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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大哥,你也不认识?”达人回过神来,凑过头来问。
“感觉像是生物,或者生物的一部分。”我摸着硬肉球微有起伏的表面,觉得这不太像是人造物品。
“太岁。”
我转过头去,所有人的目光也都立刻集中到何夕身上。
她捧起另一个不明物体,反复地看着,然后放回箱子里,抬头对我们重复道:
“这是太岁!”
“太岁?”房间里的人用不同的语气表述着自己的惊讶。
“就是《山海经》里提到过的太岁?”达人急速撇着小步,蹲移到何夕跟前问。
“确切地说,
《山海经》里把这称之为肉芫,它还有视肉、聚肉等好几个称呼,中国民间最流行的称呼就是太岁。”
“记得传说里这种东西能当肉吃,而且吃了会自己长出来,很嫩的。”
没想到达人对乱七八糟的传说还挺有研究。
何夕看了甄达人一眼,说:
“怎么,你想吃这东西?”
甄达人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当然不想,当然不想!”
“真有太岁这种东西存在吗?”郭栋问。
何夕点头:
“其实不单《山海经》、
《广异记》这种被认为内容多荒诞不经的神话式古籍里说到这种东西,就连《本草纲目》里也有记载。现在也不时有人挖到类似的东西。太岁是真实存在的一种生物。”
“可是这两块东西看起来不太一样啊,你肯定这就是太岁吗?”我对比着两个箱子里的东西,问。
“嗯,海勒国际有一个研究太岁的长期项目,也有专门的实验室和研究小组。我虽然不是其中的一员,不过有两个朋友是做这个项目的,所以了解一些。几乎没有哪两个太岁会是完全一样的,外形、手感、大小、颜色都会有一些区别。可是成分都差不多,与一般的生物体细胞组成略有差别,介于原生物与真菌之间。有些专家认为是黏性细菌的结合体,我们的研究小组则倾向于把其整体看做是一个生物。总之,用略知皮毛来形容我们对这种生物的认识并不过分。实际上太岁是个笼统的称呼,或许今后研究到一定程度后,会进一步细分类别呢。”
“你们居然专门研究这种东西……”我看了眼郭栋,他若有所思的样子。
伦勃朗的遗物里有太岁,而海勒国际又有专门研究太岁的项目。这其
中的关系,可以产生许多联想。
难道说这两块东西是他带进莘景苑的,他带这种东西进来干什么?
“何小姐,那你是否知道这是什么意思?”郭栋把两个箱子的箱盖合上,上面都贴了块标签。
何夕面前的标签上用圆珠笔写着“C—H”,我面前箱子的标签是
“B—L”。
“这是你们对太岁的分类法吗?”郭栋进一步问道。
“不,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何夕摇头。
郭栋多看了何夕一眼,似乎在确定她是否说了实话。
“目前我们对太岁了解的还太少,谈不上分类。”
“你是不是可以多说一些关于太岁的事,既然海勒国际已经研究了一
段时间,总不可能一无所获吧。”郭栋说。
“在中国古代的记载里,太岁是有着神秘力量的,传说可以影响人的
命运。这些虚无缥缈的猜测当然不足取信,但我们的初步研究结果表明,
这种生物的确有许多神奇之处。根据解剖、取样分析等手段,我们确信太
岁有很强的生物能量,很多时候根据其细胞的活跃程度,蕴涵的力量要远
远超过一头暴熊,嗯,这不是一个好比喻,应该说远超一只蚂蚁。”
的确,蚂蚁可以搬动超过其身体重量许多倍的食物,相对力量比熊要
大得多。
“暂时不清楚太岁能量的来源,它们是怎么从自然界摄入能量的,光、
空气还是水?我们做过一些密封实验,在密封一年之后取出太岁,依然和
刚刚放进密封箱里一样,没有衰老或死亡的迹象。把太岁割伤,或割去一
块,它们很快会长好,有水有土要稍稍快一些,但没有的话也还是会修复
伤口,所以在传说里,太岁肉取之不尽。而如果在合适的条件下,太岁还会不断长大。”
“这种快速复原归根结底是能量,大量的能量使细胞快速繁殖,可太岁对外部能量似乎依赖不多,密封实验结束后的太岁也能迅速修补伤口,我的一个朋友猜测太岁可能自己就能产生能量,至少在无法获得外部能量的情况下有一种应急产能的机制,在生物大分子层面模拟核裂变的效果。他现在正在进行相关实验,不过也没取得太大进展。”
