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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他手里看的这个案卷,是一个谋杀案,他已经研究了好几天了,想找出其中的破绽,但是,很多案子光靠看卷是侦破不了的,他现在并不是要把这件案子侦破了,而是想着该怎么样找到突破口。
每一个案卷的相关资料他都反复研究了,这样做已经反复了好几次,但是还是没有任何头绪。他决定换一个案子再试试,这一柜子尚未侦破的案件中,还是有好几件案子他觉得挺有侦破价值的,其实,柜子里相当多的没有侦破的案件都有侦破的可能,只可惜案发时他不在场,很多可以提取到的线索没有提取,就这样湮没了,这是非常可惜的。
他又拿了一本卷宗研究起来,不知过了多久,玲珑跑了进来,有些紧张,低声道:“先生,东厂管事刁大爷来了,说特意来拜访你的,就在前衙花厅等着呢,知县老爷去了,他都让知县走了,说了只见先生你,知县不必理会他。您看,您是见还是不见?”
司徒策眉头一皱,贺兰冰对东厂的厌恶比对锦衣卫还要浓,而且,上次东厂来抓自己,还干了一架的,虽然东厂灰头土脸的走了,但是那一次梁子还是让司徒策耿耿于怀。锦衣卫盗卖枪支案件让刁鹏得了个天大的好处,刁鹏对司徒策的态度倒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上次设宴酬谢,司徒策和贺兰冰都没有去,这一次他又亲自上门来拜访,不用说,一准还是那件事,莫非他被锦衣卫找自己办案有些眼红,也想找自己帮忙破几件案子,捞取更多好处?
管他是什么用意,司徒策都不想搭理,特别是在刚刚跟贺兰冰因为帮锦衣卫的事情闹不愉快之后,他更没兴趣搭理这东厂的镇海县头子。
所以,司徒策道:“不见就说我昨夜没睡好,正在补觉了。”
“哎”玲珑脆生生答应了,小碎步走了出去。
司徒策接着研究那卷宗。过没多久,又听到细碎的脚步声响,司徒策很熟了,正是玲珑的脚步,推门进来,道:“先生,我说了您正在睡觉,可是那刁老爷说了,没事,他就在花厅等着,等你睡醒了,再见他都可以,喏,还给了我一锭银子好处,让我小心候着你睡醒禀报呢。”
说罢,玲珑伸出藕节办白嫩的皓臂,葱白手掌里赫然便是一小锭银子,大约有二两重。
司徒策哼了一声,道:“那就让他等着好了”
“哦”玲珑退步出去了。司徒策接着看书,可是,想着这刁鹏在前衙等着,这个瘟神不打发走,却静不下心来看卷宗,司徒策心烦意乱看了片刻,到底忍不住,将卷宗一甩,站起身出来,对院子廊下正在做女红的玲珑道:“我去见他打发他走得了”
玲珑忙答应了,陪着司徒策出了内衙,来到前衙花厅。
门口四个东厂番子见到他,一起躬身施礼:“参见司徒先生”另一个番子高声吟唱:“刑名师爷司徒柳川先生到——”
要换作往常,司徒策铁定会被吓一跳,但是,锦衣卫此前已经用过一次,他到古代也不是一天两天,便已经习惯了,当下无动于衷,迈步进了花厅。
花厅里,刁鹏哼着小曲端着茶杯正有滋有味的品茶,听到脚步声响,微微一愣,想着司徒策应该不会这么快就醒过来,别人一般也不敢到这衙门花厅来,难不成是知县吗?
他皱了皱眉,抬眼望去,便看见司徒策一袭白衫,手摇纸扇,带着小丫鬟玲珑迈步进来,顿时是喜出望外,忙不迭起身上前:“哎呀,这可怎么说的,我不是让丫鬟候着先生睡醒吗,怎么这么快就来了,想必是偷懒不肯等”说罢,假装气呼呼瞧向玲珑,把个玲珑吓得是脸都白了,下意识躲在了司徒策身后。
司徒策懒得跟他废话,拱拱手,道:“大老爷有何吩咐?但请明说”
刁鹏立即满脸堆笑:“没什么事,就是上回两位师爷帮我们东厂破了一件大案,刁某得了一些好处,对先生非常感激,一心想向跟先生好好报答,可是先生不肯赏光,所以,刁某只好亲自上门,表示谢意了。”
“不用,我并不是存心要帮你们。你自己也明白。”司徒策说话并不客气。
“我知道,司徒先生还是恼我上次酒楼得罪之事,呵呵,实在是抱歉,那一次都是在下的错,还请先生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在下则过在下这里给先生赔礼了”说罢,刁鹏抖了抖衣袍,一拱到地。
司徒策侧身让开,不受他的礼。
刁鹏忙又转过方向,又是一拱到地,司徒策又侧身让开,这刁鹏似乎已经铁了心,上前一步,又是长揖一礼,如此这般好几次,司徒策懒得再多,等他作揖完了,道:“行了,我接受你的道歉了,可以走了吧?”
