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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的是,他的话才一出口,杰西就陡然大声狂笑了起来。
杰西一面笑着,一面重复着原振侠说过的一句话:「如果我
还是人!如果我还是人!我就是不知道自己还是不是人!」
原振侠陡然提高了声音:「就算你根本不是人,你也应该¨
¨¨」
原振侠是面对着杰西在讲话的,而且他必须劝服杰西,所以
全神贯注在杰西的身上。自然,他绝想不到在这样的情形下,会
有意外发生的。所以,当他突然感到脑後一下重击之际,他在昏
过去之前,脑际只是闪过了青龙的名字,知道那一击是来自青龙
的,然後,就甚麽也不知道了。
原振侠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当他又有了知觉之际,後脑
上还传来一阵阵刺痛。他先是感到有无数雨点 向他,然後,他
大叫一声,坐了起来,发现他自己正在野外的一株大树下。雨势
相当大,那株大树全然不足以避雨,他被雨一淋,清醒了许多,
四面看看,想找避雨的地方,看到前面有一处凸出的山崖,就奔
了过去,才奔了一步,在他的身上,就跌下了一样东西来。他低
头一看,那是一个油纸包。
原振侠不知那是甚麽,立时拾了起来,奔到了那山崖之下,
才喘了一口气,想起了昏迷不醒之前的事。虽然眼前一个人都没
有,可是他还是叫了起来:「青龙!杰西!」
他叫了几声,一点回音也没有,定了定神,把手中那个油纸
包拆了开来,里面是写满了字的纸张。当他把纸上写的看完之後
,他不禁呆了半晌,那是一封信,是青龙和杰西联名写给他的。
以下,就是青龙和杰西联名给原振侠的信:
原,当我发现你的话有可能打动杰西的时候,我出手把你打
昏了过去。我必须这样做,杰西的动摇也只不过是一时间的事,
如果他真的听了你的话,他一定会後悔不已。
当你醒来,看到这封信时,你已经在至少一百里之外。在你
昏迷的时候,我们又利用了麻醉药,使你继续昏迷,然後,尽可
能把你送到遥远的地方去。当我们挑出最可靠的人送你出去,算
准了在你醒过来之前离去的同时,我们正向相反的方向前进,所
以离你更远。你根本不必尝试来找我们,不但找不到,而且我们
又吩咐下来,再有人来找我们的,一定是越南人的奸细,所有的
游击队员,会毫不犹豫地杀死来找我们的人,唯有这样的安排,
我们才是安全的。
我们不愿听从你的意见的理由,你应该已经知道了。但由於
你没有我们同样的经历,所以其实也无法知道,我们心理上的恐
惧是如何之甚。杰西为甚麽会怕大雷雨,就是因为不知道在再一
次大雷雨中,我们又会发生甚麽变化!
在我们的身上,已经发生过一次变化,我们不想明白原因。
我们不知道自己是甚麽,只好在没有人知道我们的情形下「活」
下去。朋友,我们永别了。杰西说他也爱秀珍,但是他实在无法
再和秀珍在一起,无法作为一个正常人再活下去。愿你千万不要
有与我们同样可怕的经历,千万不要。
信末,是青龙和杰西两人的签名。
原振侠看了这封信後,呆了好久,以致大雨是在甚麽时候停
的,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杰西和青龙两人,如果下定了决心
要躲起来的话,那麽,真的不会再有甚麽人可以找到他们了。
原振侠感到了极度的怅然,过了好久,才镇定了下来,辨别
了一下自己所在的地方,发现那是叁天前经过的,就在宋维埋骨
的不远处。
他心中陡然升起了一个念头:到宋维埋葬的地方,去看一看
!
