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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邦德,詹姆斯·邦德;今天星期三……不,是星期四早晨,”詹姆斯恼火地说,“快把我放开,让我起来。”
“是詹姆斯·邦德呀!”另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詹姆斯一转头,看见海烈波勋爵靠在旁边的一个玻璃缸前打量着他。“我说眼熟呢,你是伊顿的吧?我和校长在一起的时候见过你。”
海烈波勋爵走过来,摸摸下巴,看着詹姆斯,身上的兽气和热量扑面而来。
“你给我的下巴来了一拳,”他说。
“是的,”詹姆斯小声说,“可那是不当心。”
“后来,你又赢了越野长跑,我想起来了……你是安德鲁·邦德的儿子?”
“对,”詹姆斯松了一口气,挤出一丝微笑,“现在,能让我起来吗?”
“呆在这儿对你有好处,”海烈波说着,回到了那个玻璃缸前,他敲敲玻璃,打量着一条长长的黑鳗,看着它在浑浊的水中上下游荡。
“我们是为你好。撞破头挺可怕的,会造成脑震荡。一旦确认你没事,就会让你起来。”他从玻璃缸前转过身来,朝詹姆斯微微一笑,“现在,能不能告诉我,你半夜三更在我家到处乱蹿,到底想干吗?”
“我来看乔治,”詹姆斯说,他只能随口编瞎话。
“乔治?”海烈波嘲讽地扬起一条眉毛,“你半夜两点钟来看我儿子?不大可能吧?”
“我是想给他一个惊喜,”詹姆斯牵强地说,海烈波笑了起来。
“哈,见鬼,我想他一定被惊着了!”他轰然大笑,然后弯腰嗅嗅詹姆斯的手。
“松香,”他说,“你是从那棵该死的大树爬进来的吧?”
詹姆斯一声不吭。
“我早说过要把那棵树砍掉的。”
实验室里光线昏暗,头顶紫色的灯光下,詹姆斯觉得仿佛被现实隔离了。要不是房间里那种可怕的气味,他会觉得自己在梦境中,可人在梦中是闻不到任何气味的。突然,传来一声可怕的尖叫,接着是呼噜呼噜的低吼,不像是人发出的声音,可又说不上是什么。
“相信我,”詹姆斯说,尽量掩饰自己声音中的绝望,“我真是来看乔治的,我在树上困住了,没料到会花那么多时间,我是想……”
“好吧,”海烈波打断了他,“随你怎么说。麦克索尼!”他叫了一声,“到乔治房间把他找来。”
詹姆斯看见那个带扁帽的矮猿人从阴暗角落里冒了出来,像猩猩一样对他一笑,就穿过房间,噔噔地踏上铁梯,匆匆离去。
海烈波开始给詹姆斯松绑。“我不得不小心一点,”他说,“你可能觉得我过于担心安全问题,可各种各样的人都跑来这里,想监视我的工作,刺探我的秘密,呃……”他想在自己的语气中加进一分真诚……“这对他们来说很危险。你瞧,昨天,我们还发现一个平克顿侦探社的人浮在护城河上,那可怜的家伙肯定在周围探头探脑,结果掉下去了。你没出事,算是走运。人掉进去,就可能再也见不着了。
第45节:完美的白牙
“还有一个男孩,一个叫阿尔菲·凯利的男孩?”詹姆斯说着紧紧盯住海烈波勋爵,他第一次发现,美国人冷静的外表有了波动。
“什么阿尔菲·凯利,你知道些啥?”他说,在松开詹姆斯左脚的最后一道绳索之前,他突然停了手。
“我只知道他来这里钓过鱼,就再也没回去。”詹姆斯说。
“这是一个有趣的推断,”海烈波微笑着说,一边去掉绳索,松开了詹姆斯的脚。
詹姆斯把腿垂在桌边,慢慢坐了起来,小心地摸了摸头上的肿块。他觉得极度虚弱、精疲力竭。
“一个有趣的推断,”海烈波接着说,“可惜的是,没人能够证明。”
在海烈波身后,鳗鱼贴着玻璃缸往上爬,仿佛想逃走,然后,又掉进水里,上下游荡,不知疲倦,无忧无虑。詹姆斯看呆了。
“喜欢我的鳗鱼吗?”海烈波说,“漂亮的东西,对吧?这可不是一般的动物,它们已经几百万年没有变化了,也用不着变,因为完美无缺,再也不需要增加什么。”海烈波把詹姆斯带到鱼缸边,两人并肩站着。美国人的眼睛闪闪发光,若有所思地用手指摸了摸自己完美的白牙。