刁鹏陪笑道:“上次在下实在得罪,先生不计前嫌,还那么帮我,在下实在是惭愧啊,所以,不能光鞠躬作揖便算数的”说罢,拿起桌上一个锦盒,打开了,里面赫然放着数锭纹银。
刁鹏双手捧着,送到司徒策面前,道:“这是纹银五十两,算是在下赔罪之意,还请司徒先生笑纳。”
司徒策愣了一下,瞧着刁鹏那张马脸,心想,他又赔礼又赔钱,搞什么名堂。他们东厂的钱应该都是盘剥的民脂民膏,受了也没什么过意不去的,当下点点头,道:“放下吧”
刁鹏大喜,又是连连道歉,这才将那一小箱银子放在了司徒策身边的茶几上。
司徒策背着手,道:“还有什么事吗?如果没事,我很忙,就不奉陪了。”
“还有点事,呵呵,为了表示赔罪,在下还在我们东厂衙门里设了赔罪酒,请先生赏光啊。”
第81章 拜访东厂
第81章 拜访东厂
司徒策淡淡道:“不必了,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你也赔礼道歉赔偿损失了,不用再摆什么赔罪酒。”
“这酒是一定要拜的。”刁鹏一脸虔诚,“听说先生曾跟锦衣卫那试百户龙翔一起喝酒,不会不给刁某一点薄面吧?”说罢,一脸媚笑望着司徒策。
东厂眼线密布,上次跟龙翔在河边鱼庄喝酒,自然是逃不过东厂的探查范围的,道:“那是偶遇,并非刻意一起饮酒,刁大人不会为了这件事来找我吧?”
“不不,呵呵,刁某只是有些妒忌,觉得先生对锦衣卫似乎要高看一眼,怎地去赴锦衣卫的宴,又逛了锦衣卫衙门,却不来我们东厂坐坐?呵呵,我们锦衣卫脸上也没什么光彩啊。”
原来自己去锦衣卫衙门的事情,他们也都知道了,想必锦衣卫内部安插有东厂的眼线,这才逃不过他们的探查,也懒得分辨,只是瞧着他不说话。
刁鹏道:“听说昨夜司徒先生在锦衣卫忙了一晚,为了锦衣卫的一件案子,我们是羡慕不已啊,说实话,我们东厂的案子个个比他们锦衣卫厉害,却还请不动先生帮忙,凭什么他们就请动了?肯定不是案子上的问题,想来想去,应该就是没请到位,所以,我就亲自出马,来请先生了,——我已经在我们东厂衙门摆下酒宴,恭请先生光临呢。这个面子,先生一定要给的。”
司徒策淡淡道:“很抱歉,我这些天身体不太舒服,不想饮酒。”
“这个没关系啊,不喝酒也行,吃菜就吃菜我们东厂衙门的厨师可不比他们锦衣卫的差,绝对能做出几个合先生胃口的好菜的,呵呵。”
“我已经吃过了。”
刁鹏一愣,旋即笑道:“这也无妨,那就到我们东厂衙门转转,咱们脸上也有了光彩不是。”
司徒策道:“刁大人有事要左某帮忙就明说,左某不喜欢拐弯抹角花花肠子的人。”
刁鹏一拍大腿乐道:“太好了,我也不喜欢这种假斯文,我是个大老粗,直来直去惯了,先生这脾气很对刁某的胃口,呵呵,那刁某就不瞒着了,是这样的,刁某手里目前有件事,十分的棘手,听说先生正在帮锦衣卫破案,而且进展神速,刁某也就动了心思,想请先生前去帮忙啊。呵呵,放心,我们这事不比他们锦衣卫,关乎生家性命,我们这是有大大的好处的事,虽然着急,但不催命,呵呵,而且,如果办妥了,会有大大的好处先生要是能帮上这忙,多的不说,一辈子的花销,只怕这一件就足够了呵呵呵”
说罢刁鹏乐呵呵笑了起来。
司徒策原本没有兴趣替他们东厂破案,但听的他说的这么玄乎,倒是有几分动了心思,淡淡道:“什么案子这么利害?”
