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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距离五号营地还有150米时,风暴也达到了顶点。大碎石台就在脚下,已经遥遥在望,他们只需咬牙爬下那道石壁就到“家”了。
邦德看了一眼石壁,知道自己无法下去了。像马奎斯一样,他也准备放弃努力死在山上。
“起来,该死的!”霍普喊道,“你这块软骨头!和我一起下去!”
邦德想挥手赶走她。
“呼吸,该死的!吸氧!”她喊道。
邦德吸了几口氧,可他马上连吸氧的力气都没有了。
“好吧,看来我只好采取强制的方法了。”
她迅速从背囊里取出锚桩、绳索、一条保险带和一个滑轮。然后把保险带固定在几乎失去知觉的邦德身上。她用冰镐将错桩钉人岩石,在上面固定好滑轮,最后把绳索系在保险带上,把邦德从岩壁的边缘推下去。
她缓缓向下放绳索,吊在绳子一端的邦德像牵线木偶一样在岩壁上荡来荡去。落到岩壁下面的平地后,他的身体蜷曲着,好像散了骨架一般。
随后,霍普自己开始从岩壁上向下爬。她用手死死抠住岩石和冰上的棱角,心里暗暗祈祷不要让风把自己刮下去。从岩壁上爬下来比她一开始预料的要难得多,她不敢往下面看,只是一点一点地向下挪动着身体。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她的脚才踏上平地。她倒在一个雪堆里休息一会儿,然后走过去想把邦德搀扶起来。
“起来,婊子养的。”她冲着他高喊道,“我们就要到了!”
邦德嘴里在嘟哝着什么。他已神志不清,两腿发软,完全靠霍普架着他前进。
“迈右脚……迈左脚……”她不断地喊着,告诉他那几乎停止工作的大脑该做什么。好在他还能听明白她的口令,向前机械地迈着步子。
“很好。”她说,“你干得棒极了!迈右脚……迈左脚……”
他们就这样一步步走到帐篷处。霍普掀开帐篷的门,把邦德推进去,随后她自己也爬进了帐篷。
这一次,Q部的野营睡袋挽救了他们的生命。
25.人体机器
“你醒了吗?”她问道。
两人都躺在野营睡袋内。邦德微微动了动,发出一声呻吟。他躺在那里像死人一样。
阳光从帐篷顶上射进来。霍普不知道他们睡了多长时间,但显然已是第二天。她穿上靴子想到外面看看受风暴破坏的情况。帐篷外已积满冰雪。她拾起一把雪铲开始清除门外的积雪。
邦德听到雪铲发出的刺耳声后坐了起来。“现在是什么时候?”他声音嘶哑地问。
“你说什么?如果我们不赶紧开出一条通道,现在就是人们给我们立墓碑的时候。”她继续干着活,“你现在感觉怎样?”
“太可怕了。我是怎么到这儿的?我只记得我们离开了顶峰。”随后他注意到一条很宽的绷带缠在自己被马奎斯用冰镐砍伤的肩部。
“你的女恩人一直在照看你。”她说。随后她放下雪铲,“在累得筋疲力尽之前我得先去烧点开水。”
几个小时的睡眠起到了神奇的作用。邦德恢复得很快。肩膀虽然还很疼,但已能忍受。他用一件衣服披在受伤部位,开始和霍普一道清除积雪。当霍普继续从坠毁的飞机中向外拖尸体掩埋时,邦德开了一条通向鲍尔·巴克帐篷的通道。他要在离开五号营地之前利用那里的电话与伦敦再通一次话。他还想通知大本营的安格·楚谢林,他们就要下山了。
他一走进帐篷,顿时大吃一惊。
巴克简易桌上的电话不见了。一定有人在第二次风暴袭来之前到过这里。尸体仍然躺在那儿,盖着彩色条纹的防寒服。如果邦德对帐篷内的物品记得准确的话,除了一个手提箱失踪外,荷兰人的其他东西似乎都原封未动。
邦德一时冲动,俯身把巴克的背囊从帐篷角落里的一堆物品中翻出来。在衣物的下面,他发现一些步枪零件:枪托、枪管、瞄准镜和7。62毫米子弹弹匣。这是一支气体推动的狙击步枪,类似于比利时的冯奉式步枪。
一股凉意涌过邦德的后背。这不可能!这就是在行军途中用来向邦德和昌德拉射击的那件武器,是杀害年轻的戴维·布莱克的那件武器。枪手竟是鲍尔·巴克!