“欧洲鳗鱼,他们生长在马尾藻海域,在遥远的北大西洋产卵,”他平静而庄严地说,“马尾藻海域,那个奇异而死寂的地方,在各种洋流交会处,波澜不惊,布满马尾藻的水面下,幽暗的深处,鳗鱼在游荡。那该是一副怎样的景象啊……谁也没见过……巨大的,沸腾的鳗鱼团,尽情地跳着情爱的舞蹈。”
海烈波领着詹姆斯走过几个大缸,每个缸里只有一条鳗鱼,有的才几英寸,有的一英尺多,其中一条巨无霸足有三英尺长,像人的手臂一般粗。
“这些鳗鱼都是土生土长的,”海烈波说,“它们全部来自原产地,是马尾藻海域的鱼卵,孵化后才离开。”
海烈波朝詹姆斯转过身去:“你认不出它们,”他说,“最初小小的、透明的,像一片柳叶,在那个阶段,它们被称作‘片头’,就是这些‘片头’踏上了难以想象的征程,穿越险象环生的海洋,躲过无数的吞食者,向欧洲淡水区域进发,当它们到达时,长得有点接近鳗鱼了,可还不像这些大家伙。瞧这儿……”海烈波指着一个大缸,里面有许许多多微小透明的玩意儿,头大得与身体不成比例,眼睛像个黑色小针头,每条约两英寸。
“玻璃鳗鱼,”海烈波说,“像玻璃碎片似的。它们来到河口,就呆在那里,生长、变黑,直到长成小鳗鱼,才成千上万地游出来。噢,你该看看它们游进河里的情景,像潮水般喷涌而出,你可以把桶伸进水里,一桶一桶地捞上来。无数条鳗鱼沿着河道游啊游的,势不可挡,它们游进湖泊、溜进池塘,上帝,它们甚至会钻到潮湿的草堆里,呆在那里,一年年长大、增肥、变长,在沼泽里等待着,直到有一天,谁也不知是哪天,或为什么,它们得到了神秘的召唤,决定返回故乡,就浩浩荡荡出发了……回到河里,游进海洋,不远万里,直到抵达马尾藻海域,在故乡产卵,然后死去,尸体慢慢下沉,沉到漆黑的海底。”
海烈波难舍地离开那一大缸玻璃鳗鱼,朝詹姆斯转过身去,两眼仿佛在燃烧。
“你抓到过鳗鱼吗?”他说,“成年的鳗鱼?一条真正的大家伙?它们是了不起的动物,皮厚得可以做靴子。你试过宰杀鳗鱼吗?天哪,杀一条鳗鱼可不容易。它们出奇地强壮,又残酷无情。你把十条小鳗鱼放进一个缸里,第二天只有九条了,再过一天,八条,过不了几天,就只剩一条了,一条又大又肥的厉害家伙。”海烈波笑了起来,“我们以为自己是世界之王,在食物链里排头位,是所有动物的主宰,可是,跟鳗鱼比起来,我们不堪一击、微不足道。哦,乔治来了。”
詹姆斯看到两双腿从楼梯上下来,其中一双是乔治的。他看上去苍白、迷茫。只见他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看到詹姆斯,顿时脸色一沉。
“你认识这个男孩吗?”他爸生硬地问。
“认识,”乔治提防地说,詹姆斯想起在伊顿看见父子俩的情景,想起乔治是如何地惧怕自己的父亲。
“他说,他是你的朋友,”海烈波盯着儿子说。
乔治犹豫了一下。
“到底是不是啊?”他父亲吼了起来。
“我认识他,”乔治说,“知道他有个叔叔住在村里。”
“没问你那个。我问他是不是你的朋友。”
乔治还在犹豫。他看看父亲,再瞅瞅地板,就是不看詹姆斯。
“不是,”他终于说出了口。
詹姆斯心里一沉……可是,他还指望什么?现在想起来,没有比认识乔治更糟糕的事情。乔治恨他,如果他刚才头脑清醒些,也许会编个好点的借口。
“你知道这个男孩为什么来这里吗?”海烈波问。
“不知道。”乔治说。
“很好,”海烈波说,“你可以回房睡觉了。”
詹姆斯看到乔治脸上露出一丝担心。
“你会把他怎么样?”他说。
“别担心,”海烈波和蔼地说,“我只想把事情弄清楚。回去睡吧。”
“我还是呆着吧。”乔治说。
“很晚了,”海烈波打断他,“上床去,这不关你事。”
乔治的眼睛和詹姆斯对视了一下,詹姆斯肯定,两人之间传递着某种东西,一丝同伴的线索。
“爸……?”
