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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各有所爱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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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初,杭州市郊,白府。
这是一栋古老的大屋子,坐北朝南,墙外是大屋场,远些是白家的田地。屋后是阔大的花园,满地的鲜花绿柳,后面紧邻着雨山,屋子前部是住屋,里面被四围的房间隔成了若干个小院子,外进几间是属于白家大老爷白枫和他的几房姨太太,白夫人早已经去世了,正房就这样空了出来;内进是白家三个女儿白霜、白雪、白露的房间,白老爷没有儿子,这是他的痛,却是没人敢提的。
“小姐,有没有要洗的衣服?”陈妈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问着屋内的白家三小姐白露。
“天都快黑了还洗什么衣服?没有,没有!”白露不耐烦地挥着白嫩的手,那手上鲜明的蔻丹映衬得手越发白皙,这是她最感骄傲的地方,家里所有的人都对她的手称赞不绝,所以她总是时不时地保养着。现在她就正在保养这双让她倍受瞩目的手。
陈妈眼神闪烁了一下,低头弯腰,好象鞠躬一样,退了下去。
“真是的,老来败人兴致。这种女人怎么爹还要留在家里?”白露低声地咒骂着,继续往手指上涂蔻丹的过程。
不能怪她不爱护下人。白家所有人,除了白老爷白枫,谁都受不了这个女人的阴沉劲儿,不管是晴天雨天,也不管刮风下雨,她总一副没有变化的死人脸,说话的语气也是让人浑身不自在的阴沉,任谁家里出了这么个人物,都会不自在吧?偏偏白大老爷就受得了,还一副很知足的样子。
“陈妈在,我白家才会福泽绵长啊!”白枫最喜欢对儿女们说这句话。
“长个鬼,有她在,我看我会早死几年!”白露想到哪里都不服,可是在白家,白老爷的话就是绝对的权威,谁也不敢反抗。
天阴阴的,梅雨季节总是这样,白露看不清自己的手涂得怎么样了,都怪爹,她想,为什么这么暗的白天还不能点灯呢?节省也用不着到这份上吧?
“七月!七月!鬼丫头,死哪去啦?”七月是白露的贴身小丫头,姐妹三个,她偏被分到伺候这个出名刁蛮的三小姐,也算她倒霉吧?
“来了,来了,小姐。”七月穿着单薄的小绸袄儿,一双脚踏着细棉布的鞋,伶伶仃仃地跳进门来,初春天气,外面又是这种雨季,她冷得直哆嗦。
“你这个死丫头,看着我没叫你你就躲出去钻沙是不是?皮又痒了是不是?看着这么暗的天,还不知道给我点个灯来?”白露一边挥着手,好让手上的蔻丹干得快点儿,一边骂着七月。
“小姐……老爷……老爷不让白天点灯的……”七月嗫嚅着,不敢说她一句不是。
“白天是白天,现在都快天黑了,而且天这么阴,你不让我点,想让我瞎了眼是不是?”白露恼了,腾地穿上鞋,几步走到七月面前,一只尖尖的手指差点指到七月额头上。
“还不快给我点上?”这个丫头,真想把我气死啊?真不开窍。白露气呼呼地转身坐到梳妆台前,连手上的蔻丹也不要涂了。
“三妹,爹说不能点灯,就是不能点灯嘛。你可别坏了爹的规矩。”大姐白霜不知什么时候走到门边了,一手扶着雕花的门框,一手扶弄着衣服上紫色的流苏,声音里有些拿腔拿调的意味。
“哼,爹上城里去了,你就该管我们了是不是?”白露嘴上抢了她一句,却也不敢坚持再点灯。万一白霜告诉了爹,就算平时他再怎么疼这个三女儿,也是一定要骂的。于是转而把气又发在七月身上来。
“死丫头,站着挺尸啊?去,给我倒茶来。”七月赶紧溜边儿闪出门去,能离她多远,就离她多远吧。
白霜慢慢地跨进门来,她是白家长女,事事以长自居。因此事事都执着地固守着白枫的规定,她已经二十三岁,还没有出嫁,人人都说她太挑剔,其实白露想,是因为她老古板的个性没人喜欢罢了。
“三妹,上次我叫七月帮我绣的花样儿,她绣好了吗?”白霜坐在白露的床沿,边扶着头发上的假花,边慢慢地问。
“那花样儿……”白露语塞。她知道七月帮白霜绣花的事后,故意不准七月绣,还找了一大堆事让她干。凭什么她大姐使唤我的丫头?她自己的呢?
