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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支支吾吾。
周海生叹了口气:“我交待的事情你不办可以,商副总交待的事情你也不办吗?”七七窘道:“不是的周经理,是——觉诲大师那边,我还是亲自登门去请,电话说太不礼貌了。天元公寓我这就去,在等未未和宋雨吃完饭。”
周海生摆摆手,示意她可以出去了。眼睛重又落到屏幕上,不动了。
七七只好出发。
这次,她不敢带未未和宋雨了,把他们两个打发到了天心那里学习手相面相。
她不知是该先去浴佛寺找觉诲,还是先去高锦泽那里探探风。
七七坐在地下车库的车里,一直没有发动甲壳虫。
她忽然觉得,就这么待着,也挺好。
周围的车来来去去。
七七就这么眯着眼,半睡半醒半躺。
究竟过了多久,她也不知道,也不在意。
直到,手机响了。
“我们彼此怀念,在隔壁的房间,似水流年……”
《我和上官燕》,这首铃声,是七七给悠悠专设的。
说真的,以前只要是悠悠的电话,七七一定第一时间立刻接听,可怜的赵薇连一句歌都没唱完整过。
这次,七七没急着接起电话,而是任它唱完了一遍,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把手机放到耳边。
“喂……悠悠…………”
“七七,别告诉我你还在午睡,有好事情啊!”
悠悠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怪。
这是七七的直觉。
“什么事?”
七七的声调依然朦胧。
“那个……晚上来‘沐家私房菜’,给你介绍个朋友认识。”
“又是相亲啊……你就那么肯定妹妹我没人要?纵然不如你那么抢手,总有个把不开眼的能看上我吧。”
“得了吧,在学校里追你的男生就够绕女生宿舍楼一周的了,是你说流年桃花未动,就把所有人都打发了。你不是说,今年流年到了么?姐姐我当然要拉你一把了。”
“你看得上的,一定被你上过了;你看不上的,我也不会要。”
七七露出微笑。
“这个……算了,反正,你就当来陪姐姐吃个饭,还不行吗?”
七七睁开眼睛,说:“别吓我,你这种见过大场面的都应付不了的人,我就更不行了。我最怕应酬,也不会喝酒,也不会荡笑和说荤段子,你还是找别人救驾吧。”
“七七你——怎么这么——”听得出悠悠有点急了。
七七有些不忍:“姐姐,你至少得说明白,到底让我去干什么吧?”
悠悠这那边沉默不语。
七七叹了口气:“我去。几点?怎么走?”
悠悠长舒一口气:“七七妹妹够义气!其实又不是见什么凶神恶煞,蹭顿饭吃嘛……在陕西北路康定路这里,晚上六点半。”
一看时间,已经是接近五点了。
七七启动车子,茫然开到延安西路上。
还有一个多小时,无处可去。
想想有一个月没去百盛了,心里一痒。
自从决定买房后,自觉不自觉地,就减少了逛街购物的次数。
悠悠说,女人不像男人,青春岁月没几年,必须把握住,这一辈子才不亏。
七七对名牌服装、包、手表等,并无特殊嗜好。
她到百盛,买的,大都是三样东西,皮鞋、内衣、化妆品。
因为,这些是“内在”的,给自己用的东西。
一分钱一分货,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品质上绝对不能打折扣。
她逛百盛,简直算不上逛,“定点清除”,直接到相应产品的专柜,买了就走。
随着下班的车流,七七按悠悠给出的地址,把车开到了陕西北路一家独门独院的小洋房门口。
高大的法国梧桐边上,应该是饭店划出来的车位。已经有一辆黑色别克和一辆高大怪异的“路虎”轻型越野车,但并不见悠悠那辆形影不离的黄色宝马MINI敞篷车。
院子门口,也静得根本不像一个营业场所。
门前没有任何招牌。
只有几株杨柳,慵懒地透过院墙,伸出几缕翠绿。
七七几乎怀疑自己走错地方,站在门口那对石雕麒麟前,对着斑驳的黑铁皮门发呆。
正想着是不是该给悠悠打个电话,铁门吱扭一声,开了。
