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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柳儿姐听的面面相觑。
父亲一脸笑容的出去了,与柳儿姐发生的那件事情已经遗忘。
我与柳儿姐这下三年后的重逢两人惜惜相顾,我最关心柳儿姐与愣子哥的事情,便问她:“你和愣子哥的事情怎么样了?都这么长时间了,难道还要谈个马拉松式的恋爱?”
凡是有关愣子哥的话题柳儿姐就羞涩起来了,抿嘴喃喃道:“你一个小孩子,尽会问这些与你无关的事情”
99)
“与柳儿姐有关就与我有关嘛”
我在柳儿姐面前调皮的说道。
不等柳儿姐回我的话奶奶就替她回答了:“等你爸的事情谈妥了,与你柳儿姐的事情一起办”
“柳儿姐过些天就成别家的人了哦”
我装佯不舍的说道。
我与柳儿姐一直谈了很久,似乎要把这三年各自身边的变化一一说完,夜晚我们坐在院子里乘凉,父亲收拾好了母亲生前所住的那间房子,奶奶腿脚不便而且有些发昏不能下地走路,父亲就又进奶奶房间里谈论自己的事情去了,我与柳儿姐两人坐在房檐下拉起了家常。
天空阴沉的云朵急速流过,空气带着村前河流里的水气,潮湿而闷热,让人难受,夜晚的山里家家户户开起了电灯,暮色中才让人觉得周围有人存在。
我问柳儿姐:“我今天回来的时候从村里经过怎么见各家各户都把大门关着呢?”
柳儿姐有些忧虑的说:“你没见咱们寨子周围的树木叶子都全黄了吗?”
我恍然点点头:“对,今天注意了,真是奇怪,这才夏天啊1
柳儿姐说:“加上村子里又不停的死人,这树木又出现反常情况,都说村里要面临一场劫难了,大白天都关了门不肯出来”
我想起自己做的那个可怕的梦想起了漂在河水中的强子的尸体,话题不免转移到了他身上,我问柳儿姐:“强子回来了吗?”
柳儿姐突然脸色变的煞白,双眼恐慌的问我:“回哪里?”
我不明白柳儿姐为什么会是那样的表情呢,解释道:“回家里啊,他前天刚来津市看我了,打扮的可帅气了,白衬衣,新裤子,新鞋子”
“你说他去津市看你了?”
柳儿姐半信的看着我。
“对啊,去津市了”
“你确信是他?”
“当然了,刚开始我还没认出是他呢,想不到三年没见,他个子长那么高,而且变白了”
“他和你说话了吗?”
柳儿姐咽了口唾沫,瞪大眼睛问我。
“当然说了啊,我们沿着铁路一直走到了车站,后来他就跳上开往山外小镇的火车走了”
“善爱,你见到的一定不是强子”
“不是强子?怎么会呢?我明明和他都说话了,而且他脖子上有块胎记我也记得氨
我不解柳儿姐为什么会臆断我的话是假的。
“善爱,其实,其实‘‘‘‘”
我是个急性子耐不住柳儿姐这么断断续续吞吞吐吐的磨叽,忙问她:“其实什么?”
“其实,其实强子已经死了”
柳儿姐这话像晴天霹雳一样落到了我的头顶,我感觉耳朵里雷声阵阵,有些晕眩。
半晌才回过了神问她:“死了?这怎么可能呢?”
100)
柳儿姐顶着一张惨白的脸说:“强子三天前就已经死了”
我极力否认道:“可是我前天才明明见过他啊,还和他说过话了啊?”
柳儿姐四处张望一番说:“我也不知道,这些蹊跷的事情太多了”。
我不否认自己见到强子又是一场幻觉,也不否认柳儿姐所的话有假,毕竟我经历过太多离奇的事情了,陌生女子的鬼魂我都见过,难道我见过的仅仅是强子来看我的鬼魂?
这一刻我并没有害怕,只是心里已经泪流成河了,我们少年时代所有的誓言都不可能再实现了。
不知不觉眼睛已经湿润了,我流着泪问柳儿姐:“强子‘‘‘‘‘他‘‘他是怎么死的?”
柳儿姐此刻不自然的撮着手道:“强子,他是在小镇车站爬火车时被火车‘‘‘被火车‘‘‘给压死的”
“被火车压死的?”
