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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查庭将在星期四举行,”布鲁伊丝小姐说。“他们打电话过来告诉我们。”
她的雇主看看她,仿佛听不懂。
“调查庭?”他说。“噢,是的,当然。”他声音显得迷惑,不感兴趣,吸了一口咖啡后,他说,“女人叫人难以预料,她以为她在干什么?”
布鲁伊丝小姐抿起双唇,波洛够精明地注意到她正处于神经绷紧的状态中。
“贺吉生今天上午要来见你,”他说,“有关农场挤奶棚电气化的事。还有十二点时有……”
乔治爵士打断她的话。
“我无法见任何人,把他们都推辞掉!当一个男人在为他太太担心个半死的时候,你想他怎么可能办事?”
“钥匙你怎么说的话,乔治爵士。”布鲁伊丝小姐说得像是高等法院上出庭的律师说“遵照法官大人的意思。”一样,她的不满是明显的。
“从不知道,”乔治爵士说,“女人脑子里想些什么,或是他们可能干出什么傻事来!你同意吧。啊?”他的最后一个问题对准波洛发射。
“女人?她们是叫人难以预料。”波洛扬起双眉,双手像法国人一样激动地说,布鲁伊丝小姐恼火地擤着鼻子。
“她看起来好好的,”乔治爵士说,“对她的新戒指高兴死了,打扮着要在游园会好好玩一下。一切就像平常一样,并不是我们吵了架或什么的,一句话都没有就走了。”
“关于那些信,乔治爵士……”布鲁伊丝小姐说了个头。
“去它的什么鬼信。”乔治爵士说着把咖啡杯推到一边去。
他捡起餐盘旁的信件,把它们丢给她。
“随你高兴去会吧!我没有心情。”他以受伤害的口气,多少像是对自己家说地继续下去,“好像没有什么我可以做的事……甚至不知道那个警察家伙有没有用,讲起话来客客气气的。”
“我相信,警察,”布鲁伊丝小姐说,“非常能干,他们有很大的能耐查出失踪的人。”
“有时候要好几天,”乔治爵士说,“才找到某个离家出走躲干草堆里的可怜女孩。”
“我不认为史达斯夫人可能躲在干草堆里,乔治爵士。”
“要是我能做点什么事就好了,”不快乐的丈夫重复说。“我想,你们知道,我要在报纸是登个广告。记下来,阿曼妲,好吗?”他停顿一下,想着。“‘海蒂,请回家来,为你伤心欲绝。乔治。’,所有的报纸都登,阿曼妲。”
布鲁伊丝小姐不悦地说。
“史达斯夫人不常看报纸,乔治爵士。她对一切世事、时事都没有兴趣。”他接着有说,有点阴险地,然而乔治爵士没有心情去管她阴不阴险,“当然你可以在时装杂志上登广告,那她可能就会看到。”
乔治爵士不加思索地说:
“你认为什么地方可以就在什么地方登,只要登出去就是了。”
他站起来,走向门去。他的手在门把上停顿下来,走回来几步,直接向波洛开口。
“听着,波洛,”他说,“你不会认为她已经死了吧?”
波洛两眼注视着咖啡杯回答:
“我认为作这种断定还太早了,乔治爵士,还没有理由作这种想法。”
“原来你真这么认为,”乔治爵士沉重的说,“呃,”他气冲冲地接着又说,“我不认为!我说她相当没事。”他更加气冲冲地连点了几次头,走出去砰的一声把门带上。
波洛若有所思地在一片吐司上涂奶油,在有任何一点怀疑说做太太的被谋杀的案子里,阿总是机械式地怀疑做丈夫的(同样地,死的是做丈夫的,他就怀疑做妻子的)。但是在这个案子里,他并不怀疑是乔治爵士干掉了史达斯夫人。从他跟他们的简短交谈中,他深信乔治爵士深爱他太太。再说,就他优越的记忆来说,乔治爵士整个下午都在草坪上,一直到他自己和奥利弗太太离开去船库发现了尸体。他们回来时他还在草坪上。不,乔治爵士不是该为海蒂之死负责的人。这也就是说,如果海蒂死了的话。毕竟,波洛告诉自己,还没有理由这样相信。他刚刚对乔治爵士所说的话是够真实的了,但是在他自己心里,这项谋杀是不可改变的。这模式,他想,是谋杀的模式——双重谋杀。
布鲁伊丝小姐以恶狠狠几乎带着眼泪的话语打断了他的思路。
“男人是这么的傻,”她说,“真是傻透了!他们在各方面大多是相当精明,然而却完全娶错了女人。”
波洛一向乐意让别人讲话。别人对他讲的越多,他们说的越多,越好。在谷糠里几乎总是能找到一两粒谷子。
“你认为这是一项不幸的婚姻?”他问道。
“悲惨——相当悲惨。”
“你是说——他们在一起不快乐?”
