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在走廊里停住步子。
“圣父基督,我还没有手套哩。胡子也没修。”
侦探把他夹在中间,粗鲁地推着他走。他抓住其中两人的胳膊,那两人立刻“哎哟哎哟”地叫起来。
“听明白我的话的人不会吃亏。”他说,“你们没有得到命令,要把我毒打一顿吧?也不会要给我戴手铐吧?既是这样,你们就乖一点,小伙子。”
看守所长站在门厅。堂路易对他说:
“这一夜过得真好,亲爱的所长。你们‘都灵俱乐部’的房间完全值得推荐。看守所宾馆可以打一个好分数。要不要我在来宾意见簿上写一条证明?不要?您也许希望我还会回来?唉!亲爱的所长,别指望了。好些重要机会……”
院子里停着一辆汽车。四个侦探和他一起上了车。
“博沃广场。”他对司机道。
“维纳兹街。”一个侦探更正道。
“嗬!嗬!”他说,“去总理阁下的别墅。总理阁下愿意秘密接见我。这是个好兆头。顺便问一句,亲爱的朋友们,现在是几点钟?”
没有人搭理他。侦探把窗帘都拉上了,他也看不到街上的时钟。
到了特罗卡代罗附近的总理公馆,他才在并不宽敞的底层见到了一架挂钟。
“七点半。”他叫道,“很好,没有耽误太久。情况会弄清的。”
瓦朗格莱的办公室朝着一道台阶。台阶下面是花园,放满了鸟笼。房子里堆着许多书,墙上挂了许多油画。
一声铃响,原先领他们进屋的老保姆进来了,把四个侦探领了出去。
堂路易一个人留了下来。
他虽然仍旧沉着,但是心底已经在着急,感到身体充满了战斗和行动的需要。他的目光总是不可抵拒地被挂钟吸引过去。他觉得那根大针跳得特别快。
终于有一个人进来了。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他认出了是瓦朗格莱和警察总监。
“好了。”他想,“我得到总理的支持了。”
他从年老的总理那清癯瘦削的面孔上看到隐隐的同情,便这样想道。他脸上没有一丝傲慢。没有一丝可以在堂堂总理和被他接见的可疑客人之间筑起屏障的东西。有的是一丝诙谐,一种明显的好奇,以及一种同情。是的,一种瓦朗格莱从未掩饰的同情。在亚森·罗平假装死后,总理在谈论这个冒险家,说起他们之间的奇特关系时,他甚至还公开显露了他这分同情。
“你还是老样子。”他久久地端详堂路易之后说,“只是皮肤黑了点。两鬓有点灰白了。”
然后他单刀直入地问:
“怎么,你需要什么?”
“首先需要一个回答,总理先生。韦贝副局长昨夜把我送到看守所后,是否找到了带走弗洛朗斯·勒瓦瑟的那辆汽车的踪迹?”
“找到了。那辆汽车停在凡尔赛。乘客又租了一辆汽车,大概去了南特。除了这个答复,还需要什么?”
“自由,总理先生。”
“当然是马上,对吧?”瓦朗格莱说,笑了起来。
“最多不超过四十或五十分钟。”
“就是说,八点半,对吧?”
“最迟八点半,总理先生。”
“为什么要自由?”
“为了抓捕杀害柯斯莫·莫宁顿、韦罗侦探和罗素家族一大群人的凶手。”
“你一个人能抓到他吗?”
“能。”
“可是警察都作了准备。电报发出去了。杀人凶手别想离开法国。他肯定是逃不出我们的手心的。”
“可是你们找不到他。”
“找得到的。”
“若是这样,他会杀了弗洛朗斯·勒瓦瑟。这将是他杀害的第七条人命。您难道愿意吗?”
瓦朗格莱稍停了停,又说:
“照你的意思,与所有表面迹象相反,与总监先生很有理由的怀疑相反,弗洛朗斯·勒瓦瑟是无罪的?”
“啊!总理先生,她是绝对无辜的。”
“你认为她有被杀的危险。”
“她有这种危险。”
“你爱弗洛朗斯·勒瓦瑟?”
“是的。”
瓦朗格莱高兴地微微一颤。亚森·罗平恋爱了!亚森·罗平竟为爱情而行动了!而且坦白了他的爱情!这是多么有趣的奇事!
