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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老小子,只要你肯收钱,这事儿就算成了。
这崔执事果然是棺材里伸手,死要钱的主儿。他这一摇小石磨,我立马就坡下驴:“那啥,崔爷,我知道你们也不容易,很多事儿您也得求别的鬼,这样,啊,我可不是逼您犯错误,这是给您在下面办事儿用的,呵呵”
说着话,我赶紧翻腾出纸扎的金银锞子、烧纸、冥币,堆在供台前面。那崔执事偷眼瞧了瞧那堆“真金白银”,驴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猥琐诡笑,看来对这个数还很满意。
我佯装没发现,嘴里仍说着拜年嗑:“崔爷,这些钱您老人家先用着,不够您说话。”
崔执事看样子心里都乐开花了,但嘴上还在装大尾巴鹰:“哎,我就是心软,架不住别人两句好话忽悠,好吧,看在你师傅与我同在地府当差的份儿上,我就勉为其难,帮你们一回,不过,下不为例啊。”
崔执事又美滋滋地瞅了那堆“真金白银”一眼,这才一摇三扭地慢慢隐入地板里。
要说这有钱能使鬼推磨一点不假,我把那堆纸钱烧完后,一根烟刚抽了几口,崔执事就领着四五个脸色青紫、面相不善的鬼魂冒了出来。
“我说,你们几个听好了啊,本差爷是看你们忠厚,才赏给你们这个发财的机会,别他妈给我掉链子啊。”崔执事呵斥那几个鬼魂,就跟骂儿子似的。
我看了看那几个或者一脸凶相,或者一脸市侩,或者一脸阴沉的鬼魂,怎么看怎么像一群刑事犯,遂凑近崔执事:“嘿嘿,崔爷,那啥,这几位,看着可不咋着调啊,他们行不行啊?”
崔执事眼睛一横:“嘿,要饭你还嫌馊是吧?用不用,不用拉到。”
一看崔执事要撒泼,我也没了底气,毕竟现在是有求于人家,我哪儿敢挑肥拣瘦,赶紧说好话:“呵呵,不是,您说行就行,我就是随便说说。”
崔执事愠怒地瞪了我一眼,然后招呼那几个鬼魂飘到胖子的肉身跟前,将胖子团团围住。
说实在的,我光在《阴符藏经》上看到过所谓的魂魄修补之术,但实际怎么操作还真就不知道,所以,出于好奇,我也跟了过去,想长长见识。
要说那几个鬼魂还真就挺像样,按着崔执事的指挥,就跟一群孝子贤孙哭灵似的,围着胖子的肉身“噢噢”的开始干呕。把我都造愣了,心说你们什么意思啊,嫌我师兄模样长得象大海,让你们有晕船的感觉啊?我靠,就你们那副贴在门上辟邪、挂在床上避孕的鬼样子,还有资格挤兑别人?
可再一看,我才知道是误会人家了,就见那几个鬼魂一阵干呕之后,每个鬼魂的嘴里都吐出了一个类似胶状物制成的白色人偶,那人偶虽然没有五官四肢,却又明明是活的,浮在空气中不断地扭动身体,似乎在舒展筋骨。
那些鬼魂吐出人偶后,偷眼看了看在一旁监督的崔执事,见崔执事瞪着两只像鬼火一样的绿豆眼正怒视他们,麻溜垂下脑袋,老大不情愿地将一伸舌头,哎呦我去,他们那舌头就跟橡皮筋似的,一伸老长,舌尖都够到胖子的身体了,而后,那些人偶就跟滑滑梯似的,顺着舌头就滑到了胖子的肉身上。
那些人偶一接触到胖子的肉身后,就像落地的人参果一样,开始融化,并很快就全部渗进了胖子的身体里,看的我是瞠目结舌,简直要抓狂了,这是肿么个情况啊?
