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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看过血琉璃,它有很艳丽的红光,即使放在房间里,从外面也能看到那种光芒。我们到达藏春阁外围的时候,还能看到冲天的红光,可是等进去之后,红光却消失了。等我们找到放置血琉璃的房间时,架子上早已空空如也,只剩下一些残屑……也就是说,如果我没猜错,血琉璃凑巧在我们进入藏春阁的那段时间突然消失的。”
“你的意思是……你没有看到真正的血琉璃?”我问他。
尚尚点了点头:“是的。只有架子上残余的七八块碎片……在仙界你也看到了,都是拇指大小的。我和含真当时虽然惊讶,倒也没想那么多,一人分了一半的碎片。等我们准备离开的时候,含真发现帐子后面有人影在动,我们以为被发现了,本来想杀人灭口,可是……”
“可是我们的所有招数好像都打空了,发过去一点反应也没有。为了保险起见,我们追到帐子后面的里屋,发现里屋墙上有密道,那人动作极快,看我们追了进来,就钻进了密道。我只来得及看到他的背影……穿着黑袍子,整个上身都被包裹在黑布里面,不过肩膀似乎被我们打伤了。我和含真当时都很吃惊,以我们两人的力气,居然只能弄伤他的肩膀,他既然是仙人,知道有妖怪来偷血琉璃,本该出手对付我们才是,何况他要是出手了,我与含真两人未必能赢得了他。但他却选择从密道里逃走。所以,后来我和含真分析,此人必然是真正偷走血琉璃的人,大约是想回来消灭证据,却撞到了我们。”
我听得呆住,原来真相是这样的!难道血琉璃竟然是被仙界的人自己偷走的?可血琉璃不是对仙人没用吗?那人如此明目张胆,甘冒大险偷走一块没用的东西,又是什么目的?
“我们在房间里的声响惊动了巡逻的守卫,所以我和含真分头逃走。要甩开仙界的守卫,对我们来说不是难事,可是快要出仙界的时候,我被风硕追上了,含真后来也说他被一个厉害的家伙缠住,费了很大的力气才顺利逃走。风硕认定是我们偷走了血琉璃,这事当真令我们百口莫辩。我和他在仙界出口那里大战一场,各自都受了重伤。当时的力量已经无法支撑着回妖界,所以就顺着结界的力量被冲到人界。我本来是想,在人界找个安静的地方疗伤,等伤好了再回妖界和含真碰头。谁知又被汽车撞了一下,虽然受伤不重,却让我最后的一点妖力被散去。”
尚尚忽然停住了叙述,侧着脑袋认真思考着什么,头顶的猫耳微微晃动。这种专注的神态,令他看上去严肃得很可爱。
我忍不住用手扭了扭他的耳朵,却被他抓住手腕,低声道:“春春,听我说完。别闹。”
好吧,不闹。其实我很想告诉他,我已经不在意了,他不用和我解释的。可是难得看到尚尚这么严肃认真的样子,也算一种享受,姑且让他说下去吧。
“我受伤之后,躲在小巷子里回想之前发生的一切,越想越觉得我们或许是中了圈套。那个出卖情报给我们的仙人,很可能与偷走血琉璃的真凶是一伙的,倘若不是利用我们做替罪羊,那么窃取血琉璃的时间未免太巧了。”
他这样一说,我也觉得似乎不太对劲:“你的意思是,有人利用你们,把真正的血琉璃偷走,然后再嫁祸给你们?可是……你们要偷血琉璃,对方怎么会知道呢?你后来有找过那个接头的仙人吗?”