“她在各方面都对他有彻底的不良影响。”
“我发现这非常有意思。什么样的不良影响?”
“让他随她呼来唤去的,向他索取昂贵的礼物——珠宝多得一个女人不可能戴得下,还有皮毛大衣,她有两件貂皮大衣和一件俄罗斯貂皮大衣。我倒想知道,一个女人要两件貂皮大衣干什么?”
波洛摇摇头。
“那我就不知道了。”他说。
“狡猾,”布鲁伊丝小姐继续说,“虚伪!总是假装傻瓜——尤其是有人在的时候,我想大概是因为她以为他喜欢她那样!”
“那么他喜欢她那样吗?”
“噢,男人!”布鲁伊丝小姐说,她的声音颤抖,濒临歇斯底里。“他们不欣赏能干或是不自私,或是忠心,或任何这一类品德的女人!要是有个聪明、能干的太太,乔治爵士今天就会有成就了。”
“有什么成就?”波洛问道。
“呃,他可以在本地的事务中担当显要的角色,或是当国会议员,他是个比可怜的马斯特顿先生能干多了的人,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马斯特顿先生上台演讲——一个最最没有灵感,最最犹豫的演讲者。他的地位完全是他太太的功劳。幕后掌权的人是马斯特顿太太,她具有一切精力和进取心以及敏锐的政治洞察力。”
波洛在内心里暗暗为想到娶马斯特顿太太这样一个女人而颤抖,不过他相当真诚地同意布鲁伊丝小姐所说的话。“是的,”他说,“她是完全如你所说的,一位难以轻视的女性。”他喃喃自语说。
“乔治爵士好像没有野心,”布鲁伊丝小姐继续说,“他好像住在这里,到处闲逛,当当乡绅,偶尔上伦敦去开开董事会等等就相当满足了,但是依他的能力他可以比这样更自我发挥一下。他真是一个非常出色的男人,波洛先生。那个女人从来就不了解他。她只是把他看作是一种会滚出毛皮大衣、珠宝和昂贵衣服的机器,如果他娶个真正赏识他能力的女人……”她中断下来,声音震颤不定。
波洛真正同情的看着她。布鲁伊丝小姐爱上了她的老板,她忠实、忠贞、深情地爱上他,而他或许不太知道,而且他确实不会感兴趣。对乔治爵士而言,阿曼妲·布鲁伊丝是一部为他承担日常生活的苦差事、接听电话、写信、管理仆人、订餐食,还有为他把生活中的一切理得平平顺顺的效率十足的机器。波洛怀疑他是否曾经把她当女人想过,而这是有它的威胁性在的,他想女人会在对方不注意之下被她们热爱的男性惹得慢慢行动起来,达到失去理智的最高警戒线。
“一个狡猾、阴险、精明的烂女人,那就是她。”布鲁伊丝小姐泪汪汪地说。
“我注意到,你用的是‘现在式’,不是‘过去式’。”波洛说。
“当然她没有死!”布鲁伊丝小姐不屑地说。“跟个男人跑了,这就是她干的好事!她是那种类型。”
“这有可能,总是有可能。”波洛说。他拿起另外一片面包,发愁地查看桔子果酱瓶,再望望桌面,看看有没有其他任何一种果酱。结果没有,所以他就认命地又抹起奶油。
“这是唯一的解释,“布鲁伊丝小姐说,”当然他不会想到。”
“有没有过——任何——男人方面的麻烦?”波洛微妙地问道。
“噢,她一直非常聪明。”布鲁伊丝小姐说。
“你的意思是说你没发现过那种人?”
“她小心不让我发现。”布鲁伊丝小姐说。
“但是你认为可能有过——我该怎么说?——偷偷摸摸的勾当?”
