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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远天叫了起来:“谁会想到‥‥‥藏在乳房之中!”
韦定咸道:“是啊,谁也想不到!更想不到的是,她会送给你!她为甚么要送给你?”
盛远天苦涩地笑了一下:“我只不过買了一条廉价的銀链送给她,并且为她打了一架──可怜的瑪丽,她一定受尽了欺侮,所以有人关心她,她就感激莫名,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韦定咸的回答,令盛远天大吃一惊。他道:“瑪丽把守护神给了你,她本身失责,一定自杀了!”
盛远天听得半天讲不出话来,身子一阵发抖。
韦定咸又喝了一口酒:“这是她自己心甘情愿的。我们现在要做的事,就是持着守护神,进海地的山区去。执掌守护神的权利之一是,可以随时进出那个宝庫!”
盛远天吞下了一口口水,他头脑十分灵活,立时想到了下文:“我们并不相信甚么天神,只要能进入宝庫,就可以任意把宝庫中的珍宝带出来!”
韦定咸“呵呵”地笑了起来,一提到了珍宝,他那股道貌岸然的形象也不再存在。貪婪可以使得君王和乞丐,变成同一种动物──人,其间没有差別。他一面笑着,一面道:“当然,不能让土人看到!”
盛远天也跟着笑着,兴奮莫名。韦定咸又道:“我打电给你的主人,明天我们就出发到海地去。哦,忘了问你,你会讲当地的土语吗?”
盛远天从来也没有去过海地,他问:“那边,通行甚么语文?西班牙语?”
韦定咸悶哼了一声:“你以为是巴拿马?海地的官方语文是法语,不过,土着讲的是克里奧尔语!”
盛远天摇了摇头,有一种语言称为“克里奧尔语”,他还是第一次听见。韦定咸皱着眉,道:“那是一种很奇怪的语言,基本上是西非洲的一种土语,可是又混合了少许法语。我应该警告你,如果你不通语言的话,进入海地山区,危险性会增加十倍!”
盛远天迟疑了一下:“你也不会?”
韦定咸现出自负的神情来道:“我?我可以说得和土人一样好!”
盛远天在这时,现出了他和人谈判的才能。这种才能,在他以后营商中更得到发挥,因而使他的财富迅速增加。
当时,他十分镇定,也十分坚决:“那就行了,韦定咸先生,我们是合伙人,不会分开的。你会讲当地的土语,我也一样安全!”
韦定咸有点惊讶于眼前这个小伙子的精明,望了他半晌,又看着在他手中的那个小雕像。
当盛远天看到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捨不得将小雕像交出来的神情时,他出奇不意,一伸
手,将小雕像搶了过来,紧紧握在自己的手中,道:“先生,你必须和我一起去!不然,你将永远再见不到那守护神!而且,我已知道了守护神的祕密,如果你出卖我,我宁愿冒十倍危险,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到海地的山区去!”
当盛远天这样说的时候,韦定咸显得十分恼怒,可是他在发作了一阵之后,又平静了下来,道:“好,谁也不能出卖谁!”
他说着,向盛远天伸出手来,两人紧紧握了一下手。当天,盛远天就没有回住所去,反正他一貧如洗,也没有甚么可收拾的,第二天,他跟着韦定咸出发。
韦定咸对于海地的地理环境,研究得十分熟悉,盛远天怀疑他以前来过不止一次。
他们在到了海地的首都太子港之后,一刻也不停留,就向山区进发。
在他们的山区行程中,盛远天每天都写日记,他的日记,当然是用第一人称写的。把他的日记简化之后,比较更容易体验当时,盛远天在进入了山区之后,所感受的那种神祕气氛。
以下,就是盛远天和韦定咸在进入山区初期时,盛远天的日记。
×月×日阴阴天,进入山区第二天。这里的一切,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遇到几个土着,韦定咸用熟练的土语和他们交谈,可是那些土人,不但不回答他,连看也不向他看一眼,弄得他很生气,但是又不敢得罪土人。土语听起来很古怪,可是并不难学,我在用心记着韦定咸说过的话,弄明白他说的意思。晚上,宿在山野间,山野间全是一种叶子极大的植物,在黑暗中看来,像是无数妖魔一样。远处有沉重的鼓声传来,鼓声一下又一下,像是直敲进人的心中去。
韦定咸说,鼓声,是山中的土人,在进行巫都教的仪式。他像是可以听懂鼓声的含义,但是却没有告訴我,只说明天应该可以到达土人聚居的一个村落了,而我们要去的地方,是在山嶺的最中心。
想起宝藏,忍不住兴奮得手心冒汗。穷得实在太久了,多么羨慕富人的生活!要是我真可以变成富人,啊,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要我能成为富人!