“不知道他跑到镇上干什么?‘‘‘‘也可能是要去津市看你吧‘‘‘‘不知道‘‘‘”
柳儿姐摇摇头。
“不‘‘‘不‘‘‘我要去找他,我要去他家找他”
想起我们少年时代在开满野花的山坡上许下的誓言样一一化为镜中花水中月,我的心里泪水已经泛滥,恍然起身朝门口冲去,失去了理智。
“善爱,善爱,你现在不能去”
我冲到大门口处柳儿姐跟过来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
〃我要去看强子;我要去看强子〃
我挣脱着大声哭喊道。
〃强子已经死了;强子已经死了〃
柳儿姐带着斥责大声对我说;抓住我的胳膊不肯放开。
101)
“我不,我要去找强子,我要去找强子”
我失声哭喊着想要挣脱,柳儿姐的手像钳子一样夹住我的手腕不肯送开。
“强子已经死了,强子已经死了,你要去哪里找呢?”
“他没死,他没死,我要去他家里找他”
我挣脱着哭喊道。
“他真的已经死了,他家里已经没有人了,他妈两年前也死了”
“什么?他妈也死了?”
听到柳儿姐的话我惊呆了,挣扎的手松垂了下来,迟滞的看着柳儿姐等她更清楚的解说。
“他妈两年前就死了,一觉睡了就再也没醒来,强子的尸体是是三天前的下午镇上车站派人送回寨子的,已经不成人样了,就剩下半条身子了,车站人才说是给火车压过了‘‘‘‘”
柳儿姐见我伤心变再没说下去。
“我想去他家看看他‘‘‘‘”,我哭啼着伤心道,不再那么冲动了,等脑袋静下来我才相信强子真的已经死了,已经离开我了,以后再也不能见到了。
“强子的尸体现在不在家里”
柳儿姐拉着我的手不肯松开,怕我挣脱了出去,挣扎了一会我已经热的满头大汗,拭着额头的汗水问柳儿姐:“那强子已经埋了?埋墓地里了?柳儿姐你带我去好吗?”
“不,还没埋,强子的尸体现在在村头的祠堂里放着,明天村里会有人抬去埋的”
“在祠堂里?柳儿姐你带我去好吗?”
“这,这么晚了不行的,明天了再说吧,天已经黑了”
柳儿姐胆怯的看看沧蓝色的天空拉着我道:“回屋吧,明天再说”
“为什么不现在就不能陪我去呢?”
我僵持着不肯挪动脚步。
“善爱,你不知道村子里都发生了多少离奇古怪的事情了,晚上不要出去了”
“你不去,我一个人去“
我扭捏着抽出我的手。
“不行”父亲从奶奶房间里出来站在屋檐下大声道,“这么晚了还往哪里跑?一个女孩子家怎么不听话呢?强子已经死了,都被车轮压成那样了你就不害怕?”
父亲言辞切切的站在房檐下责令我赶紧进房间。
“可是‘‘‘我想看看强子,这都不行么?”
“脑袋都剩半个了,还有什么好看的?”
脑袋剩半个,这是我所无法想象的,梦中只是见满脸血水的从水面漂浮而过。
最终因为一个人晚上实在不敢出去,没有去成村口的祠堂里,强子就再也没有见着,因为时刻的思念,夜晚的梦中又一次见到了强子:
他穿着一身新衣服站在小镇的月台上,一列火车由远驶来,要在月台刹车,强子却身子一纵,跳上了横在眼前的铁轨,列车却没有刹车,从他身上碾了过去,远去后,轨道上剩下了一团被血肉浸染的衣服,鲜血顺着铁轨慢慢蔓延‘‘‘‘
102)
我在梦中叫了几声强子,半夜醒来,满身是汗,下了炕拉开灯坐在屋檐下凉快,回想方才的睡梦。
山旮里不时的传来夜行动物的鸣叫声,猫头鹰与信猴的叫声让人听着毛骨悚然,无形中感觉到四周的黑暗阴森恐怖。
后半夜的风吹来有点冷,坐了会,我就被风吹的打起了哆嗦,坐不下去,又重新回房间迫使自己睡下。
几番辗转反侧后入眠了,可是一睡着就噩梦连篇,梦里再一次见到了强子:
阳光明媚的大中午,白晃晃的光线铺射下来,眼皮觉得灼热。山冈上,黄灿灿的油菜花开的漫山遍野都是,天很高,云很淡,洁白的云朵轻浮在遥远的蓝天高空上,强子背对着我看着远处的山沟,洁白的衬衣衣角在风中咧咧作响,这景象仿佛是我们少年时所经历过的,那是强子的姐姐在山里消失的第二天我们去跟随大人到山坡寻找的景象,我记忆犹新。
“善爱”
强子在叫我。
“强子,什么事呀?”
我手里捧着一束采摘的野花,兴高采烈的奔跳到他后面。
“善爱”
强子缓缓的转过了身,他只剩下了半个脸庞,左半张脸几乎全部烂掉,锯齿边沿血肉模糊,流着血,另一条袖子空荡荡的摆动着,嘴角流着血对我笑着。
“强子,你怎么?”
