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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里尔将文件取出看着,看见了硬纸夹上的条子。
纸条上是她父亲的笔迹。上面写着:“如有任何意外,立即电话通知佩里·梅森律师。不要告诉别人。”
字条下面是她父亲姓名的开头字母,是用钢笔写的。最末一个字母蹭了一点,好象没等墨水干透就匆忙放回文件包内了。上面还写着电话号码,大概是梅森办公室的电话。
这是不是她父亲早餐时写的?
穆里尔看了看手表,差10分9点。她把文件包放回柜子里,回到餐厅,走近餐桌,忽然想到父亲的餐巾既不在桌上,也不在椅子上。她迅速寻找,哪里也没有。她父亲不论去哪里,总带着餐巾。
忽然她感到餐巾失踪得怪,重又产生了恐惧。她找遍了报纸下面,桌子下面,餐厅里,甚至找到靠前门的会客室里,然后上了二楼。这里她想到了工作室。
当然了!
楼后面是一栋又长又大的平房。平房内靠北端是三间车库,挨着车库是暗室,是南希洗相和放大的地方。暗室南面,这最后一间房是卡特·吉尔曼的工作间,他的两样爱好可以在那里实现——做粘土模型和木工,他的木工活儿是用珍贵木材做的香烟盒、首饰盒、针线盒和各种小玩意儿。
穆里尔从餐厅冲进厨房,这次没理会门是否会响,然后从厨房后门冲进回廊,穿过草坪,来到工作间门前。
她推开门叫道:“爸爸!”
她进了屋,忽然站住。
一张椅子翻倒在地上,破坏了。水泥地上洒满血迹,闪着诡异的红光。
地上到处散堆着锯末,锯末上散落着许多钞票。面额全都是100美元一张的,好象有几百张。
屋内另一侧,在她右边,是通往暗室的门。门前的水泥地上是她父亲的餐巾。
穆里尔捡起餐巾,推开暗室的门。
定影池中辛辣的气味直冲她的鼻孔。敞开的门透进的光线反而更加重了室内另一端的黑暗。
“爸爸!”穆里尔又叫。
回答她的只有沉寂。
穆里尔穿过暗室,推开车库的门。
那辆运动车和单排座小客车还在那里,双排座小客车不见了。
穆里尔的心还在“砰砰”地跳,已经开始想那辆车到哪里去了,她父亲必定是离开餐厅到车库来了,还带着餐巾。一定有一件急事让他走的,甚至没想到还拿着餐巾。
他一定是先到车库,穿过暗室来到工作间。
他看到了工作间的情形,吃了一惊,丢下了餐巾。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打翻并损坏了的椅子说明了什么?地上散落的钱,更重要的是那些血迹说明了什么?
穆里尔立刻决定,跑到工作间内的电话旁,按下按钮,听到外线响声后便拨到父亲办公室的电话,当她听到父亲不在时,急忙查阅桌上的电话号码簿,拨通了梅森办公室的电话。
电话那边的声音使她明白梅森不在,但他的秘书在。
“我想和他的秘书谈谈,”穆里尔说。
过了一刻,一个使人安心的声音说,“我是德拉·斯特里特,梅森先生的机要秘书。”
穆里尔连珠炮似地对着电话说:“我想,我大概疯了。我父亲失踪了。我在他的公文包里找到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要我在发生意外时给梅森先生打电话,这件事整个透着神秘。我……”
“我可以问您父亲的姓名吗?”
“卡特·吉尔曼。我母亲去世了。我和父亲、继母和继母的女儿住在一起。我们……”
“您的姓名呢?”
“穆里尔·吉尔曼。”
“请告诉我您的电话号码。”
穆里尔告诉了她。
“地址?”
“沃克斯曼道6231号。”
“梅森先生就快来了,”德拉·斯特里特说,“5分钟之内我给你回电话。”
“谢谢。”穆里尔说罢,挂上电话。
2
佩里·梅森走向办公桌,向德拉笑了笑,无奈地看了看堆在桌上的邮件,问道,“你在和谁说要回电话,德拉?”
“穆里尔·吉尔曼小姐。她父亲是卡特·吉尔曼。我原想查查客户卡片,但是我想我们没有他的材料。”
梅森皱眉沉思了一刻,然后说道,“不久前的一个陪审团里曾有一位吉尔曼先生。我忘了他的名字。什么事,德拉?”
