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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抬头,看到的是第一只野狗白森森的牙齿,和鲜红色的长舌。
他和那只野狗的距离是如此之近,以致可以闻到自狗嘴中,喷出
来的那股中人欲呕的腐 臭味!
他连忙将身子向後翻去,青龙又一 柄,打在那条野狗的鼻
子上,打得野狗发出了一下惨嗥,滚跌了下来。可是这时,另外
又有叁、四条野狗,自泥墙的那一边疾窜了过来!
原振侠的动作,已经算是快疾的了,可是在他未来得及从那
小背包中取出 械来之前,他还是要不断狼狈後退。
追扑上来的野狗至少有七、八头之多,原振侠根本没有看清
楚青龙如何对付野狗的机会,这时他已取 在手,毫不考虑地就
扳动了扳机。
一阵 声过去,七、八头野狗全都倒在血泊之中。原振侠才
定了定神,而青龙已经像鬼魂一样,扑了过来,又惊又怒:「你
开 ?你——」
其馀冲过来的野狗,一起在已死的狗身上咬啃——这本是狼
的天性,在这群野狗身上,充分地发挥了出来。原振侠还未曾领
会过来青龙突然惊呼是甚麽意思,已看到青龙一面挥着手,一面
飞也似向前奔了出去。原振侠绝想不到,一个人可以奔得如此之
快。青龙一面奔,一面还在叫:「快逃!笨蛋,快逃,越南兵就
快来了!」
当他说到最後一句话时,他整个人如同兔子一样,跃上了一
个小土丘,消失在土丘的另一边。
原振侠这才陡然吃了一惊,也向前奔去。他奔出了没有多久
,不远处已经有密集的 声传了过来,一想到落在越南兵手中的
後果,原振侠自然而然地拚命向前奔着。当他也奔上了那个小土
丘之际,他实在支持不住了,滚跌进了一大丛灌木之中。这时,
他已经可以看到一小队越南士兵,跳过了那堵墙,吆喝着向前追
来。
原振侠大口喘着气,只觉得有人在拉他,身不由主向小土丘
下滚了下来,一直滚到了一个池塘的边上。那是一个死水池塘,
塘水中长满了藻类的植物,所以,塘水看来是一种浓稠的暗绿色
。
这时,原振侠才来得及看清楚,拉着他滚下来的就是青龙之
际,青龙已将一根竹管,塞进他的手中,再拉着他,几乎连一停
都不停,就滚进了池塘之中。当他们两人滚进池塘时,池塘面上
浮满了的浮萍散了开来,但随着他们沉进了塘水之中,浮萍重又
聚拢了来,看起来就像甚麽也未曾发生过一样。
原振侠一进了水中,脑中一片混沌,他紧闭着眼睛,也闭着
气,知道这是自己历险过程中的第一次生死关头。等到他几乎难
以再回气之际,他才想起青龙给了他一根竹管,他忙把竹管咬在
口中,缓慢而小心地使竹管的另一端伸出水面少许,以供呼吸空
气。塘水并不深,原振侠感到自己的下半身,几乎陷进了污泥之
中。
这时,他的神智已经略为清醒了一些。他一动也不敢动,因
为他知道,这样的水塘,塘底的污泥之中,由於积年累月水草的
沉积,有着许多沼气。他要是一动,气体向上升,水面就会冒起
水泡,那麽,接踵而来的越南兵,就会知道有人藏在发绿的塘水
中了。
在水中,原振侠隐约听到了一些人声,接着,便是一阵又一
阵的 声。 可能是向着池塘漫无目的发射的,他感到了水的震
动,而且,由於 击溅起的水花,就在离他不远处,如同骤雨一
般地 下来。
原振侠这时,才感到了真正的惊怖,那水塘并不大,在盲目
的射击之下,子弹射中他们的机会实在太大了!泡在这样的脏水
之中,就算子弹只擦破一点表皮,怕也会立时发炎化脓,伤口在
不到二十四小时之内,就会变成无可救药的坏疽!
当他感到了极度惊恐之际,他真想不顾一切地跳出来。可是
他的身子只是微微震动了一下,就立即感到有一只强而有力的手
,紧紧捏住了他的手背,不让他有任何动作。
原振侠的心跳剧烈,他知道,青龙就在他的身边,在警告着
他,绝不能动!
