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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路人甲
第八篇 诡计的真面目——???
天下一大五郎被叫去黄部矢一朗的邸宅,是在五月中的时候。
要前往这所上一代作为别庄而建造的邸宅,不得不经过一片苍茫的树海。道路并没有重新铺设,路面的阔度也没有扩增,当与稍微宽阔的道路交界时,可能便会走错到另一边去。
天下一走进树海时已是过了中午时份,天气晴朗,若是在一般的地方,阳光照在沥青的路面上大概会很刺眼,但天下一的周围却称得上是昏暗。他再三的停了下来,回头望向经过的道路,因为对于有否走错路有点感到不安。
正怀着不安的心情步行之际,前面出现了人影。天下一急忙赶了上去。
那人影是位女性,孤立地站立在路中央,长头发、穿上浅蓝色的连身裙,天下一带着半分期待的推理着:她必定是个年轻的女子。
“怎么啊?”天下一开口问道。
对方回过头来,面上露出错愕的表情。
天下一再问道:“迷了路?”
“不,那个、也不算是迷路,但由于没有任何人经过,所以感到不安。我已很久没来这里了。”她听声说。
“去黄部先生的邸宅吗?”
“是。”
“那么与我同路了,一起走吧。坦白说我独个儿也有点害怕。”天下一说完后,那女子脸上露出笑容,像在说“好啊”。
她说她名叫赤井留美,今次来这里的原因是为了办理承继遗产的手续。早前黄部家的上代主人雅吉因癌病去世,大概因此便被呼唤到来。留美虽然是雅吉第二房妻子所诞下的孩子,但在十年前母亲病逝时便由母亲的外家所抚育,而赤井也是她母亲的旧姓氏。
“那么与黄部矢一朗岂非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对。”
“那为什么寄住外家?”
“想来爸爸觉得那样对我来说会更好吧。”
“你与矢一朗的关系不太好?”
“不,哥哥是个很好的人。”留美认真地说。
过不多久便已离开了森林,眼前出现的是一座大型建筑物。
“已有十年了。”在天下一身旁的留美说。
大门前出现了一名个子细小的中年男人和一名瘦削但举止优雅的妇人。
那妇人一看见留美便伸出双手说道:“啊,留美,很久没见了,变得漂亮多啊,真让人惊讶哩。”
“嫂嫂才是哩,依然还是那么年轻的样子。”
“怎么会呀,我已不像样了。是了,请入里面吧。青野,她是留美,给她带路到房间去。”
被称呼为青野的男人,拿起了留美的行李并说道,“请往这边来。”然后往走廊方向走,而留美则跟在他的后面。
接着那妇人望向天下一说道:“让你久等了,我丈夫在别屋那边。”
“所谓的别屋是?”
“由我来带路好了。”
天下一给带到去的,是一所建造在母屋隔邻的屋子。在一楼的客厅等候期间,天下一眺望着书柜,在那里放有很多关于歌舞伎和宝冢【注】的书藉。过不多久,刚才的那名妇人——矢一朗的妻子真知子对他说,由于矢一朗的身体有点不适,所以请前往他本人的房间内会面。天下一在真知子的带路下走进二楼的房间。
【注】:宝冢,即宝冢剧,特指由宝冢剧团编演的舞台歌剧,创建于1913年(大正二年),在日本有近百年的悠久历史,目前剧团成员有近400人,其根据地在关西的兵库,有专门的音乐学校(奇*书*网^。^整*理*提*供)。宝冢的表演分为花、月、雪、星、宙五个组,根据专科安排分配,演出时是各组分开的。宝冢的男性角色全由女性饰演,演男性角色的称为男役,女性的则是娘役,一般男役的地位远大于娘役。男役最高地位者称作TOP,娘役最高地位者称作TOP娘,然后按二番三番四番或其相手分下去,等级分野明确。宝冢的经典保留剧目有《死神伊丽莎白》和《凡尔塞玫瑰》——天蝎小猪注
窗旁放有一张床,上面躺着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扶着真知子的手坐起身来。
“我是黄部矢一朗。由于脚有点毛病,只得这样失礼了。”那男人说道,“请你到来没有别的,只是想委托你去调查关于某个男性的事情。”
“所指的某个男性是?”
