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原振侠苦笑了一下∶「如果一定要做的话,大概也可以,但至少要一个世纪,或许更久。单是为了使需要的器材可以到达这里,只怕就得半个世纪!」
海棠沉默了片刻∶「我觉得我们已经找到了通道,就快可以到达¨¨¨到达¨¨¨」
找到了通道,那就是说,快可以到达「鬼界」了!「鬼界」
不再是传说,他们每向前跨出一步,「鬼界」是实际存在的可能性,就增加一分。但在这时,海棠反倒感到了害怕,连「鬼界」
这个名称,也迟疑著说不出来。
原振侠的心情也是一样,越是接近事实,怯意越浓。他们的心头,都盘旋著同一个问题∶鬼界,那究竟是一个甚麽所在?有著甚麽?
当他们有这样的怯意之际,他们甚至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
而终於又再前进了十分钟之後,停了下来互望著,心头感到极度的沉重。
海棠先开口∶「这¨¨¨甬道像是没有尽头一样!」
原振侠陡然叫了起来∶「有人吗?」
他的叫声,在狭窄的甬道之中,响起了一阵一阵的回音。当回音静下来之时,他道∶「我问错了,我应该问,有鬼吗?」
他本来是想说点轻松的话,好松缓心头上那种莫名的压力。
可是一开口,声音却是乾涩的,别说海棠听了没有笑,连他自己也觉得一点不好笑。
两人又都静了下来,海棠叹了一声,有点自嘲∶「刚才的勇气,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原振侠苦笑了一下,然後,陡然扬起手来向前指了一指,同时挽住了海棠的手,一起向前走了过去。
他一面走著,一面道∶「既然一切有可能是真的,那麽第一代大祭师可以安然回去,我们也就一定能!」
这本来是海棠讲的话。这句话在一切还只是传说时,并没有大作用,但在他们如今的处境之中,却可以鼓舞他们的信心。
他们开始加快脚步,又走了半小时左右,甬道陡然变宽,而且,前面已经没有了去路。阻住去路的,是一块球形的大石,那情形恰如他们曾在照片上看到过的,第一代大祭师圣墓入口处的情形一样。
到了那球形大石前,他们一起伸出手来,按在那块大石之上,然後又互望著,呆了片刻,才一起点了点头,用力去推。
他们根本不必那麽用力,根本只要随便轻轻一推,就可以推开来。
球形大石一被推开之後,眼前陡然黑了下来。头罩上的灯,电源应还可以使它继续发光的,但这时却突然失效了!
灯光一灭,他们两人便陷进了真正的黑暗之中,那是真正绝对的黑暗!直到这时,他们才知道真正的黑暗是甚麽样子的。当他们在云层中的时候,黑暗不是绝对的,这时的黑暗,只能够用绝对的来形容──就像是普通的摄氏零度,和绝对零度的差别一样!
两人第一个反应,就是紧紧靠在一起。在这样绝对的黑暗之中,他们根本丧失了任何防御的能力,靠在一起,只不过下意识的反应而已。
而立即地,他们感到了寒冷,不是有风向他们吹袭,而只是寒气,无声无息,妖魔一样的寒气,向他们袭来。厚厚的保护衣,可以抵挡得住虫蚁蛇虻的侵袭,可是对那种寒意,却一点用处也没有。他们像是赤裸著身子,浸进了冰水中一样,全身上下,应该说全身内外,没有一处地方不觉得寒冷!
那种阴森森的、侵入骨髓的寒冷,和那种绝对的黑暗,都使他们同时想到,再也没有比「鬼界」这个称呼,更确切的形容了。
原振侠在惊怖之中,第一个想到的是先退出去再说,退到甬道再说。
海棠显然也有同样的想法,他们的身子,几乎是同时向後退缩了一下的。但也就在这时候,他们看到了在前面不远处,有幽幽的绿光闪了一下。
那是极细极微弱的一点幽绿色的光芒,光芒的强度,大约只有一苹萤火虫的十分之一。但是在绝对的黑暗之中,他们却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一点光芒,不但可以看到那一点光芒,而且看到由那点光芒,所带起的一个巨大的黑影。
那黑影是如此巨大,似乎是当头罩下来一样,令他们在一刹间,有早已被那个黑影环抱著的感觉。
那一点幽绿色的光芒,一闪即灭,却给原振侠和海棠两人带来了更大的恐惧。在他们前面,是有些东西在,但是那是甚麽东西呢?在鬼界之中,还会有甚麽东西,自然是──鬼!