尚尚点了点头:“后来我找过他,可是听说此人在仙界犯了律条,已被打入地牢,不堪刑罚死在里面……”
杀人灭口!我一下子想到这四个字,忍不住抬头看他。
尚尚又对我点了一下头:“不错,的确是杀人灭口。对方是个厉害角色,一点蛛丝马迹都没留下,而他的真正身份,也一直令我百思不得其解。血琉璃对仙人没有任何效用,那人既然通晓仙界密道,想必是个高层人物,却不知他要了血琉璃能做什么。”
我们都陷入短暂的沉默中。这件事何止诡异,简直诡异过头了,白白被人当成炮灰,想来尚尚和含真两个傲气的家伙一定愤恨之极。
我看着尚尚,他的耳朵还在摇晃,身后的尾巴也焦燥地甩动着,明显心里有闷气发不出来。
我又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耳朵,这次他没有拒绝,反倒把脑袋伸过来,在我手心蹭两下。
“后来呢?”我轻轻揉着他的耳朵,低声问他。
尚尚顿了一下,沉默了很久很久,才轻轻说道:“我……在小巷子里疗伤的时候,感觉到了一种波动,怀里的血琉璃对什么有了反应。当时我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一直到……你出现,我才明白。”
是说我是那个背叛了琉璃仙人的人类女子后代的事情么?我用眼神问他,尚尚点了点头。
“琉璃仙人的事情,我也知道,不过没想到竟然那么巧会遇到那个女子的后人。琉璃仙人对那个女子钟情之极,隔了那么多代,血缘早已淡薄,血琉璃却依然有强烈的反应。于是我当时就有了一个主意,决定和你走,因为对你的血统有反应的血琉璃,更方便用来催化妖力。然后……然后的事情,你应该都知道的。因为我后来给你补上了,确定没什么遗漏的。”
补上?我抓住了这个暧昧模糊的字眼,狐疑地看着他。
尚尚的脸慢慢涨红了,然后,又慢慢变得惨白,最后咬了咬唇,好似下决心一般。
他推开我的手,坐直身体,放低声音说道:“你不记得了吧?当日风硕来袭,我与他又斗了一场……风硕虽然是火系家族的人,却不精通驭火术,且他本领高强,却始终无法升至上位,也与他真正的血统有关。还记得镜湖边看到的那些黑影么?”
我想到那一团团黑雾状的怪物,以及被他们接触过之后化为黑灰的仙人,不由打个寒颤,慢慢点头。
“那是仙界第十七家族,暗系家族的族人。他们的来历十分神秘,甚至有很多仙人自己都不知道他们的存在。由于暗系家族的破坏力过强,不符合仙帝以仁治天下的理念,便被封印在镜湖虚像的黑曜宫里。我猜仙界四家族的叛变也与暗系家族有关,一定是金土风雷四长老想让仙帝解除暗系家族的封印,派他们为先锋,扫平妖界,却遭到拒绝。这四大家族一向是激进派,对妖界视如仇敌,有此想法不足为奇……”
“风硕……身体里有一半的血统是暗系家族的。他母亲是火系家族专门服侍火麒麟的一名侍女,在镜湖边游玩的时候,无故失踪。过了两个多月,忽然又出现在镜湖边,神智已然不清,并且怀有一个月的身孕。仙帝本着仁念,允许她将孩子生下来。不过那侍女生下风硕之后,便被自己的孩子吓死了。据说他出生之时没有人形,只是一团蠕动的黑雾。闻讯赶来的火系长老本想将他杀了,却被四天王阻止。仙帝把风硕带走,过了三日,他身上的黑雾褪去,变成一个普通的婴儿,才被送回火系家族,吩咐长老好生教养。他身体里的暗系血统极纯,那天……你也看到了,他不顾禁令,在人界变幻出黑雾的样子,令我再次受重伤。”
我想起来了!那团可怕的黑影!他袭来之时,雷鸣电闪,狂风大作。原来竟然是风硕!
我忽然明白为什么当时白川那么容易就说动他了,风硕在火系家族一直因为血统的缘故受到排挤,白川隶属风系家族,是叛乱支持光复暗系家族的成员之一,他是默默背叛了火系家族,投奔自己真正的家族去了!
尚尚又陷入沉默,睫毛微微颤抖着,似乎内心在做什么激烈斗争。
我被此刻的沉默折磨得浑身难受,干脆也坐了起来,静静看着他,问道:“你说的……补上,那是什么意思?”
尚尚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慢慢吐出来,最后,睁开眼,定定看着我的眼睛,说道:“因为你的魂魄被我吃掉了一小半。”
吃掉,一小半……等等……这是什么意思?我被这个可怕的词汇吓呆了,浑身僵硬地瞪着他。
尚尚轻道:“当时我受了重伤,几乎要死去,身上的四块血琉璃,一块与你母亲的血液起了反应,令你的母亲死而复生。我本想用血琉璃疗伤,无奈当时伤势过重,引血琉璃的力量需要精确的计算,一个不好,就会魂飞魄散,以我当时的状态,实在无法随心所欲。所以,我取出了你的魂魄,想吃掉一些无关紧要的部分,化成妖力疗伤。”
我听傻了,好像这是世界上最恐怖,也最荒诞的笑话。我的魂魄,居然被他吃掉了一小半!
