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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登没有回答。“相信”让他今晚遇到了太多的麻烦。他拉起夹克衫的袖子,看了看表,那是一块珍藏版的米奇老鼠手表,是兰登十岁生日时父母送给他的生日礼物。虽然那孩子气的表盘经常引来怪异的目光,但这是兰登所拥有的唯一的一块手表。是迪斯尼.的动画把他引入了形象和颜色的神奇世界,现在米奇老鼠还每天提醒兰登永葆一颗童心。此刻,米奇的两个手臂形成了一个不自然的夹角,表明的时间:
2:51A.M.
“有趣的手表,”索菲边说,边让车顺着环行公路拐了一个逆时针的大弯。
“说来话长,”兰登把袖口拉了下来。
“我想也是,”她冲兰登一笑,把车开下了环行公路,又继续向北开去,离开了市中心。他们穿过两个亮着绿灯的十字路口,来到第三个十字路口时,他们向右急转弯,驶上了梅尔歇布大道。他们已经离开了豪华的三车道使馆区,驶入了稍稍有点儿昏暗的工业区。索菲向左来了个急转弯,几分钟后,兰登方才辨认出他们的方位。
圣拉查尔火车站。
在他们前方,那玻璃屋顶的火车终点站聚集着刚下火车的人群。欧洲的火车站是通宵开放的。即使是在此时,还有很多出租车在出口处接客。小贩们推着小车叫卖三明治和矿泉水,刚从车站里出来的被大人背着的小家伙眨巴着眼睛,似乎要努力地记住眼前的这个城市。在路口,有几个警察站在路沿上,为找不着北的旅游者们指路。
虽然街对面有足够的停车空间,索菲还是将“都市精灵”停在于那排出租车的后面。还没等兰登问这是怎么回事,索菲已经跳下了车。她急匆匆地跑到一辆出租车的窗前,和司机交谈起来。
当兰登跳下车时,看见索菲正将一大叠现金交给出租车司机。司机点了点头。令兰登大惑不解的是,司机并没有带上他们,而是自个儿把车开走了。
“怎么了?”兰登跨上路沿,站到索菲跟前。这时那辆车已经从他们的视线中消失了。
索菲又向火车站人口走去。“来,我们买两张票,搭下一班车离开巴黎。”
兰登急匆匆地跟在她身旁。现在,到美国使馆的一英里冲刺已经彻头彻尾地变成了从巴黎向外潜逃。兰登越来越不喜欢这个主意了。
第三十四章
到列昂纳多·达·芬奇国际机场来接阿林加洛沙的司机开来的是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菲亚特小轿车。阿林加洛沙想起了过去。那时,梵蒂冈的车都是大型的豪华轿车,上面有栏杆和圆形雕饰,插着印有梵蒂冈城邦标志的旗帜。那个时代一去不复返了。梵蒂冈城的车辆现在已没有那么多的装饰了,有时候连标志都没有。梵蒂冈城声称这是为了缩减开支,以便更好地为教区服务,但阿林加洛沙则认为这可能是为了求安稳。整个世界都疯了,在欧洲的许多地方,公然表达对基督教的热爱,往往被视为像在自己的车顶上画个公牛眼一样,让人无法接受。
阿林加洛沙裹着黑色长袍,爬到车的后座上,准备开始前往岗道尔夫堡的漫长旅途。五个月前他已经去过一次了。
他感叹道,去年的罗马之行,是我有生以来经历的最漫长的一个黑夜。
五个月前,梵蒂冈城打来电话,让阿林加洛沙立即到罗马来,但没有做任何的解释说明。已经为你订好了飞机票。梵蒂冈城邦竭力保持着一层神秘的色彩,即使对最高级的神职人员也不例外。
阿林加洛沙怀疑,这次神秘的聚会是为了让主教和其他梵蒂冈的官员有一个机会,展示天主事工会最近的一项杰作——他们完成了纽约总部的建设。《建筑文摘》称天主事工会的建筑是“将天主教精神与现代风景精妙融合的光辉典范”。近来,梵蒂冈似乎和什么都能扯上点关系,包括“现代”这个词。
阿林加洛沙别无选择,只好无奈地接受了这个邀请。阿林加洛沙像许多保守派的神职人员一样,并不是现任天主教会管理层的衷心拥护者,新教皇上任的第一年,他们就忧心忡忡地观望着教会的发展。在梵蒂冈历史上最有争议、最不同寻常的一次选举会议上,新教皇登上了宝座,这是一次史无前例的变革。现在,教皇并没有因为他的当选来得突然而表现谦逊,他立即与基督教最高管理组织一起准备采取行动。新教皇获取了枢机团中革新力量的支持,宣布他任期中的使命是“恢复梵蒂冈楔石的活力,使天主教适应第三个世纪”。
