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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河子乡政府虽然不大,但也有七八十号人。为了保证工作的有序开展,每天八点,所有的干部职工都会集中在大会议室,由主管政工的副主记张民强挨个点名签到,等着书记乡长对一天的工作做出统筹安排。
以前,王子君对于每天的例行签到,并不是每天都参加,不过现在,王子君却不这么想了。他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可以立威的机会。
一阵刺耳的铃声响起,乡政府的干部陆陆续续地朝三楼的大会议室走了进去。
“赵乡长!”“赵乡长!”……
长得人高马大的赵连生从办公室里一走出来,正碰上这些参加点名的干部职工。此起彼伏的问好声,不断的响起来。赵连生漫不经心地点头示意,那十足的派头,就跟要接见外国政要的国家领导一般!
和赵连生相比,王子君这边就有点寒碜了,除了杜晓曼、孙银仓这几个人专门和他打了个招呼外,其他人就跟脚下踩着火箭一般,从他身边旁若无人地掠过。
西河子乡的会议室,有五间房屋大小,水泥地面,主席台上放着六张有点裂纹的桌子,桌子上铺着金丝绒料的红桌布。主席台下面,十多排的连椅,就是乡干部坐的地方。
坐在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会议室,王子君的心思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从前。当年,他觉得坐在这个地方,就像公园里的猴子一般,张口闭口,举手投足,都是逢场作戏给人看,那种感觉曾经让他痛苦不堪。但是现在,他却不这么想了!
“王书记好啊!”
在王六顺的陪伴下走过来的赵连生,见王子君一反常态地来参加点名,有点愣怔,但很快就反应过来,笑吟吟的给王子君打了个招呼。
“赵乡长好,今天赵乡长气色这么好,是不是有什么高兴的事啊?”王子君说话之间,从烟盒之中掏出了一根烟,扔给了赵连生。
赵连生一伸手,就将那烟接到了手中,不过并没有立刻点上,而是无声地给王子君笑了笑,笑意里是一种恰到好处的不卑不亢。
随着副书记张民强那带着一丝沙哑的声音响起,正七嘴八舌地闲扯的乡政府众人,旋即平静下来,只剩下了一个个答到的声音。
在张民强点名之时,王子君就将目光朝着张民强看了过去,这张民强四十多岁,黝黑的脸膛,当兵出身,那身材往那儿一站,就像一座撼不动的铁塔一般。
张民强的老家就在这西河子乡,在乡院里边算得上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本土派。也正是这一帮本土派的存在,这赵连生才在这西河乡站稳了脚根,说一不二。
要想完全掌控权力,就必须将这个张民强弄走!心中念动闪动的王子君,眼里闪过一道决不手软的寒光。
“赵乡长,除了两个请假的,都到齐了。”张民强将点名册一收,笑吟吟的给赵连生汇报道。
尽管张民强说得跟往常一般随意,但是这其中却大有文章。按说,有一把手在这儿坐着,哪会轮到给二把手汇报工作?但是,这张民强却这么做了,而且做得不动声色,直接绕过王子君,向赵连生汇报了。好在,这种不正常的工作程序,在西河子乡也是由来已久了,不但是几个副科级,就连一般的干部职工,也觉得再正常不过了。
赵连生似有若无地冲着张民强点了一下头,就开始了讲话,无非就是总结昨天的工作,又安排了一下今天下村的主要工作。
这几年,国家出台了不少针对三农的政策,只要是涉及到农业、农村、农民,事无巨细,都需要乡政府这个最基层的单位去落实,去抓出成效。
听着赵连生有条不紊的安排,王子君心里暗暗点头,这赵连生还是颇有几分本事的。上面千条线,下面一根针,能让乡里的七大所八大站安排得头头是道,也需要费一番功夫的。如果自己执政西河子乡,这赵连生能好好配合,肯定会给减轻不少压力的,不过想到赵连生对付自己的手段,王子君刚刚兴起的那一丝惜才之心,又放了下去。
“王书记,您还有什么要说的么?”赵连生在讲完之后,如往常一般,例行公事地向王子君问道。
第十三章 亮剑(中)
以往到了这个时候,王子君就会摆摆说没有,然后大家就都散了。此时,乡政府的干部们又听到了赵连生例行公事般的问了这句,就有人站了起来,准备离开。谁知道这王子君一反常态,居然接过了话茬。
“好,同志们,我说几句。赵乡长把工作安排得非常到位,我完全同意。希望大家分工合作,各负其责,尽快将工作落实到位。”王子君等的就是这个机会,赵连生这么一问,他哪里还会客气?