“这里不需要你。”
乔治点点头,转过身去。
詹姆斯跑过去拉住他的胳膊,“乔治,”他急切地说,“你得帮帮我。”
“我帮不了,”乔治轻轻地说,麦克索尼上前一步,把詹姆斯的手拉开,猿人强劲的手掐进了他的胳膊。
乔治没有转身,低着头,快步上楼梯走了。
詹姆斯看来没救了。他听到上面的门砰地关上,感觉仿佛是合上了棺材的盖子。
“我得告诉你些事情,邦德,”关门的回声消失后,海烈波说,“因为,这有助于了解将在你身上发生的事情。”
詹姆斯打了个寒战,胃部一阵痉挛,恐惧顿时涌上了嗓子眼。他惊慌地环顾四周,只看到德国小伙子愉快的笑容。科学家用瘦长的手指在鼻子边擦了擦,又在他的小本儿上记了点什么。
“他看上去很厉害,”他说,“真不错。”
詹姆斯感到体力不支、站立不稳。他咬紧牙关,拼命控制自己。他不想让海烈波看到自己崩溃,并从中得到满足。
“振作点,邦德,”海烈波说,“想想吧,你将对科学进步和人体研究作出巨大的贡献。”
“有人知道我在这里。”詹姆斯挣扎着说。
“是吗?”海烈波傲慢地瞥了他一眼,“你真的告诉别人,说你要来我家闯荡吗?你告诉谁了?警察?你叔叔?告诉了也没关系。我想把你藏多久,就可以藏多久。这个城堡有无数的密室,你进来的时候,肯定注意到我们的防守了。”
第46节:集中精神
“没错,”詹姆斯说,“你的防守是一流的,只是让一个小男孩溜了进来。”海烈波眯起眼睛,恼怒地撇了撇嘴。
“那个会查清楚的,”他说着,走过去用巨大的手掌托起了詹姆斯的脸,“我是在战争中发财的,”他说,“我向美国和它的同盟出售武器,可我也打过仗。”
“我知道,”詹姆斯说,“我在伊顿听过你的演讲。”
海烈波挺起胸脯,摆了个英雄的架势说:“我并不是非打不可的,邦德,花钱买通、逃避打仗的商人多得是,他们确保自己的安全,避免双手沾染鲜血。可我不,我参军去欧洲打了一年仗。我不在时,哥哥艾尔加把公司运作得很好。可你知道我为什么打仗吗?爱国吗?相信我们是正义,对手是邪恶吗?不,先生,我打仗,因为我想亲眼目睹战争,我要尝尝战争的滋味,我要直面死亡,吐它一脸唾沫。”
海烈波的眼里燃烧着疯狂的火焰。他为什么要对詹姆斯讲这些?为什么需要在他面前显摆?
一会儿,詹姆斯就明白了……海烈波没法跟别人说,这一切都是秘密。但他可以告诉詹姆斯,因为……詹姆斯曾经挥拳给了他一击,还因为,詹姆斯无法活着出去告诉任何人。
“我要考验自己,”海烈波豪迈地说,“看看自己是不是条汉子。”
“你是吗?”詹姆斯假装天真地说。如果注定要完蛋,那就说啥都无所谓了。
“休想嘲笑我,小子。”
“求你,”詹姆斯说,“都这么晚了,我很累,你也肯定有点烦了。如果想惩罚我,就快点开始吧。”
“到时候就开始,我正讲到有趣的地方。”
“那我倒要听听。”
“闭嘴!”海烈波打断了他:“战后一回美国,我就干上了。在佛兰德斯泥泞浴血的战场上,我长了很多见识,亲眼看到人类的脆弱,看到他们多么软弱无用、不堪一击。我突然明白,未来的竞争不在于制造更好的武器,而是制造更好的人类……更强大、更无畏、更绝情。可是,要拿人体做试验,真他妈的难。”
“不知道,”詹姆斯说。
“哦,我也不需要你批准。你们都一样。实验在美国进行时,他们也不赞成。美国人的感情非常丰富。他们说,这不道德、不人道。他们懂什么人性?带着耀眼勋章的将军们让数百万青年到战场上去送死倒没什么,可我要一些人体标本在实验室做研究,他们就不准了。我不得不严加保密、层层防范,可最头痛的,还是弄不到活标本来做研究。”
詹姆斯开始明白这里在进行什么勾当,自己的命运又将如何……顿时咬牙切齿。现在,他头脑清醒了,开始集中精神,想在这地狱般的房间里寻找出路。
“不仅是我,”海烈波接着说,“我哥哥艾尔加也是真正的天才。想法是我的,可他知道如何把它们付诸实施。他是个杰出的科学家,全身心地投入工作,其他一概无关紧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