“善爱,我已经死了,是被火车压死的”
强子轻轻的走过来,脚步轻微的几乎没有任何声响,炽烈的阳光下像我一样没有影子投下。
“强子,我知道,我知道你已经死了,我以后会想你的”
灼热的阳光晒的眼皮发烫,视野里强子的身影不停的扭曲变形着。
“善爱,我真的不想死,不想死,火车从我身上压过去好疼好疼,我的胳膊就是被车轮碾段的,还有我的头,被车轮压破了,好疼好疼”
强子的眼睛微闭着表情异常痛苦的看着我,脸上不停的往出渗着血,白色的衬衣已经被血浸染,成了斑斑红色,袖子被碾成了碎条在风里微微飘荡着。
“强子,你为什么要去车站,你为什么要去?你不去就不会有事的啊,强子,你为什么要去啊?”
“善爱,我想去津市看你,我爸死了,我妈死了,我一个人很难受的,我想去看看你”
“强子,我会回来山里来的,你太傻了”
“善爱,我不是自己跳下轨道的,也不是从火车上摔下去的,是有人在背后推了我一把,将我推下了轨道,我才被火车压过的”
强子委屈的说着,眼睛流出了血。
“是谁?是谁将你推下去的,你看清楚那个人了吗?”
我有些激愤的问强子。
强子却双眼含冤的摇着头道:“不知道,我没看清楚,没注意是谁在我身后推了我,就被推下了月台,火车就从我身上碾了过去”
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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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
我自言着不知道说些什么,看着铁牛含冤的双眼,替他悲痛。
“现在我终于知道那个推我下月台的人是谁了”
“是谁?”
我忙问。
“是个女的,她不是人”
“不是人?”
“她不是人,她不是人,是个孤魂野鬼”
强子说着神色慌张的转身跑向了远处的油菜花丛中,渐渐消失在了一片金黄色中。
“强子,强子,你去哪里?”
我朝着他消失的地方跑着喊他,传来了他隐隐的回应声:“善爱,我要去我该去的地方,你赶紧离开这里,离开山里回城里去,离开这里‘‘‘‘”
“强子,强子”
我顺着他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一直跑一直跑直到一条深不见底的沟壑横亘在我的眼前,我的脚步才停了下来,沟壑很宽,看不到另一边是什么,强子的魂就从这里消失了。
冗长而惨烈的梦到此而醒,睁开双眼的时候,柳儿姐的脸庞渐渐清晰的出现在我的脸上方,笑问我:“善爱,你没事吧?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柳儿姐,我梦见强子了,我梦见他了”
“我就知道你会做噩梦的,不要多想了”
柳儿姐用手巾帮我擦着额头的汗水说:“强子的尸体天微微一亮就被抬去埋了,不要再想了”
“已经埋了?”
“对,叔早上和隔壁黑狗叔被村长叫祠堂帮忙了”
“奶奶呢?”
我四下张望了一下,没见奶奶的身影。
“奶奶在这头躺着”
奶奶苍老无力在炕另一头回答我,隐隐的翻动着身子。
“今天就不要出去了,出去了村里也没有人,都不让小孩出来”
奶奶咳嗽着喘气说道。
“恩”
我起床后就一直和柳儿姐呆在一起,吃过早饭后父亲从外面回来说强子的尸体已经埋葬好了,与他父母的坟地在一起,柳儿姐看了看我,我什么话也没说,心里只是难过,关于强子的一切,什么也不想说。
一片泛黄的树叶从后院古老的大槐树顶端落下,我一直盯着看它被风吹着卷到了我的脚下,停下来不动了,我顺手拾起,黄色的叶子经脉暴起,清晰浮现。
柳儿姐闲暇时就会拿起鞋垫在上面绣花,我就把树叶拿在手里翻转把玩,整整一上午没有说一句话,快到中午的时候隔壁黑狗叔串门来了。
“旺平哥,旺平哥”
他嘴里叼着支烟边走边叫着父亲的名字,见我在屋檐下坐着笑着问我:“善爱也回来了?”
“恩,和我爸一起回来的”我应道。
“几年不见,长成大姑娘了呀”黑狗叔笑着打量了我一番又喊起了父亲:“旺平哥,旺平哥,在不?”
“在”
104)
父亲推开母亲房间门从里面走了出来。
“旺平哥啊,在家没事吧?”
黑狗叔笑嘻嘻的问着父亲,走上前去递给了父亲一支烟替父亲点着。
“没事,闲的像盐一样”
父亲吐了口烟眯眼看看天空道:“只能闷在屋里睡觉了”
“要不咱找几个人玩几手麻将?”
“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