×月×日阴在阴沉的天色中,在各种奇形怪状的植物之中,用弯刀砍出道路来,这种滋味真不好受。有一种叶子狹长形的树,叶子的边缘极锋利,连衣服都会给它割破。而割破皮肤之后,立时又红又模В媸峭纯嗖豢啊U饫锛蛑辈幌袷侨耸溃茄У氖澜纾磺腥敲囱臁N乙桓銎胀ǖ亩鳎ざㄏ叹退滴壹负踅斯砻殴兀
那是一只小青蛙,只有指甲大小,停在一张树叶上, 念伾瞧G红的,可爱极了。我伸手去捉,韦定咸一下将我推开,告訴我这是中美箭蛙,皮肤上的剧毒,塗在箭鏃上,可以供杀死二十个人之用。我只要碰到 沂种干嫌钟凶派丝诘幕埃一峒纯嗟厮劳觯?
天!一只那么可爱的小蛙,居然也是死亡陷阱!
今天又见到了一些土人,但没有一个理睬我们的,在他们的眼中,我们像是不存在一样。他们那阴森可怖的表情,真叫人不寒而慄,我心中感到一种十分不吉的预兆,真是可怕。
晚上,在一个小山头上停了下来,可以看到山脚下,有土人聚居的村落,鼓声不绝,火光掩映。韦定咸不准我去看,说是一被土人发觉,有人在窺视他们的祕密仪式,一定会把我们用巫术弄死,那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一种死亡方法。光是听他说说,也够令人恐惧的了。
晚上睡得一点也不好,鼓声直到太阳升起前一剎那才停止,四周围一片漆黑。韦定咸说巫师在这黎明前的一刻黑暗,巫术的力量最强,巫术和黑暗有直接的关系,所以叫“黑巫术”。
真有巫术这回事吗?想起来未免有点好笑。
(在这段日记之后,有盛远天的一句附裕В皆'当然是后来加上去的。盛远天那句附裕牵骸疤欤一乖诨骋墒遣皇怯形资酰媸翘闪耍 保ㄔ谡б豢吹秸饩涓皆'之际,还不易明白盛远天这样说是甚么意思,但是看完了全部资料之后,就明白了。)×月×日阴今天一早就进了那个村庄,真是可怕极了,完全像是进入了鬼域一样。村子中有很多人,可是当我们进入之后,却发觉静得一点声音也没有。那些土人的肤色是那么黑,黑得隐隐发出深紫色的光来,可是他们的神情阴冷,而且面色惨白──黑种人的惨白面色,比任何人种更可怕。韦定咸准备了礼物,那些礼物,全是土人喜欢的东西,可是不论韦定咸怎么引诱,所有的土人,根本把我们当作不存在一样!
如果土人对我们展开攻击,还可以防禦,土人对我们根本视而不见,那有甚么办法?土人为甚么会这样,韦定咸也不知道。在一间比较大的屋子外,一个全身塗着白色图案的人,看来像是巫师,韦定咸想去和他打交道,但结果,却完全一样。
×月×日晴已经一连经过了三个小村落,土人对我们的态度全是一样的。每晚沉重的鼓声仍然持续着,而且鼓声可以传出极远,远处还有鼓声在呼应。
韦定咸很生气,他说:这两天经过的全是小村子,那些巫师,也全是小角色。真正的大巫师在深山,还要走几天山路才能到达。
只好听他的了。不知道为甚么,或许是由于周围环境的一切东西,都太诡异,心中的恐惧感,越来越甚。连韦定咸的神情也越来越怪异,不知道我自己是不是也一样?防人之心不可无,我每天都变更收藏“干干”的地方,就算在我熟睡时,也不会被人找到。
在接下来几天的日记中,盛远天都在说他的恐惧感越来越甚,而韦定咸的神情也越来越怪,彷彿是受了周围那种神祕气氛的影响。所遇到的土人,没有一个理睬他们。
从开始进入山区起,一直到第二十天头上,他们才到了那个大村落。
大村落看来聚居着将近一千名土人,在村中间,有一座圆形的,看来可以给人以宏偉的
感觉的屋子,屋顶的草,修剪得十分整齊,在草簷的下面,挂着许多动物的乾尸。其中包括有两个乾尸,虽然看来乾癟和异样的小,但是却绝对可以肯定,那是经过特殊方法,被缩小了的人的尸体。
他们走进村子的时候,正是夕阳西下时分,血红的阳光,映在那些飞禽走兽,甚至是人的乾尸上,看来更是令人不寒而慄。盛远天不由自主发着抖,韦定咸不断地道:“想想那个
宝藏!“
他们走进村子,所有的土人,仍然连看也不向他们看一眼。盛远天低声道:“他们为甚么当我们不存在?这兆头‥‥‥好像不很好‥‥‥”韦定咸喃喃地道:“想想那个宝藏!”