他认定了方向,几小时後,就找到了那个山洞。他用一根粗
树枝掘开了泥土,宋维的 体更加腐烂得不成样子了,宋维并没
有复活,真正死了。原振侠忍住了恶心,又将他埋了起来,然後
,他开始回程,向泰国的边界进发。
他又经历了十来天可怕的旅程,只有他一个人。幸好他在宋
维和青龙那里,学会了如何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之中求生的方法,
如果一开始就是他一个人的话,他早已消失在丛林、山地或是沼
泽之中了。
在这十多天中,他一直在想着发生在杰西和青龙身上的事,
而心中也迷惑得难以解得开谜团。他理解到,青龙和杰西的恐惧
,未必只是心理上的毛病,可能在生理上,他们也感到有点与以
前不同之处,只不过他们没有讲出来而已。
所以,也大有可能,在经过了死亡/复活的过程之後,他们
已经变成了另一种人,和普通人有着根本不同的另一种人,这也
正是他们感到恐惧的根源!
当他终於越过了边界,又进入泰国境内之时,他倒也有死里
逃生的复活之感。
两天之後,原振侠到了曼谷,他在途中,已经知道了莱恩上
校的大新闻。莱恩上校被宋维所骗,不顾一切地进入柬埔寨境内
去找秀珍,不到叁天就被逮捕。他的联合国难民专员的身分救了
他,越南军队把他驱逐了出来,他自然受到了谴责。
原振侠一到曼谷,就到莱恩的住所去,可是他没有见到莱恩
,只见到了彩云。而且,屋子中一片凌乱,显然是已准备搬迁。
彩云消瘦了不少,看起来很憔悴,但依然不失是一个美人胚
子。她并没有哭,只是淡然告诉原振侠:「我和他离婚了!」
原振侠苦笑了一下:「他在哪里?」
彩云撇了撇嘴:「不知道,他自动辞职,说是要尽他的馀年
,去找秀珍。」
原振侠叹了一声:「那麽,秀珍又在哪里?」
彩云缓缓摇着头道:「不知道,她像是消失了一样,我看莱
恩找不到她。其实,我也很想再见见她¨¨¨问问她¨¨¨如何
才可以令得男人¨¨¨对她这样神魂颠倒?」
彩云说到後来,眼睛又不禁红了起来。原振侠再长叹一声:
「其实¨¨¨任何女人都不会有这样的 诀¨¨¨那只不过是缘
分,奇妙的缘分!」
彩云的声音更伤感:「缘分?我不相信。难道我和莱恩之间
,没有缘分?」
原振侠摊着双手:「这是无法回答的问题,如果这问题有答
案,缘分也称不上奇妙了。」
彩云默然半晌,才道:「你见到了杰西没有?他怎麽样了?
他的事¨¨¨」
原振侠只好含糊地应着:「见到了,他的事,根本是误会。
而且,秀珍也不见得那麽迷人,杰西对她就一点兴趣也没有了。
」
彩云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彷佛有报了仇似的痛快。原振侠告
辞之後,连走了几家酒吧,在其中的一家找到了莱恩。
莱恩上校的样子,变得几乎认不出来,十足是一个就会醉死
在下级酒吧中的酒鬼。他甚至认不出原振侠来,口中只是满嘴地
念着:「秀珍,秀珍¨¨¨」
原振侠望着他,难过地摇着头,他陪了莱恩几天,莱恩一直
没有从酒精的麻醉之中醒过来。一直到莱恩在美国的亲人赶到,
把他送到了医院之後的第叁天,莱恩才算是醒了过来。
在医院的病床上,莱恩双眼失神,问:「见到秀珍没有?她
¨¨¨她¨¨¨」
原振侠吸了一口气:「莱恩先生,你可以尽你一切力量去找
秀珍,告诉她,杰西已经¨¨¨死了。如果你爱秀珍,可以毫无
顾忌向她示爱!」
莱恩一听得原振侠这样说,兴奋得全身发抖,而原振侠已不
愿再和他说甚麽,转身走了出去。
原振侠并不介意自己说了一个谎,因为他知道,杰西是再也
不会在人前出现的了。莱恩既然这样迷恋着秀珍,让他找到秀珍
