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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二十七岁的那一年,也是由于一个极度偶然的机缘,我又走上了另一种生活的道路。人生的变化,有时真是无法可以预测的!
事情是开始在一个小酒吧中。
小酒吧中乱糟糟,烟雾迷濛,几乎连就在对面的人,都看不清楚。每一个人都被烟牎冒氡兆叛郓ぉた诘故歉龈稣诺美洗螅奖阆蚩谥泄嗑啤
蹩脚音乐震耳欲聋,盛远天和一个年纪至少比他大十岁的吧女,就在这个小酒吧的一角调情。他认识那个老吧女已经有一个多月了,“買”过她几次。那老吧女看来像是墨西哥人,有一对很深沉的眼睛,而更重要的,是她有超特的性技巧,所以儘管年纪大了,仍然可以在酒吧中混下去。
这个吧女有一个极普通的名字:瑪丽,但是有一个不平凡的外号:“哑子瑪丽”。
哑子瑪丽真是哑子,哑得一点声音都不会出,也没有人知道她是哪里来的,瑪丽这个名字,也是酒吧老板替她取的。在这种小酒吧中当吧女,会不会出声倒并不重要,只要她是一个女人,而且有超特的性技巧,自然会不断地有生意上门。
盛远天不是喜欢哑子瑪丽,但是他正当青年,生理上需要洩慾。哑子瑪丽能令他在生理上得到快乐,他也就慷慨地付给哑子瑪丽更多的钱。
那天晚上,盛远天才领了工资,他買了一条相当廉价的銀链子,銀链子上有一朵粗糙的玫瑰花,也是銀製的。当他们在一角,盛远天一手用力搓捏着她碩大但已经松软的乳房时,一手把那条链子取了出来,示意这是他送给她的礼物。
盛远天的意思,只不过是想瑪丽高兴一下,在“服务”的时候,格外卖力而已。可是他却没有想到,瑪丽一看到盛远天把链子送给她,立刻现出激动之极的神情来,双眼之中,泪花乱转,口唇剧烈地顫动着。看她的样子,是竭力想讲一些感激的话,但是却又苦于出不了声。
盛远天笑道:“那不算甚么,宝贝,那只是一点小意思,不算甚么。你喜欢的话,我可以買更好的东西给你!”
瑪丽虽然一点声也出不了,可是她会听。当她听得盛远天那样说的时候,她的神情更是激动,可能在所有的顾客之中,从来也没有人对她那么好过,所以她一面泪如雨下,一面抱住了盛远天,哭了起来。怪的是,瑪丽哭得那么伤心,可是她在哭的时候,也是一点声音都没有的。旁边有人看到了这种情形,有的起舻溃骸笆ⅲ蜒谱蝇斃鋈⒒厝グ桑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也有人叫:“那可不行,他娶了哑子瑪丽,我们就少了许多乐趣!”
也有的人道:“不一定,也许盛肯把瑪丽──”在这种小酒吧中,所有的话都是粗俗不堪的。尤其当涉及到哑子瑪丽的时候,每个人都近乎虐待地,尽量用言语侮辱着她,因为人人都知道她不会还口。
盛远天有点恼怒,大声喝道:“每一个人都住口!”
有几个人立时道:“不住口怎么样?当我把瑪丽两条大腿分开来的时候,你──”事情演变到了这种地步,唯一的发展就是打架了。打架在这种小酒吧中,也是家常便饭,一对一的打,在三分钟之內,就可以擴展成为全酒吧中所有人的混战。
盛远天也打过不少次架了,他见到面前有人,就挥过拳去,不知道打了人家多少拳,也不知道挨了多少拳之后,才在迷迷糊糊之中,被一个人从酒吧的后门,拉了出去。到了那条小巷子中,盛远天才看清,拉他出来的,正是哑子瑪丽。
盛远天抹着口角的血,向瑪丽笑了一下。瑪丽流完眼泪之后,脸上的濃粧全都化了开来,使得她看来有相当恐怖的感觉。
盛远天想挣脫她,可是她却把盛远天抓得十分紧,而且还拉着盛远天开步奔去。
盛远天一面抹着汗,一面由得瑪丽拉着。年轻而做着粗重工作的他,心中只想着等一会如何在瑪丽的身上,发洩他过剩的精力。
瑪丽拉着他转过了几条小巷子,其间经过了几家廉价的小旅馆,那本是他们这种身分的男女最佳幽会地点。可是瑪丽只是向前奔着,一直到了一幢十分殘旧的屋子之前,才停了下来。
盛远天惊讶地问:“这是甚么地方?”
