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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个小实验,”陈回答说,“或许我们今晚就能结案了。”
杰伊斯点燃了一支小雪茄。“你说今晚就能结案?天啊,希望真能如此。他们已在明天的船上给我留了个单间,全靠你了,探长。”
“我们都盼着结案,”导演说,“我自己也想离开。亨特利——咱俩也可以搭那条船走。”
范荷恩耸耸肩说:“哦——我倒不在乎什么时候离开,我一直在想昨晚那个流浪汉,我看他比我们这些人都快乐。”
“想回归原始吗?”玛蒂诺笑着说,“我看你是受了在塔希提演的那个角色的影响。”
“不,是因为好莱坞,”范荷恩说,“在我见过的所有造作虚伪的地方中,好莱坞是其中的佼佼者。”
“这话听起来像是一个真正的加利福尼亚人说的。”吉米·布拉德肖接过他的话说,他刚同朱莉一起进来。“我可以引用你刚才说的话吗?著名电影演员认为檀香山的简单生活比电影城的浮华要好。”
“如果你引用的话,”范荷恩严肃地说,“我会否认我说过这样的话。”
“天啊!”布拉德肖咧嘴笑道,“在电影演员访谈录里,你永远不会看到他们最精彩的话。”
威尔吉·贝罗和他的妻子走了进来。威尔吉穿了一件亚麻西服和一双白皮鞋。查理有点发愁了,如果贝罗坐到了那把关键的椅子上,那他现在要想找到证据可就困难了。
“究竟是什么事?”贝罗问道,“今晚我本想早点儿上床的。”
“可怜的老威尔吉受不了兴奋的事,”丽达说,“我倒是最欢喜刺激。你好,戴安娜——你今天好吗?”
门帘打开,特纳弗罗无声地走了进来。他站在那儿往四周看了看,眼中闪着焦虑的目光。
“啊,是的,”他说,“所有人都到齐了。”
杰伊斯慢慢站起身走过来,拿出了一盒烟。“晚上好,”他说,“吸一支雪茄吗?”
“不,谢谢,”特纳弗罗木无表情地说,“我不吸。”
“很抱歉,”英国人说,“我还以为你吸烟呢。”
查理赶快走到他们中间,“请坐,请坐,大家都来了——除了我的局长,我们等他几分钟。”
他们坐了下来。丽达、戴安娜和朱莉低声地聊了起来。男人们都默默地坐了下来,目光茫然。
不一会儿,局长从大厅走了进来,后面跟着高大、一脸精明能干神色的斯潘塞。陈跳了起来。
“啊,局长——现在我们可以开始了。我说过了我们要做一个小实验。这几位有的您已经认识了——”
威尔吉·贝罗跟局长握了握手,瞧了一眼查理说,“很高兴你能来这儿。”
“特纳弗罗先生您也认识了,”陈不经意地说。他又介绍了其他人。“现在请大家都到餐厅去。”他最后说。
“什么!又一次晚餐吗?”丽达·贝罗喊道。
“一次特殊的晚餐,”陈对她说,“一次没有食物的晚餐。请这边走。”
他们严肃而又有点儿不自然地走了出来。局长和这个粗壮的穿制服的警察的出现让他们感到了情况的严重性。他们很自然地在心中想着,这是什么意思?这是一个陷阱吗?