邦德走到那具尸体旁,猛地掀开盖在尸体头部的防寒服。
死者根本就不是巴克,而是一名夏尔巴人,是从大本营新上来的一位运送尸体的夏尔巴人。像其他死者一样,他的咽喉也被割开。
邦德急忙转身冲出帐篷。
“霍普?”他喊道。没有回答。邦德尽可能快地胜过积雪向飞机走去。他现在注意到飞机周围除了霍普的脚印外又多了一串脚印。
鲍尔·巴克正站在敞开的飞机舱门前,手里握着一支VP70式手枪,枪口抵在霍普的头上。
“你好,詹姆斯。”他说,“举起手来。”
邦德举起了手。得谨慎一点,霍普在他手上呢,邦德想。巴克下令说:“肯德尔医生,请你把邦德先生的手枪从他防寒服旁边的小口袋里取出来。请你用你的拇指和食指向外拿。”
她按他的吩咐小心翼翼地取出手枪。
“把它扔到那边。”巴克命令道。邦德看着他的华尔瑟手枪飞出几英尺远,噗的一声钻入积雪中。巴克又把霍普拉到身边,用枪抵住她的头。
“我听说你们还待在五号营地,”巴克接着说,“所以特意来看看你们。奥托·施伦克没有杀死你和我们的好医生完全出于怜悯,他本来应该杀死你们的。”
“放开她,巴克。”
“不,詹姆斯,我得把奥托笨手笨脚没干完的活儿接着干完。你知道,他是为我工作的,我雇了他。在我上司的眼里,要是他失败了,我必然也得失败。我要让他们看看,我是不可能失败的。我要维护我的声誉。那个该死的罗兰德·马奎斯,没想到他竟是个自由特工,他把我的计划全给破坏了。”
“是啊。”邦德说,“我也没想到探险队里居然混进来两名联盟的间谍。施伦克在前台表演,你在幕后操纵,是吗?”
“也可以这样说。”巴克答道,“多谢你的恭维。”
邦德的眼睛眯成一道缝儿,“你与伦敦保持着频繁的联系。你知道我的每一步行动。你在加德满都雇用杀手向我开枪,后来在途中又向我下毒手。”
“那是个丢人现眼的业余选手。我很遗憾。”巴克说。
“这么长时间你躲到哪儿去了?”
“我下到四号营地去等奥托,可他一直没去那里。正如你所说,我窃听了你与伦敦的通话,知道你们还活着。移动电话的缺点就是很容易被窃听。我等着你和霍普下去,可你们偏偏要等到那可怕的风暴过后才离开。今天一大早,我只好亲自来打扰你们了。”
他的一席话气得邦德半死,“是你招募了我的私人秘书?她在哪儿?”
巴克笑了起来,“马克思伯里小姐?是的,在招募她的时候,我助了一臂之力。至于她现在的情况嘛,你想我会告诉你吗?忘掉她吧。即使她现在还没死,离死也不远了。现在,把起搏器交出来。”
“它没了。”邦德撒谎说,“罗兰德带着它一道坠落山下了。”
巴克端详着邦德的脸,过了好半天才说:“太让人失望了,对你来说也太不幸了。现在,让我们一同走到那边的悬崖边。你们俩要像在迪斯尼乐园玩惊险游戏那样表演一下直立跳崖。”
“为什么不现在就枪杀我们呢?”邦德问,“或者割开我们的咽喉?那不是你们联盟特有的处置方法吗?”
“噢,那是天大的玩笑。”巴克微笑着说,“我喜欢听到别人在跳崖时发出的那种由大及小、逐渐消失的惊叫声,就像你们在电影中常听到的那样。你们听:‘啊……咿……呀……,多美妙的声音啊。”他为自己嗓子里发出的声音效果而大笑起来,随后笑容又突然消失,“走吧。”
邦德转过身膛着积雪朝崖边走去。巴克推操着霍普跟在后面。“跟上他。’他说。
来到悬崖边,巴克说:“死到临头了,詹姆斯。你先跳。”
“你犯了个严重的错误,鲍尔。”邦德说,“你独自一人怎么下山呢?”
“我是一个经验丰富的登山运动员,这点事儿难不倒我。然而,你得先于我下去。你领个头儿。”
邦德转过身面对着他。巴克一直用枪抵在霍普的头上。
“你得把我推下去。”他说。
“要么你先跳下去,要么你看着我在她头上打个眼儿,你选择哪一种?”
