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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几乎发生意外,是什么意思?杜本丝,你做了什么无聊的事,是不是?”
“不,当然不是。”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温室屋顶的窗玻璃啊,摇晃着落下,好危险。从我头上落下,我差点被划伤。”
“好像没有伤到你。”汤美望着她。
“嗯,是运气好。不过,真的让我跳了起来。”
“再请那老爹来,叫什么?艾塞克吧?也叫他查看一下其他的窗玻璃——你要是死了,那可麻烦,杜本丝。”
“买旧房子,一定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你说这房子不对劲,到底什么意思?”
“其实,我今天听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什么——这房子的怪事?”
“是的。”
“真的?汤美,那似乎是不可能的。”杜本丝说。
“为什么不可能?因为它看来很好,毫无阴翳吗?因为曾油漆修理过吗?”
“不。油漆修理,看来毫无阴翳,全是我们之功。买下来的时候,它可破烂荒废得很。”
“说的也是。所以很便宜。”
“汤美,你看来有点怪怪的。”杜本丝说,“怎么回事?”
“今天跟老胡子蒙提见面了。”
“啊,是那老家伙。有没有问候我?”
“嗯,问候了。他要我请你小心一点,我也要小心。”
“老是这么说。可是,我真不知道为什么非小心不可。”
“唔,这儿似乎是一个必须小心的地方。”
“汤美,这到底什么意思?”
“杜本丝,如果我告诉你,你别惊讶。他拐弯抹角地说:‘我们住在这里,不是隐退的老人,而是负有任务。’你会怎么想?他猜测说,我们跟‘N或M’的时候一样,再度在这里执行任务;我们被治安当局派来,寻找一些东西;探查这地方有什么不对劲。”
“汤美,不知道是你作梦,还是老胡子蒙提在做梦,竟然会说出这种活。”
“唉,蒙提是这么说。蒙提似乎认为我们在这里,是负有探查某些东西的任务。”
“探查某些东西?什么东西呢?”
“就是探查这屋子可能隐藏些什么。”
“这屋子可能隐藏些什么!汤美,是你疯了,还是蒙提疯了?”
“唔,我也觉得他脑袋有点怪。但我无法确定。”
“在这屋子里,能找到什么呢?”
“想必是以前藏在这里的东西。”
“你是说宝藏?还是地下室藏了俄国王冠的珠宝?”
“不,不是藏宝。是对某些人很危险的一些东西。”
“啊,那倒妙得很。”杜本丝说。
“什么,你有什么发现吗?”
“当然不是,我也没发现什么,只是多年前这房子似乎曾经轰动过一时。不是说有人真记得什么,充其量只是从老祖母那儿听来的,或者,仆人口耳相传而已。事实上,毕垂丝也有一个朋友好像知道一些。梅丽·乔丹跟这件事有关。不过,已经完全被掩盖了。”
“你想什么,杜本丝?难道想回到我们年轻时的光辉时代,回到有人把机密托给露茜泰妮号上女孩的时代,回到我们冒险的日子,回到追踪神秘布朗先生的时候吗?”
“哎呀,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汤美。我们称自己为‘年轻冒险家’哪。现在想来仿佛不是真的,对不对?”
“唉,确实如此,像梦一样。但是,那是真的,确实是真的。虽然觉得难以相信,可是很多事确实真有其事,至少是六七十年前的事,甚至更早。”
“蒙提到底说了什么?”
“信或文件之类。”汤美说,“他说,有些事情难免会造成甚或已造成政治大骚动。还谈到坐在权位上的人以及不应坐在权位上的人;还有信或文件或一旦公开会使当权者下台的东西。总之,是阴谋,是以前发生过的事情。”
“跟梅丽·乔丹同一时候?不可能的事。”杜本丝说,“汤美,你一定在回程火车中睡着,做梦啦?”
“也许。”汤美说,“其实,我也不认为会有这种事。”
“不过,调查一下也不妨,何况我们已住在这里。”
杜本丝环视房间。
“很难想象这里会隐藏着什么东西。你认为呢,汤美?”
