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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按全部情形来看,他不得不出高价购买这些手稿。斯韦特兰娜·格奥尔吉耶夫娜·帕拉斯克维奇不是列昂尼德·弗拉基米罗维奇·帕拉斯克维奇。她不感到难为情,要求从销售印数中提成,当然,可以试着哄骗她。她无法搞清楚在印刷厂里实际上印出了多少本书。在版权记录上规定一百千册,你去试着检查一下,到底印了多少册,印刷厂也并非是傻瓜呆的地方,他们不会告诉她实情的。但是万一,万一调查出来呢?她无论如何不会一下子把所有的手稿都交出来的。她将一本一本地卖给他,所以一旦她发现上当受骗了,那么以后的关系将会因此而立即中断。他一部书的手稿就甭想再得到了。这意味着,与她打交道必须表现诚实、正直的态度,这意味着,不得不付给她数目可观的一大笔钱。遗憾,终生遗憾。
但办法是有的,努格焦尔考虑了一下。有办法了,不过必须付出极大的努力才行。蒙骗斯韦特兰娜·格奥尔吉耶夫娜·帕拉斯克维奇,使她成为自己的情妇,然后可能的话,变为妻子。为了这些钱也可以与妻子离婚,反正她已经让他讨厌了。届时所有的收入——吃大锅饭,而且没有任何开支了。对,这是个好办法。当泉水干涸和他从列昂尼德·弗拉基米罗维奇·帕拉斯克维奇遗作中获取他可以获取的那些收入时,可以事先把从她死去的丈夫身上挣得的钱转移到那些她无论如何搞不到这些钱的银行和那些账户上去,最后连斯韦特兰娜·格奥尔吉耶夫娜·帕拉斯克维奇也可以抛弃。
也许,也不需要把她扔掉……
他兴致勃勃地看了坐在沙发上的女人一眼。他仿佛从来没觉得她是个漂亮的女人。如果说老实话,斯韦特兰娜·格奥尔吉耶夫娜·帕拉斯克维奇,依他的眼光看,长得简直有点吓人。个子不高,像雏鸡一样细胳臂细腿,小小的眼睛,不大的脸型。他向来不喜欢这样的女人,但他不能不承认,她身上有一种极其诱人的东西,据说这样的女人别有一番风趣。但当上帝创造斯韦特兰娜·格奥尔吉耶夫娜·帕拉斯克维奇时,大概他慷慨地给了她这样的风趣。
不,不管你说什么,但思想绝对不好。
努格焦尔按了一下选择开关钮,顺口随便说了一句:“让奥列格来,快点。”然后走到斯韦特兰娜·格奥尔吉耶夫娜·帕拉斯克维奇跟前,坐到相邻的沙发上,斟满了两杯白兰地酒,脸上露出了微笑。
“我不问你这部书手稿要多少钱。你说多少钱我就付给你多少钱,我不想和你讨价还价。请等一会儿。”
一个手里拿着公文夹、嘴上留着胡子、身材魁梧的小伙子进了办公室。
“努格焦尔,您有什么吩咐?”
“立即准备一份列昂尼德·弗拉基米罗维奇·帕拉斯克维奇《憎恨有时是玫瑰色的》一书的出版合同,十二印张,排他性为两年,稿费……斯韦特兰娜·格奥尔吉耶夫娜·帕拉斯克维奇,请您说个数。”
“三万五千美元。”斯韦特兰娜·格奥尔吉耶夫娜·帕拉斯克维奇毫不犹豫、镇定自若地回答说。
“三万五千美元。”努格焦尔紧跟着她的话重复了一遍,“提交手稿时付款。手稿已经提交了,它就放在我的桌子上,再过二十分钟等你拿合同和钱来。”
“努格焦尔,我马上照办。”
留着胡子的奥列格出去了。一看就知道他非常高兴,好像刚刚当着他的面小猫下崽了。努格焦尔似乎知道,这个时候出纳处没有这么多款子,它需要事先打招呼,但他对此并没有担心。既然他说了——奥列格就一定会办妥的。他会到所有的同事那里募集现金。从出纳处把所有的钱都抖落出来,天晓得他还要干什么,可是过二十分钟钱——三万五千美元——要放在桌子上。委托给他的任务可以不用担心他完不成,奥列格在这方面真是好样的。
当在他身后的门被关上的时候,努格焦尔举起了高脚玻璃杯。
“让我们干一杯。列昂尼德·弗拉基米罗维奇·帕拉斯克维奇的英名流芳百世,愿他入土为安。”
他们没碰杯就喝了,努格焦尔把杯子放在桌子上便探着身子去够咖啡壶。
“你卖给帕维尔的手稿是两万五千美元。”他好像顺便提了一句。
“他需要专有使用权为六个月,两年要贵一些,我卖给帕维尔的那本书的手稿过半年后我还将卖给别人,而两年的时间我无法使用你的手稿,我认为这是很公道的。”
“当然。”努格焦尔急忙赞同说,“我不知道六个月的专有使用权这码子事儿。”
我的天啊,帕维尔竟是这样的蠢货!他不明白,他在做什么?版权怎么仅买半年呢!完全没有脑子……
“我可以向你再提几个问题吗?”