“你是知道的,九月的事情多,还要帮着我管理家务,这种小事,自然是让七月来做啦。反正她跟你一样,闲着没事干嘛。”白霜有些挑衅地说。
白露咬紧了牙,是啊,家里人人都说她是吃白饭的,连下人们都悄悄地议论,这能怪谁?要不是她从城里的女中半途而废地逃学回家,谁还敢小看白家唯一的女状元?
“好啦,”白霜站起身,她来的目的达到了,“赶紧叫七月给我弄好,再迟一天,别人不说她偷懒,倒说你不会教下人了。”
白霜摇摇曳曳地走了,白露却被她的话气得胃痛,结果连晚饭都是七月给她端到房里来吃的,自然,七月也没少受她的折磨。
夜了,白家大屋里开始落锁,先是正门,二门,再是后门,小角门,然后厅堂,过廊,最后连花园的门也给锁上。白家的又一个习惯,睡前所有要紧通道都要落锁,还要派人巡更打梆,外院是男仆们,里面是家里的下女。
今晚里院巡更的是白太太的奶娘吕妈,这吕妈是白家第一个管事的家人,下门的事都是归她管的,上面直接听白老爷的吩咐,可以算个白家内闱总管了。
吕妈带着自己的小丫头惠儿,和两个老家人打着灯笼从前院走进后院,前院里住着的四姨太太丽虹和三姨太太文凤早睡了,二姨太太绿云还在绣花儿,刚才已经答应过吕妈,就睡了的。现在该去看看三位小姐了。
吕妈走进秋桐院,这是白霜的院子,白霜房里还有灯火,窗上映出白霜和她的丫头四月的影儿,随着烛火儿晃动着。
“大小姐,夜了,该歇着了。”吕妈隔着窗子,低声儿请示着。白霜是白夫人的亲生女儿,吕妈对她自然是亲近得多的。
“唔,我知道了,就睡了,你去吧。”白霜的声音冷冷地传来,只有吕妈才听得出其中一丝丝地亲切。白霜对这个跟自己母亲最亲的女人,也是有感情的。
“那我就先走了,有什么事您就叫我。”吕妈弯了弯腰,带着丫头们离了秋桐院,回头又望了望屋顶,上面黑色的守屋兽,妖异地在黑暗里蹲成一个阴影。
吕妈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到底有什么不对劲吗?吕妈说不上来,只好紧了紧衣服,抓紧向白雪住的冬松坊来。
吕妈进院子的时候,白雪还没睡,一个人站在院里的梅树下,呆呆地望着天上的月亮。吕妈轻轻地走到她身后,咳嗽了一声,白雪受了一惊,却也不怎么害怕,回过身来,亮亮的大眼在黑暗里闪烁着盯着吕妈。
“是吕妈啊,来查院了?”白雪是三姐妹里最温柔的一位,说话的声音更是好听,长相也是最出尘脱俗的,又偏爱白色的衣服,猛一看去,真像雪地里洁白的梅花。
“二小姐,怎么一个人在院子里?十月那丫头呢?”吕妈公式化地问着,白雪的母亲是已经去世的大姨太太若梅,倾城倾国的一个美人儿,云家班的头牌红角儿,白老爷当年因为夫人无法再生育才娶她回来,原想能为白家添丁进口,谁知又是个丫头,加上她母亲不久后就去世了,所以白雪在家里也是最不受人重视的。
“她不舒服,我叫她先睡了。我也就睡的,吕妈劳累了,歇着去吧。”白雪说着,就往屋里走。吕妈盯着她的背影,又是一个寒颤:这个丫头,今天晚上怎么有些不一样呢?可是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吕妈也说不上来,只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同。而这不同,吕妈想,又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夫人啊,您保佑白家吧。”吕妈暗暗地祈祷着。转身往白露的夏荷厅来。
一踏进夏荷厅,吕妈就觉得那种不对劲的感觉哄然涌来,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因为老了,有些疑神疑鬼了吗?