“看来不像是会隐藏些什么的房子。从很久以前,一直有人住在这屋子里。”
“是啊。我只知道有很多家房搬进搬出。唔,也许藏在屋顶间或地下室;也可能埋在凉亭的地板下。哪儿都可以隐藏。总之,这很可以解闷儿。不错,没事做的时候,种郁金香球根;脊背酸痛的时候,可以去调查一下。不,只是想一想。可以从‘如果我藏东西,该藏在哪里?在哪里才不会被发现’开始。”
“无论如何,在这里不可能不会被发现。这儿有园丁。有在屋里挖来挖去的人,有住在这里的家庭和房屋经纪人进进出出。”
“这可难说。可能放在茶壶里呢!”
杜本丝起身向壁炉架走去,站到凳子上,拿下陶制茶壶。她掀开盖子,往里瞧。
“什么也没有。”她说。
“最不可能的地方。”
“你认为,”杜本丝以期待胜过沮丧的语气说,“会有人打算杀我,才将温室的天窗玻璃推落在我身上吗?”
“最不可能的。也许想推落在老艾塞克身上。”
“别太泄我的气。我宁愿认为自己在千钧一发之际,捡到了一条命。”
“你最好小心点。我也要你小心。”
“你常常为我无事自扰。”
“如此为你不是很好吗?你应该为自己有这么一个为你无事自扰的丈夫感到高兴才对。”
“难道没有人想在火车中射你,或使火车脱轨吗?”
“没有。”汤美说,“不过,下一次我们开车出门时,最好先检查一下煞车,当然,这是非常可笑的。”
“当然,非常可笑。”杜本丝说,“简直滑稽死了。不过,还是——”
“不过什么,还是什么?”
“这种事,一想就觉得有趣。”
“你是说亚历山大因为知道些什么才被杀吗?”汤美问。
“亚历山大知道谁杀害梅丽·乔丹。‘犯人是我们当中的一个’……”杜本丝的脸突然亮了起来。“‘我们’,”她加强语气,“这个‘我们’非搞清楚不可。是过去在这屋子里的‘我们’。这是我们要解决的罪犯。要解决它,必须回溯过去——回溯到它发生的地方与原因。这是我们以前不曾干过的。”
五
“杜本丝,你刚才到底在什么地方?”汤美第二天一回家就问道。
“最后到了地下室。”杜本丝说。
“我知道。”汤美说,“嗯,我知道,你难道不知道头发上粘满了蜘蛛丝?”
“嗯,那当然。地下室全是蜘蛛网。总之。那地方什么也没有,充其量只有贝兰瓶。”
“贝兰?”汤美说,“那倒很有趣。”
“真的?”杜本丝说,“有人喝那种东西?我想不会吧。”
“唉。以前都用来抹头发。是男用的,并非女用。”
“原来如此。”杜本丝说,“我记得我的叔叔……不错,我有一个叔叔用过贝兰。他的一个朋友从美国带回来送给他的。”
“哦,真的?那似乎非常有趣。”汤美说。
“我倒不觉得特别有趣。”杜本丝说,“对我们没有什么帮助。我是说贝兰瓶无法藏东西。”
“不错。所以才能看出你做了什么。”
“唔,总要从什么地方开始着手吧。”杜本丝说,“如果你的老搭档说的是事实,这房子里可能藏了什么。到底在什么地方?是什么东西?真难以想象。因为,卖了房子,死亡,或离开,房子当然是空的,对不对?换句话说,下一次的承购人会把家具拖出去卖掉,即使留下来,下一个人搬过来,也会把它卖掉。所以,留在屋里的充其量是前一房主的东西,绝对不会是很久以前的房主的东西。”
“这么说来,为什么有人要害你或我,甚或有意把我们赶出这房子?——除非这儿有东西怕被我们发现。”
“这本来是你脑中产生的。”杜本丝说,“也许根本没这么回事。话说回来,这也不是无谓浪费的一天,总算有所发现。”
“和梅丽·乔丹有关系的?”