他们来到了那屋子前站定,韦定咸道:“把那个小雕像取出来!”
盛远天犹豫了一下,在裤腰中取出了那小雕像,高举着,韦定咸用土语高声叫了两声。
不到三分钟,至少有三百个土人,不但一声不出,而且行动之际,也是一点声音都没有,个个如同鬼魅一样,围了上来,把他们两人围在一个只有三公尺直径的圆圈中。那个人圈有一个缺口,向着那屋子的门口。那些人的眼中,却现出一种怪异的光芒,盛远天连看都不敢看。
韦定咸又高叫了两声,自那屋子中,传出了一下听来不知是甚么东西破裂的声音。紧接着,一个身形十分高大的黑人,缓步走了出来。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是韦定咸和盛远天两人,无论如何想不到的。他们以为,有那个小雕像在手,土人便会对他们极度尊敬,奉若神明。尤其是韦定咸博士,这个自称对西印度群島土着有深湛研究的考古学家和探险家,一直抱着这种乐观的想法。
自然,韦定咸实际上,对海地山区土人的一切,一无所知。这种无知,使他自己遭到了极其悲惨的下场!
那个身形高大的黑人,赤裸着上身,在肩上,披着一个用极美丽顏色的鸟羽編成的披肩。他的身子不是十分强壯,可是高大,在他的身上,畫着白色条纹的图案。他一出来,韦定咸就显得十分高兴,讲了一句土语,盛远天在这些日子中,已学会了几句土语,他听得韦定咸是在说:“你是大巫师吗?”
这时候,盛远天仍然高举着那小雕像“干干”,那高大的黑人一出来,眼中射出极怪异的光采,盯着“干干”看。韦定咸在一旁道:“你看到了!这就是守护神像,我和我的朋友持有它,你们还不向神像膜拜?”
可怜的韦定咸博士,直到这一刻,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星照命了,还在得意洋洋,摆出一副白人征服者的样子来。
他的话才一出口,那身形高大的黑人,陡然发出了一下如同狼嗥一样的吼叫声来。盛远天比较精灵,他在那一下吼叫声中知道了不妙,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事实上,这时他们两个人,在几百个土人的包围圈之中,就算盛远天再机灵,也是没有用处。
那身形高大的黑人一吼叫,盛远天才一缩手,黑人已经一伸手,把盛远天手中的那个小雕像搶了过来,又再发出了一声怒吼!
再接着发生的事,在盛远天的记载之中,也无法清楚地写出来。因为当时的情形是,一直一点声音也不发出来的那几百个土人,突然一起呼叫着,向前撲了过来。
盛远天听到了鎗声,他知道韦定咸是有手鎗防身的,可能是他开了鎗。在盛远天听到鎗声之际,他的身子已被十多个人壓了下来。盛远天虽然强壯,也绝对无
法抵抗,他只是拚命挣扎着,尽自己一切可能,保护自己的头部,以免受到致命的攻击。
盛远天被推跌在地,他双手抱住了头,尽可能把身子蜷缩起来。在他的感觉上,像是处身于一大群野牛之间,有成千上万的野牛,在他身上邸すヒ谎6遥拱樗孀啪於氐暮鸾猩
盛远天在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內,就处于半昏迷状态之中。他能不昏过去,全然是由于那
时他年轻力壯之故。
当他的神智又恢復清醒之际,他发现他和韦定咸,都紧靠着一根扁平的木樁站着,两个
人面对面,他们的身子被一种有刺的野藤绑着。绑得并不是很紧,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