“某个男性便是……”矢一朗指向窗外。天下一望过去,看见母屋那边一楼的窗前出现了一张年轻男性的脸。
“那个人?”
“他叫灰田次郎。”矢一朗回答说道,“自称是爸爸的私生子。”
“啊!”天下一瞪大眼睛。
据黄部矢一朗说,灰田是在三天前出现,还拿着黄部雅吉承认他为自己儿子的亲笔文件,从而坚称自己也有承继遗产的权利,而在雅吉的遗书中,也的确提到了自己曾经写过那样的文件,上面写着手持文件的人便是已被确认的儿子。然而,对矢一朗来说,总无法于顷刻间相信这个男人,同时,也怀疑那份文件的真确性。
“所以便想委托你调查一下,怎么样?”
“明白了,好吧。”
“那便好了。今天请在这里住上一晚,调查从明天开始便可以了。我打算在你的调查结局还未出来之前,把承继遗产的事情推迟处理。”
“我会尽最大努力的。”天下一回答道。
那天晚上在黄部家母屋的饭厅中举行了晚宴,但其实客人也只不过是赤井留美、灰田次郎和天下一三个人。由于矢一朗无法起来,因此只留在自己房间中用膳,而真知子与司机兼厨子青野则在招待客人。
“黄部雅吉的遗产,实际是多少程度的金额呢?”灰田次郎问道。
真知子对这条无礼的问题皱着眉回答道:“没问过律师,所以也不知道具体的详情。”
“但那应该足够一生吃喝玩乐的过活吧。”
“为了吃喝玩乐而用掉遗产,我觉得那是最差的。”留美说。
“是那样么?”灰田窃笑着说道,“那么你打算怎样使用?”
“还没有想过这事情,但与其无谓的浪费,我认为倒不如赠予不幸的人。”
“那是很好的想法啊。”灰田说道,“那么为了你的缘故,给你介绍一个不幸的人吧。”然后他以刀指着自己的鼻子。
咚的一声留美站起身来。她一咬嘴唇,然后对真知子和青野道谢一声后便快步的离开了饭厅。灰田一边望着离去的她、一边在咯咯的笑,而真知子则盯住了他。
天下一被安排到二楼东面的房间,正下方是灰田的房间,斜下方则是留美的。打开窗便可以看见在对面矢一朗他们的房间。
天下一迎着风,看见面前的窗正敞开着,也见到坐在床上的矢一朗。
“晚安。”天下一开声说。矢一朗轻轻的点了头。
就在那个时候听见了枪声一响。
声音好像是从下面传来的,天下一正想从窗子探身出外望向下面,但由于用力过猛,他就那样的从窗口飞了出去,在半空中打了个转后便坐倒地上。
“好痛!”他搓着屁股站起来,从窗口望入房间内,看见一个男人走出灰田的房间,而灰田则倒卧在床上,胸口还流着血。
“天下一先生,刚才的声音是?”青野出现在一楼的窗后。
天下一怒吼道:“有贼!还在邸宅内。请把大门关上。”他忍耐着屁股的痛楚、从窗口爬进房间之内。紧追着凶手后面出到走廊,这时留美从隔邻的房间飞跑出来,身上披着深红色的长袍。
“请你留在房间内。”天下一说着往大门那边走去。可是留美却依然跟在后面。
这时走廊的对面出现了一个男人,天下一不禁摆出姿势,但原来那人是青野。
“青野,有看见一个男人吗?”
“没有啊。”青野摇头说。
天下一望向阶梯上面,那么说来,凶手从这里走上去了。天下一毫不犹豫的也走上去。
他把全部房间的门都逐一打开,但哪处也不像有那男人匿藏着的样子,他最后调查自己的房间,但那只是仍保持着他刚才从窗口跌下去时的模样。
“天下一先生,有什么吗?”从窗外传来的声音。天下一抬起头来便看见在别屋二楼的窗后,真知子一脸不安的神色望着他这边。矢一朗大概还躺在床上吧,所以从天下一的位置无法看见他。
“凶手……消失了……”天下一站着在发呆。
虽然天下一提议立即联络警察,但在这时却发现出了问题。电话线被切断、而汽车的轮胎也被泄了气,想要通知警方,就不能不徒步穿越那片树海。若是在日间那还可以,但在深夜中那样做则等同自杀。
“没办法了,只得等到早上。”天下一决定的说道。
然而,很快奇妙的幸运便到访黄部家。乘坐着迷了路的出租车抵达的两个人请求借宿一晚,而他们的本职却是警官。一位是年轻的山田警员,另一人则是自夸有精明的头脑、和准确的判断的这个我——大河原番三警部。
“什么精明的头脑、准确的判断啊!自己那样说也不害羞。”天下一满面不悦的出来与我招呼。
“你出场时也不是经常说什么头脑精明、行动敏捷的名侦探天下一大五郎么?”