“他女儿以为他失踪了。”
“吉尔曼……吉尔曼……卡特·吉尔曼。这个名字好象很熟。在陪审团卡片里找一找,德拉。我记得有一件发生了错误鉴定的案子,他是那件案子的陪审员。”
德拉·斯特里特走到卡片柜前,用她灵活的手指翻阅着陪审员的机密档案卡片,说道,“有了,卡特·吉尔曼。他是琼斯案件的陪审员。你给他加了个特殊记号。地址一样:沃克斯曼道6231号。等一等。沃克斯曼道……我想起来了。”
德拉转过身来,打开预约登记簿,“有个人自称爱德华·卡特,昨天打电话来,预约今天和你谈话。我给他订在今天11点半。我问他的地址,他说他现在本城沃克斯曼道的一位朋友家中作客。看看门牌号码。对,6231,一样。”
“这个人自称爱德华·卡特?”
她点头。
“穆里尔说她父亲的名字是卡特·吉尔曼?”
“是的。”
“那位爱德华·卡特是否说过他要找我谈什么?”
“他说是一件非常秘密的私事,向你咨询,他想至少要半个小时。”
“他同意这个时间谈?”
“不错,11点半。我定的。你的预约卡片上有。”
“那位小姐怎么办?”
“我告诉她给她回电话。她好象非常惊慌。我想没有人能告诉她怎么办。”
“接通她的电话,”梅森道,“我和她谈。”
德拉拨通电话,说:“穆里尔·吉尔曼小姐在吗?请等一等,吉尔曼小姐。梅森先生要和你谈话。”
梅森拿起电话说:“我是梅森。吉尔曼小姐。您父亲怎么了?”
“我非常担心,”穆里尔说,“当时我父亲正在吃早饭,我到厨房去给他盛煎鸡蛋和鹿肉香肠。他要了两次。他有时早饭吃得很多,中饭不吃。我把鸡蛋香肠送来时他已经走了。”
255
“家里找不到?”梅森问。
“到处找也找不到。”
“他吃了几个鸡蛋?”梅森问。
“两个,还有两大片香肠。”
“我问你,”梅森说,“卡特是不是他的教名。”
“是的,怎么了?”
“他的中名是什么?”
她犹豫了一会儿,然后说:“好吧!实际上卡特是中名。他的教名是爱德华,但是他喜欢用中名,所以他签字总是用卡特·吉尔曼。”
“明白了,”梅森若有所思地说,“现在请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吧。”
“电话上说不太方便,”穆里尔说,“可是……当我在家里找不到他的时候,我很担心。过了一会儿,我冷静下来,去洗碟子。又找不到他的餐巾了。他不论到哪里总是拿着餐巾的,所以我就去了工作间。”
“什么工作间?”梅森问。
穆里尔神经质地大笑,“我很难说清楚,梅森先生。我心里很慌,我知道在电话里很难对你说清楚。那是他搞业余爱好的地方。他做木工,有时做粘土模型。我现在就在这里。一把椅子给摔坏了,满地都是钱,还有一滩……血。”
“好吧,”梅森说,“你等着,我就来。我尽可能快地赶到……你告诉别人了么?”
“没有。”
“什么都别说,”梅森道,“什么都别动,等着我。”
“爸爸的餐巾在地上,”她说,“而且……”
“等着我,”梅森说,“我就来,什么都别碰。你说的那个工作间是不是在楼后面的汽车房里?”
“是的。”
“车库当然有一条汽车路了。车库里有没有一个空位,可以让我停车?”
“有。”
“我开我的车来,”梅森说,“开进车库里,请你等着我。”
梅森看了德拉一眼:“你看家,德拉。我出去了。”
“11点半的约会怎么办?”
“我能赶回来,”梅森道,“可是我非常怀疑,我们是否还能见到爱德华·卡特。”
梅森抓起帽子,匆匆跑过走廊,乘电梯下到门厅,走到停车场,跳进汽车,驶入早晨拥挤的车流。
开到沃克斯曼道花了25分钟。
他驶入通往车库的私人车道,注意到这座大房子特别安静。他开进车库,停下车。
门开了,一个年轻女人站在门口,大约20岁年纪,棕色头发,碧绿的眼睛,目光温和,身材苗条,双腿修长,神态娴静幽雅。她勉强露出一点笑容。
“梅森先生?”在他下车时她问道。
梅森点头,“您是穆里尔·吉尔曼小姐?”
“是的。”
“这就是工作间?”
