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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统观念。
“或许比肯街很高兴地了解到早在四十九年前,加利福尼亚人送其子女到这儿教会学校上学,同时从这儿进口小麦。”梅纳德太太跟大家说。
“接着说下去,萨利阿姨,再给他讲一件事。”身穿蓝色衣服的漂亮女孩儿笑着说,“旧金山最初的印刷机是从檀香山引进的。”
梅纳德太太耸耸肩,说:“嗨,这有什么用?我们相距这么远,新英格兰决不会让我们有啥说啥的。”
约翰·昆西抬头望见站在门口的卡洛塔·伊根。不一会儿,来自里其蒙的海军上尉布思便出现在她身旁。约翰·昆西心想,这位海军最好停止这种过分的行为。梅纳德太太站起来跟姑娘打着招呼。
“进来吧,姑娘。这里的人你大都认识。”她又向众人介绍说:“这位是伊根小姐,我海滩上的一位朋友。”
有趣的是大多数人都认识卡洛塔。约翰·昆西对那位英国海军上将及其肥皂生意感到可笑。对姑娘来说,此时肯定是很难堪的,但她却不动声色,和蔼可亲地将难关平安度过。约翰·昆西思忖,倘若她去英国——她会一直呆下去的。
卡洛塔在沙发上就座,布思上尉忙着为她后背准备靠垫。约翰·昆西趁机一屁股坐到她身边。幸好沙发不大,只能容下三个人。
“我太想见你了。”他小声说,“我被叫到这儿来是要会见檀香山最棒的人,依我看,你就是最棒的。”
她冲他微微一笑。屋内又开始了喋喋不休的闲谈,不一会儿,一位戴眼镜的高个年轻人的声音压过了一片喧哗:
“今天下午他们收到一封乔·克拉克从乡村俱乐部发来的电报。”他向大家通报着。喧闹声戛然停止。人们都颇有兴致地洗耳恭听,他向约翰·昆西介绍说:
“克拉克是我们的职业球手,一个多月前,他去参加英国公开赛。”
“他赢了吗?”身穿蓝衣服的女孩儿问。
“半决赛时被哈根淘汰了。但他是圣·安德鲁斯高尔夫球场上享有盛名的最远投球手。”
“他怎么会不呢?”一位岁数稍长的人反问,“我所见过的人中,他的手腕子最粗壮。”
约翰·昆西坐直了身子,突然来了兴致。
“这作何解释?”他问。
老者笑着答道:“我们这儿每个人的手腕都挺粗,是由于冲浪运动所致。乔·克拉克曾在一次比赛中连连夺魁——他一举夺得了人体冲浪和冲浪板冲浪两项冠军。以前他经常在冲浪板上被暗礁撞翻,在水下一呆就是好几个小时。久而久之,他的腕关节就很发达。我亲眼看见过他击高尔夫球达三百八十码远。真的,先生,我相信英国人都会对其刮目相看的。”
约翰·昆西正在仔细思考着这番话,有人提议该去游泳了。屋内顿时一片混乱。一位中国佣人将人们领到距走廊不远处的更衣室。年轻人欢呼雀跃地跟在其后。
约翰·昆西对卡洛塔说:“我在海边等你。”
“你知道,我是跟约翰尼一起来的。”她提醒着。
“这些我都知道。”他说,“不过你答应过只在周未才和海军在一起的。那些尽力将周未延长到星期三晚上的人们才该自作自受呢。”
她朗声笑着。
“我会找你的。”她同意了。
更衣室内,衣服在横飞,粗大的褐色胳膊在挥舞。约翰·昆西迅速穿好了游泳衣,看到海军上尉布思还在慢条斯理地更衣,便满心欢喜地急忙穿过直通海边的大门,在附近一棵黄槿树下等候。一会儿,卡洛塔来了。月光下她看起来那么苗条和虚弱。
“啊,你来了。”约翰·昆西大声说,“咱们一起游到最远的浮标上去吧。”
“最远的浮标,好的。”她赞同。
他们一头扎进暖暖的银色海水中,开心地游走了。五分钟后他们一起坐到了浮标上。戴蒙德角的灯光不时地眨着眼,舢板上的灯笼在远离礁石的地方闪烁着。檀香山的海岸线上点缀着一大排星光般的亮晶晶的电灯,明亮的天空中高悬着月夜的彩虹。彩虹的一端落入了太平洋,另一端则跌入岸边郁郁葱葱的树叶中。
色彩斑斓的美妙景致使人变得年轻。这景致是恋人的去处,在那儿,他们无拘无束地互相倾吐爱慕之心。约翰·昆西向姑娘靠得更近了。
“多美的夜色啊,不是吗?”