雨终于飘了下来,接着很快转成瓢泼大雨,还夹着些微的闪电。吕妈在闪电亮着的瞬间发现了让她觉得不对劲的东西:白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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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家所有的人都到了前面堂上。
白露的尸首被弄了下来,这时候用一张歇夏的竹床摆在堂屋里,吕妈给她盖了一床白单儿,遮住了她的惨像。即便如此,白家其余的人还是吓得不轻。
白露的生母四姨太太丽虹听到这消息就直直地倒在地上,到如今没醒,二、三两位姨太太吃了这一吓,都害怕地躲在堂屋角落里,灯影儿里,不时地左右看着,生怕那不知名的杀手突然冒出来将自己杀死。
白雪穿着她白色绣梅花的睡袍,披了她母亲留给她的紫红色披肩,身后站着她的丫头十月,手里端着一杯热茶。白雪看到白露的尸体以后就晕倒了,刚刚才醒过来,吕妈已经交代厨房里做碗姜汤给她。
吕妈来告诉白霜的时候她还没睡,因晚上凉,九月给她披了一件枫黄色小袄儿,她皱着眉,坐在堂屋正对面桌边,一手支在桌上撑着头,九月站在她身后,表情有些惊恐。
吕妈站在白霜身边,她不知道这种奇怪的事怎么会发生在白家三小姐的身上,她觉得阴冷一阵一阵袭来,下意识地站到了白霜身边:她是太太的女儿,她要保护她。
白家大总管吕四白带着几个下人走了进来,最后两个大汉手里拖着一个人,白雪抬头一看,认得是七月,不由得又是一个寒颤。
吕四白走到白霜面前停下,示意身后的人放下七月,那几个大汉向白霜鞠了个躬,都退到堂屋门外站着。
“大小姐,在后院柴房里发现了七月这丫头,我们到的时候她就是这副样子了。”吕四白说着让开一步,让白霜看清楚七月。
白霜拿眼睛看了看九月,九月会意,拿起桌上油灯前导,吕妈扶着白霜走近前来,九月拿着灯向七月脸上照去。
七月的脸是扭曲的,一脸受过惊吓的样子,嘴角边还有白沫,眼角挂着一丝血痕,那是她因恐惧而极力睁大眼睛时,睁破眼角所致。想来七月受了极大的惊吓,到如今还是出气儿多,入气儿少。嘴里只管“呵呵”地叫着,眼睛时不时地翻上去,可怕地露出眼白来。
白霜皱着眉,向着吕四白挥了挥手:“带她下去歇着吧。明天叫于大夫来看看。”吕四白点个头儿算答应,走到门口,立时有两个大汉进来,扶起七月去下人房。
白霜回头问吕妈:“这样看来七月至少看到过什么东西。是什么事吓得她成了这样?”[ ·电子书下载乐园—wWw。QiSuu。cOm]
吕妈摇摇头,她也不知道。直到今天她才觉得,白家宅子里的事儿,她知道的还是太少。
丽虹已经悠悠地醒了过来,呆呆地一直盯着自己女儿的尸体,也不说话。这时听了白霜的问话,突然歇斯底里地叫起来:“是她,是她,一定是她!”
白霜有些恼怒地转头看着她问:“四娘,是什么?她是谁?”
丽虹害怕地缩着身子,小声地说:“是……是鬼!”
这话一出口,几个姨太太都吓得往后缩了缩身子,连白雪也禁不住抖了抖,吕妈觉得寒气又盛,不由得拉了拉衣领。
“鬼?哪来的鬼?我白家没有这种东西。”白霜有些生气了,丽虹失了女儿,怎么也疯了不成?
“有的,真的有。有一回老爷吃醉了,在我屋里躺着喝茶,他说家里以前闹过鬼,杀了好多人,遍地都是血……也是一样的雨夜……”丽虹的声音惊恐地低沉了下去。
白雪这时也低低地说:“我也听说过的,我娘没死的时候……”她看看白霜的脸色,生生儿把下半截话咽了回去,往十月身边又靠了靠。
白霜询问地看向吕妈:“爹跟你说过吗?”
吕妈没有回答,却惊恐地看着白霜身后,九月察觉了,猛地一回身,吓得叫了起来。白霜身后,陈妈阴阴地站在门口,死气沉沉地盯着室内的人。
“陈妈,你这是干什么?这种时候还来吓人!”吕妈有些不耐地说。
“来了,她来了。她来了……”陈妈自顾自地念着,慢慢地走到堂屋里,掀起白露尸体上的被单,也不嫌什么,拿起放在她身边的那双手,自顾自地检查了起来。
“陈妈,放下。”九月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猛地上去拉开陈妈的手。又给白露盖上被单。
白霜若有所思地看着陈妈:“陈妈,你在说什么?什么她?她是谁?”
陈妈没有看她们,盯着手中拿着的断手看了半天,忽然眼睛一眯,似乎看到了什么,白霜凑上前去,仔细看了看,却什么也没发现。
陈妈猛地将断手放在桌上,回身对着吕妈正色道:“老爷什么时候回来?”
吕妈被她吓住,不由得低声儿答:“才派出人去告诉他,至少也要七、八天才能回来吧?这天气,火车也不通。”
陈妈又看着白霜,回过身望望快要再次晕倒的白雪,脸上忽儿亮起一股子红潮,仿佛人一下子年轻了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