阿林加洛沙担心这恐怕意味着新教皇会自以为可以重写上帝的旨意,将那些认为天主教戒律已经不合时宜的人重新吸引回来。
阿林加洛沙以他辖区的选民和选民的财力为后盾,竭力劝告主教和他的顾问,告诉他们放宽教堂的法规不仅是不忠于上帝的怯懦表现,而且是等于放弃一切权力的自杀。他提醒他们上次放宽教堂法规的行动——颁布《梵蒂冈Ⅱ》——不仅遭遇了重大失败而且留下了极坏的影响:来教堂的人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少,捐赠物匮乏,甚至没有足够多的牧师去主持教堂活动。
阿林加洛沙坚持认为,人们需要从教堂得到教育和指导,而不是溺爱和纵容。
但几个月前的那个晚上,当菲亚特离开机场的时候,阿林加洛沙惊异地发现车不是开向梵蒂冈城的,而是向东开上了弯曲的山路。“我们这是要去哪儿?”他问司机。
“奥尔本山,”司机回答,“你们的会议在岗道尔夫堡举行。”
主教的避暑山庄?阿林加洛沙从来没有去过,也没有想过要去。那座16世纪的古堡不仅是主教的避暑山庄,而且也是梵蒂冈天文台——欧洲最先进的天文台——的所在地。阿林加洛沙一想到梵蒂冈的古迹要和科学沾上边,心里就觉得不舒服。把科学和信仰搀和在一起有何道理?人们没有对上帝的信仰,就找不到科学真理。信仰也不需要任何形式来证明自己。
尽管如此,它还是存在着,阿林加洛沙正想着,岗道尔夫堡已经浮现在眼前,它高耸在十一月的星空下。城堡坐落在悬崖的边缘,并向外倾斜着。从路上望去,它就像一个企图跳崖自尽的僧侣的石像。悬崖下面是意大利文明的发源地——罗马帝国成立前库里亚兹与奥拉齐两个苏格兰民族交战的地方。
岗道尔夫堡的外形轮廓十分引人注目,那一排防御用的城墙,与它坐落在崖边的险要位置共同展现出古堡的威严。令阿林加洛沙难过的是,现在架在古堡顶上的两个巨大的铝制望远镜将梵蒂冈城堡的形象毁于一旦,使这个曾经威严的建筑就像一个顶着怪帽子的骄傲武士。
阿林加洛沙下车后,一个年轻的基督教牧师急忙迎了上来,问候道:
“主教,欢迎您。我是曼古拉教父,也是这里的天文工作者。”
你还真行。阿林加洛沙敷衍地打了个招呼,跟随着接待人进入了城堡的前厅——那是一个开阔的空间,但装修却并不高雅,那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风格中还夹杂进了天文学的元素。他跟随着陪同者走上了宽阔的大理石台阶,看到了会议室的标牌、科学讲堂的标牌以及旅行服务台的标牌。令他难以置信的是一贯为人们的精神升华提供指引的梵蒂冈城堡还会为旅游者提供天体物理学的讲座。
“你说说看,”阿林加洛沙问那个年轻的牧师,“尾巴什么时候开始摇狗了?”
牧师用惊异的眼光看着他:“先生,您说什么?”
阿林加洛沙摆手不再提这个话题,他决定今晚不再冒犯什么人。整个梵蒂冈城都疯了。就像一些懒惰的父母,认为默许孩子的娇纵任性比对他严加管教来得省事,教堂处处放宽法规,想重塑自己,去适应那迷乱的文化。
顶楼的走廊很宽阔,两旁有许多房间。它通往一扇挂着铜牌的橡木门,铜牌上写着:
天文学图书馆
阿林加洛沙听说过这个地方——梵蒂冈城的天文学图书馆——谣传那里有两万五千多卷藏书,其中包括哥白尼、伽利略、开普勒、牛顿和赛奇的珍贵著作。据说那也是教皇的最高级官员召开秘密集会的地方……他们不想在梵蒂冈城内召开那种会议。
走向那扇门的时候,阿林加洛沙主教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他将会听到怎样令人震惊的消息,也想象不到那消息将引起怎样的连锁反应。一个小时不到,他跌跌撞撞地从里面走出来,脑海中回荡着那个可怕的消息。从现在算起还有六个月!他想着,上帝救救我们吧!
