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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这副职不是事事都能作得了主的,还要先请示,这一级一级的请示下来,黄花菜都凉了。
这些人,为什么非要喊着找自己呢,而且还是在全县政法工作会议这种场合上?心中思索着,王子君的心头总算理出来点头绪:这些人上访者的背后,绝对受人指点过。
如果不是有人给这些村民指点,他们怎么会来找自己这个排名在后的政法委书记呢?恐怕这些村民连开什么会都不知道。
心中念头翻滚之间,王子君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半年多的官场生涯,让他越加认识到了官场的凶险,自己现在虽然说在芦北县站稳了脚跟,但是说不定谁在背后给自己整点幺蛾子呢。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王子君心里这么想着,县委大院里各个领导的面孔,就在他的脑海里一一闪过。
半小时以后,回到办公室的王子君正翻看着文件。孙贺州从外面敲门走了进来,手里正拿着一份薄薄的纸张。
“王书记,已经弄清楚了。”孙贺州轻轻地将那一份手写的材料在王子君的桌子上一放,恭敬的说道。
王子君并没有看材料,而是看向了孙贺州,已经渐渐和王子君达成了默契的孙贺州知道,王子君这是想听自己的看法呢。
当下在椅子上坐定,开口道:“王书记,上访的都是上山乡刘家村的村民,以前在芦南县的正新煤矿打了几年工,现在有六七个村民患上了尘肺病,正新煤矿对于这些村民没有给任何的赔偿,就赶回了家。”
王子君拿起来那份薄薄的纸,这是一份用小学生草稿纸写的告状信,信纸上的字迹写得歪歪扭扭,却是声声含泪,字字诛心。
“尊敬的王书记,我是刘家村的村民刘二星,我代表十几名工友向您反映我们遇到的难题,希望王书记能够帮我们一把……”
这封信只有两页,写的是一个在私人煤矿做了几年工落了一身病的农民,看着这页纸的最后十几个鲜红的手印,王子君的心不由得一阵颤抖。
虽然他不认为自己是那种以天下为己任的仁人志士,但是一个人的良知,却让他对这件事无法置之不理。就算这件事是有心人针对他设的一个套子,他也认了!
心中念头闪动之间,王子君放下那两页告状信,安排道:“贺州,这大冷天的来,老百姓来趟县城不容易,你在县委招待所给他们安排点热汤饭,帐就记在我那里,另外,你去请任主任来我这里一趟。”
王子君口中的任主任,名叫任秋方,乃是芦北县政府办的主任,是政府的大管家,平日里紧跟县长刘成军的步伐。不过随着王子君的位置越加的稳固,对于王子君倒也是越来越恭敬了。
孙贺州答应一声,就退了出去,只是十多分钟,政府办主任任秋方就满脸笑容的走了进来。
“王县长,听说您这里有好茶,我就天天盼着您哪天召见属下,也好趁机解解谗哪。谁料想您愣是不给机会啊,今天一来,可不用再让我干看着您的办公室咽口水啦!”
任秋方四十多岁,在官场历练多年,让他越加的八面玲珑,一进到王子君的办公室,他就一边说话,一边提起王子君的水壶,将王子君的水杯添满水了。
面对这个滑不溜秋的家伙,王子君轻轻一笑,扔给了任秋方一支烟,笑声道:“任主任,整个芦北县谁不知道你是咱县委大院里的茶神哪,我不说你给本大人上供迟缓也就罢了,你倒学起猪八戒对我倒打一耙来了!”