邦德看了一眼霍普,通过护目镜给她使个眼色。一种理解的眼神在她眼里一闪即逝。邦德又递过去一个眼色。
霍普突然抬起一脚,狠狠踢在巴克的小腿上,尖利的鞋钉穿过衣服刺入他的皮肉。
巴克尖叫起来。霍普把枪推开,迅速蹲下身体。与此同时,邦德猛地向大汉扑去,两人一同倒在地上,滚在一起,那支VP70手枪也掉进雪里不见了。
邦德一拳击中巴克的面部,击碎了他的护目镜。巴克像一只大狗熊一样怒吼着,伸手把邦德的风帽撕下来。寒风像针一样刺人邦德的肌肤和头部。巴克的巨掌抓住邦德的脸,奋力把邦德推开。
从巴克庞大的身躯中爆发出来的巨大力量把邦德一下子推到一边。巴克乘机稳住身体,站起身来。他飞起一脚踢中邦德的胸部,鞋钉像虎爪一样撕烂了邦德的衣服。当第二脚又踢来时,邦德一把抓住他的脚踝猛地一扭。巴克疼得大叫起来,身子一斜倒了下去,正好倒在悬崖的边缘。
邦德立即发动反击。他飞身扑到巴克身上,想把他推下山崖。巴克用肩膀拼命抵住岩石,想止住下滑的身体。可岩石表面十分光滑,下滑之势丝毫不减。就在巴克即将滑下山崖的一瞬间,他一把抓住了邦德的防寒服,咬牙切齿地说:“你得陪我一道下去!”
危急时刻,霍普扑过来一把抱住了邦德的腿,“我来拉住你!”
邦德抖擞精神向崖下继续推打巴克。现在巴克的大部分身体已脱离悬崖,为了保住性命,他紧紧抓住邦德的肩膀,沉重的身躯把邦德和霍普也拉向了崖边。霍普用钉鞋死死蹬住地面,使出全身的力气抱住邦德的双腿向后拉。
邦德和巴克现在脸对着脸。他看到巴克的眼里已露出恐惧的目光,但嘴里仍不肯求得宽恕。
“要一起下去吗,邦德!”他恶狠狠地说。
邦德试图掰开巴克抓在自己防寒服上的双手,可他的手指像铁钳一般坚硬,邦德试了两下竟纹丝不动。
“天哪!”霍普气喘吁吁地喊道,“我……坚持不了……多久了!”
邦德感到自己的胸部在一点点地向前滑。巴克现在除头部、双肩和上肢还在崖上外,身体的其余部分均已悬在空中。
“联盟……会……叫你……粉身碎骨的。”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诅咒说。
一阵寒风吹来使邦德想起他的风帽已被撕掉,他灵机一动果断采取了下一步行动。他用自己的前额猛地撞向巴克的前额,尽其所能给了巴克一记重重的头槌。只见巴克两眼上翻,松开了手指,邦德顺势把他推下悬崖。
“啊……咿……呀……”
邦德从悬崖边缩回身体,把霍普搂到身边,听着惊叫声由大及小,逐渐消失。
“果然和电影里一样……”他说。
他们用了3天时间才回到大本营,安格·楚谢林张开双臂热诚迎接他们的归来。楚谢林在移动电话里已好几天没听到他们的声音了,因此断定他们都已死亡。他已决定再等两天,要是还没有音讯,就要带领幸存的队员返回达布莱宗。
晚上,他们为死在山上的人搭起了圣坛。邦德花了两个小时把昌德拉的名字刻在一块石碑上,然后用钢锥在石碑上部凿一个孔,把一条白色的祈祷巾穿过孔系在上面。当霍普为罗兰德·马奎斯也立起一个石碑时,他没有反对。
第二天早晨,他们开始了返回文明世界的长途跋涉。下山后,邦德的体力很快就恢复得差不多了,在大本营度过的一夜休息得非常好。邦德和霍普现在整天如胶似漆,形影不离,毫不理会夏尔巴人侧目以对。这些尼泊尔人不停地摇头,他们永远不会理解这种西方颓废派的生活。
一天晚上,当他们在昆萨营地脱光衣服钻进睡袋时,邦德点燃了几个星期以来的第一支烟,在被呛得大声咳嗽一阵后他说道:“我们两人大难不死能够活下来,你肯定会有不少的感想要告诉世人。”
“你有什么感想?”她问道,“总不会是你真该把烟戒掉吧?”
“这不可能。”他吸了一口烟说道,“实际上,我一直都在想早些时候我们曾谈论的有关人的极限的话题。不管我的政府作何想,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人。当你没有身临8000米以上的高山为生存而战斗的时候,你就不会真正感受到死亡的威胁。”
“在我看来,”她说,“你是我平生所见过的最佳的男性标本。这当然是医学专业用语。”
他笑了笑,“霍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