“那倒不是,那地下室不大好。我以为是照相器材,却只有一点旧东西。嗯,是以前用过,嵌有红玻璃的显相灯以及贝兰。不过,那儿没有铺石,掀开后可以在下面藏东西。虽然有些破旧的锡制皮箱和两个旧衣箱,但已经不能用,一踢就破成碎片,完全落空了。”
“哎呀,真遗憾。”汤美说,“真是白费气力。”
“不过,有些东西倒很有趣。我对自己说,人必须对自己说——不过,先上楼去,除掉蜘蛛丝后,再告诉你比较好。”
“不错。最好在你清洗干净后再见到你。”
“如果你想沐于‘和睦夫妻’的气氛中,”杜本丝说,“你必须常常看我,而且不论年纪,始终认为你的妻子很可爱。”
“杜本丝,在我看来,你确实非常可爱。垂挂在左耳的蜘蛛丝,最具吸引力,仿佛欧琴妮皇后肖像画上常看到的卷毛,轻轻垂挂在皇后颈项上。你的卷行似乎还涂上了蜘蛛。”
“啊。”杜本丝说,“好可怕!”
杜本丝用手拂去蜘蛛丝,走上二楼。等她再回到汤美到里,她面前已准备了玻璃杯。她怀疑地望着:
“你不会叫我喝贝兰吧?”
“哪里。我比你更不想喝贝兰。”
“那么,”杜本丝说,“如果要继续刚才的话题——”
“希望你说下去。”汤美说,“无论如何。你一定会说下去的。反正我想我也催过你了。”
“我对自己说:‘如果要在这屋里隐藏一些不想让人发现的东西,我会选择什么地方?’”
“不错。”汤美说,“非常合乎逻辑。”
“我想,什么地方可以藏东西?唔,有一个地方,当然是马锡德的肚子。”
“你说什么?”汤美说。
“马锡德的肚子,那个摇摆木马。我告诉过你吧,美国制的摇摆木马啊。”
“好像很多东西来自美国。”汤美说,“你说贝兰也来自美国吧。”
“总之,就像老艾塞克所说那样,那摇摆木马肚子上有洞。据说很早以前就有洞;从里头弄出许多奇怪的旧纸屑。虽然没什么用,但那是藏东西的地方。你以为如何?”
“不错。”
“此外当然还有储拉夫。所以要再调查一下储拉夫。虽然它有破旧的防水布马鞍,但里面什么都没有。这么看来,其他地方也许没有什么秘密东西了。再想一下,唉,到底还有书箱和书啊,因为人常把东西藏在书里。二楼的书库,还没完全整理好吧?”
“我想已经整理好了。”汤美满怀希望地说。
“胡说,最下面那一格还没整理好。”
“那跟整理好没有两样,因为可以不必爬上取物梯一本一本拿下来。”
“说的也是,所以我到书库去,坐在地板上查了一下最下面的那一格,几乎全是说教集。似乎是卫理教派牧师写的过去某人的说教集,总之,都很没意思,也没什么内容。所以我把那些书全抛在地板上。于是,我发现了,书架底部有人挖一个大洞,塞了许多东西在里头,书也多多少少都撕破了一点。其中有一本比较大的书,封面是褐色,我抽出来看,真是搞不懂,你猜那是什么书?”
“我猜不到。是《鲁滨逊飘流记》最初版本之类有价值的书吗?”
“不是。是一本生日簿。”
“生日簿?那是什么?”
“以前的人常有这种书,是很久以前的了,比帕金森家住在这儿的时候,也许还要早。已经破破烂烂。谁都不会去碰。确实很旧,我想也许可以发现一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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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你是说也许有人会把东西挟在生日簿里头?”
“是的。可是没有人这样做,太单纯了。不过,我要再仔细查一查,因为我还没有好好查过。也许里面有很有意思的名字,可以发现一些东西。”
“也许吧。”汤美怀疑地说。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在书中找到的就是这么一些。最下面的那一格什么都没有,还要再去查看的就是碗橱。”
“家具方面怎么样?家具也有许多神秘的抽屉呢。”
“汤美,不行啊。你没有认真考虑。现在,屋里的家具全是我们自己的。我们搬进空房子,家具是我们自己带来的。以前留下来的只有那叫KK的温室里的破烂、破旧的玩具和庭园用的凳子。真正的古风家具全没留下。也许被我们之前住这里的人带走或卖掉了。从帕金森家到现在,有很多人住过这里,所以帕金森家的东西不会有一样留下来。不过,我还是找到了一些东西。不知道有没有帮助。”
“什么东西?”
“陶器的菜单。”
“陶器的菜单?”
“是的,在那还没整理过的旧碗橱,食物贮藏室的旁边。好像丢失了钥匙,却发现在旧盒子里。其实是在KK里找到。我在钥匙上涂些油,打开了碗橱,里面什么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