一个穿着水绿色旗袍,眉清目秀,年约二十的姑娘走出来,落落大方地问七七:“请问是杨小姐么?许小姐在里面二楼二楼客厅。”
小洋房院内,假山流水,绿树成荫,墙壁上爬满青藤,楼角还生了青苔。
一楼一进去,隔了道梅兰竹菊的屏风,看不到里面。
楼梯仅容一人通过,拐了一个圆角上二楼。
每走一步,都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
空气中略有木料经年月久产生的湿润发酵的味道,却并不令人讨厌,仿佛这种小洋楼,就要配这样一种味道。
二楼是那种窄条的木地板,油漆大都剥蚀了。
转过一道四大美女屏风,一张八仙桌后,坐着两个人。
七七觉得,在这间屋子里出现的人,都应该长袍马褂,至少,要穿得像二三十年代的上海人。
可惜,桌子后面的两个人,都是名牌得不能再名牌,新潮得不能再新潮。
一个当然是悠悠。她永远是这样光鲜靓丽。
另一个人,三十五岁上下,一看就是个各方面都很体面的上海男人。七七没落座,只看了他的脸一眼,就对悠悠说:“你应该知道,我不喜欢和公门中人来往。”
那男人上下打量七七,七七很讨厌他看人的样子,明明没看出什么,非要露出已经对你了然于胸的样子。
他有些轻佻地说:“这么好的身材,怎么不穿旗袍?休闲装不适合你。”
悠悠在桌子下轻推了他一把,笑着起身,转过桌子,揽住七七,说:“就知道瞒不过你的火眼金睛。我来引见一下。”
一指那个男人,说:“金铭,反正你也看出是公门中人,官衔就不说了。这次是有求于你。”
“七七,我妹妹,比亲妹妹还亲——嗳我说你,眼睛都快掉出来了!”
的确,金铭的眼睛,一直在七七的脸蛋和胸脯在打转。
被悠悠一说,他一点也没不好意思,反而赞叹道:“难得的璞玉啊,这种条件的女孩子,居然穿着这种衣服每天在辛苦打工,没天理了!”
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是一种夸奖,七七没道理生气。
于是,她随着悠悠坐了下来,没理他。
七七打心眼里烦轻佻的男人,偏生现在的男人都没皮没脸,个个都自来熟,不但言语不检点,一有机会还喜欢挨挨蹭蹭动手动脚,真不知这种无关痛痒的小便宜占来何用。
金铭问悠悠:“这个就是你说的那个唐代风水世家的传人啊?”
口气中,满是疑问和不屑。
七七不止一次被人看轻。
很多客户,第一眼起就不信任她会看风水。
她有时候真想自己是个白胡子老头,那样才更像风水大师。
至少,历史上,还没有一个出名的女风水师。
以前七七都是默默承受着质疑和刁难,比如上次高锦泽。但这次,七七却想给这个金铭一点难堪,或许因为,七七一向讨厌官员。
“金先生,恕我直言,你一个就快被双规的人了,还有闲情逸致吃饭和欣赏美女?”七七冷然道。
金铭一愕,不悦地说:“‘双规’?谁来双规我啊,纪检委都是我的生死之交!小姑娘家家别乱说话。”
七七眼神在他额头和鼻梁处停住。
金铭被她看得有些发毛,转头去喝茶。
七七道:“纵然你在上海可以手眼通天,但这次却是朝廷的监察御史直接出马,你,还罩得住么?”
“你是说——”金铭紧张起来,却又依然不大相信:“包公来了也没用,凭什么动我?”
“凭你是风荷水苑的股东!”
七七一字一顿地说。
金铭哈哈大笑,脸上恢复恢复了几分轻松:“原来悠悠都告诉你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算出来的呢。”
悠悠立刻辩解道:“我没告诉她,她来之前,什么都不知道!”
金铭当然不信,摆了摆手说:“无所谓。本来我也不信那些神神道道的东西,看风水不过是混碗饭吃,有美女陪吃饭总是好的。”
七七笑呵呵道:“你不是不信神神道道,而是不信我。算了,本来我也不想介入。”
悠悠在中间有些尴尬,不过她场面上混惯了,也没什么。撇了金铭,拉住七七问:“你以前在这家店吃过么?”
七七摇头。
金铭来了精神:“这家店,一般人是吃不到的!上海很多私房菜,那是要有关系有门路才行,要既有钱又有品味。”
七七看得出悠悠的苦心,她是想让金铭表现一番。
于是,顺着他的话问:“这小洋房是不错哦,不过也没看出什么太特别的,跟‘红房子’有什么区别?”