“不,这是南希的暗室——我继母的暗室。”
“这辆赛车呢?”梅森问,指着车库中间的那辆车。
“这辆车主要是格拉米斯和我用,有时南希也用。那辆车,那辆单排座客车是全家公用的。”
“你家里人起来了么?”梅森问。
“还没一点动静,”穆里尔道,“她们通常睡到中午。”
“我们看看吧。”梅森道。
“请随我来,”穆里尔说,“我来领路。”
她走进暗室。梅森跟着她,看出放大机的轮廓,显象池、曝光箱和相片柜的轮廓。
“请您站在这边门口让门开着,等我把那边的门打开,”她说,“我们就用不着开灯了。”
梅森站在门旁等着。
穆里尔走过去打开另一个门,说道,“这是爸爸的工作间。”
梅森向屋内望,然后扶着穆里尔的肩,轻轻把她拉到身旁,这样他们就都站在暗室里往工作间里面看。
工作间里有车床、锯、砂轮和其他木工机械。椽子下面吊着一块块珍贵的木材,挂得很仔细,让所有的表面都暴露在空气中。工作台上有些木板。房间里充满了雪松、檀香木和细锯末的香味。
红色的血迹在满地的百元钞票中显得很刺目。
“这是你父亲用的餐巾?”梅森问。
“是的。”
“你能肯定?”梅森又问。
“啊……一块餐巾不见了,这块餐巾是我家的。”
梅森弯下腰去把它捡起来,说道:“这上面沾了鸡蛋。”
“我肯定这是爸爸的餐巾,梅森先生。他早饭吃了鸡蛋和鹿肉香肠。”
“吃了几个鸡蛋?”
“两个。”
“儿片香肠?”
“两大片。”
“是那种乡村式的香肠?”
“是的,经过冷冻,吃的时候化开的。”
“你父亲还吃了什么?”
“麦片粥、烤面包和咖啡。”
“有果汁吗?”
“有,橙汁。”
梅森仔细查看了餐巾,然后仔细叠起,放在上衣口袋里。
“你父亲说他还饿?”
“他让我再给他煎一个鸡蛋和一片香肠。”
“这只要几分钟?”
“时间不短,因为香肠是冷冻的,我必须用肉锯从中间锯开。”
“明白了。”梅森道。他走过去研究那些邪恶的红色血迹。在他观察时,穆里尔不停地说,把她父亲今天早上的事全讲清了。
他仔细地听着,弯下腰去看那滩血迹。有那么一会儿他显得迷茫,然后用手指轻轻沾起这种红色粘稠的液体。他用拇指和食指捏起一点,闻了闻说,“这不是血,这是红色的漆。”
“啊,天哪!”穆里尔说,“你能肯定?”
“我肯定,”梅森说,向周围看着,“架子上是那个漆罐。”
穆里尔要去拿那个罐。“等一等,”梅森警告她,“穆里尔,请你注意,不要在罐上留下指纹。这个罐子打翻过,后来又捡起来的……你想不出它是什么时候打翻的吗?”
她摇摇头。
“当然了,也许是椅子摔坏的时候?”
“这里一定发生过一场搏斗,还有……”
“一场搏斗,一定的,”梅森插口道,“可是我们不知道这场搏斗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吉尔曼小姐,而且我们不能轻易下结论。有可能是你父亲走进屋后看见漆罐倒在地上,椅子坏了,他把漆罐捡起来的。你看,这个漆罐有个小盖。盖子拧开了。罐内的漆不可能流光。不过,我不想碰那个罐。我们最好还是小心点,不要留下指纹。”
“这里一定留下了我的指纹,”穆里尔说,“我总是在这里看着爸爸干活。”
“我明白,”梅森说,“可是,最好我们不要留下新的指纹。新指纹有可能盖在其它指纹上面。我们把这些钱捡起来数一数。你再给我详细说一说。”
他们一起捡起了这些一百美元的钞票,叠成一叠。梅森问穆里尔,“你捡起了几张?”
“48张。”
“那么,”梅森说,“正好100张,整整一万美元。你知道点什么情况吗?知道这些钱是从哪里来的吗?”
她摇摇头。
“有橡皮筋吗?”
“南希的暗室里有,我知道地方。”
“那就请你拿点来。”
穆里尔按了一下电灯开关。
“嗐!”梅森喊道,“我告诉过你要小心,尽量别碰这里的东西。”
“啊,我忘了……我去拿橡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