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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诺兹和卡里说这个日子可行。
“保释的事嘛,”他继续说,“眼下可否谈谈各自的情况?”
“被告为自动投案。”雷诺兹说着眼睛射向雷切尔。“原告认为保释金为5万美元比较合适。”
卡里急躁地跺着脚说:“法官大人,我的委托人曾经考虑过这件事。我不能肯定您是否清楚本案的所有实情,但是这个指控她枪杀他的男人曾经野兽般地摧残过她。”她转身和阿特沃特低语了一会儿,等待他从衬衫口袋内取出一只信封递给她。“我可以走近法官席吗?”
桑德斯法官点头同意。
卡里走上前交给法官一只鼓鼓的信封:里面装着雷切尔在医院拍下的照片。“雷诺兹先生,你看过这些照片吗?”法官皱着眉头边看照片边问。
“看过,法官大人。”他说。“我们清楚西蒙斯夫人被殴打的事实,但是眼下我们没有证据证明是本案的受害者犯下了这桩罪行。不仅如此,殴打事件与枪击事件似乎有内在联系。西蒙斯夫人在遭到所谓的卡明斯警官的殴打之后,走进警察局向他开枪报复。基于这些原因,我不相信法庭会以被告受过伤为理由减少保释金的数目。”
“林德霍斯特小姐。”桑德斯法官说。
“我的委托人没有犯罪记录,在橡树林地区持续居住多年,而且家中有两个年幼的孩子。”卡里说,她措词简洁,发音准确而流利。“这里的情况很复杂,法官大人。我的委托人是一个年轻的母亲,一个正派的寡妇,一个把生命奉献给她所从事的公众事业的人。她总是努力做每一件她该做的事,既讲道德又依行法律,光明磊落地抨击同事的不端行为。因为她勇敢揭发,她将自己置身于危险的境地。她的警察同事肆意摆布她,给她设计了一个谋杀的陷阱,并且几乎把她送上了断头台。同时有些警察闯入了她的家并且安放了窃听器。卡明斯先生曾经反复威胁说要伤害她的女儿。正如我们已经指出过的,这个男人凶残地殴打了我的委托人。此时此刻法庭应该铐住我的委托人让她和孩子骨肉分离吗?”她停下来耸了耸肩。“这宗案卷不需要保释,法官大人。如果西蒙斯夫人想要逃走,她早就已经远走高飞了,恰恰相反,她自己来投案自首。我们恭请法庭在被告具结后释放。”
“一个企图谋杀犯不经保释就释放?”桑德斯法官坐立不安地说。麦迪逊副巡官已经与他联系过,固执地要他监禁雷切尔,不可保释。他曾经多次接到媒体机构的电话,要求开庭时电视直播实况。在公众的监督之下,他可犯不起错误。“让被告具结后释放对于我来讲是个相当严重的问题。我不能这么做。如果她处于你所提及的危险之中,林德霍斯特小姐,也许你的委托人在监狱比我释放她成为普通人更加安全。”
卡里气愤得满脸通红。“绝对谬论。”她不假思索就脱口而出。
“你在藐视法庭?”桑德斯法官说着瞪了她一眼。
“不,法官大人。”卡里沮丧地坐下说。“请原谅,我措词不当。”她又想起了什么,于是又振作起来。“我们可以议定一个听证会。我想申请一次透露。”
桑德斯拿起笔在文件夹上划着什么。然后说:“保释金是5万美元。在被告支付保释金之前,她将被送去文图拉县拘留所拘留。听证会的时间我们安排在星期五上午10点,如果雷诺兹先生没有异议的话。”
“那是可以的。”这位地方检察官说完便提起公文包离开了。
“休庭。”法官敲击着小木槌然后离开了法官席。
雷切尔的心头涌上了一阵陌生、空虚的酸楚。当她脱下外套走过去还给阿特沃特时,法警在她身旁等待着。“我认为你需要另雇一名辩护律师,雷切尔。”他低声地说。卡里仍在审判台前查看一些文件。“你的姐姐不仅不熟悉刑事案法律辩护工作,而且她不明白那个对手的特性。桑德斯法官是一个圆滑的老色鬼。如果她再次讲错了话,他会控告她藐视法庭。”
“卡里能行。”雷切尔说。