他说:
“我每天都关注莫宁顿遗产案的进展,每个细节都清楚。你完成了一些了不起的事情,先生。显然,没有你,这桩案子仍将是一片混沌。可是,我也应该指出,这里面也有一些失误。尤其是这些失误是因为你造成的,我觉得十分惊讶。不过当我知道你的所作所为是为爱情所支配、所驱使时,这些过失就容易理解了。另一方面,尽管你肯定弗洛朗斯·勒瓦瑟无罪,可是她的行为,她的继承人身分,她出人意料地从疗养院逃走这一事实,都使我们疑心她充当了什么角色。”
堂路易指着挂钟。
“总理先生,时间快到了。”
瓦朗格莱哈哈大笑。
“好一个怪人!堂路易·佩雷纳,我不是个全权的君主,我觉得遗憾。不然,我要请你当我的秘密警察头子。”
“这个职位,前德国皇帝已经向我提供过。”
“那么?”
“我谢绝了。”
瓦朗格莱笑得更开心了。可是挂钟指着七点三刻。堂路易着急了。瓦朗格莱坐下来,不再闲话,进人正题,声音也变得严肃,说道:
“堂路易·佩雷纳,从你再度出山的第一天起,也就是絮谢大道谋杀案发生的那天起,总监先生和我,我们就注意了你的身分。佩雷纳就是亚森·罗平。我们不想让死去的亚森·罗平复活,并且对你提供的某种保护,我相信你是明白这么做的原因的。总监先生与我的意见完全一致。你所从事的工作是有益于社会的,是正义的事业。而你的合作对于我们又十分宝贵,因此我们想方设法使你免除烦恼。既然佩雷纳干得出色,我们就对他是否亚森·罗平闭口不提。不幸……”
瓦朗格莱又停了一下,然后说:
“不幸,昨天晚上,总监先生收到一封揭发信,十分详细,还附有一些可靠证据,说你就是亚森·罗平。”
“不可能!”堂路易嚷起来,“亚森·罗平死了!谁也不可能证实他没死。”
“就算是吧,”瓦朗格莱同意道“可是这并不能证明堂路易·佩雷纳还活着。”
“总理先生,堂路易·佩雷纳活着,十分合法地活着。”
“可能吧。可有人提出了异议。”
“谁?只有一个人有这个权利,可是他如指控我,就把自己也断送了。我想他不会这样愚蠢。”
“这样愚蠢?不。你说他相当狡猾,我倒同意。”
“他就是卡塞雷斯,秘鲁公使馆的专员。”
“对。”
“可是他在外旅行!”
“可以说是在外潜逃!他贪污了公使馆的钱。不过,在出逃之前,他签了一份声明,昨晚寄到我们手上。在这份声明里,他承认帮你制造了一个叫堂路易·佩雷纳的身分。这是你寄给他的信,这是证明他的揭发确凿无疑的文件。只要检查这些文件就足以相信:第一,你不是堂路易·佩雷纳;第二,你就是亚森·罗平。”
堂路易气得一跺脚。
“卡塞雷斯这混蛋只是个工具,”他咬牙切齿地骂道,“是别人躲在他背后,收买他,让他行动。就是那凶手本人。我识破了他的手法。在关键时刻,他又一次想摆脱我。”
“我认为他是自愿的。”总理说,“照一同寄来的信的说法,他的那些材料是一些照片。今早你要是没有被捕,那些材料的原件今晚就会送到巴黎一家大报发表。我们对此可不能掉以轻心。”
“可是,总理先生,”堂路易叫道,“既然卡塞雷斯在外国,买下材料的凶手又逃跑在外,来不及把他的威胁付诸实行,因此,不必担心材料送到报馆了。”
“你知道什么呢?敌人一定采取了一些防备措施。再说,他也可能有同谋。”
“他没有。”
“你怎么知道没有?”
堂路易注视着瓦朗格莱,说:
“总理先生,您究竟是想说什么呢?”
“我想说的是,尽管我们受到卡塞雷斯的威胁,压力很大,总监先生还是希望尽可能弄清弗洛朗斯·勒瓦瑟扮演什么角色,因此昨晚没有中断你的追查。后来追查没有结果,他才希望至少趁堂路易还在我们控制之下时逮捕亚森·罗平。要是我们放了他,那些照片肯定会发表,你就会发现我们在公众面前被置于何等荒唐可笑的境地。而恰巧在这时候你要求我们放了亚森·罗平。要知道这样放人是非法的,随意的,叫人不能容忍的。因此我只好拒绝你的要求。”
他不说话了,过了几秒钟,又补充一句:
“除非……”
“除非……?”堂路易问道。
“除非,除非作为交换,你不向我提那样特别那样奇怪的建议,我才同意不顾那荒唐事可能招来的麻烦,释放亚森·罗平。”
“可是总理先生,我觉得,要是我把真正的罪犯,谋杀……的凶手给您送来……”
“这事用不着你办……”
“要是我向您担保,总理先生,任务一完成,立即赶回来,投案自首,再进监牢呢?”