我不禁再一次望向那两块大肉团,难以相信这种怪模怪样的恶心东西居然是蕴涵有这么大能量的生物。
“其实,困扰着研究者们的最大难题是,这么大的生物能量怎么会出现在这样形式的生物里。我们不知道太岁有没有感觉,割一刀好像也没什么动静。这样的一团,也不能动,那么它们为什么需要在身体里藏这么多的能量,难道仅仅是方便被割去一部分之后重新长回来吗?从生物进化的角度来说,这完全说不通。”
“会不会他们是能思考的,不是说脑力劳动对能量的消耗要比体力劳动更大吗?”达人摸着下巴,扮做深思熟虑状发言。
何夕对达人的作秀无动于衷,语气不变地回答:
“太岁全身所有部位都差不多,没有哪个地方的结构像大脑。至于没大脑的生物能不能思考,这是幻想小说家的命题,不是科研人员该费精力的地方。”
郭栋狠狠瞪了达人一眼,不过我想他既然把这个部下带出来,就要有这种觉悟。
我搜索了一遍脑中的记忆,开口问道:
“我记得,太岁之所以有一种称呼是视肉,是因为曾有人发现太岁身上长着眼睛,或眼状的器官。你们收集到做研究的太岁,都是像这两个一样,只是一团肉状吗?”
“形状有所差异,但都没发现能称得上器官的结构。你说的我知道,《山海经》里对视肉的形容就是状如牛肝有两目,唐代有一位著名学者叫虞世南,他在Cj匕堂书抄》里记载了一块他见到的太岁,没有目,但有足,而且是三十足,还有臂。这些都是古人的记载,局限于认知水平,这样的记载出错率是很高的。”
我摇了摇头:
“不要轻易否定前人的记载。你看会不会有这样的可能,太岁体内异常活跃的细胞可以视做内部有巨大的动力,这种动力促使太岁一段时间之后变异出能使用这些能量的结构,比如目或手足?”
“在生物的一生之中发生这么剧烈的变化?”何夕笑了笑,
“不论内因外因多么强烈,这都是难以想象的事情。再说,这并不能解释太岁拥有巨大生物能的必要性,只是为了让它以后变化成新的形态?你不会相信真有造物主吧,生物进化不会有预先的目的性,除非是人造的,像电脑才会预留接口。”
所有人都震了震,连何夕自己都皱了皱眉。
除非是人造的?
是有目的制造出的生物?
“可如果不是进化变异,只是自然生长呢?”
郭栋皱着眉头,看着让他头疼的甄达人。
“自然生长?”
“对啊,如果太岁可以活很长的时间,比如一万年,那么可能在婴儿期就只是一团肉,为了继续成长,当然需要能量。长到一定程度就有了眼睛,有了手足呢。”
“那怎么会有的有眼无足,有的有足无眼?”郭栋反问他。
“这也可以是成长的阶段,就好比人类胚胎的最早几周,是有尾巴的,而继续在母体内成长到一定时候,尾巴就消失了。”我代替达人回答了这个问题,却不由得想到何夕体内那个诡异的胚胎状物体,心中不由得一沉。
“很有想象力的假设。”何夕点了点头。
郭栋看了甄达人一眼,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你看,你看,就说我来特事处是有着不可替代的优势吧,想象力,
想象力啊!嘿嘿,嘿嘿……”达人得意忘形的痴笑立刻把郭栋的微笑硬生
生逼了回去。
悠远的生命,幼生期的太岁?世界之大,这倒并非没有可能的事情。我看着箱子里的生物想。
何夕把手里的太岁放回箱子,甄达人又立刻拿出来把玩。
“伦勃朗是从日内瓦直接来上海的,这么说他特意带了太岁来。他和研究太岁的项目有关吗?”郭栋问何夕。
何夕摇头。
“那么重的东西,不会莫名其妙带来带去吧,说不定伦勃朗知道太岁的某个特殊功用,而这种用处和他来上海的目的有关?”另一个刑警推测。
“范氏病毒?”何夕摇了摇头,
“你也太能联想了吧。”
“干他们这一行,就必须大胆联想。我来补充,还有一种可能是,伦勃朗到莘景苑的时候并没带着这些太岁。”我说。
“他在莘景苑里发现了太岁?”郭栋微微摇了摇头。这些猜想都难以找出真正有效的切入点。
“这肉瘤怎么看怎么恶心,像是食人魔的心脏。”甄达人把太岁放回箱子,又研究起标签来。
“嗯,C…H什么意思不知道,B…L?难道是男同……”
“你说什么?”何夕立刻转头问。
“呃,呃,B…L,就是BOY LOVE,那个就是……”达人兄涎着脸支支吾吾地说。
“不是B…L,食人魔的心脏,心脏?”