法警一铐住雷切尔,卡里就站起身,她的脸上愁云密布。“现在把钱汇过来保你出来已经来不及了。”她说。“我很抱歉,雷切尔。我以为我能让他们在你具结之后便放你回去。明天或者后天我应该能筹到钱。振作起来不要害怕。我保证我会让你出狱。”卡里开始再次考虑她妹妹眼下的处境。看着雷切尔被法警带走仿佛她已经失败。如果她的妹妹经受了折磨,内疚可能会将她吞没。她注视着法警领雷切尔走出法庭,然后提起公文包离去。
“我会尽可能地帮助你。”阿特沃特边说边伴她走下通道。两个高个子很容易走到一起去。
“好极了。”卡里说。“今晚8点左右你能来我那儿吗?如果你能给我带来加利福尼亚州刑法和刑事诉讼惯例的复印件,我会非常感激你的。我打算补一补必要的书本知识,看看我能否使自己符合标准。我没有充足的时间,因此我需要马上开始准备。”
“谁照看雷切尔的孩子?”阿特沃特问道。他嗅到了她身上的科隆香水味。这是一种清新、娇媚的柠檬香味儿。
“乔在邻居家。”卡里说着推开了法院的大门。“我到这儿来是为了照看孩子。现在看来似乎我该练练手脚。我不能同时扮演玛丽·波匹和李·贝利两个角色。特雷西正在学校等我去接。我答应3点半到那儿,现在差不多快4点了。”
“为什么今天晚上我不能请你吃饭?”他一边邀请她一边上下打量着她苗条的身段。
“我不需要食物。”卡里回答。“现在我需要的是冷静地思考。我妹妹受人陷害就要被判决了。”她停止脚步,抱着双臂,突然感到一阵心寒。“你没有感觉到那些可怕的事情发生?雷切尔和警察局之间的摩擦让我毛骨悚然。与其说试图揭发他们,为什么她不能简单地辞职一走了之?”
“我想这样做对她是非常重要的。”阿特沃特说完便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下了回廊。
卡里在花店门口停了车,买了一打玫瑰。当她赶到特雷西的学校时,看见这个女孩闷闷不乐地坐在学校的台阶上。她打开了雷切尔的车门下了车,把花束藏在背后。“qisuu奇书com出了什么事?”她问道。“不要让我在这儿胡思乱想。今天是不是你该知道你有没有选为拉拉队员?”
“我选上了。”特雷西说着淡淡地一笑。“希拉也选上了。”
“祝贺你。”卡里说着把花献给她。
特雷西嗅着玫瑰花。“你怎么知道我会成功。”
“你是我的外甥女。”她搂住她说道。“你有杰出的天赋。”
特雷西爬上了车,在客座上坐下,卡里绕到汽车的另一面。“我可能必须放弃它。”她直愣愣地看着膝盖上的鲜花说道。
“我不明白。”卡里侧过脸问。
“我怎么可能每天放学后参加训练?我必须照看乔,这样妈妈才能去睡觉。”她递给卡里一张缴费单。“看看制服的价格有多昂贵?”
“没有不能解决的事。”卡里说着瞥了一眼缴费单子然后还给了她。
“每一件事都是问题。”特雷西沮丧地坐在那儿说道。“服装费是500美元。妈妈没有这笔钱。我永远不可能讲出口。现在我必须告诉辅导员把我的位置让给一名候补队员。”
卡里心里一阵发紧。这个女孩经受了太多的磨难。她想起了她儿子,他的生活是多么地无忧无虑。“瞧你说的。”她说。“我认为有些事情会变的。在旧金山时我快累垮了,这个地方不适合我这样的单身女人。你说我应该搬到这儿来吗?”
“你当真?”特雷西说,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那样就太好了。但是你的工作和你的朋友怎么办呢?”
“我会交新朋友。”卡里说。“而且加入另一家公司毫无问题。如果你妈妈和我共担负担,她就会有钱让乔上全托班并且付清你父亲在医院的欠账。”
“如果这样的话我们的房子不够大。”女孩说。“四个人可住不下,卡里。”
“我们能住下的。”卡里笑眯眯地告诉她。“现在你妈妈只是租房子住,如果我们凑凑我们的积蓄,也许我们可以买一幢足够我们住的大房子。”
特雷西憧憬着卡里描述的前景,但她不想让她的希望像肥皂泡一样破灭。“你为什么这么做?”
