“那个学生叫吉尺早苗。”三村昌子向绫子说明。“前些时候,她家开派对,我们也受邀请。”
“其他老师都去了吗?”
“不是全部,大部分罢了,校长先生也去了。”
“他稍微迟到。”宫永说。“大概转去女人那里风流吧!”
“他说有会议……”三村说。
“好令人怀疑,谁不知道他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
“校长先生吗?”绫子大吃一惊。
的确,她也觉得校长相当有男性魅力,但是根本没意识到他是“男人”。
“你也小心的好。”宫永对绫子说。“他有对可爱女孩下手快的独特评价。”
“你只教人坏事。”三村昌子苦笑。
“本校是女校,不大容许学生结交异牲吧!”绫子说。
“外表是的。不过,现在的女孩们呀,即使用绳子绑住也有办法跑掉的。”宫永说。
“适当的交往也是有必要的。”三村昌子说。“如果严格禁止,他们索性偷偷见面,反而造成不良的后果。”
“可是—一自由就麻烦啦。”
“那岂不是程度上问题?”
“可是,自从上次的事件以后,理事会变得神经质啦。”
“上次的事件?”绫子问:“什么事件喔?”
“其实是——”
“等等。”三村昌子悄声说。“局长来了。”
“嘎!”
不知何时,进来一个胖墩墩的男人,在进门附近的位子上翻看报纸。
记得今早介绍过了,绫子想。
“他是事务局长大内。”宫永低声说。“小心,那家伙神出鬼没。”
“在学校是当权派。”三村昌子点头。“可别被他盯上了。”
绫子望望那男人,叫大内吗?
给人稳重印象的男子。绫子呆呆地盯着看。这样不带先入为主观念看人,反而意外地看穿一个人的内心。
据绫子所见,起码大内不会给人阴险冷酷之感。当然,虽然称不上豁达开朗,却有种寂寞的阴影背负在身上的感觉。
8、隐伏的危机
“那么迟归,还以为发生事情了。”夕里子边为绫子预备晚饭边说。“没想到竟被灌醉了。”
“不是我喜欢的。”绫子希罕地反驳。
“太过份了,这样灌人饮酒。”珠美愤愤不平。“我告诉直子,向她要赔偿费。”
“难得用佐佐木为名哦。”夕里子说。
“是吗?那就等破了案再说好了。”珠美不客气地写在本子上。“这样子贷方数字增加不少咧。”
“不过,一天就探听到许多内幕,很不错啦。”夕里子吹棒一番。“他们说得。上次的事件。究竟指什么,搞不好跟命案有关。”
“对。不过大家都不太想提的样子。”绫子说。“心情终于平复了,肚子饿啦。”
“好好吃一顿吧,老师!”
“少来。”绫子脸红了。
“不过嘛,绫子姐姐挺适合当老师的。”珠美说。
“对呀。”当事人绫子点点头。“我也有这种感觉。”
“嗬?尽管遇到如此过分对待?”夕里子吃惊地说。
“不是的。”绫子摇摇头。
“什么不是?”
“那些孩子绝对不是恶作剧。”
“那是什么?真心地劝酒?”
“当然,她们骗我是事实。但是必须想想背后的隐情。”绫子大义凛然地说。“她们太寂寞了,跟老师之间也缺少心灵接触,所以,她们想吸引我的注意力。”
夕里子和珠美面面相觑。
“我在回家的电车上想到的,因此我决定,无论遭受任何恶作剧,绝对不生气。”
这样说着时,绫子脸上甚至流露出某种威严感。
绫子在沐浴期间,夕里子和珠美紧挨在一起,窃窃私语。
“绫子姐姐有没有问题?”
“嘿……我有点担心。”
电话作响。夕里子走过去接听,是国友打来的。
“嗬。怎样?绫子老师的第一日?”
“好像差强人意。”夕里子说。“知道什么了吗?”
“我问了吉尺君代,她说她也不晓得早苗和小西是在哪儿及怎样相识的。”
“真的?”
“也许另有隐情吧!”
“小西荣一的母亲呢?”
“她听说后,大吃一惊。她说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儿子竟然跟对门豪宅的千金小姐谈恋爱。”
“那就无甚帮助罗。”
“承办局头痛极了。从常理推断,应该怀疑吉尺君代才是,但又不能鲁莽行事。”
“从凶器上找到什么吗?”
“目前毫无眉目,凶刀是到处可以买到的便宜货。”
“可是,吉尺君代会预备那种东西吗?”
“如果是她买的东西,就是有计划的行凶了,但是无评无据。”
“小西荣一的事,详情清不清楚?”
“听说不是太用功的学生。就如君代所担心的,他有可能是为了零用钱而接近早苗。”
“他和K女校有些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