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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黛莉姬·马普将史达琳的信件和半块芒滋糖果放在了她床上。马普已经入睡。
史达琳拎着她的手提式打字机来到楼下的洗衣房,她把打字机放到叠衣服的架子上,卷上一组复写纸。在坐车回昆迪可的路上她已经将有关埃里伯斯·奥多拉夜蛾的基本情况在脑子里组织子了,所以很快就打了出来。
接着她将那块芒滋糖果吃了,又给克劳福德写了一份备忘录,建议他们从两方面反复核查:一方面查昆虫学出版物的电脑化邮寄目录;另一方面查联邦调查局已知犯罪分子的档案,查距离绑架地点最近的城市里的档案,还要查大戴德市、圣安东尼奥和休斯敦这些蛾子分布最广的地区里重罪犯和性犯罪分子的档案。
还有一件事,她还得再次提出来:我们问问莱克特医生,他为什么认为凶犯要开始剥人头皮。
她将文件送给值夜班的警官后就倒到了舒适的床上,白日里人的说话声依然在悄悄地响着,比睡在房间对面的马普的呼吸声还要轻细。茫茫的黑幕上,她看到了那只蛾子聪慧的小小的脸。它那双闪光的眼睛曾看到过野牛比尔。
史密森博物馆留给她的是极度兴奋过后的一种巨大的怅惘,从这怅惘里生出了她这一天最后的思绪,也是她这一天的终曲:找遍这个荒诞的世界,这半个此刻己是暗夜的世界,我也一定要将那个靠吃眼泪活着的东西捕获!
第15节
在田纳西州的东孟菲斯,凯瑟琳·贝克·马丁和她最好的男朋友正在他公寓里一边看电视里播放的一部新影片,一边一口口吸着装满了大麻的大麻叶烟筒。插播的商业广告越来越长,间隔却越来越短。
“我饿得慌,你想吃点爆玉米花吗?她说。
“我去拿,把你的钥匙给我。”
“坐着别动。反正我要去看看妈妈是否有电话来过。”
她从长沙发上爬了起来,个子高高的一个年轻女子,骨骼大,肉滚滚,几乎有些笨重,脸蛋儿倒端庄俊美,满头干净的头发。她从咖啡茶几下找到了自己的鞋子,走了出去。
二月的黄昏与其说是寒冷,还不如说是阴冷。从密西西比河飘来的一股薄雾在这大停车区上空齐胸高的地方悬浮着。她看到残月当头,灰灰的;暗暗的,犹如一弯骨白色的鱼钩占举头望去,她感到一丝头晕目眩。她开始穿越停车场,把稳脚步朝二百码以外自己家的前门走去。
那辆褐色的厢式载重汽车就停在她家公寓附近,四周是一些旅宿汽车和拖车,拖车上放着摩托汽艇。她之所以注意到那辆厢式载重车,是因为它很像经常从她母亲那儿给她运来礼物的邮递卡车。
她从那辆车旁边走过时,一盏灯在雾中亮了起来。这是一盏带灯罩的落地灯,立在车后的柏油地上。灯下面是一把填塞得厚厚的扶手椅,上面罩着红花图案的印花棉布,那大红花朵在雾中十分耀眼。两件东西倒像是展览室中陈列着的一对成套家具。
凯瑟琳,贝克·马丁好几次眨眨眼,却继续在走着。她想到虚幻这个词,怪就怪那根大麻叶烟枪。她还好。有人在搬进搬出。进。出。在这斯通亨奇花园住宅区,永远有人在搬来搬去。她公寓里的窗帘动了一下,她看到她那只猫在窗沿上,一会儿把身子弯成弓形,一会儿又用身子的侧面去顶窗子玻璃。
她准备好了钥匙,开门之前又回头看了一下。一个男人从那汽车的后面爬了出来。借着灯光,她看到这人的一只手上了石膏,手臂用悬带吊着。她进屋将身后的门锁上。
凯瑟琳。贝克。马丁在窗帘那儿来回地看,她看见这男人在想办法将那把椅子放进车子的后部去。他用他那只好手抓牢椅子,再设法用膝盖去顶。椅子翻了下来。他将它扶正,舔舔手指去擦停车场上的脏物沾到印花棉布上的一处污点。
她走了出来。
“帮你一把吧。”她的调子把握得正正好——就是帮忙,没别的。
“你肯帮忙?多谢了。”声音怪怪的,紧张不自然。不是当地口音。
落地灯从底下照着他的脸,将他的五官照扭曲了,可她还是看清楚了他的身体。他穿着一条熨得平平整整的卡其布裤子,上身套着一种羚羊皮衬衫,没扣扣子,露出长着斑斑点点的胸膛。他的下巴和双颊上都没有毛,光滑如女人一般,颧骨上面的两只眼在灯影里仅仅如两颗豆,放射出细细的光。
他也看了看她,对此她很是敏感。只要她一靠近男人,男人们常常会惊讶于她硕大的身材,有些只是不怎么露声色而已。
“好!”他说。
这男人的身上有一种难闻的气味;叫她厌恶的是,她还注意到,他那件羚羊皮衬衫上两肩及袖子底下还都沾着鬈曲的毛。
把椅子抬到汽车低低的地板上去并非难事。
“咱们把它往前面推,好不好?他爬进车来,搬开一些杂物,有可以推入车底排油用的大扁盆,还有一把叫起棺器的曲柄小摇手。
他们将椅子直往前推到紧挨着车座之后。
“你大概有十四岁了吧?他说。
“什么?”