瑪丽并不回答,只是指了指自己,看来,她是在说这是她的住所。盛远天心想,瑪丽多半是想省那一元二角的旅馆费,就跟着她走了进去,上了一道狹窄的楼梯之后,进入了一间其小无比的房间。那房间小到了放下了一张單人床之后,门就只能打开一半!
瑪丽推盛远天进了房间,自己也闪身进来,关上了房门,一关上门,她就开始脫衣服。
盛远天儘管奔得在喘气,但也迫不及待地脫起衣服来,可是瑪丽一看到他脫衣服,却作了一个手势,制止了他。盛远天愕然,不知道她要干甚么,而瑪丽已在枕头下,取出了一柄锋利的小刀来,那令得盛远天嚇了一大跳!
生活在盛远天那样的階层中,盛远天自己的裤袋中,也常带着锋利的小刀。可是他一看到瑪丽拿出来的那柄小刀,他也不禁骇然。
小刀只有十公分长,套在一个竹製的刀鞘之中,竹刀鞘上,好像还刻有十分精致的花纹。而当瑪丽自鞘中拔出那柄新月形的小刀来时,盛远天只觉得眼前一凉,那柄小小的刀,竟可以给人带来一股寒意!一种接近浅蓝色的刀锋,一望而知銳利已极!
盛远天陡然吸了一口气,摇着手:“瑪丽,这柄小刀子看来很锋利,可不要开玩笑!”
瑪丽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相反地,她的神情,还极其庄重。在一个年华老去、出卖肉体的吧女脸上,现出这样庄重到近乎神圣的神情来,如果不是盛远天又感到她神情中带着几分邪异的话,盛远天几乎会笑出声来!
瑪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把那柄小刀咬在口中。
盛远天在这时,真的不知道会发生甚么事。他向后退出一步,可是房间实在太小,他退无可退,他只好垂下一只手,使之接近枕头,以防万一瑪丽有甚么怪异的举动时,就抓起枕头来,先挡一挡再说。
瑪丽在咬住了小刀之后,她本来已经脫去了上衣,这时又解开了乳罩,把她的一双豪乳露了出来,向着盛远天,作了一个十分怪异的笑容。
盛远天并不是第一次看到她的身体,只是讶异于她这时的动作十分怪。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更将盛远天看得几乎要昏了过去。
瑪丽在露出了乳房之后,陡然自口中,取了咬着的小刀来,一下子就刺进了她自己的左乳之中!她的动作又快又熟练,倒像是她做惯了这个动作一样。
盛远天想要阻止她,已经来不及了。更令得盛远天愕然的是,当她把刀刺进了自己的乳房之后,还向盛远天望过来,笑了一下。那一下笑容,充满了诡异和幽祕,令得盛远天陡然一呆。
紧接着,瑪丽把那柄小刀,移动了一下。由于那柄小刀是如此锋利,立刻就在她的乳房上,割开了一道口子,鮮血湧了出来。虽然瑪丽的肤色十分黑,但是血湧了出来,总是怵目
惊心的。
盛远天叫了起来:“天!瑪丽,你在干甚么?”
瑪丽用动作回答了盛远天的问题。她继而用刀尖一挑,自她乳房之中,挑出了一样东西来,那东西上还沾满了血。
盛远天在一时之间,也看不清那东西是甚么,只觉得那东西十分小,大约和一个橄榄差不多。瑪丽把那东西,放进了口中,吮乾了上面的血。奇的是她乳房上的伤口,血并没有继续湧出来。
她拋开了小刀,把那自她乳房中取出来的东西,用双手托着,又现出诡异而虔诚的神情,向着盛远天走了过来,把双手伸到盛远天的眼前,她的神情像是中了魔簦谎
盛远天低头看去,看出那东西是一个人形的雕刻品。不知道是甚么刻成的,看来是属于中南美洲一带土人的製品。
要不是盛远天亲眼看到,那东西是从瑪丽的乳房中割出来的话,他根本不会多看一眼。
这时候,盛远天仍然不明所以,看样子,瑪丽是要将那东西送给他,他就伸手拈了起来。瑪丽吁了一口气,作着手势,盛远天勉强看懂了,那东西是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被藏进她乳房中去的。
这真是匪夷所思到极点的事,这看来简陋粗糙的雕刻物,是甚么重要的东西?竟然祕密到了要收藏在一个少女的乳房之中!