寒意在那一刹间更甚,他们张大了口,努力想发出一点声音来,可是他们的声带,像是冻成了铁片一样,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然後,就在他们震惊到每一根神经都变得麻木之际,又是一点幽绿色的光芒一闪,再看到了一个巨大的、根本无法说得出是甚麽形状的黑影现了一下。看起来,在绝对的黑暗之中,这种黑影不知道有多少在!
他们都知道黑影是不能单独存在的,一定要有甚麽东西才能形成黑影,那麽,是甚麽东西呢?在那一刹间,原振侠想起了传说中的鬼,是没有影子的。
鬼没有影子的说法,在平时听来,自然会使人觉得可笑,可是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还真有镇定神经的功效。原振侠一想到这一点,陡然松了一口气,居然可以发出声音来──虽然他的声音,令他自己听来,也觉得怪异莫名∶「你们¨¨¨是谁?」
原振侠虽然挣扎著问出了那句话来,可是这时,他整个人还是被恐惧感占据著。那种极度的恐惧,甚至驱走了寒冷的感觉,驱走了一切的感觉,只剩下了恐惧。
至於为甚麽要恐惧,他根本说不上来。在这种诡异绝伦,全然无法明白会有甚麽出现的境地之中,作为一种有恐惧感的生物,恐惧完全是一种本能的反应,甚至是不用任何理由的!
他可以感到,紧握著他的海棠,身子在发著抖,他也一样。
两个人发抖的韵律,甚至也是一致的。
当他问出了那句话之後,在前面,不知是甚麽地方,黑暗之中,陡然发出了一下同样的问话∶「你们¨¨¨是谁?」
那种幽幽的、似有似无的、充满了被抑遏的凄厉声音,一传进耳中,原振侠感到连自己的头发都几乎倒竖了起来,头皮阵阵发麻。他在发问之後,自然是预期有反应的,但是这样的反应,他却也未曾料到过。
这时,他只闪过了一个念头∶鬼界!这里真是鬼界,除了鬼界之外,绝没有更确切的形容了!
在未曾到这里之前,或许还会怀疑为甚麽不用神界,而一定要选择一个「鬼」字?到了这里之後,才知道「鬼界」是唯一的名称!
原振侠张大口,他只听到自己喉间所发出的喘息的呼哧声,在前面黑暗之中,不知在甚麽地方,也传来了同样的,但是听起来却恐怖之极的呼哧声。一直到这时候,海棠才呻吟似地说了一句话∶「天,他¨¨¨他们在模仿我们发出的声音!」
在她那句话之後,果然,黑暗之中又响起了同样的话,声音仍然是那样凄怖。但原振侠已勉力使自己定下神来,他可以肯定在黑暗之中,一定有甚麽东西,或者确切地说,一定有甚麽生物!
他也竭力告诉自己,这种在黑暗中的,不知是甚麽的生物,对自己并无恶意。可是,他刚这样想,一种极奇怪的感觉又陡然产生!
原振侠知道,不但自己有了这种奇异的感觉,海棠一定也有。因为他听到自己和海棠,同时发出了一下惊呼声。
他们都没有留意,自己所发出的那一下惊呼声有没有被重复,因为他们在那一刹间,感到自己站立著的地方开始变软。
这实在是一种奇诡到不可思议的感觉──站著的地方迅速变软,软得令他们的身子向下沉去!
在黑暗之中,是甚麽也看不见的,但是在黑暗的空气之中,和到了黑暗的实质之中,究竟是有分别的。岩石忽然变软了,变得像稀泥一样,他们的身子在向下沉去──沉到了甚麽东西中间?沉到融化了的岩石之间?
刹那之间,原振侠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变成了一片空白。
那比整个人被恐惧占据了还要可怕──充满了恐惧,总还感到有点感觉在,而如今这种空无一物的情景,使身受者想到的唯一可能是∶已经死了,这是鬼魂才有的感觉,而不是身体才有的感觉!