“请把那很绳子递给我好吗?就在你脚边。”
当她弯下身子去看时,他用石膏夹向她的脑后砸去。她以为是自己的头碰哪儿了,抬起一只手去挡,这时石膏夹却又一次砸了下来,将她的手指砸到了颅骨上;再砸,这次是耳朵后面;一记接一记不停地砸,每一记都并不过重,一直到她跌翻在了椅子上。她滚落到车子的地板上,侧身躺在了那里。
那人稍稍端详了她一会儿,随后即扯下石膏和吊带。他迅速将灯拿进车里,关上了后门。
他拉过她的衣领,惜助手电看她衬衫上的尺码标牌。
“好!他说。
他用一把剪绷带的剪刀从背后将衬衫由下而上剪开,扯下来,再将她的双手反铐。他在汽车的地板上铺上一块搬家具的人用的垫子,然后将她一滚,让她仰躺在上面。
她没有戴乳罩。他用手指戳戳她那一对大乳房,感觉重重的,有弹性。
“好!他说。
她左边的乳房上有个粉红色的吮吸的印子。他舔舔手指去擦那个印子,就像他擦印花棉布上那处污点一样;当轻压之下那一点微红渐渐褪去时,他点了点头,他又滚动她的身子让她俯卧着,用手指分开她浓密的头发检查她的头皮,那石膏夹里垫了东西,没有把她的头皮砸破。
他用两根手指在她的脖子一侧摸了摸脉搏,发现很强劲。
“好啊——!”他说。回他那栋两层楼的房子他还要开很长时间的车,他还是宁可不在这里对她进行野外处理。
凯瑟琳,贝克。马丁的猫看着窗外的车离去,尾灯靠得越来越近了。
猫的身后,电话铃在响。卧室里的机子接了电话,机子上红色的灯在黑暗中闪烁着。[ ·电子书下载乐园—Www。Qisuu。Com]
打电话的是凯瑟琳的母亲,一位由田纳西州新选出的美国参议员。
第16节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是恐怖主义的黄金时期,在处理影响到国会议员的绑架事件时,有关方面采取了适宜的措施:凌晨二点四十五分,负责联邦调查局盂菲斯分局的特工向总部华盛顿报告,参议员鲁丝。马丁唯一的女儿失踪了。
凌晨三点,两辆没有标志的轻型汽车开出了华盛顿分局已萨德点潮湿的地下车库。一辆前往参议院办公大楼,在那里,技术人员在马丁参议员办公室的电话上安置了监听及录音装置;又在离这位参议员办公室最近的投市公用电话上安置了一个3号搭线窃听器。司法部叫醒了参议院精干情报委员会最年轻的委员,让他提供窃听的强制性通告。
另一辆称为“眼球车”;配有单向玻璃及监视装置,它停在弗吉尼亚大街,以便观察西水门的前部一一一马丁参议员在华盛顿的寓所。车里出来两个人,进寓所在参议员的家用电话上安装了监听装置。
贝尔大西洋电讯公司估计,由家庭数字切换系统打出的任何一个索要赎金的电话,平均时间七十秒钟即可查寻出来。
巴萨德点的反应小分队昼夜值班,以防华盛顿地区出现赎金的秘密放置点。他们的无线电程序也改变了,作了强制性加密,为的是将可能出现的赎金秘密放置点保护起来,不叫报道新闻的直升飞机来插手干扰一一一新闻业界这类不负责任的做法虽然极少,可还是发生过。
人质营救小组处于戒备状态,差一点就要动用空中力量了。
大家都希望,凯瑟琳·贝克·马丁的失踪是一起索取赎金的职业绑架事件,这样的可能性为她的生还提供了最好的机会。
没有人提及最坏的可能性。
后来,就在天亮前不久,在孟菲斯,正当一名城市巡警在温切斯特街调查一桩关于有人在闲荡的投拆时,他拦到了一位沿路肩收捡铝制听罐及破烂的上了年纪的人。巡警在他的手推车里发现了一件女人衬衣,前面的钮扣还扣着。衬衣的后背由下而上被剪开,犹如一件丧服。洗衣作标签上是凯瑟琳·贝克·马丁的名字。
清晨六点三十分,杰克·克劳福德正驾车从他在阿林顿的家往南部驶去。这时他车里的电话响了,两分钟内这是第二次响了。
“92240。”
“40,准备接收阿尔发4的信号。”
克劳福德瞥见了一处可以停车的地方,将车开进去,停下来全神贯注地听电话。阿尔发4是联邦调查局局长。
“杰克——凯瑟琳·马丁的事儿你知道了?”