杰西普严肃而又认真地站在他的工作岗位上,他要以相同优雅的礼仪安排客人们坐在这光秃秃的桌边,就好像桌上铺了雪白的桌布,放了银光闪闪的餐具一样。
“现在我说一下要求,”陈慢慢地说,“我想提醒你们,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时刻,你们在行动之前都要仔细想一想,一定不要出错误。现在请你们按昨天相同的位置坐在桌旁。”
他话音刚落,便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但是我昨天太紧张了,我想不起来了。”戴安娜喊道,其他人也都说着相同的话。有一阵子,他们四处转着,定不下来要坐在哪儿。最后,吉米·布拉德肖首先在主位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我的位置在这儿,”他说,“我记得很清楚。朱莉,你在我的右边。范荷恩先生,你在我的左边。”
朱莉和电影演员在杰西普完美的礼仪中坐了下去。
“贝罗先生,昨天你坐在我旁边。”朱莉说道。看到这个檀香山人坐的位子,陈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是坐这儿,”贝罗说,“亲爱的小姐,谢谢你提醒我。戴安娜,你在我的右边。”
“对的。”狄克逊小姐说。杰西普帮她把椅子摆好,她坐下来说:“瓦尔,你在我的右边。”
“对的,”导演点头坐下来。
桌子的一侧已经完全坐满了——但是查理感兴趣的那一侧还没有。
“丽达,你坐在我的对面。”戴安娜说。
贝罗夫人坐了下来。
除了主位之外,还剩两把椅子空着,杰伊斯和特纳弗罗还没有坐下。
“贝罗夫人,我相信我是坐在你旁边的。”特纳弗罗说着在她右侧坐了下去。
“是的,”丽达同意说,“杰伊斯先生坐在我另一侧。”她说着指了指左边那把椅子,就是在这把椅子前的地板上有许多可能是鞋底上那半截饰针弄出的划痕。
“我想我们都找到自己的座位了,”杰伊斯一无所知地笑着坐了下去。
随后是一阵沉默。“你们与昨晚坐的位置完全相同吗?”陈慢慢地问道。
“不完全相同。”范荷恩突然说。
“有什么错误吗?”查理问。
“是的,现在特纳弗罗先生坐在了我的左边,但是昨晚我左边坐的是杰伊斯先生。”
“是的,是的,”丽达·贝罗喊道,她转头对特纳弗罗说,“你和杰伊斯先生弄错位置了。”
“可能是的。”占卜师和蔼他说着并站了起来。杰伊斯也站了起来,坐到了丽达右边的椅子上。犹豫了一会儿之后,特纳弗罗坐进了那把致命的椅子。“我想我们这次都坐好了,”他平静地说,“杰西普,你可以上汤了。”
查理和局长交换了一个眼色,离开桌子走进了大厅。
“是特纳弗罗,”局长轻声说,“我早就知道是他,看一看他的鞋——”
但是陈倔强地摇头说:“一定是什么地方出了错。”
“出了错?胡说!查理,你到底怎么了?”
“完全错了,”陈继续说,“你不能定一个有他那样的不在现场证明的人的罪,把全世界的饰针拿来都没用。”
“照你这么说,这一切都没用了?”
“到目前为止,是的。但我还没绝望,请让我想一会儿,这应该可以解释。啊,是的——请跟我来。”
他们回到客厅。空桌子旁坐着的人都用期待的目光看着他们。
“请大家不要动,”陈说,“我一会儿就回来。”
他推开一扇门走进了厨房,人们听到他与厨子吴若青低声交谈。他们在沉默中等待,即使是很明显无罪的人也显得焦急和不安。不一会儿,查理以少见的速度快步走了回来,脸上带着严肃的表情。
“杰西普,”他说。
管家吃了一惊,走上前来。
“什么事,探长?”
“杰西普,昨晚这些人走了之后,其他人在这桌旁坐过吗?”
管家脸上露出了内疚的表情。“非常对不起,先生,平常我是不会做这种事的,但昨晚一切都乱七八糟的,而且我们又没吃饭——所以我们就坐下喝了点儿咖啡,我们太需要它了——”
“你同谁坐下喝咖啡了?”
“安娜和我,先生。”
“你和安娜在客人走后,坐在了桌子旁边?你坐在哪儿?”
“我坐在那边——现在玛蒂诺先生坐的位子。”
“那么安挪坐在哪儿?”
“她坐在这儿,先生。”杰西普把手放在特纳弗罗坐着的椅子背上。
陈沉默了一会儿,茫然地看着杰西普。最后,他像终于踏上漫漫旅程终点的游人一样,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安娜现在在哪儿?”他问道。
“我想她在楼上她的房间里,先生。”
查理朝斯潘塞点点头,命令说:“马上把那个女人带来。”
斯潘塞走了出去。陈转身对大家说:“我们的小实验做完了,现在请回客厅吧。”
大家站了起来,沉默地走过大厅。查理和局长在楼梯下等着,局长什么也没说,查理似乎也不想说话。不一会儿,斯潘塞带着安娜出现在楼梯上,他们慢慢走下来。查理的乌黑的眼睛盯着安娜,她也用淡漠的目光和他对视着。
“跟我来。”他说,他把她带到了客厅,站着看了一会儿她的脚,她穿着与深色服装相配的黑色高跟鞋。查理注意到她右脚的鞋帮部位似乎稍微有些粗。
“安娜,我有个可能是很奇怪的请求,”他说,“请你把右脚的鞋脱下来好吗?”