盛远天心中充满了疑惑,想问,可是瑪丽根本不能出声,盛远天只好看她作手势。瑪丽的神情十分坚决,要他把那个雕刻品挂在胸前。
盛远天的胸前,本来就有一条项链,挂的是一只銀质的十字架。在他点了点头,表示接受瑪丽的餽贈之后,瑪丽就把他的项链取下来,取出了那只十字架,自窗口拋了出去,又把那小雕刻品穿上,再挂在盛远天的项间。然后,后退了一步,向盛远天作了一个十分古怪的手势。看起来,像是她的双臂,像蛇一样纠缠在一起,看她的神情,像是对盛远天在行礼。
盛远天全然不知道瑪丽在做甚么,他只觉得瑪丽的行动怪异莫名。
当然,在那时,他再也想不到,在下級酒吧里,为瑪丽打了一架,会使他今后的命运,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当时,他只是关注着瑪丽的伤势。可是瑪丽反倒若无其事,只是扯破了一件衣服,把她自己的胸脯紮了起来。
盛远天感到相当疲倦,就在瑪丽的床上躺了下来,瑪丽睡在他的旁边。
第二天,盛远天醒来时,瑪丽不在,盛远天也自顾自离去。接下来好几天,盛远天都到酒吧去,可是从此,没有人再见过哑子瑪丽。
像哑子瑪丽这样的小人物,在茫茫人海之中,消失得像泡沫一样,是根本不会有人注意的。开始几天,酒吧中还有人提起她的名字一下,但不到一个星期,早已没有人记得了。只有盛远天,曾到过她的住所去一次,也没有见到她。
盛远天也渐渐把这个瑪丽忘记了,不过瑪丽送给他的那个小雕像,他一直悬在胸际,他也未曾予以特別注意。而当他注意到那个小雕像有特异之处时,已经是在大半年以后的事情了。
(在这里,要说明一下的是,盛远天的记载十分详尽,对他的生活发生如何变化,变化的因缘如何,都记得清清楚楚,可以说是一部中国人在美国社会中,挣扎求存的纪录。如果详细写出来,也十分有意思,但是和《血咒》整个故事的关连却不大,所以全都節略了。)
在这大半年之中,盛远天的生活变化,简單来说如下:他在一个月之后,跟着一批人,离开
了美国,到中美洲的巴拿马,在巴拿马的运河区中工作,因为那里的工资比较高。
在巴拿马运河区住了将近六个月,有一天晚上,他奉雇主之命,送一封信到一家旅馆去。收信人的名字是韦定咸,或者正式一点说,是韦定咸博士。
韦定咸博士是一个探险家,虽然是白种人,可是由于长期从事探险工作的缘故,他的肤色,看来几乎和黑人差不多。
盛远天送信去的时候,韦定咸在他的房间中,正和一个身形矮小的当地人,在发生剧烈的 幊常玫氖堑钡赜镅浴J⒃短煸诎湍寐硪炎×肆隼丛拢埠芏靼嘌烙锪恕?
韦定咸博士在收了信之后,给了盛远天相当多的小费。要是盛远天收了小费,信也送到了,转身就走,那么,就甚么事也没有了。
可是在这时候,他却略停了一下。令他停下来的原因,是由于在一只行李箱上,放着一具三十公分高的雕像。那雕像看起来十分眼熟,盛远天一时之间,还想不出在甚么地方见过,所以多看了两眼。
就在这时候,他听到韦定咸博士在骂那当地人:“你答应我,可以找到她的,也收了我许多费用,忽然回答我一句找不到了,这算是甚么行为?”
那当地人苦着脸,连连鞠躬:“博士先生,我也没有办法。我已经打听到,她到了美国,在一家小酒吧混,酒吧老板替他取了一个名字叫瑪丽。”
盛远天在看了那雕像几眼,仍然想不出在甚么地方曾见过,刚准备离去之际,忽然听到那当地人这样说,他不禁陡然震动了一下。
世上叫瑪丽的吧女,只怕有好几千个,盛远天这时还未曾想到他们在谈的,会是哑子瑪丽。他只是突然想起来了,他感到那个雕像很熟,是因为那雕像和瑪丽割破了她自己的乳房,取出来送给他的那个小雕像是一样的,只不过放大了许多,所以一时之际,认不出来而已。正由于他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他又停留了一会。
这时,他听到韦定咸在怒吼道:“既然有了她的下落,就该去找她!”
那当地人哭丧着脸:“我去找了,可是当我去到那里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了。她根本不会发出任何声音来,自然也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盛远天听到了这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