“值夜班的警官刚给我打过电话。”
“那有关衬衫的情况你知道了。跟我说说。”
“巴萨德点已处于绑架一级的戒备状态。克劳福德说,”我希望他们暂时还不要撤除戒备,真要撤除,还望他们保持电话监控。不管衬衫是否被剪,我们还不能肯定就是比尔干的。如果是他人模仿,那人可能会打电话索要赎金。谁在田纳西搞窃听和查寻,我们还是他们?“
他们。州警在搞。他们蛮不错的。菲尔·阿德勒从白宫来电,告诉我总统对此‘密切关注’。这次我们要是搞成了,倒是可以利用一下,杰克。“
“这我倒也想到过。参议员在哪里?”
“正在去孟菲斯的路上。她刚刚同我在家中电话联系过。你可以想象。”
“是的。”克劳福德是在预算拨款听证会上认识马丁参议员的。
“这次她是带着她所有的权势下去的。”
“不能怪她。”
“我也不怪她。”局长说,“我跟她说了我们正在竭尽全力,我们一直是这么做的。
她……她知道了你个人的境况,主动优待提供你一架李尔公司的飞机。就用这飞机——要是有可能夜里就飞回家。“
“好。参议员不好对付,汤米。这事儿要是她想来管,我们可要顶起来了。”
“我知道。要是你别无办法,就全推到我身上好了。我们最多还有几天啦——六天还是七天,杰克?”
“我不知道。要是他发现她的身份后一慌手脚——有可能就把她干了,接着就抛尸。”
“你现在在哪儿?”
“离昆迪可两英里。”
“昆迪可的简易机场能降落李尔飞机吗?”
“可以。”
“给你二十分钟。”
“是,长官。”
克劳福德在电话上按了几个号码后,重又将车开人了车流。
第17节
克拉丽丝。史达琳一夜没能安睡,醒来浑身疼痛、她穿着浴衣,跟着鞋头饰有小动物的拖鞋,肩上搭条毛巾,站着在等进浴室洗澡,浴室是她和马普与隔壁的学生合用的。“收音机里播放的来自孟菲斯的消息惊得她半天没喘过气来。
“噢上帝!她说,”噢,好家伙!;里面真够可以的!;该浴室是被占住了。套上裤权就出来吧,这又不是在训练!她往上一登进了淋浴间,把隔壁的一个邻居惊得目瞪口呆。让过去一点,格雷西,再劳驾你把那肥皂递给我。“
她一边竖着耳朵听电话,一边收拾过夜的行装,又把她那只法医学器具箱放到门口,她确保总机知道她在自己屋子里,早饭也放弃不吃在电话旁守着。离上课时间还有十分钟了,依然没有音讯,她就带着器具匆匆赶往行为科学部。
“克劳福德先生四十五分钟前动身去孟菲斯了。秘书甜甜地对她说,”巴勒斯也去了,实验室的斯塔福德是从国家机场出发的“
“昨晚我在这儿留了一份报告给他,他有什么条子留给我了吗?我是克拉丽丝·史达琳。”
“知道,我知道你是谁。我这儿就有三份你的电话号码,而且我想他桌上还有几份。
不,他什么也没给你留,史达琳。那女的看看史达琳的行李。“他打电话进来时要不要我告诉他什么事儿?”
“他有没有在登记卡上留下孟菲斯的号码?”
没有,不过他打电话会用这个号码的。今夭你没有课吗,史达琳?你还在上学吧?“
“有课。是的,我还在上学。”
史达琳进课室时已经迟到了,那个被她逼出淋浴问的年轻女人格雷西·皮特曼更引起了她的不安。格雷西。皮特曼直接就坐在史达琳的后面。到座位的路似乎很长,皮特曼那根舌头在她那毛茸茸的脸皮后面整整绕了两圈儿。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