瓦朗格莱耸耸肩膀。
“以后呢?”
一阵沉默。两个人各不相让。显然,像瓦朗格莱这样的人决不满足于诺言。他要的是明确的,几乎看得见摸得着的好处。
堂路易又说:
“总理先生,您也许会允许我把为祖国干的几件事计算在内?……”
“你详细说说看。”
堂路易在房间里走了几步,又踱口总理先生对面,说:
“总理先生,一九一五年五月,傍晚时分,有三个男人来到帕西码头的陡坡。那儿有一堆沙子。几个月以来,警方在搜查一批装了三亿金法郎的袋子。那是敌人在法兰西耐心收购的,正准备运出去。三人中,一个叫瓦朗格莱,一个叫德斯马利翁。第三个是邀请他们来的人,他请瓦朗格莱部长用手杖戳戳沙堆。金子在那里。几天以后,已决定与法国联盟的意大利,收到了一笔四亿金法郎的预借款。”
瓦朗格莱似乎大吃一惊。
“谁也不知道这段历史。是谁告诉你的。”
“第三个。”
“第三个叫什么名字?”
“堂路易·佩雷纳。”
“是你!是你!”瓦朗格莱叫道,“发现藏金地点的原来是你吗?在那儿的是你吗?”
“是我,总理先生。您当时间我该怎样给我奖赏。我今天才要求酬报。”
总理充满嘲弄意味地笑了几声,回答道:
“今天吗?这就是说,四年以后?太晚了,先生。一切都结清了。战争结束了。别翻那些陈年旧帐了。”
堂路易显得有些困惑。不过他继续道:
“一九一七年,萨雷克岛发生丁一些骇人听闻的惨案。总理先生,您是知道这件事的。不过堂路易·佩雷纳的干预,他的方案……您肯定不知道……”
瓦朗格莱擂了一下桌子,提高嗓门,亲密地呼喊着对方的名字。这表明他的态度有了变化:
“行呵,亚森·罗平,干得好哇!你要真打算赢我,该付出的代价就得付!你跟我提到过去或将来干的事。你以为对那亚森·罗平来说,这样就收买我瓦朗格莱的良心了?见鬼去吧!你想想,你作了那么多案子以后,尤其是发生了昨晚的变故之后,你和弗洛朗斯·勒瓦瑟在公众眼里,将是,已经是制造这场惨案的主犯。我说什么?是真正的唯一的罪犯。如今弗洛朗斯还潜逃在外,你却要我释放你!就算行吧,可该死的!开个价吧,别犹豫了。”
堂路易又开始走起来。他身上在作最后的思想斗争。正要报出赌注时,又感到一丝犹豫,欲言又止。最后,他停下步子,打定主意。既然必须付出代价,那就付吧。
“总理先生,我不讨价还价。”堂路易肯定地说,面容姿态都极为坦诚,“我要向您赠献的,肯定是极不同凡响极其巨大的礼物,远远超出了您的想象。可是这礼物就是再不同凡响再大,我也不吝惜它,因为弗洛朗斯·勒瓦瑟的性命岌岌可危。不过我的义务,在于寻求一种少受损失的交易。可您的话使我失去了希望。我只好如您所要求的,也如我所决定的,把牌摊在桌上打。”
年老的总理大喜。不同凡响极其巨大的东西!这会是什么东西呢?有什么东西配得上这种形容词呢?
“说吧,先生。”
堂路易坐在瓦朗格莱对面。他们两个就像一对平等谈判的对手。
“很短,总理先生。一句话就可概括我向祖国的政府首脑提出的交易。”
“一句话?”
“一句话!”堂路易肯定道。
于是,他望着瓦朗格莱的眼睛深处,慢慢地,一字一顿地说:
“为了得到二十四小时的自由,一分钟也不多要,为了信守明早回来,或者带回弗洛朗斯以向您表明我的无辜,或者独自一人投案自首再入监牢的诺言,我向您赠献……”
他顿了一顿,郑重其事地说:
“总理先生,我赠献给您一个王国。”
这话口气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