“你提吧。”斯韦特兰娜·格奥尔吉耶夫娜·帕拉斯克维奇准许。
“你为什么先去找帕维尔,而没来找我呢?他更讨你喜欢?或者这内中有别的什么原因?”
她脸上洋溢着迷人的笑容并突然间变成了一个几乎漂亮的女人。
“帕维尔是个探测气球。他是你们当中最吝啬的人,所以当我说出钱数的时候,我不能拒绝自己看一看他的假面具的快乐。而除此以外,他是你们所有人当中最愚蠢和最没有远见的人,所以我从一开始就确信,他请求专有使用期不会超过六个月的。他的合同都是固定不变的,桌上放的一叠已签名的空白表格,只有姓名、书名、期限和金额。看来他们在所有作者那里只购买使用半年的权利。因为印在合同上的期限都是六个月,他忘记修改了?或者他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我很想从他那儿索取特别高的价钱,而过半年手稿就无约束力了。如果你想要,那就给你。”
活见鬼,她简直是个美女。王后!公爵夫人!他喜欢她还是不喜欢她,但对他来说她将是时下莫斯科最漂亮的女人。而如果她交出所有新的手稿——那么她就是俄罗斯第一美人。如果向她恳求到再版所有小说的权利,其中也包括上述所说的小说,那么对努格焦尔来说斯韦特兰娜·格奥尔吉耶夫娜·帕拉斯克维奇简直就成为世界小姐了。不管任何人只要试图让他感到惊讶,努格焦尔,这位过去花言巧语式的鉴赏家和女人爱好者就会突然改变自己的鉴赏力。
“斯韦特兰娜·格奥尔吉耶夫娜·帕拉斯克维奇,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假如你把列昂尼德·弗拉基米罗维奇·帕拉斯克维奇储备的所有手稿交给我的话,那么我就可以开始出版系列丛书了。让艺术家仔细设计书的封面,一眼就使人特别注意到是伟大的列昂尼德·弗拉基米罗维奇·帕拉斯克维奇的遗作。我已经为这个系列丛书想好了名字:《爱与死》。唉,离开我们的作家爱情小说全集。你的意下如何?”
“十分诱人。你比帕维尔领悟得快,这就对了,我要考虑你的建议。”
“当然,斯韦托奇卡,当然。”努格焦尔表示赞同,“你考虑考虑,有关生意的事不再谈了,现在让我们来谈一谈你的情况吧。”
“我的情况?”她感到很吃惊,“关于我的情况有什么好谈的?”
努格焦尔暗暗地盘算,好像在面对跳跃、骤变。瞧,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最紧要的关头。要么马上就干,要么干脆别干。最主要的是别失策。
“有些情况我从来没有对你讲过,因为你是我中学同学的妻子。我明白,列昂尼德·弗拉基米罗维奇·帕拉斯克维奇死后过的时间太短,但我还是要说的。斯韦托奇卡,一直来我对待你不完全像你所认为的那样。如果你理会到这一点,那么就是说我可以十分顺利地把这一点埋藏在心里了。因此我希望你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在你的一生中发生什么困难,你会有一个为你做一切,甚至那些不能做的事的人。我永远是你可靠的力量,你可以指望我不附加任何条件的支持、帮助和爱。我希望我的话没有使你难受和使你受到侮辱。”
她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喝了一点咖啡,小心翼翼地把杯子放在茶碟里。
“我珍惜你一时的冲动,努格焦尔,但现在说这件事为时尚早,让我们保持在业务关系的范围内吧。”
“我可以期待,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会回到这个话题上来吗?”