“妙极了。”她轻声回答。
“卡里,我要跟你说件事。我之所以把你带到这远离他人的地方也正是为此。”
“可是,”她打断他的话,“这对约翰尼可不公平。”
“用不着替他担心。你是否已想到我也叫约翰尼呢?”
她笑道:“啊,这是不可能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可不能那么轻易地称呼你。你那么高贵——而且又那么遥远。约翰·昆西——我觉得还是称你约翰·昆西为好。”
“那么你就决定吧,你总得叫我什么,因我打算将与美人儿形影不离。是的,亲爱的,也许我会成为你最亲近的人,也就是说,我要与你同甘共苦。最最亲爱的卡里——”
背后传来咯咯的笑声。他们转过身一看,原来是布思上尉正往浮标上爬呢。
“最后五十米我是从水下游过来的,只为给你们一个惊喜。”他唾沫飞溅地说。
“这么说你胜利了。”约翰·昆西冷冷地说。
海军上尉坐了下来,流露出无所适从的神色,不知该给予肯定还是否定的回答。
“我要向世界宣布,今晚实在太棒了。”他终于想出了一句话。
“说起世界,你们这些家伙什么时候离开檀香山?”约翰·昆西问。
“不知道。我想是明天。至于我自己,永远不离开我都不在乎。离开夏威夷不容易,是不是,卡里?”
她摇摇头,说:“据我的切身体会,夏威夷是最难呆的地方,约翰尼。不久,我就要乘船远航,离开这儿。我深知离别时会多么痛苦。说不定我会以韦欧利——一位游泳能手——为榜样,路过怀基基滩时离开轮船。”
他们懒洋洋地默默呆了一会儿。突然,约翰·昆西坐了起来,问:
“你刚才说什么?”
“关于韦欧利吗?记得以前我跟你说过,他是最棒的游泳能手之一。多年来,他们千方百计让他去内陆参加类似杜克·卡哈纳莫库那样的运动会。但他这个人多愁善感。他离不开夏威夷。最后,他们把他说服了,于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他很不痛快地登上了‘马特禀尼亚号’轮船。当船行驶到怀基基滩的正前方时,他便从船上跳入水中,然后游到岸边。情况就这样。以后他再也没上过船,你明白——”
约翰·昆西站了起来,问:
“刚才咱们离开海滩时是几点?”他急忙问。
“大概八点半。”布思答道。
约翰·昆西快捷地说:“那就是说我上岸、换衣服,然后赶在‘泰勒总统号’轮船启航前到达码头只有三十分钟了。实在对不起,我得走了。但这件事很重要——很重要。我跟你说,卡里,我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但当我回来时,一定去看你,在梅纳德太太家或在旅馆里。你能等我吗?”
他那严肃的语调令她一惊。
“能。我会等你的。”她告诉他。
“太好了。”他踌躇片刻:将自己心爱的姑娘留在月夜下的浮标上,和英俊的海军军官在一起,实在太冒险了。但他必须得这么做。
“我走了。”说罢他便潜入水中。当头部露出水面时,他听见了上尉的声音:
“嘿,老兄,你潜水的姿势不对。还是让我给你示范吧。”
“去你的吧。”约翰·昆西扫兴地咕哝着,然后用力一划,向岸边游去了。
他发疯似地冲进更衣室,换好衣服,又迅速冲了出来。他来不及去向主人道歉,便沿着海边跑到温特斯利普的住处。哈库正在厅里打着盹儿。
“喂,喂,快醒醒。”约翰·昆西大声喊着。
“告诉汽车司机快把跑车准备好。我得外出。巴巴拉小姐在哪儿?”
“我刚在海滩见过她。”哈库惊呆了。
到了海滩,他发现巴巴拉独自坐在一棵黄槿树下,便急忙走到她跟前,气喘吁吁地说:
“亲爱的,我终于明白了是谁杀害了你父亲。”
她站了起来,问道:
“你知道了?”
“是的,要我告诉你吗?”
“不要,”她肯定地回答,“不要告诉我,听见了我会受不了。太可怕了。”
“你已经觉察到了?”
“是的。仅仅是怀疑——一种感觉——一种直觉而已。我简直不能相信——也不要相信。我出来就是散散心,不去想它。太可怕了。”
他把手放到她肩上,劝道:
“可怜的巴巴拉!别着急。无论如何你不能在这件事上露面。我会让你置身于此事之外的。”
“什么事——发生什么事了?”
