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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红变了脸色,头缩回来时已满脸惶急。叫声的喻意不言自明,现在不仅是杜兰,就连赵飞可能都已经成为穿雨衣的男人的阶下囚。他料到林红与石西在洞口的犹豫,这时候让杜兰发出些尖叫,这样,难道林红和石西还有别的选择?
洞口已经越来越远,它变成了淡淡的一个亮点。每往前一步,林红的心里就多生出一些寒意。身边虽然有石西壮胆,但是,如果赵飞那样强悍的男人都遭逢不测,石西又怎么是穿雨衣那男人的对手?而且山洞里的黑暗像是包含某种力量,让人觉得压抑且恐慌。洞顶不时还有水滴落下,在不知名的角落发出嘀哒的声音,有时还会落在林红的脸上。电筒的光柱只能照清他们脚下很短的距离,在前面更长的黑暗里,她实在不知道究竟都隐藏了些什么。
杜兰的叫声是林红和石西的向导,引导着她们继续向前。
山洞原来并不是笔直的,他们拐过一个弯道,在前面的黑暗里,忽然有了一点光亮。林红与石西吁了口气,但同时心中狂跳。亮光处必是他们此行的终点,所有的谜底都会在那里得到解答,但也许,穿雨衣的男人也会在那里,安排下陷阱等待他们的出现。
亮光从洞边的一间石室中发出,现在,林红与石西离亮光的石室已近在咫尺,他们只需要再迈一步,便能看清室内的一切。
灯光在黑暗里是件很让人欣慰的东西。但就在这瞬间,它忽然熄灭了。
林红发出短促的一声尖叫,身子下意识地后退。石西赶紧上前一步,稳稳地把她抱住。与此同时,灯光熄灭的石室内,杜兰一些被压抑的叫声稍纵即逝。
电筒的光柱投进室内,石西一只手揽着林红,缓缓向石室中走去。这时的石西,虽然也是惊魂未定,但却显示出了一个男人的坚强与镇定。进入石室中,石西示意林红站稳,他需要对石室作一番察看。
杜兰显然就在石室中,她的呼吸似乎就在耳边,但却不知道她具体的位置。石西电筒四处扫射,立刻觉得头皮发麻。在黑暗中,他不知看到了多少个婴儿。林红的尖叫再度响起,她也看到了石室中遍布的婴儿标本。这些标本全部装在热水瓶大小的瓶子里,形态各异,大的宛若刚刚出生,小的不及巴掌大小。它们在电筒微弱的光柱里逐一闪现,依次排开,竟好像无穷无尽一般。
林红与石西身子僵硬,纵是他们早有心理准备,但这些东西还是让他们如坠冰窟,整个人刹那间从头顶凉到了脚底。
接着,他们便看到了杜兰和赵飞。俩人被一根绳索背靠背合绑在一处,赵飞耷拉着脑袋,一动不动,而杜兰却在扭动着身子,口中被一根毛巾勒住,说出不话来。她此刻一定已经看到了林红和石西,挣扎得更厉害了些。
林红低叫一声,飞快地向着他俩的位置跑去。石西欲要阻止,却已不及,林红已奔到了杜兰的身边。
黑暗里蓦然伸出一只手,一下子就勒住了林红的脖子。
林红一声尖叫尚未出口,便被堵了回去。她拼命挣扎,但那只胳膊却如铁般坚硬,她拼尽全力,都不能撼动分毫。那边的石西身子一动,似要冲过来,但迈出的步子又陡然止住。
电筒的光柱落在林红身上,他已经看到了林红身后站着一个穿雨衣的男人。
“你们终于来了。”他的声音很疲倦,好像等待是件让他很头疼的事,“幸亏你们够聪明,没有让我失望。”
“我们已经来了,你先把林红放开。”石西上前一步,挺起了胸膛,“我们既然来了,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穿雨衣的男人沉默了一下,显然石西的话打动了他。弱小的林红根本不足为惧,就算前面那故作镇定的男人,他自信也可以轻易将他击倒,那么,他还有什么必要挟持林红呢?