“你可以期待。”她微微一笑,“但是这方面我不许任何诺言。”
(“你不许诺言,”努格焦尔暗自哼了一下,“而你带上了锁链。而且你还将拿到其他礼物的。而后你哪儿也甭想去,你是我的金矿脉。”)
斯韦特兰娜·格奥尔吉耶夫娜·帕拉斯克维奇驱车离开“维尔特”出版社大楼,穿过几条大街在一个自动电话亭旁把车停了下来。
“是我。”听到摘下电话筒的男人的声音后,她高兴地说,“我从努格焦尔那里来。”
“事情办得怎样?”
“好极了!三万五千美元和两年的排他权。”
“这就是说,他吞下了诱饵?你真聪明。”
“那还用说!他想把所有的小说都拿走并出系列丛书,但他非常不乐意分享,于是他开始邀请我去睡单人床。”
“谁?努格焦尔?邀请你?去睡单人床?”
“嗯。”
“这个下流东西?”
“你得啦,你怎么吃醋啦?我不会离开你的。”
“反正让人不高兴,你没有告诉他,你手里储存有多少手稿吧?”
“瞧你说的,我又不是小孩子!尽管他非常想知道。我浑身感到疲惫不堪,你吃了没有?”
“我在等你,没有你我不会吃饭的。”
“亲爱的,别干蠢事了,我还需要去工作,因此我五点前回不来,请你自己吃一顿吧。”
“我不吃,没有你我一切都感到不快乐。斯韦托奇卡,但愿你知道,我是多么地爱你!”
“我也爱你,这种爱与日俱增地强烈。”
“比死去的丈夫还强烈?”
“别再胡闹了。”
“不,你说吧。”
“当然还强烈。亲爱的,好了,我走啦。”
“你早点回来,我想你。”
“我也想你。”
她把话筒挂上,脸上露出幸福的微笑,然后向汽车走去。
到新年之前,娜斯佳·卡敏斯卡娅·阿娜斯塔霞要一个人生活,丈夫很诚实地预先告诉她了,在他实验室里研究的课题的所有报告没有准备好和确定之前他不会回莫斯科的。她迟迟没有购买食品,把陈罐头都吃光,煮一煮剩下的荞麦面并把又干又硬的面包在烤箱里烤软了,但最后她还是不得不打起精神去了商店。她装满一大包速成食品后决定到前不久刚开业的一个不太大的市场去转一转,给自己买点水果,这个市场就在电影院附近。
在经过一排排的货摊时,她仔细观察后看中了令人产生好感的香蕉和金黄色的葡萄。
“能尝一尝吗?”她向一个黑发售货员问道。
那个人顷刻间笑逐颜开,露出满口的大金牙。
“美人儿,你尝吧,葡萄——好吃极啦!你尝一尝——买三公斤,别舍不得。”
娜斯佳·卡敏斯卡娅·阿娜斯塔霞从沉甸甸的一大嘟噜葡萄上揪下一粒,用手指头擦了擦把它放进嘴里了。葡萄的确非常好,但她当然不会要三公斤的,因为价格与她的工资明显地不相称。
“主人,再多要点。”在她背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我们需要维生素。”
她生气地转过身来,意外地发现了一张笑容可掬的脸和一双熟悉的绿色眼睛。
“弗拉季克,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跟在你后面走。你为主人现在过谤,别浪费时间。”他面对售货员说。
“你真是个无赖,弗拉季克。”娜斯佳·卡敏斯卡娅·阿娜斯塔霞微微一笑,“你直接要从我眼前把水果抱走,万一我要不够呢?”
“这些是给你的,可以说是礼物,差不多够了吧?”
“你疯啦!”她气愤地说,“这东西贵着呢。”
“好啦,新年前是可以的,别耍小孩子脾气了。况且是带着个人目的来找你的。给我手提包,要知道你马上要改变改变啦。”
娜斯佳·卡敏斯卡娅·阿娜斯塔霞轻快地把装满食品的手提包递给了他,把装有葡萄的纸袋放在食品上面。他们一起从市场出来向斯塔索夫·弗拉季斯拉夫·尼古拉耶维奇的汽车走去。
“我正好在这个地方看见你。”他一边发动机器,一边向她解释说,“你的上衣特别鲜艳。”
“嗯,而小脸平淡无奇,没有光泽。弗拉季克,因为你矫揉造作,阿谀奉承,老娘儿们从来没揍过你?”
“喂,娜斯佳……”斯塔索夫·弗拉季斯拉夫·尼古拉耶维奇惊慌失措,甚至脸有点红了,“我根本不是指的这个,请你别生气。”
“不要。”她哈哈大笑起来,这笑声响亮而且富有感染力,“我习惯了。况且我有眼睛,在镜子里我能看到自己。我不是梦露①,因此——现在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