“在我的一生中犯下了许多错误。”卡里回答。“当我离开家时你的母亲还没有你现在这么大。我抛下了她,特雷西。让她一个人和我们的母亲在一起是不恰当的。我知道会发生什么,我母亲她酗酒已经成为极其糟糕的问题。我只想着我自己。”她转动着曲柄,启动了汽车,把它开到路中间。“让我给你一个小小的提示,你永远不要逃避问题。你也许认为你避开了它,但是除非你面对它并且解决了它,这个问题会像幽灵一样始终萦绕在你的身边。”
特雷西扑向她亲吻着她的脸颊。“我爱你。”她说。“我认为如果你和我们一起住会妙不可言的。”
因为雷切尔是一名警官,她被安置在监狱侧面一间单人房间内接受保护性的监管。登记手续完毕已经过了6点,晚饭已经停止供应。“我去看看能否在厨房为你找到一份三明治。”女看守对她说。
“那太好了。”雷切尔说着一屁股坐在光秃秃的床边上。“我不怎么饿。”
文图拉监狱建于80年代初期。它开始接纳犯人时,是当时美国为数不多的用计算机管理的新型高技术监狱之一。一间间普通牢房有规律地排列着,大大的房间陈设着几张不锈钢桌子和一台电视机。白天犯人们可以在各自牢房内自由出入,也可以到活动室去。尽管男监已经有些破损的迹象,女监的状况仍然很好。监狱内甚至设有一间增氧健身室,每周数次有教练前来讲课。
雷切尔坍倒地薄薄的床垫上,随手拖过床单盖在身上。她将粗陋的枕头窝成一团,把它垫在头下面,塑料床架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她侧过身看见了走廊里的警棒立刻蜷缩起身体,倒吸一口监狱里特有的污浊的空气。
上午8点开始探监。过了一会儿,雷切尔被领到那间探视室,面对玻璃墙坐下。她拿起话筒和女儿讲话。“你自己来的吗?卡里在哪儿?”
“她在为你的案子工作。”特雷西说。“我是搭朋友的车来这儿的。”
“什么朋友?”雷切尔迷惑不解地问。“你总是说你搭车,特雷西,但是你从未告诉我你哪一个朋友有驾驶执照。”
“我遇到了一个男孩子。”她羞怯地说。“他叫马特,而且他真的人不错。他就是那天早晨从希拉家接我回家的人。”
“你认识这个男孩有多久?”雷切尔问道,她奇怪为什么以前从未听特雷西提起过。
“一个月左右。”特雷西告诉她。“我是在我们家连拱廊那儿遇到他的。他不是我的男朋友或者别的什么。”
“警察又找你谈话没有?”
“没有。”特雷西说。“但是别担心,妈,我已经办妥了每一个环节。”马特在外面车里等她。她答应她探望过母亲之后就和他性交。她要确信在她告诉警察枪击事件发生的那天早晨他让她搭车回家之前,这个男孩会为她的母亲提供不在犯罪现场的证词。
“你必须告诉他们真实情况。”她母亲说。“答应我你不撒谎。”
“为什么?”特雷西说。“卡里认为我干得很棒。她说像我这么大的女孩想到像我这么干是极为罕见的。”
“我禁止你撒谎。”雷切尔说。“你才十四岁。作伪证就是犯罪。请你不要按卡里说的去做。如果你这么做了,你会为此付出一生。”
“我是为你才这么做的,妈。”她说。“如果我不告诉他们你和我在一起,他们会送你去监狱。”
“忘掉这件事。”雷切尔说。“等你一离开这里,我就打电话给米勒警长并且告诉他事情真相。格兰特·卡明斯被人枪杀时我一个人在家。这事结束了,特雷西。没有什么可商量的。”
特雷西灰心丧气地摇了摇头。“为什么你要上电视说那些关于警察局的事情?”她说。“我在学校经常见到吸毒的人,但我不直接告诉校长。每个人都知道告发会发生什么。如果我告发了一个吸毒者,他就可能回来并且枪杀了我。”她瞪着母亲说道。“你要我那样做吗?妈?这不和你所做的事是一样的吗?如果我不报告我知道的坏事,这样做我就成了一个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