他缓缓松开胳膊,林红丝毫没有迟疑,向前疾奔,而穿雨衣的男人竟然也没有阻止。林红奔到石西跟前,石西一把将她拥住,然后再上前一步,挡在了她的身前。
“现在,你们又站在一起了,你们一定知道现在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穿雨衣的男人声音里有种抑制不住的倦意。
石西点头:“我们只想知道你千方百计引我们来这里,到底因为什么。”
“我当然会让你们知道,但是,需要更正的一点是,我只是想让凤凰镇卫生院当年的三个护士能到这山洞里来,这不包括你和那个男人。”他回头看了一下不醒人事的赵飞,然后再轻轻叹息一声,“但你们既然来了,我也不能把你们拒之门外。只是,你们一定会后悔来到凤凰镇,一定会。”
石西怔怔地说不出话来,这时,他身后的林红忽然上前一步,与他并肩而立:“我现在想看看你的真面目。”
穿雨衣的男人一怔,接着摇头道:“我想你还是不要看的好。”
“我要看。你知道吗,我之所以要重回凤凰镇,就是因为想看看你的样子,想知道你到底是谁。”
穿雨衣的男人又一怔:“我想你一定已经知道我是谁了,何必要多此一举呢。”
“我不知道!”林红大声道,“我只知道我一定见过你,而且我们之间发生过很多事情。现在,我要向你解释的是,曾经有一段时间,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夜里都做过什么,你把它称为梦游症也好,称为双重性格症候群也罢,但你一定要相信,我只能感觉到有个男人曾经出现在我生活里,但我记不起来任何一点细节。”
林红觉得脸上发烫,她知道自己在说谎。她在梦里虽然看不清男人的模样,却能清晰而真实地感受到那种愉悦的体验。
穿雨衣的男人帽檐压得很低,但林红能感觉到他这一刻的震动。他没有说什么,但显然已经相信了林红的话。他抬起手,缓缓地把雨帽推到脖子上。林红抢过石西手中的电筒,光柱直照到他的脸上。他却一下子转过身去,向一边走去。
光亮从他手中亮起,接着,更大的光亮出现,虽然还很昏暗,但是已经照亮了石室。林红与石西下意识地环顾四周,看清石室中不知摆放了多少个玻璃瓶,每个瓶中都有一个婴儿标本。同时见到这么多婴儿,任何一个普通人都会生出生理上的不适,纵是林红曾有过妇产科的经历,这时也觉得喉头发咸,一股力量涌到喉边,又被她勉强抑住。
那个男人此刻就在亮光处,脸庞笼在阴影里,但眉眼五官已清晰可见。
林红原本以为自己见到这个男人一定会很激动,但现在,她却觉得异常平静。无疑那是个颇为英俊的男人,而且眉宇间有种不常见的英武之气,但林红忽然觉得他很陌生,看着他,林红就像看着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男人。
于是,林红在心里便释然了,那些氤氲在内心深处的渴望一瞬间便散了。
——事如春梦了无痕。
林红现在忽然很想立刻离开这里。
“现在你们看见这些婴儿了,如果你们知道这些婴儿之中有一个是你们的子女,你们会作何感想?”穿雨衣的男人揶揄地道。
石西凝重地道:“我只知道,如果是你把这些婴儿变成标本,那么,你就算被枪毙一百回也不为过。”
穿雨衣的男人点头:“我也正是这种想法。那么,我可不可以这样理解你这句话的意思,制作这些标本的人死有余辜?”
石西怔一下,不知道他这句话的用意。
穿雨衣的男人慢慢走向一边,停在一个黑乎乎的半人高物体前面。他向林红和石西招招手,俩人对视一下,小心地向那边走去。
到了跟前,他们发现那半人高的物体竟会是一口缸。石西将电筒照向缸内,他立刻转身拉住正欲往缸里看的林红,林红觉得他的身子在微微颤抖。
林红轻声问:“缸里有什么?”
石西压低嗓音:“你还是不要问了,反正你不看为好。”
穿雨衣的男人摇头道:“她当然要看,我精心布置了这个局,把她引到这里来,如果她不看,我会很失望的。”
石西还想说什么,但林红已经挣开了他,走到了缸前。
缸里盛满液体,有股浓烈的异味扑鼻,林红一闻便知道那是伏尔马林的气味。在缸内还有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身子完全浸泡在伏尔马林中。男人的身子蜷缩成子宫内婴儿的姿势,但脸却微微上仰。林红一眼认出他就是凤凰镇卫生院妇产科的酒鬼医生。
她弯腰干呕了几声,吐出几口酸水。
她的身子已经站不直了。
石西扶着她后退几步,厉声道:“他是你杀死的!”