那段时间并不太长,陡然之间,下沉的感觉停止了。他们像是穿过了岩石一样,又不知到甚麽地方。
当他们又感到自己脚踏实地之际,他们不约而同,一起发出了一下呻吟声来。同样地,呻吟声被重复著。
原振侠渐渐恢复了知觉,他觉得自己仍然紧握著海棠的手。
两个人的手握得如此之紧,尽管隔著厚厚的手套,依然可以感到手指因紧握而产生的疼痛。
人又有了知觉,真好!这证明身体还是身体,并不是灵魂已经和躯体分离了。
他们相互之间,又可以听到对方的呼吸声。虽然在一片浓黑之中,全然看不到对方,但不单只感到了自己的存在,而且也可以感到对方的存在,这自然是十分令人高兴的事。
这种充实的感觉,使他们情绪镇定了不少。海棠低声道∶「我可以肯定,我们是在鬼界之中了。而在这里¨¨¨是有¨¨¨甚麽有生命的东西在!」
她的话,声音虽然低,可是又被重复了一遍。当然那绝不是回声,而是有甚麽「有生命的东西」,在模拟他们所发出的声音。
原振侠沉声道∶「是──」他提高了声音∶「我们两个人,是根据一个传说找到这里来的,看来传说是真实的,请你们也对我们发出信息。」
原振侠的话又被重复了一遍,然後,黑暗之中,忽然传出一个听来仍是那麽可怕,但并不是重复他们的话的声音∶「你们¨¨¨和上次到过这里的那个¨¨¨是同类?」
原振侠一时之间,有点不明白「上次到过这里的那个」是甚麽意思。但是他立即明白,对方如果来自别的星球,时间观念自然和地球人不同,地球上好几百年,对他们来说,可能只是一刹间。那麽,「上次到过这里的那个」,自然是第一代大祭师了。
而对方居然发出了同样的语言,这真是出乎意料之外的欢喜!
原振侠忙道∶「是,我们都是人,是这个星球最高级的生物。」
这时他已全然缓过气来,可以和那声音对答了。那声音沉默了片刻∶「你们所使用的语言¨¨¨刚才我们花了一点时间才整理出来。上次来的那个¨¨¨人呢?他为甚麽不来?」
原振侠陡然吸了一口气∶「这个人¨¨¨早已死了!」
那声音又沉寂了一会,才道∶「死了?」
听起来,像是他不知道甚麽叫「死了」一样。海棠这时也已镇定了下来∶「死了,就是说他的生命已结束,他不能再做任何事,而且身体也迅速地不再存在了。」
那声音问∶「那麽,他到哪里去了?」
原振侠和海棠,都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死」,在地球上,任何小孩子都可以明白那是甚麽意思。但若是来自别的星球上的生物,根本没有死亡这种现象的话,要解释起来真是困难之极。
例如那个问题∶「他到哪里去了?」就无法回答。一个人的身体死亡了,是不是甚麽都消失了?如果承认有灵魂的话,那麽「灵魂」又到哪里去了呢?
原振侠和海棠两人想著,异口同声道∶「他¨¨¨不再存在了!」
他们的话,似乎还是不那麽容易被理解。在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後,那种听来幽幽的声音之中,明显地充满了焦急∶「他¨¨¨不存在了?那麽,我们叫他去做的事,他答应我们去做的事¨¨¨」
声音讲到这里时,几乎像是呜咽一样。虽然听来仍令人感到阴森无比,但同时却也令人对发出这种声音的「人」,大生同情之感。因为声音不但焦急,而且是那样彷徨!
这种彷徨无依的声音,甚至是令人心酸,会激发起人的扶助弱小的意念。
海棠首先道∶「你要那个人做甚麽?」
谁知道在这句话之後,竟是长时间的沉寂,至少有十分钟之久。在这十分钟之内,开始时,原振侠和海棠还耐心地等著,可是五分钟过去,在这种诡异的环境之中,他们无法再不出声,海棠低声问∶「我讲错了甚麽?」
原振侠道∶「或许他们是在考虑,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