我看了眼那个太岁,说:
“是挺像心脏的,难道你第一眼不觉得这两个玩意儿像内脏吗?”
何夕盯着标签是B…L的太岁,忽然说:
“能不能把这个太岁拿出来。”
“我来我来。”甄达人说着把这个大太岁捧了出来,放在地上。
这个太岁的形状不太规则,呈扁平状,上下两面的形状不同,朝上的
一面虽然细看有小的起伏,但总的来说是平整的,可贴着地的那面明显有
弧度。
何夕看了一会儿,又用力把这个太岁翻过来,让有弧度的那面向上,
然后站起来,后退了一步。
我们跟着她站起来。蹲了很长时间,站起来我眼前一阵金星闪耀。
“你们看这像什么?”何夕说。
“鼠标。”达人抢先回答。
“不,刚才那个像心脏,现在这个像……”
“肝!”我脱口而出。
郭栋和另一个刑警立刻点头。的确很像肝脏。
“确切说,是像肝脏的右前叶。这个太岁的编号是B…L,肝的英语是LIVER。”
我马上转头看另一个心脏状太岁。
“HEART!”我在心里默念着,郭栋却用近乎叹息的语气念了出来。
我心里闪过一个大胆的假设。
“这些太岁或许就是伦勃朗在莘景苑里发现的。”我说着扫了郭栋他们一眼,视线最终定格在何夕的脸上。
“郭栋你们或许不太清楚范氏症患者的病状,但那些人死的时候,内脏不是要比正常状态大出很多吗?”
“你是说?”何夕被我的想法吓了一跳。
“范氏症让一些人的内脏变成了太岁!”甄达人瞪着眼睛大声说。
“不管你们多惊讶,这是目前为止,解释这些太岁来源的最合理的假设。这块肝的编号是B…L,心脏的编号是C…H,也就是说,应该存在一块编号第一个字母为A的太岁!”我把我的想法一口气说了出来。
B是肝脏,C是心脏,那么A是什么,肾脏?胃?
“听上去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可是,可是……”何夕皱着眉头,弯腰又拿起疑似心脏的太岁,翻到一处。
“居然真的有,刚才没注意到。”何夕失声说道。
“什么?”我凑过去看。
何夕指着的地方,微微有圈淡黄色的圆管,不注意的话还真看不出来。
“这是肺动脉,这里,是肺静脉。”何夕把太岁翻转一下,
“看,下腔静脉。位置一点都不差。”
“真是心脏啊。”自己的推断被证实了,我却依然忍不住骇然吃惊。
“那会不会这就只是病变后硬化的人体内脏,不是什么太岁?”郭栋
问。
无论如何,伦勃朗收集病变的内脏器官样本,总要比太岁更说得过
去。
“有刀吗?”何夕问。
达人跑出去,很快拿着把小刀进来。
何夕接过刀,用力地在肝状太岁的一角切了进去。
她切得很费劲,好不容易才切下一小块来。
不管怎么看被切开的地方,都和人体组织联系不到一块去。
里面的颜色比外表淡些,是土黄色,有很多黏液,与其说像肉,不如说像菌类更多些。
我看过一些太岁的报道,这一刀切下去的情况,还真是像太岁。
何夕把切下来的小块递给郭栋,说:
“里面的样子和我看到过的太岁非常相似,很难想象这原本是肝脏组织。如果你想进一步确认,就等一天再看看,如果有复原的迹象,那么就可以说,不管这东西从前是什么,现在它已经是一个太岁了。”
“带回去化验一下。”郭栋把切片交给瘦刑警说。'手 机 电 子 书 : w w w 。 5 1 7 z 。 c o m'
他向我们笑了笑,说:
“估计也化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