“她尽可能玩弄麦克·威曼,”布鲁伊丝小姐说。“这种季节里带他到小茶花园去看花!装作她对网球馆非常感兴趣。”
“毕竟,那是他来这里的工作所在,而且据我了解乔治爵士要建它主要是为了让他太太高兴。”
“她网球根本不行,”布鲁伊丝小姐说。“她任何运动都不行。只是想要有个迷人的场所坐一坐,看着其他人累个半死。噢,是的,她是尽可能玩弄麦克·威曼没错,如果不是他‘另有要事’的话,她或许就得逞了。”
“啊,”波洛说着自己动手抹了很少一点桔子果酱,抹在一片面包的角落上,然后怀疑地咬了一口。“原来他‘另有要事’,威曼先生!”
“是雷奇太太把他推荐给乔治爵士的,”布鲁伊丝小姐说。“她在婚前就认识他,伦敦西南区和那一切的,我知道,她以前常画画,你知道。”
“她看来好像是个非常迷人而且智能非常高的年轻女人。”波洛试探性的说。
“噢,是的,她的智能是非常高,”布鲁伊丝小姐说,“她拥有大学学位,而且我敢说能创出她自己一番事业,如果她没结婚的话。”
“她结婚久吗?”
“大约有三年了,我相信,我不认为她的婚姻结果很好。”
“有——不相容之处?”
“他是一个古怪的年轻人,情绪非常不稳定,经常自己出外流浪,而且我听说他有时候对她脾气非常不好。”
“啊,”波洛说,“这没什么,吵吵合合的,这是早期婚姻生活的一部分,没有这样的吵吵合合的,生活可能就单调乏味了。”
“自从麦克·威曼来这里,她就经常跟他在一起,”布鲁伊丝小姐说,“我想他在她嫁给亚力克·雷奇之前就已爱上她,也许在她那方面,只不过是调调情而已。”
“可是雷奇先生或许会不高兴吧?”
“从来就不了解他,他那么暧昧,不过我看他近来比往常情绪更不稳定。”
“他爱慕史达斯夫人吗,或许吧?”
“也许她这样认为,她认为她只要对任何男人勾勾手指,他们就会爱上她。”
“无论如何,如果她是跟一个男生跑了,如同年所猜测的,那么并不是威曼先生,因为威曼先生人还在这里。”
“是某个她暗中幽会的男人,我毫不怀疑,”布鲁伊丝小姐说。“她经常偷偷溜出门,自己一个人进树林子里去,她前天晚上就出去过,打着呵欠说她要上床去,我不到半个小时后看见她围着条头巾从侧门溜出去。”
波洛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对面的这个女人,他不知道是否能信赖布鲁伊丝小姐所说的有关史达斯夫人的话,或是这完全是她个人一相情愿的想法。他确信,福里亚特太太的看法跟布鲁伊丝小姐不同,而福里亚特太太比布鲁伊丝小姐更了解海蒂,如果史达斯夫人是跟情夫跑了,这显然正合了布鲁伊丝小姐的心意,她会留下来安慰失妻的丈夫,效率十足地为他安排离婚的细节。然而这并不是真的,甚至不可能。如果海蒂·史达斯是跟情夫跑了,那么她是选上了一个非常奇特的时机,波洛心想,他个人并不相信她那样。
布鲁伊丝小姐鼻子吸了一口气,收拾着散落的信件。
“如果乔治真的想登广告,我想我还是去办一下的好,”她说,“完全是无聊之举,浪费时间。噢,早安,马斯特顿太太。”当门被打开,马斯特顿威严地走进来时她加上一句话。
“调查庭定在星期四,我听说。”她声音震耳地说。“早,波洛先生。”
布鲁伊丝小姐停顿下来,满手信件。
“有什么我能为你效劳的吗,马斯特顿太太?”她问道。
“没有,谢谢你,布鲁伊丝小姐。我想你今天上午一定有很多事要办,不过我真想要谢谢你昨天优越的工作表现。你是这么一个有组织能力的人,这么一个卖力工作的人,我们都非常感激。”
“谢谢你,马斯特顿太太。”
“不要让我耽误了你的时间,我只是要坐下来跟波洛先生说几句话。”
“我的荣幸,太太。”波洛说。他已经站起来,一鞠躬。
马斯特顿太太拉出一张椅子坐下。布鲁伊丝小姐离开房间,相当恢复她往常能干的模样。
“了不起的女人,那个,”马斯特顿太太说。“不知道没有她史达斯夫妇亚怎么办,时下要管理一个家不简单。可怜的海蒂不可能应付得来,不寻常的事,这,波洛先生,我来问你有什么想法。”
“你自己有什么想法,太太?”
“呃,这是件不好面对的事情,不过我想是我们这里有某个病态的人物,不是本地人,我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