此时,坐在菲亚特轿车中的阿林加洛沙意识到自己正在回想那次会议,拳头都捏得咯咯作响。他吐了口气,又慢慢地吸了口气,放松了一下肌肉。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自语道,此时菲亚特轿车正沿着蜿蜒的公路向山上行驶。导师怎么还不打电话给我?现在塞拉斯应该已经找到那块石头了。
为了缓解一下紧张的情绪,阿林加洛沙把玩着戒指上的那块紫水晶。抚摸着戒指上那教冠和教杖的花纹和宝石,他提醒自己,这个戒指所象征的权力可远远比不上他即将获得的大权。
第三十五章
圣拉查尔火车站和其他的欧洲火车站没有什么两样,一个装着大门的洞里散布着犯罪嫌疑人——无家可归者举着硬纸板,枕在背包上的睡眼朦胧的学生听着MP3,还有一群群身穿蓝色制服的行李搬运工在抽烟。
索菲抬头看了看那块巨大的列车时刻牌。那白底黑字的表单一直在刷新。当最新的信息显示在表单上的时候,兰登举目搜寻可供选择的车次。表单的最上方写着:
利立——特快——3:06
“我希望它可以早点儿开,”索菲说,“但那是到利立的最早一班车了。”
早点儿开?兰登看了看表——2:59A.M。还有七分钟车就要开了,可他们还没有买票。
索菲把兰登带到购票窗口前,说道,“用你的信用卡买两张票。”
“我想使用信用卡会为警察的追捕提供线索——”
“一点儿不错。”
兰登已决定不在索菲·奈芙面前显示聪明了。他用Visa卡买了两张去利立的车票交给索菲。
索菲将兰登领向站台。站台上响起了熟悉的报时声,闭路广播中播报着开往利立的特快即将发车的消息。他们眼前横着十六条铁轨。在远处右边的三号站台旁,开往利立的特快正喷着蒸汽,准备出发。但是,索菲却挎着兰登的胳膊,领着他往相反的方向走。他们匆匆地穿过一条边廊,经过一个通宵营业的餐厅,最后从边门出站,来到了车站西侧一条僻静的街道上。
一辆出租车在门口等候着。
司机看见索菲,打亮了车灯。
索菲跳上车的后排座位,兰登也随后钻进车内。
出租车离开了车站,索菲拿出新买的车票,把它们撕得粉碎。
兰登感叹道,七十美元花得真是地方。
出租车开始在克里希街上平稳而单调地行驶,兰登这才感觉他们真正逃脱了追捕。透过右边的车窗,他可以看见蒙马特高地和圣心堂美丽的圆形屋顶。忽闪着的警灯打破这美丽的画卷,几辆警车正朝着相反方向驶去。
索菲和兰登低下身,直到警报声渐渐消失。
索菲只告诉司机把他们送出城。兰登见她抿着嘴,知道她正在考虑下一步行动。
兰登将那把十字形的钥匙举到窗边,再次端详,试图找到产地的标记。路灯向车内投来忽闪忽闪的光亮,除了那隐修会的标志,兰登什么也没有发现。
“这不合常理,”最后,他说道。
“为什么?”
“你祖父想方设法地把钥匙留给你,而你却不知道这把钥匙的用途。”
“是呀。”
“你肯定他没有在画背后留下其他什么信息?”
“我查看过了,就发现了这个。这把钥匙是嵌在画框上的。我看见了上面的图案,把它放进了口袋,然后我们就离开了那间展厅。”
兰登皱着眉头,端详着三角形的钥匙尖。他又斜着眼睛打量了一下钥匙柄的边缘。还是没有发现什么。“我想这把钥匙最近被清洗过。”
“为什么?”
“它闻上去像被酒精擦拭过。”
索菲扭过头:“对不起,你说什么?”
“它闻上去像被用清洁剂擦洗过。”兰登把钥匙放到鼻子前面嗅了嗅。“另外一面味道更浓。”他把钥匙翻转过来。“是的,有股酒精的味道,就像被用清洁剂擦洗过或者——”兰登愣了一下。
“或者什么?”
兰登在灯光下转动着钥匙,端详着十字形较宽的那条边。那上面有些闪亮的地方……就像被弄湿了一样。“你在把它放入口袋前仔细看过朝匙的背面吗?”
“什么?没有仔细看。太匆忙了。”
兰登把头转向索菲:“你还带着紫外线灯吗?”
索菲将手伸进口袋,掏出了紫外线灯。兰登接过灯,打开开关,照了照钥匙背面十字形较宽的那条边。
在紫外线灯的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