刁鹏神秘兮兮瞧了一眼门口,道:“话说起来可就长了,这样,咱们到衙门里,备了酒宴,边吃边聊,行不?”
司徒策原本不想去的,可是这案子被刁鹏说得这么玄乎,搞得心里痒痒的,好象听了一个笑话,到了解扣子的时候却打住了,很是不爽,就像知道结果,心想反正已经去了锦衣卫衙门,再去东厂又有何妨,就算是龙潭虎穴,进去逛逛也未尝不可,当下道:“我很忙,没有更多时间闲聊。”
“放心不会超过一个时辰,可好?”刁鹏是打定主意要请司徒策去了,连时间都做了下限。
司徒策对着狗皮膏药实在没办法,道:“行啊,最多一个时辰”
“好请”
两人出了花厅,司徒策让等在外面的小丫鬟玲珑把那一小箱银子拿回他住处去。同时,外面候着的东厂番子已经招呼来了两顶四人大轿,刁鹏亲自给司徒策撩开轿帘,躬身请他上轿。
俗话说,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司徒策虽不是大姑娘,可是坐轿子却也是头一回,他知道明朝交通工具一般是骑驴或者驴车,然后是骑马或者马车。明朝的马匹很贵,一般只有军方或者官府才有马,又或者是富贵人家。再下来,便是轿子,轿子是要人抬的,所以更贵,因为价格高昂,普通百姓是消费不起的,只有富贵人家才有。
官轿是一种身份的象征,知县大老爷出门可以坐轿,而他和贺兰冰则是骑马,当然,这些对于东厂来说都不存问题,只要他们愿意,不管是驴车、裸车、马车还是轿子,都是消费得起的,也有自己的轿子。
司徒策躬身钻进了轿子,里面可以并排坐两个人,挤一挤可以坐三个人,还是比较宽敞的,轿帘放下来,虽然有些幽暗,但是把轿字两边窗帘撩起来,光线立即就明亮了。
司徒策撩起两边帐帘,感觉轿子起来了,然后往前移动,悠悠的,很是平稳,毕竟是四个人抬的,很是稳当,脚步都很整齐,一上一下地往前走,出了衙门,转往后面巷子,很快,就到了锦衣卫衙门,并没有停,一路往前,拐到锦衣卫后面的小巷里去了。
东厂和锦衣卫在一起,前后相连,只是大门各朝一边。
这小巷很是幽静,几乎没有开门的宅院,想必是因为东厂在这条街,百姓家谁也不愿意招惹麻烦,所以这条街上几乎都没有开门。
拐进静悄悄的小巷,到了一处宅院门口前停下。跟锦衣卫有些相仿,这宅院也没有挂匾额,只有四个挎着腰刀的番子在门口值守,见到大轿过来,急忙躬身施礼。
六扇大门早已经大开,轿子一刻不停,忽悠着进了宅院。
里面是宽敞的大院,跟锦衣卫衙门一样,也是苍松翠竹,古木参天,闻得阵阵花香,听着叽叽喳喳的鸟啼,仿佛进的不是一座特务衙门,而是来到了深山古寺一般。
轿子停了下来,片刻,轿帘掀开,露出刁鹏那张马脸,咧着嘴,一嘴的黄斑牙:“司徒先生,到了”
司徒策躬身出来,环顾扫了一眼。刁鹏道:“咱们四下里走走,先瞧瞧我们衙门景致如何?”
司徒策点点头,反正已经看过锦衣卫衙门了,却也不多东厂这一遭。
在刁鹏带领下,司徒策把东厂衙门整个看了一圈,里面的设施跟锦衣卫大同小异,毕竟都是特务机构,陈设自然都是差不多的。
司徒策他们所到之处,遇到的番子一个个都是毕恭毕敬,垂手侍立。司徒策好生看了,见都没有什么阴阳怪气的太监似的人,觉得有些奇怪,现代的影视剧里涉及到东厂的,差不多都是不男不女的太监,怎么到了这里反倒一个都看不见呢?
其实,东厂只有京城的最高统帅也就是厂公,以及一些关键人物,才由皇帝身边得宠太监担任,其余的部属,一般是从锦衣卫里精挑细选出来担任的,所以都是正常人,而且是锦衣卫里的精英,锦衣卫相当于特种部队,而东厂,则是特种部队中的精锐,——某种意义上可以这样理解,但事实上是否如此,却不得而知了。
逛完东厂衙门,刁鹏带着司徒策到了大堂。
候在大堂门口的是个黑大个,一脸憨笑,撩衣袍跪倒,口中道:“爷爷,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