谁能告诉我,这件事我到底怎么理解才合适?
我……被吃了?我死了?死在尚尚手里?是这样么?我的魂魄总是被人说不对劲,原来是这个原因吗?
我白痴一样看着尚尚,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太震惊了……不,与其说震惊,不如说不可思议……这是超出我理解范围的东西。所以我连愤怒都忘了,只能和傻子一样呆坐着,努力用迟钝的大脑消化这个消息。
“我本来是想只取一点无关紧要的部分,那些你就是忘记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记忆。可是伤太重,我当时已经神志不清,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你的魂魄已经被我吃了一小半。我后悔莫及,当时就用了一点血琉璃做引子,勉强把你的魂魄补起来……你的身体对血琉璃反应极大,一下子就吞噬了半块,所幸于生命无碍,日常生活上也没有不便……”
我倒抽一口气,低头抱紧自己的胳膊……我的魂魄……是不完整的?当日雷长老从我身体里抽出来的那些,就是填补我魂魄空缺的血琉璃?
我失去了什么?天……我几乎不敢想象原来真相是这样!
我既不是他用来挡祸的替罪羊,也不是阴谋里的牺牲者……我的魂魄,已经不完整了!
那我什么?还是人吗?有人是没有完整魂魄的吗?我……我成了怪物?
肩上忽然一重,尚尚的手搭了上来,我本能地一惊,挣扎着躲开。
他急了,低叫:“春春!你不要这样!”
我手忙脚乱地推开他,勉强开口:“你……你等等……让我……让我冷静一下,我……我要好好想想……你先……”
身体忽然一紧,我整个人被他死死揉进怀里,脸埋在他胸前,几乎要窒息。
尚尚紧紧抱着我,低声道:“我不要你冷静想,你想完之后就会退缩了!”
我被他巨大的手劲勒得痛苦极了,使足了吃奶的劲去推他,却怎么也挣扎不开。他用力抓住我的手腕,另一手死死扣着我的腰,我觉得身体几乎要被他掐成两截,痛得大叫起来。
唇上忽然一热,他用力吻了上来,我没有可逃的余地,只能被迫接受这个激烈而且急切的吻,唇齿纠缠着,仿佛被火在灼烧。
我想拒绝,想暂时离开冷静一下,想把那个让我惊骇的消息慢慢消化,可他不给我任何时间。我说不出话,只能从喉咙里发出抗拒的声音,被他用力压倒在床上,几乎要背过气去。
“尚……”我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他吻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灼热,纠缠,窒息,闷热……我快要晕厥过去,在灰色的边缘来回游荡,身体里最深最黑暗的地方却爆发出星星点点的火焰,把四肢百骸都点燃,烧软。
我快要化成春水,融化在他的怀抱里。
什么也想不到了……真的想不到了……
他的唇是美酒,是毒药;他的手指沾了蜜糖,我中了他的魔法,意乱情迷,无处可藏。
终于,他的唇离开了我的,潮湿甜美的气息凌乱地交错,我眼前什么也看不见,除了他,只有他。
“春春……你救救我……”他贴着我的耳朵,似痛楚似诱惑地说着。
救?不……我谁也拯救不了……现在,需要拯救的人是我自己……
“我吃了你的魂魄,从此做什么事都想着你……怎么会这样……”他用脸颊摩挲着我的,柔软的唇在我的耳朵上来回亲吻,酥麻的感觉令我的脚趾都蜷缩起来。
“我想了你十三年……忍了十三年……还是没忍住……春春,我们本来不该有交集的……”
可是,你还是来找我了,不对吗?我感谢这个交集,否则我一生也感受不到此刻的欢愉幸福。
我爱他,喜欢他,宠溺他,被他触摸的每一个地方都充满令人喟叹的欢乐。
我们的衣服不知什么时候落在了地上,迷迷茫茫地,互相用肌肤取悦对方。
被褥乱了,床单乱了,枕头也落在了地上。
可是……让它们见鬼去吧!魂魄我都已经不在乎了,还在乎这些做什么。
被打开的身体,欢畅的汗水,激痛与喜悦,在那个瞬间,我忽然明白了。
尚尚是我缺失的另一半灵魂,他吃了我一半的魂魄,从此忘不了我。我失了一半的魂魄,从此浑浑噩噩。
现在,我们终于找到了最圆满的自己。
我忽然有一种要流泪的冲动,张开双手,紧紧拥抱住他的身体。
我等了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