两人几句玩笑话,顿时让气氛轻松了起来,对于任秋方,王子君此时没有太多的心思,这人是刘成军的心腹,只要他不给自己添乱,自己和他也就各行其是。
“王领导,您有什么指示?”任秋方在给自己泡了一杯茶之后,恭敬地问道。
“你看看这个。”王子君将那封告状信拿出来递给任秋方,轻声的说道。
对于告状信,任秋方看过不少,因此,也没有太多的惊奇,不过当他将告状信的内容看了一遍之后,脸色也渐渐的沉了下来。
“王书记,这件事情,有点不好办啊。”任秋方沉吟了瞬间,朝着王子君轻声的说道。
王子君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紧紧的盯着任秋方。任秋方本来还准备等王子君问自己哪里不好办,此时看到王子君这般的模样,不得不接着开口道:“王书记,这件事情发生地毕竟在芦南县,咱们难插手啊。”
“可是这受害人却是咱们芦北县的人。”王子君弹了弹烟灰,轻声的说道。
虽然王子君不带任何感情,但是任秋方已经判断出了王子君的态度,作为一名老办公室主任,他不但对于芦北县的事情了如指掌,说起芦南县,他也不陌生。
正新煤矿这几个字,深深的刺痛了他的神经,他知道这个正新煤矿不好惹,想要提醒王子君,但是,嗫嚅了半天,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王书记,您看,这件事情该怎么办?”任秋方把问题又转给了王子君。
“一般情况下,政府办处理这种问题都是采用什么措施?”王子君并没有直接下结论,眼眸闪动之间,炯炯如电。
在王子君的注视之下,任秋方突然觉得有一种压力,要说他乃是政府办主任,政府的大管家,对于一般的副县长,也谈不上惧怕,但是此时在王子君的气势之下,真让他有一种直面刘成军的感觉。
“王书记,对待这种事情,我们一般都发函要求对方协查。”
协查么?王子君下意识的重复了两遍,轻轻地点了点头道:“那就给以政府的名义给芦南县发个公函,请他们督办一下吧。”
“好的,我这就让人立刻去办。”任秋方又和王子君扯了两句闲话,就离开了王子君的办公室。
火炉上的火苗,依旧在燃烧,但是王子君的心情,此时却是怎么都好不起来。尘肺病,想着后世里网络上对这种病痛的描述,还有一个个患病者在痛苦中黯然挣扎的情形,王子君的心就触动不已。
这些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农民,怀揣着挣钱养家的梦想,从春到秋,一年四季地一头扎在地底下,挖坑掘洞地在煤窑里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几年过去,把一身子的力气都掏光了,还染上了这难以治愈的尘肺病和一副发软发虚的身板。
前世的烟之南村,也有打工得了尘肺病的民工,那时候在村里教学的王子君,对他们揣着满腔的同情。
可是,光同情又有什么用呢?心中念头翻转的王子君,轻轻地拿起来桌子上关于修通至安易市公路的论证书。
这份论证书王子君已经看了无数遍了,三千万人民币的总投资,就好似一座大山,盘踞在这份论证书上,让所有看到论证书的领导干部挠头不已。
以往研究这论证书,王子君可以沉下去心一两个小时,但是现在,满脑子里都是上访村民的咳嗽声。
沉吟之间,王子君将文件一放,就朝着办公室外走了出去。此时,政府的走廊之外,三三两两的干部正低着头来去匆匆,这些人在见到王子君走出来之后,一个个都恭恭敬敬朝着王子君问好。
王子君一路点头打过招呼,走到了办公楼下。正在司机班休息的蔡辰斌在王子君下楼之时,就已经跑了过来。
“王书记,您要出去么?”蔡辰斌轻声的朝着王子君问道,从蔡辰斌犀利的眼神来分析,王书记现在心情不好。
“辰斌,你去休息吧,我想到街上随便走走。”王子君朝着蔡辰斌挥挥手,就朝着政府大门走了过去。
“正好我也想上街逛逛,王书记,要不,您就把我带上?”蔡辰斌这话问得很有水平,若是王子君想办私事呢,他可以拒绝,如果只是心情郁闷,蔡辰斌这份关切就算体贴入微了。
看着满是笑容的蔡辰斌,王子君点了点头,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政府大院。
此时的芦北县城,年的气息还没有完全散去,虽然已经过了正月十五,但是鞭炮声还是不时的传来,还没有开学的小孩子,更是在街头疯跑着玩耍嬉戏。
在政府大院里,王子君的回头率相当的高,但是走在大街上,能够认识王子君的人那就不多了,这让王子君有点得意,试问,有哪个县级领导放着有专车不坐,甩开两条腿在街上溜达呢?