第九章:夜宴
1。
说话间,一道一道菜就行云流水上桌了,每一道都是从一楼端上来,七七猜,一楼的屏风后面,说不定就是厨房间。
七七先是尝了一口龙井虾仁。
茶叶味之清爽、虾仁之弹性,吓了她一跳。
金铭显然看到了,说:“这龙井茶,是杭州的茶农每天清晨采摘的新叶子;虾仁是青浦淀山湖野生河虾,打捞上来不到两个小时。”
七七点头,又去吃那道“银鱼跑蛋”。
入口之鲜,让人忍不住再多吃一块。
金铭立刻道:“正宗鲜活太湖银鱼,全上海也就两三家店能吃到。鸡蛋是苏北农家散养的鸡下的,绝对是吃蚯蚓和蚂蚱长大的,我亲自去看过。”
七七眼珠一转,指着那红泥瓦罐的整鸡浓汤,说:“就是这只鸡下的吧?”
金铭哈哈大笑,说:“聪明。鸡和鸡蛋,肯定都是同一个基地出来的。这鸡如果好啊,你就直接瓦罐炖汤,什么都别放,连盐都别放,味道就顶级,鱼翅鲍鱼都不换!我带多少达官贵人吃过这里的鸡,以后他们真是不想着吃海鲜了。其实啊,在我看,这真正鲜的,还是河鲜和陆地上的东西!”
金铭正兴致勃勃地抄起公勺盛汤,公文包中的手机响了。
他开了眼号码,掐断,盛好汤,闭着眼睛品味了一匙。
手机又不依不饶地响了起来。
七七似乎随口道:“还是接吧,急事,京城有消息了。”
金铭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不情愿地放下汤匙,接了电话。
他一直没说话,听电话那头的人说,越听表情越凝重,不时还瞟一眼正在专心致志品尝鸡汤的七七。最后,他说了一句话:“让齐志立刻过来一趟,立刻!”
放下手机,他没有再喝鸡汤,而是紧闭双目,靠在了红木太师椅宽大的椅背上。
七七已经盛第二碗鸡汤了。
看来,的确好喝。
金铭没睁眼,沉声道:“看不出你个小姑娘,有点道行。”
七七唇角含笑,不答话,只继续喝汤。
半小时不到,楼梯吱吱嘎嘎的声音响起,从屏风外,转出两个人。
前面一个四十几岁,脑满肠肥,一脸油光,大汗淋漓。
后面一个瘦高,一身黑绸中装,五十几岁,细眉细眼,手执折扇,气定神闲。
金铭眼睛直接越过胖子看向瘦子,讶然起身:“哎呀赖老师,您怎么也来了?早知道您要来,我就亲自开车去接了!”
那姓赖的瘦子倒提折扇,一拱手,道:“岂敢岂敢,金先生客气。京城一别,匆匆数月,一切安好?”
金铭长叹一声,道:“当时您让我这几个月别想着赚钱,避避风头。我没听,这不,出大事了,正焦头烂额,您能到上海太好了!先坐下聊。”
服务员加上两副碗筷。
金铭向七七和悠悠介绍道:“这位是京城大名鼎鼎的赖一闲赖大师!别墅区和高档小区规划之前要是不请他去看看,将来都卖不出去!同样的,如果哪个楼盘卖得不好,赖大师去给催动一下,不到半个月买主就会排长龙!”
赖一闲淡然一笑:“金先生言重了,不过是靠各位好朋友抬爱,混口饭吃。”
嘴上谦虚,看意思,并不觉得金铭言过其实,差不多坦然受之了。
七七道:“传说中的宋代地理名师赖布衣的后人,纵横京城地产界二十年,久闻大名。”
赖一闲一挑细眉:“这位小姐居然知道祖上?”
金铭道:“正常啊,她是你的同行,上海先知公司的。”
赖一闲眼露惊喜之色:“啊呀!莫非是杨公后人,七七?”
这回轮到七七惊讶了,这个北京风水界的大佬,怎么会知道自己呢?
赖一闲显然看出了七七的惊讶,自己解释道:“我有个不成器的徒弟,叫云门,曾经和你抢过生意,失手后多方打听到了你的家世……呵呵,他年少轻狂,你别在意。”
云门……
七七一下子就想起了这个名字!
那个同自己年龄相仿的孤傲的年轻人。
就在一个月前,因为公司派她去给赵巷别墅的一个大工程承包商看风水——那是因为青龙部的秦歌和夕树一个到欧洲度假,一个到美国开会,这个“好差事”才落到了朱雀部的头上。
结果在别墅围墙外大铁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