之後,去发展他的爱情,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他并没有在曼谷再逗留,就回到了家中。那一段经历,对他
来说,就像是一场噩梦一样。
不多久之後,原振侠参加了一个有世界各地来的医学权威参
加的座谈会,座谈会的主题,环绕着人类生命的奥 。在座谈会
快结束的时候,才轮到原振侠这个并非权威的医生发言。
原振侠的发言才一开始,就引起了极其剧烈的反应,有的人
哈哈大笑,有的人摇头,有的人发怒。因为原振侠一开始就道:
「现代医学上,对於一个人死亡的定义,有修正的必要。在被确
认为死亡的情形之下,有的人其实并没有死,在某种情形下,可
能复生!」
座中有人尖叫:「请举例说明,在甚麽样的情形下,死人会
复生?」
原振侠答:「至少有一种情形,是可以肯定的!」
在众人的呼叫嘈杂声中,原振侠大声叫了出来:「这种情形
是大雷雨!」
座中的轰笑声,简直是震耳欲聋的。原振侠涨红了脸,大声
疾呼:「别笑!我们对人类生命的奥 ,所知实在太少。对大雷
雨,各位又知道多少?大雷雨会造成甚麽变化,有人能讲得出来
吗?我的经历是¨¨¨」
原振侠没有机会讲出他的经历,因为轰笑声把他的声音完全
淹没了。一个看来十分有资格的长者,来到他的身边,拍着他的
肩:「小伙子,你还是改行当幻想家吧,那比较适合!」
原振侠没有再说下去,他知道无法说服那些医学权威的。虽
然人类的医学水准还那麽低,别说各种癌症了,连简单的伤风感
冒,也还没有确实的医治方法,可是医学权威是那麽自满,这还
有甚麽可说的呢?
在接下来的日子中,原振侠致力於查究「黄色死神」的来历
。
可是,原振侠问了许多热带毒蛇专家,他们都连听也未曾听
说过,在小宝图书馆如此丰富的藏书之中,也找不到这种毒蛇的
记录。当然,在宋维的家乡,一定有人知道的,但宋维说过,那
是他们一族最高的 密,他没有法子探究得到的。
原振侠自己可以肯定的是,他的那个公式,虽然是他的假设
,但至少有两个例子,是证明他的公式可以成立的:某种情形下
的死亡,在某个特定时间内,在某种环境之中,可以复活。
叁个未知数!人类生命的奥 实在太复杂了,叁个未知数,
算是甚麽呢?原振侠只好叹息。
若干日之後,原振侠忽然接到黄绢打来的电话。黄绢在电话
中,用相当恼怒的声音责问他:「你把我的人怎麽了?我要他帮
助你,你们是一起进入柬埔寨的,他怎麽失踪了?」
原振侠用苦涩的声音回答:「他¨¨¨你说的是青龙?他遭
到了一点意外¨¨¨」
黄绢的声音仍然愤怒:「甚麽意外?他是我们在中南半岛最
好的人,他现在在哪里?」
原振侠叹了一声:「不知道,我想¨¨¨不会有人知道他在
甚麽地方了!」
黄绢停了半晌,才道:「说真的,原,你那次到柬国去,目
的是甚麽?」
原振侠声音之中,充满了茫然:「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
黄绢又沉默了片刻,才突然挂断了电话。
说起长途电话,除了黄绢以外,还有一个人,更不断地打电
话给原振侠,那是莱恩。
莱恩的电话,几乎是千篇一律的:「我还没有找到秀珍,还
没有¨¨¨」
接着,就是一阵近乎呜咽的、痛苦莫名的声音。
秀珍到哪里去了呢?原振侠也不时想着。可是他知道,一个
人要消失到再也不和熟人相见,绝不是甚麽困难的事。世界如此
之大,要躲起来,真是太容易了,杰西和青龙不是也等於在世上
消失了吗?
原振侠略感遗憾的是,虽然在各个不同人的叙述之中,他对
这位阮秀珍女士,知道得十分多,可是他却始终未曾见过她。自
然,他也无法知道,秀珍和那些迷恋她的男人之间的缘分,是怎
麽一回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