“那只是补救作者描写力的不足!”
“我也是。”
“那不同。大河原君在这部小说中所扮演的,只不过是以胡闹推理来把事情搞乱的配角警部。”
“哼,真差!”
“话说回来,已经知道了事件的内容吧。”
“已知道了,直至目前还担任着叙述员。”
天下一皱着眉说道:“由于是小说的缘故,请把它说成是地文。”
“怎也好吧,说起来,是有趣的事件啊!”
“还算是吧。”天下一像是自呜得意的说道,“技痒起来了。”
“从状况上看,事件可以算是人间消失。”
“人间消失嘛……”天下一像是不太满意的神情。
“怎么?不服气?”
“也不能说是不服气,但什么人间消失的这种分类并不常见。处理这种谜团的作品究竟有多少!”
“今次的事件,还有更适当的分类方式?”
“有。”
“那么,可以说给我知道吗?”
“不可以,事实上那是不能够说明的。”
“为什么?”
“一般的本格推理,大致可以根据谜团的种类来作出分类,例如密室作品、推翻不在场证明作品、死前留言作品等,即使透露了这个,读者的乐趣也并不会因此而减低,因为读者感兴趣的,是在里面使用的什么诡计,所以在最初便表明那部小说是密室作品或推翻不在场证明作品,用以作为选择小说时的参考,那反而对本格迷来说可能更好。”
“嗯,正有同感。”
“可是,把在本格推理小说中所使用到的诡计部份而非谜团种类、也就是根据谜底而作出分类的也有不少,对于还未阅读的读者来说,这样把关于那些作品的事情全部泄露,是一种违反操守的行为,因为那已经变成了泄露谜底。”
“今次的事件刚好是那样吗?”
“就是。”
“嗯,真烦人。”
“既然了解这个,那么未到最后都请你不要多嘴乱说。”
“知道了,知道了。”
“那么,返回到小说的世界吧。”
青野作为代表、对我们说明了事件的全部经过。天下一和真知子也在一旁,由于矢一朗行动不便、而赤井留美则受惊过度,因此都留在各自的房间中。
我在听完之后哼了一下鼻子,然后坐在客厅的沙发椅上。
“重要的是,凶手在外行侦探犹豫之际,从窗口逃走了吧。”那样说时,我正望着天下一。
“不,想来应该没有那个空隙吧。”青野说。
“不能凭一般感觉来说,对方可能是个职业杀手。”
“但后来调查过了,在一楼的窗,除了灰田的房间以外,全部都从里面上了锁。”
“要不然便是从二楼吧。若然是运动神经发达的男性,飞跃下来并非不可能。”
“不,那也应该不会。在天下一先生调查二楼的期间,我一直在窗外监视着,并没有任何人从窗口逃脱。”
“视线连一次都没有离开过?”
“嗯,一次也没有。”那样断言的青野望向真知子说道,“太太也有从别屋的窗看到吧。”
“喔……”真知子轻轻的点了头。
“凶手没有从窗口逃走?”我向她确认道。
“是……。。”
“嗯……”我双手抱臂、独自咕哝一声后,两手一拍说道,“凶手匿藏在邸宅内的某处,然后趁着大家混乱时的空隙逃走。”
“但应该没有可以匿藏的地方,因为全部都已给搜查过了。”青野大声说。
我敲着面前的桌子说道:“那么,凶手究竟消失到哪里去?”
“就是因为无法理解,所以才令人困惑。”青野回应道。
我的表情像喝下了一口苦水。
“再去现场看一次吧。”说完后,我便带同山田警员离开了客厅。
穿着蓝色睡衣的灰田躺卧床上,由于没有任何抵抗的痕迹,推测大概是在睡着了的时候遇袭。那么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