此时,随着那些人偶的出现、消失,屋内的气温愈发的寒冷潮湿,空气也变得阴霾,那种感觉,就仿佛置身于冬日的大雾中,冷得彻骨。
我被冻得上下牙齿“咯咯”打颤,而此时的那些鬼魂似乎也变得萎靡不振,一个个有气无力、歪歪斜斜地浮在空气里,好像快要虚脱了的样子。
只有崔执事,依然鬼采奕奕地在那左顾右盼,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看来,今天斩获颇丰的他心情真的是爽歪歪啊。
过了大概有两根烟的工夫,那个一脸市侩气的老鬼发出了类似气管漏气的嘶嘶生:“崔执事,差不多了吧,再熬下去,我们非得散了魄不可啊。”与此同时,那几个鬼魂也近乎哀求地看着崔执事,看来他们似乎都感觉很痛苦。
“操,这才多大一会儿,就他妈拉拉胯(东北方言:认怂、顶不住的意思)了,以后还想不想跟我混了,啊?”崔执事对他们似乎苦大仇深,非但没有怜悯,反倒劈头一顿暴骂。
这时,胖子一个中气十足的“阿嚏”,吓了我们一跳,就见胖子揉揉鼻子,很是不满的一边嘟囔,一边坐了起来:“凯子,你他妈要疯是吧,咋还开窗户睡觉,冻死我了。哎呀我操,啥玩意?崔、崔执事?不是,我死了?是吗,我真死了,不能啊,凯子,凯子……”
这死胖子,一睁开眼睛就语无伦次地鬼叫起来,我立即穿过浓雾,靠了过去,刚想和他解释这是怎么回事,胖子一把抓住了我:“凯子,你咋也死了,我记得咱们不是要就黎叔吗?咋那咱俩还给整没了呢?”
“哥,冷静,你听我说…”我刚要和胖子解释,却一下子愣住了,随后一把抱住胖子,都乐疯了:“胖子,咱们成功了。”
怎么回事?原来,就在胖子坐起来的时候,在他原来躺着的在布满冰块的水印八卦图上,显现出了半截清晰的人影,正苦着脸骂闲街:“哎呀,你们都他妈赶紧滚犊子,哪儿有你们这么整的,祸害人嘛。”
那水蛇腰的身段,那曾志伟的嗓音,那骂街都不用回家现取去的无赖相,正是已经恢复了精神头的黎叔的鬼魂。
第71章 鬼差敲竹杠
随着黎叔的骂骂咧咧,那些人偶一边发出“吱吱”的叫声,一边争先恐后的从胖子的体内往外挤。一见人偶出来了,那几个鬼魂也顾不得看崔执事的脸色了,伸出长舌头就将人偶卷了回来,一口吞回肚子里。饶是这样,他们看起来还是很虚弱,浮在空中摇摇晃晃的,好像一不留神就会掉下来。
我心中很是不忍,看来,为了修复黎叔的魂魄,他们的魂魄受到的损伤也不轻啊。虽说他们这么做是为了钱,可是,我还是觉得他们很可怜,暗暗决定以后让黎叔问清这几个鬼魂的名姓,被他们多烧点纸钱作为弥补。
“他们生前都是干啥的你知道吗,滥施同情心是要吃亏上当的。”崔执事冷冷地看了我一眼,说道。
我一惊,难道这崔执事也会读心术?我操,这死鬼差还真是小母牛啃电线,牛逼带闪电啊。
“我告诉你,这个。”崔执事一指目露凶光的鬼魂,“生前是个逼迫妇女卖淫的鸡头,不知毁了多少良家妇女的一生,罪孽深重。”
“这个。”崔执事一指一脸市侩相的鬼魂,那老鬼谄媚的笑着,“生前是个蓝道骗子,打着阴阳先生的旗号,坑蒙拐骗,损到家了。”
“这几个。”崔执事一指另外几个一脸菜色的鬼魂,“生前都是吸毒的家伙,为了买毒品,连老婆孩子都能卖,丧尽天良。”
“诶,你还觉得他们可怜吗?”崔执事阴森森地笑望着我,脸上阴影重重,再配上两个黑眼圈,吓得我我浑身一激灵,连连摇头。
“好了,老黎,你欠我一个人情啊。”崔执事飘到黎叔身边,朝黎叔要人情。
黎叔根本没吊他,嘴一撇:“操,别跟我来这套,没好处你会扯这个蛋?说吧,你讹了我徒弟多少银子?”
“你这人没劲儿,真没劲儿,恩将仇报,不讲究啊。”崔执事一看黎叔揭了他老底儿,不禁有些心虚,抓紧想溜,便回头朝那些鬼魂吆喝道:“磨叽啥呢,走吧,咋地,还等着主人家打赏呢?就他那一个大钱都能攥成实心儿的抠样儿,你们可别做梦了。”
黎叔对崔执事指桑骂槐的话儿嗤之以鼻,一副懒得和你说话的拽样。
崔执事带着几个鬼魂飘过我身边时,突然停了下来,伸手吸住哪个生前是蓝道骗子的老鬼;并将鬼手伸到了老鬼的体内,老鬼一声哀嚎:“崔官爷慈悲啊。”
崔执事一瞪眼:“你他妈的刚才出工不出力,当我没看见呢,这是对你的惩罚。”
说着,崔执事从老鬼体内拽出手,并一下子拍到我的胸前,我一时反应不过来,就看到一个亮晶晶的小圆柱子一下子没入我的胸腔,一股寒意瞬间传遍全身,但四肢百脉却感到无比的轻松,就好像心窍被打开了一样。
我骇然地看着崔执事,不知他这一手是福是祸。
崔执事附在我耳边,压低声音说道:“小子,不让你白出血(东北方言:出血就是破费、花钱),我将这蓝道骗子的一魄注入你的体内,使你较常人多了一魄,这样你以后再学法术就可以事倍功半啦,哈哈”
我强忍着崔执事身上传来的下水道的酸臭味:“谢谢崔执事,可是,这些鬼魂少了一魄,下辈子投胎岂不是要变成傻子了吗?”