这时,原振侠也知道,青龙作为一个能在中南半岛中活动的
传奇性人物,绝不简单。如果不是他赶了来和自己会合的话,自
己这时候,不成为越南士兵的俘虏,也早已成为旷野上的弃 了
!他更知道,听他人的叙述是一回事,自己的亲身经历,又是一
回事!
当他在听宋维讲述他如何历尽艰难,才见到杰西少校时,他
虽然知道其间的历程绝不简单,但是也难以想像每一分每一秒,
都在和死神搏斗的那种危险!
原振侠也想到,当阮秀珍带着一个孩子,在这样的环境之中
,寻找她的丈夫之际,虽然单听叙述,已经令人不寒而栗,但秀
珍实际身受的痛苦,又岂是人类的语言所能表达於万一的?
身在污水之中,他呼吸艰难,思绪紊乱,每一秒钟都像一个
世纪那麽长。没有多久之後,他又感到手上、脸上传来了异样的
刺痛,那种刺痛简直是无可忍受的,为了控制着不动,他全身的
肌肉都在簌簌地发着抖。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他感到青龙的手松了开来,原振侠迫不
及待地挺直了身子,把头冒出了水面,深深地吸着气。可是他仍
无法睁开眼来,当他勉强抹去糊在眼上的水藻时,他才看到了青
龙。
青龙就在他的身边,双眼眯成了一道缝,在四面看着。原振
侠看到他头发上、脸上全是污绿色的球藻,这本来是意料之中的
事,可是,青龙的整个脸上,还布满了一条条五花斑驳、蠕蠕而
动的东西,那些东西一条叠着一条,看起来可怖之极!
原振侠陡然一怔,脸上剧烈的刺痛,令得他不由自主,伸手
向自己脸上摸去。触手所及,是冰冷滑腻令人忍不住要呕吐的感
觉。同时,他也看到,自己手背上,也布满了那种一条一条蠕动
的东西。
他实在忍不住,陡然叫了起来。青龙喘着气,拉着他,踏着
塘底的污泥,一步一步向塘边走去。当他们终於离开了水塘之後
,原振侠就尝试着,想把紧紧吸在他脸上、手上的那些五色斑驳
、又肥大又丑恶的中南半岛上特有的吸血水蛭拉下来。
可是那些水蛭吸得如此之紧,原振侠把其中的一条拉成了两
截,剩下的那半截,仍然紧吸在他肌肤之上。这种情形,简直是
令人疯狂的!原振侠的动作也有点反常起来,他奔向一株树,把
自己的身子在树上用力擦着。青龙赶了过来,一言不发,陡然挥
拳,打在原振侠的下颚上。
那一拳的力量相当大,令得原振侠一个踉跄,失跌在地,他
用乾涩的声音叫:「这¨¨¨算是人间吗?」
青龙的声音同样乾涩,可是却有着异样的镇定:「比起落在
越南人手里来,简直是天堂了!」
原振侠急速地喘着气。青龙已在迅速地 集枯枝,又自衣衫
中取出一个油布包来,解开,取出了火柴,点燃了枯枝。
他把燃着了的枯枝,向脸上、手上吸满了的水蛭烧去。肥大
的、吸饱了鲜血的水蛭发出难听的「滋滋」声,在火炙之下,丑
恶的身子才开始蜷曲,一条一条跌了下来。
原振侠也跟着做。每一条水蛭落下来之後,皮肤上是一个深
红色的血印,看起来,如同被无数个吸血鬼咬 过一样。
等到他们消除完身上最後一条水蛭之後,他们才松了一口气
,互望着。
原振侠尽量想使自己保持镇定,不住地告诉自己:我曾经冒
过险,曾经经历过大风雪,曾经¨¨¨我一定可以挺得过去!可
是他内心深处,却实实在在知道自己以前的冒险,比起目前的处
境来,真正不算甚麽。所以他的身子,仍然把不住在发抖:「青
龙,你¨¨¨又救了我一次!」
青龙苦笑了一下,一面把燃着的枯枝踏熄,他并不望向原振
侠:「以後,除非是万不得已,千万别开 ,你应该学会使用别
的武器。」
原振侠吞了一口口水,喉际发出了一下奇异的声响。青龙又
道:「越南士兵,几乎每一个人都是自小在战场上、在 炮声中
长大的。他们精於辨认每一种不同型号的武器所发出的声响,你
使用的 械,是他们没有的新式武器,他们一听就听出来了!」
原振侠吸了一口气,不得不承认自己在如今的环境之中,实
在像一个白痴。他十分诚恳地道:「对不起,真对不起。」
青龙盯着他:「如果你想退缩,我倒有一条比较安全的小径
,可以把你送到泰国边界去。」
原振侠又吞了一口口水。在有了刚才那样可怕的经历之後,
地球上任何角落的生活,比起来都舒服得像天堂一样了!