她坐了下来,慢慢地解开鞋带。特纳弗罗走了过来站在陈身边。侦探没有理他。
他从安娜手里接过那只很重的鞋,把它翻了过来,开始用一把小刀削橡胶的鞋跟,鞋跟里露出了半寸长的一段黄金饰针。查理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把针拨出并举了起来。
“你们都是证人,”他对大家说。他又转过身对安娜说:“至于你,我要说你太不小心了。当你用脚踩那些兰花时,你没有注意到留下了这个重要的证据。但要不是因为你不小心,我们也不会破案。”他目光盯着鞋说,“我看见你鞋帮上有个铁箍,我想这是用来固定脆弱的踝骨的,你的脚受过伤吗,夫人?”
“我的踝骨很长时间以前——摔断了。”她用刚刚能听见的声音说。
“断了?”查理立刻喊了起来,“什么时候?怎么断的?是在舞台上跳舞时弄断的吗?啊,是的——是的,夫人——我想你曾是丹尼·梅若的妻子。”
那女人朝他迈了一步,眼中闪着愤怒和蔑视的目光,但她的脸就像怀基基的沙子一样白。
第二十四章 黑纱的背后
查理转身看着特纳弗罗,在占卜师深陷的双眼中他看到一丝并不情愿的敬佩。查理微微地一笑。
“我真笨,早该想到,”他说,“这个女人不是偶然出现在这儿的。当你以占卜师的身份出现在好莱坞时,你需要一些卧底,他们散布在各个角落为你收集电影界人士的情报。你弟弟的妻子出了意外,踝骨断了,不能再工作了。她穷困孤独,你把她叫来,你给她找了个职位,这样她也能帮助你收集情报。还有什么比这更自然的安排吗?”
特纳弗罗耸耸肩说:“你的想象可真丰富,探长。”
“不,不,你抬举我了,”查理喊道,“这两天发生的事证明我的想象力还不够。我只承认自己的一项长处,那就是当对手露出破绽时,我会抓住不放。现在这破绽终于让我逮着了。安娜的任务不单是向你传递各种信息——她还要帮你调查丹尼·梅若被杀的真相。这就是你安排她给希拉·芬工作的原因吧?你大概早就对希拉·芬怀疑了吧?我看是的。昨天早上,在你的住所,女演员把自己的恶行告诉了你,你非常兴奋。你的打算是好的,你想把芬小姐交给警察,不然昨晚在格兰特大酒店,你就不会对我说那些话了,然后——发生了什么呢?”
“还是你告诉我吧,探长。”
“我正想这么做。然后你听说希拉·芬被杀了,不用问你就知道这是谁干的,你的处境很不利,但脑子却像往常一样转得很快。你捏造了和希拉之间虚假的对话,立刻就把我引上了歧途。你告诉我芬小姐要给你写封信,而让你吃惊着急的是,她真的给你写了封信。这封信可能会马上粉碎你的计划,所以你击倒我,抢走了信,后来证明这是多此一举。你毁掉梅若的照片来隐藏你和他之间的关系。你试图通过把不相干的人牵涉进来误导我。哦,特纳弗罗先生,可把你忙的够呛。我可以原谅你,但却很难原谅自己,为什么我会这么笨呢?”
“谁说你笨了,查理?”局长说道。
“我自己说的,而且我坚持这么说,”陈回答道,“我与占卜师之间的这场游戏本来早该结束了,事情本来很清楚,我知道他雇用卧底。我想到在塔希提和这儿的船上有人在监视希拉,但我却没有足够地重视这件事。我知道安娜平时买债券——这表明她除了有做女仆的工资外,还有别的收入。我知道了特纳弗罗的不在现场证明并且确信他不是凶手,那么他的行为应该怎么解释呢?一个好的侦探应该很自然地推断出他在保护另外一个人。是谁呢?我在报纸上读到丹尼·梅若有一个妻子,我知道梅若是特纳弗罗的弟弟,而且我知道了梅若是被希拉·芬所杀,后来我又知道了梅若的妻子出了意外,不能再工作了,那么我有没有把这些现象结合起来从而得出一个显而易见的结论呢?没有,我仍旧不着边际地四处探访,查到最后我抓住了这个带我走向胜利的线索。”他突然转身对脸色苍白、一言不发的安娜说:“我说的对吧,夫人,是你杀了希拉·芬!”
“是我杀的。”那女人回答说。
“别做傻事,安娜。”特纳弗罗喊道,“坚持到底。”
她做了一个绝望的手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