“他们,还想转世为人?”崔执事冷冷地看了那几个鬼魂一眼,“就他们犯下的那些罪孽,下辈子只能坠入畜道,变成挨刀畜生了。”
“对了,小子,我看你资质不错,要想学真本事,不妨拜在我门下,要不跟着个二五眼的半吊子师傅,岂不是跟臭棋篓子下棋,越下越臭吗。”崔执事故意提高声音,明显是在和黎叔斗气儿。
黎叔真动气了,刚想飘起来,才发现自己下半截还在胖子的肉身里,伸手就给正笑呵呵看热闹的胖子一记大脖溜子:“看不出个眉眼高低的货,不想死就滚远点儿。”
崔执事冷笑了一声,与那几个鬼魂隐入地板下不见了。
胖子则愣怔怔地看着黎叔:“师傅,我咋感觉,我体内好像还有啥东西呢?”
黎叔没理呆病又犯了的胖子,而是闭目躺了一会儿后,用力一踹胖子肥硕的屁股,他老人家就又飘在半空、不可一世了。
看着黎叔已无大碍,我和胖子由衷地感到了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悦,甚至都想抱抱这个害得我们丢人现眼还被鬼差敲竹杠的老灯泡子。
可是,从我们嘴里说出来的却是:“叔,想不想吃点辣肺子。”
看样子,黎叔对我们的举动也是动了感情,但他说的第一句话却是:“别磨叽了,两个瘪犊子,有啥屁就快放吧,我一会儿和你们说点儿正事,很重要。”
这就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交流,感激,不一定要挂在嘴上,而是藏在心里,释放于行动之中。但是,黎叔那一句带着颤音的“两个瘪犊子”,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心潮澎湃。
我和胖子见黎叔少有的严肃,知道他一会儿说得肯定是挺严重的事儿,所以也不再废话,将心中的疑问一一道出。
“叔,你咋知道我们在胖子家的平房那块呢?”我迫不及待的提出了这个最大的疑问。
“嗨,我本来是回诊所找你们的,结果丽娜告诉我你们去了平房,我就赶紧过去了,还好赶到的及时。”黎叔解释道。
“对了,那个坟圈子到底是咋回事,还有那些脏东西,从哪儿冒出来的呀?”我心有余悸地提出第二个疑问。
黎叔还没回答,胖子倒嘿嘿的乐上了:“凯子,那啥,这个问题,还是哥告诉你吧。”
我看着胖子,猛地回忆起当时胖子是刻意领着我往那个小土山跑的,不禁心生疑窦:“死胖子,你丫到底瞒着我什么呢,快说啊。”
见我急了,胖子看看黎叔,见黎叔示意他继续说,就对我说道,那个小土山上,埋得全是文化大革命时,武斗被打死的冤鬼。当时,雅克什最大的机械厂共有两派造反派,一派为“革命造反派”,一派为“红色造反派”,两派因为保皇与革命之争,经常闹派性,市革委会出面调解都不好使。
既然文斗谁也不服谁,那怎么办,干呗。
1967年正是全国武斗最凶的时候,“革命造反派”和“红色造反派”借着全国的大好形势,几乎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好在都是机械厂的职工,既不缺造武器的原料,又不缺技术人员,于是,什么镐把、铁钎子、大锤、铁锹,都成了武斗的利器。其中, “革命造反派”主要成员都是当地人,而“红色造反派”中则有为数不多的来林区支援边疆建设的北京知青。
这些北京知青打小在北京长大,个个多才多艺,还说得一口嘎嘣脆的京片子,甚是招人稀罕。可是,谁也没想到的是, 这些北京知青在家的时候,耳濡目染了京城里大场面的武斗,以及顽主们握着三角刮刀掐架的血腥场面,早已是跃跃欲试,如今正好赶上“革命造反派”和“红色造反派”血拼,那还能错过?
要说这些北京知青是比一门心思只知道嗷嗷往上冲的东北汉子聪明,他们在武斗时,居然还注意研究战术战法。通过几次混战,他们发现,自己这派的人体力明显不如“革命造反派”,以至于武斗时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