“现在我得离开这儿,以后再告诉你吧。”说罢,便向跑车跑去。
米纳瓦小姐从屋里走出来。
“来不及跟你说了。”他大声说了一句,便斜着身子进了跑车。
“不过,约翰·昆西,有件事挺蹊跷:那位来看房的律师说,丹在被害的前一周还跟他谈了要立新遗嘱的事。”
“太好了!这就是证据!”约翰·昆西大声说。
“为什么是新遗嘱呢?巴巴拉无疑拥有他的一切——”
“听我说!”约翰·昆西打断了她,“你已经误了我的事了。现在你开着那辆大轿车到警察局去,把这事告诉哈利特。同时跟他说我在‘泰勒总统号’船上,希望他马上派陈到那儿去。”
他脚踏油门,疯狂地驶入灿烂的夏威夷之夜。要赶在“泰勒总统号”船启航前到达码头,他只有十七分钟的时间。卡拉卡纳大道平坦、冷清,不愧为一条高速公路。到码头三英里的路程他只用了八分钟。由于市中心发生了一起小小交通事故,警察很气愤,因此还稍误了一会儿。
散落的人群在幽暗的码头小屋等候着即将启航的班轮。约翰·昆西急忙穿过人群上了跳板。二副赫普沃思站在跳板的顶端。
“你好,温特斯利普先生。”他招呼着,“你要远航吗?”
“不。不过你得让我上去!”
“对不起,马上就要抽掉跳板了。”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这件事至关重要,生死攸关,请稍等一会儿。我必须立即找到船上的一名招待,他叫鲍克。我跟你说,这件事生死攸关!”
赫普沃思站到了一旁,说:
“啊,既然如此,那好吧。不过你得快点,先生。”
“我会的。”
约翰·昆西从他身边跑过,跑往鲍克负责的船舱,但在半路上突然眼前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此人身穿绿色的宽大长外套,头戴一顶破旧的绿帽子,这顶帽子,约翰·昆西曾在瓦胡岛乡村俱乐部的高尔夫球场上见过。高个子顺着台阶向最高的甲板走去。约翰·昆西尾随着,发现宽大的长绿外套在一间豪华的船舱前消失了,他便跟了过去,推开了船舱门。背对着他的那个人突然回转过身,约翰·昆西大叫了一声:
“唉呀,是詹尼森先生!”接着又赶忙问了一句,“你想乘船远航吗?”
詹尼森狠狠瞪了他一眼。
“是的。”
“得了吧。”约翰·昆西直截了当地说,“你得跟我一起上岸。”
“真的吗?你有什么权力?”
“不管什么权力不权力,我得逮捕你。就这样。”小伙子咧嘴嘲笑着。
詹尼森一阵冷笑,那笑的后面隐藏着仇恨。约翰·昆西面对此人,内心也充满了仇恨,尽管平时他很温柔,也很有修养。他想起了丹·温特斯利普就死在他的小屋里;想起了在他们登陆的那个早晨,是詹尼森和你们一起走下跳板的,当时巴巴拉在沉重的打击下,步履蹒跚,是詹尼森展开双臂抱住了她;想起了树丛中射来的枪弹;想起了在那间红房子里红发人痛打他的情景。看来,他又要进行战斗了,否则别无他路。“泰勒总统号”船的汽笛在尖声地鸣叫着。
“你赶快从这儿滚出去!”詹尼森咬牙切齿地说,“我跟你到跳板上去——”
但当意识到此计划对其极其不利时,他便停了下来,右手迅速伸向口袋。约翰·昆西被激怒了。他随手抓起一个盛满水的瓶子向他头部扔去。詹尼森闪开了。瓶子将一扇窗户击碎,玻璃破碎的铿锵声在夜空中回响,但无人前来。约翰·昆西看到詹尼森向他跳了过来,手里还握着发亮的东西,便向旁边一闪,然后猛地向詹尼森背后扑去,把他按倒在地。他紧紧抓住詹尼森那只握枪的右手。双方相持了好一会儿,詹尼森才开始慢慢站起身,使劲儿要抽出握枪的手。约翰·昆西咬紧了牙关,紧握不放。但他远不及比红发水手还厉害得多的对手,想到这点,厌恶的情绪油然而生。
詹尼森已站了起来,右手几乎抽出来了。约翰·昆西不知道下一步情况会怎样。詹尼森决不会轻易放过他,让他回到岸上去,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