穿雨衣的男人冷哼道:“是,难道我有什么错吗?你刚才不是还说,制作这些婴儿标本的人,就算枪毙一百回也不为过吗?”
林红抬起头,喘息道:“这些标本是酒鬼医生做的?”
石西一怔,知道了缸中的男人就是酒鬼医生。穿雨衣的男人颔首道:“当然是他做的,我又不是医生,而且,我上哪里去找那么多婴儿。”
林红低头沉思,她感觉现在已经触摸到了一些问题的关键,只是在脑子里还不能成型。所有的答案还必须从穿雨衣男人口中道破。
“现在,我想讲一个故事给你们听,你们听完故事,如果还有什么疑问,我一定会耐心地回答你们。你们要知道,我并没有你们想的那样凶残,我现在做的每一件事,都有我的理由。”穿雨衣的男人语音里又带上了些疲倦。
林红与石西不说话,但林红能觉出石西的身子僵硬,显然在全身戒备,她心下稍安,同时,她对穿雨衣男人的故事真的生出许多好奇来。
“三年前,我和我的妻子来到凤凰镇。我们选择在这里定居,因为我的妻子怀孕了,我不能再带着她四处逃窜。”男人停了一下,再接着道,“忘了向你们介绍,我的身份是一个逃犯,我在南方的一个城市杀了人。我的名字叫蒋青。”
——街头盛开木棉花的南方小城,在他的记忆里已经渐渐消散了。
——他再也见不到那个像木棉花般落寞的女人了。
林红看他此刻脸上现出的忧伤,忽然想起来自己真的曾经见过他。不是在梦中,在凤凰镇卫生院的妇产科里。那一次,她面对的是一对面带倦容的外地年轻夫妇,当她告诉他们妻子已怀有身孕,将为人父母的喜悦在他们脸上稍纵即逝,俩人一起忧形于色,好像怀孕是件让他们很头疼的事。
“我和妻子在凤凰镇上住了九个月,妻子分娩在即,我不能送她到海城的大医院,只能送到去凤凰镇卫生院。那一天,我记得妻子躺在产床上,一个满身酒气的医生让我去买些卫生纸与脸盆,说是孩子生出来后要用。我就去街上买东西,但回来的时候却发生了意外。我在医院门口遇到了两个警察,而且他们还认出了我。我央求他们让我去医院看看我的妻子,我只要看着我的孩子平安降生,就算他们立刻把我枪毙了,我也心甘情愿。”
穿雨衣的男人声音变得激奋起来:“可是那两个警察根本不听我的哀求,他们连让我见妻子最后一面的机会都不给我。”
林红觉得自己已经开始同情这个男人了,她身边的石西微微低下了头,似乎也为穿雨衣男人的故事打动。
“我不能就这样跟警察走,我必须见到我的妻子和我的孩子。所以,我趁那两个警察不备,打倒了他们,飞快地逃走了。那一次,我不敢再在凤凰镇停留,我爬上一辆过路的货车,逃往外地。我以为我会很快再回凤凰镇,但是,我没有想到,我这一逃,就是一年多。”
石西忽然压低了嗓音问:“你怎么能一个人打倒两个警察?”
“我当过兵,在部队里是特种兵。”
石西不说话了,身子也软了下来。本来他还想着有机会能击倒对方,但现在,他几乎完全放弃了这一想法。
“我是全国通缉的要犯,我需要不停地变换藏身地点,在不同的城市之间逃亡。一年半之后,我终于有机会重回凤凰镇,但是,我却再也没有办法见到我的妻子了。”穿雨衣的男人忧伤地道,“他们死了,我去找了当年租房子给我们的房东,那是个老太太,她还记得我。她说我的妻子一年半前死于难产,我的孩子也在那一次一同死去。刹那间,我简直要崩溃了,要知道这一年多时间里,是我的妻儿支撑我的生命,我活着的所有动力就是有一天能够再见到他们。”
“妻子难产死去,我不该把过错强加到医生身上。如果,我不是意外地发现了那个酒鬼医生的秘密,也许我现在早已经离开了凤凰镇,那么,我一定不会打搅你们平静的生活。”
“酒鬼医生的秘密就是这里?”林红道。
“不错,没有了妻儿,我已是万念俱灰,那天傍晚,我守在卫生院的外面,只想等替我妻子接生的那医生出来,问一些当时的情况。但酒鬼医生那天夹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根本不愿意回答我的任何问题。我看他很着急的样子,还有些慌张,便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