“二牛,我给你拿了一个……包子,你快吃吧。”就在王子君随意走动之时,一阵急促的咳嗽声,让他的目光朝着一个穿着破布棉袄的中年人看了过去。
这中年人很瘦,脸上的气色枯黄,此时他正用一双颤抖的手将一个包子递给面前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孩。这小孩同样穿着一个破棉袄,已经看不清原来是什么颜色,棉袄很大,大得几乎快要把小孩的膝盖给盖住了。
“爹,你吃吧,我……我不饿。”男孩说话之间,吧唧了一下嘴唇,喉咙咕咚一声,把口水咽了下去。
“拿着,爹吃过了!”中年人咳嗽了两声,接着道:“今天去县委找王书记,王书记给安排了饭。”
小孩显然不知道王书记代表了什么,但是一听爹爹已经吃过了,抓过那包子,几口就咽下去了。
看着大嘴吃包子的小孩,王子君摇了摇头,就在他想要有所表示的时候,就听前方有人颤巍巍的喊:“刘老五,快过来,伊法官来了。”
正满脸欣喜看着自己儿子吃包子的中年人,听到这招呼,赶忙一拉正在吃包子的儿子,就朝着那喊话之人所在的方向快步跑了过去。
“小伊法官你好。”
“谢谢您了小伊法官,你看,这次要不是你帮忙,我们可能又要白跑一趟了。”
“多谢您了小伊法官,咳咳,要不是你跟我们说这个办法,我们还不知道要跑到什么时候呢。”
热情的人群,将一个年轻的窈窕的蔚蓝色身影团团围在中间,不停的说着感谢的话,而那蔚蓝色制服包裹之下的人,也和风细雨的安慰着这些刘家村的村民。
看着这熟悉的身影,一个个与之相关的画面,往事汹涌而来,一幕幕、一桩桩,在王子君的心头不断地浮现。刚刚重生之时,这姑娘不管不顾的拦住了自己的车;去红岭村的时候,骑着自行车带着自己走了不短的路;更让王子君难忘的,是那个彩霞满天的傍晚,这丫头吻了自己,那始终是王子君难以忘怀的,她的吻轻轻的,在他的脸上探来探去,像一只小狗的鼻息,弄得他心里痒痒的。那是他第一次被女孩子吻。他有些忘情地享受着她的吻,有些忘乎所以……在送伊枫赴沪市参加省法院的以学代训时,王子君原以为自此再相见的几率不会太大了,没想到,蓦然回首,这丫头居然出现在这里了!
“王书记,看来,这帮群众上访,就是这个女法官教唆的,对,应该是她……”蔡辰斌自然清楚自己老板在开会时遇到的情形,此时一见上访群众对伊枫千恩万谢的,立刻就想到事情的来龙去脉。
王子君挥了挥手,示意蔡辰斌不要在说下去,这种事情对于眼前这个小女子来说,可不是一件小事情,自己能够帮到她的地方,自然不能不帮。
蔡辰斌见王子君不让说,识趣的闭嘴不言了,不过在心中,却已经开始猜测这个女法官的来历。
刘家村的村民,慢慢的散去,而那淡蓝色的身影,也准备向着另外一个方向走过去,王子君看着伊枫想要离开的身影,大声喊道:“怎么?小伊老师,芦北县可是我的地盘哟,你来了怎么不去我那里报到呢?”
此时,正是春寒料峭,浓云低垂,伊枫步态灵巧的走着,心里暗自思忖着,要为这些村民做些事情,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呼喊,这个称呼太熟悉了:小伊老师!
伊枫只觉一阵头晕目眩、心慌意乱的感觉袭来,伊老师这个称呼,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人叫了,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伊枫蓦然回头,就见那个让自己魂牵梦绕的身影,就站在自己的不远处,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去沪市学习培训的这些日子,伊枫对王子君的思念随着分别时间的推移,一天天的强烈。在难耐的长夜中,她悸动的心期待着这个男人能够给她打一次电话,一个慰藉的电话,她要向他倾诉,倾诉她难以按捺的思念和爱意,她甚至无数次的下定了决心,要在和他重逢的一刹那,不顾一切的投入他的怀抱!
她要对他倾诉自己久久郁积在心头的情意,忘情的亲吻他的眼睛,他的脸颊,还有他的双唇,从此以后,把自己完完全全的交付给这个偷走了她的心的男人,不再让任何理智和情感的羁绊破坏他们之间的一切。这个相貌堂堂、气宇轩昂的男人实在是太惹眼了,更何况他还坐在那个众人瞩目的位置上,这让伊枫有一种本能的危机感,总觉得与这个男人之间应该尽快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