而且,再向前去,还不知道有多少凶险在等着他,他真的可
以考虑退缩。
可是,正如他自己所说,在他的性格之中,有一份异样的执
拗。这种执拗,平时绝看不出来,在平时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没
有甚麽出色的表现,甚至在自己的感情生活上,也是迷惘的、不
知所措的。但是一旦当他性格中的那股拗劲发作之际,那就绝不
会有甚麽力量,可以使他回头!
所以,他只是缓缓摇了摇头:「不,我还是要向前去。如果
你不想去,我只好尽力自己照顾自己了!」
青龙没有说甚麽,只是伸手抓了一下头发,一抓之下,抓下
了一把球藻来。
他们不约而同地一起站了起来,青龙抬头看了看天,向前指
了一指,又向前走去。
当晚,他们一直走到天亮,才又见到了一个被焚烧过的村子
,找到一间坍了一大半的茅屋,相约每人轮流睡两小时。原振侠
一躺下来,整个人四肢百骸,像是全都散开来一样,一下子就睡
着了。
接下来的日子中,原振侠和青龙已渐渐接近了游击队活动的
地区。当他们终於和一支游击队见了面时,已经是七天之後的事
情了。
这七天之中,自然有许多可以详细记述的事,例如他们两人
合力对付了一整排的越南兵。
当他们遇上第一支游击队的时候,就是把那一排越南兵的武
器,作为礼物送给游击队的。
在这七天之中,原振侠也迅速学会了如何在密林和沼泽之中
生存,学会了如何去适应滂沱大雨,和躲避各种各样的毒蛇毒虫
。他也发现,情报机构给他的「应急用品」,几乎全是没有用的
。要在这样的环境之中生存,最重要的是生存的意志,一种人与
生俱来,但在文明生活中已逐渐淡忘了的、原始的、狂野的求生
本能!
由於和整个故事并没有直接的关系,这些经历就略过不提了
。要说一说的是,这次经历,使得原振侠的生命历程中,添了新
的一页,那经历令得他更机智、更坚强、更成熟!
他们在游击队的基地之中,受到了热烈的招待。当晚,甚至
还有男女游击队员,为他们而围绕着火堆,进行了传统的舞蹈。
他们并没有耽搁,一直向前走,叁天之後,已经进入了磅士
卑省,那一带全是崇山峻岭。虽然越南军队,曾对山上的游击队
发动了好多次猛烈的进攻,但是游击队熟悉地形,越南军队讨不
了好处,除了进行严密的封锁之外,再也没有甚麽进一步的军事
行动,所以他们的行程也容易了不少。
那一天晚上,月色出奇地好,青龙选定了过夜的地点,两人
仍然采取一个睡觉,一个保持清醒的方法来休息。
在熄灭了的篝火之旁,原振侠双手抱膝,回想起这十天来的
种种经历,多少次的险死还生。虽然前途如何,犹未可测,但是
他对自己毅然决定不退出,感到十分骄傲。青龙闭着眼躺着,突
然道:「你一直没有问我,见了杰西之後想问甚麽?」
原振侠淡然一笑:「那是你想问的问题,我何必问?」
青龙幽幽地长叹了一声。这十天来,原振侠对青龙的了解,
自然增进了不知多少,他可以说,从来也未曾见过一个比青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