讲了两句套话之后,王子君话音一转,接着道:“同志们,我来到西河子乡也有一个多月了,这期间并没有和同志们进行过多的交流,这是我的责任。有的同志说猜不透我整天闷在办公室里干啥了,现在就跟大家交个底儿。这个月我只做了三件事:第一,我在想什么;第二,我在干什么;第三,我打算怎么做。通过这一个月的了解,我对西河子乡也算是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现在就一些问题,和同志们探讨一下。”
随着王子君的话一出口,不少人的神情就是一凝,一些已经站起来准备离开的人听了王子君的话,一个个正襟危坐,赶紧静了下来。
王子君讲话其实也是出乎了赵连生的意外,刚刚合上的笔记本又重新打开了,然后漫不经心的伸了一下懒腰,他总是在不适宜的时侯沉默,他的眼睛眯着,里面却藏着许多内容。
赵连声的一连串的动作,就好似一个寓意明显的信号灯,那些本来也露出疑惑之人,也跟着舒了一口气,不以为然地往椅子后背一躺,静等着王子君开口。
对于下面的小动作,王子君看在眼里,心中暗自冷笑,但是嘴中却动情的说道:“今天,我只讲两点。第一点,我对咱们西河子乡的工作非常满意。大家都知道,我们是最基层的一级政府,每天都要和老百姓打交道,一项工作的完成,我们的干部可能磨破了嘴、跑断了腿,大家任劳任怨,兢兢业业,因此才换来了我们的五好党委,换来了我们的县级文明单位。这说明我们的干部队伍是一支关键时刻能拉得出、冲得上、打得赢,素质过硬的干部队伍。”
王子君的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十分的动容,这让坐在台下的七八十名干部,登时就觉得多年的辛苦像是得到了莫大的肯定,自然是人人都十分受用。
这一番话讲下来,台下竟然没有了丝毫的杂声。不过有一些人的神情,却变得凝重了起来。尤其是那杜晓曼,隐隐约约的,总觉得有些事情就要发生。
“第二点,我们机关里的大方向是好的,主流是好的,但是,在这支素质过硬的队伍中,也有一些不和谐的因素。这些人虽然只是极个别的,却是一只老鼠毁了一锅汤。对这样的害群之马,不但大家不能原谅,就是我们乡党委政府也不能答应,也决不姑息纵容!”
王子君的话锋一转,脸色陡然严厉起来。而与会的普通干部,一个个也不由自主地收起了轻视之心,坐直了自己的身体,神色凝重地朝着王子君看了过去。
赵连生轻轻地把弄着手里的签字笔,眼神却是朝着张民强看了过去。碰上张民强的目光,也正巧朝着赵连生看了过来,两人的神色,都有了一些冷。
坐在后排的李三泰,心中却是一阵发怵。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王子君今天上台讲话,好像就是专门冲着他来的,心里暗骂这算后帐的家伙阴损,本能的朝着台上的赵连生看了一眼,心里才算平静下来。
有姐夫在,就算我赵三泰把天给捅个窟窿,谅你也不能把我撸下来!
“王书记,你说那害群之马是谁,我饶不了他!”赵连生没有让李三泰失望,不待王子君将话讲完,就一脸严肃地问道。
这赵连生虽然问得轻描淡写,但是话音里的霸气,却是任谁都能听得出来的。一些平时不得赵连生欢心的干部,本能的朝着王子君看去,已经意识到有什么要发生的他们,目光之中,充满了热切的期待。
“好,赵乡长亲自看看吧。”王子君并没有因为赵连生打断他的话生气,不动声色的将那封告状信递给了赵连生。
赵连生只是朝那告状信上瞟了几眼,就知道这件事情是真的,心中虽然暗骂李三泰,但是作为李三泰的姐夫,他却不能不帮自己的小舅子。再说了,在这大会之上,他也丢不起那个脸。
“呵呵,王书记,如今这世道,人心难测,几毛钱一张的邮票,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将告状信弄得满天飞。六顺啊,前天,你不就从县里拿来了一把告状信么?”赵连生说话之间,顺手就把手中的告状信扔给了副书记张民强。
作为赵连生的铁杆,王六顺算得上步步紧跟赵乡长的步伐,此时听到赵连生的话,随即就心领神会,随声附和道:“不错,前天我去县里,县纪委转给咱们乡十几封告状信,都是告裘副乡长的,你们说,这些不要脸的人是不是缺德冒烟儿啊,这些年来,裘副乡长为了咱西河子乡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反倒让他们诬告,真是岂有此理!”
听到王六顺以裘副乡长为例,王子君的嘴角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这裘副乡长名叫裘加成,在西河子乡也算是一个根深蒂固的人物,和赵连生当年同时提拔的副科,这些年因为提拔,两人没少明争暗斗,不过随着赵连生坐稳乡长这个位置,裘加成的地位就越发的尴尬起来。
因此,这王六顺拿裘副乡长打比喻,其中也隐含着其他的意思。
张民强嘿嘿一笑,将手中的信往桌子上一撂,表态道:“王书记从上边才下来一个月,急于为西河子乡做贡献的心情,我相信,在座的每一位同志都是理解的,不过王书记,您没有基层工作的经验,难免会被这些没事儿爱摆弄搅屎棍的刁民所蒙蔽。三泰这个同志我了解,绝对不会做出这等事的。”
说话之间,张民强朝着赵连生看了一眼,然后慢条斯理的说道:“王书记,以后碰上这种事情,咱们先上班子会,跟班子成员先通通气,省得再闹出这等笑话,那就不好看了!”
第十四章 亮剑(下)
王子君静静的坐在主席台中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台下。台下的干部职工听了张民强这番话,脸上都挂满了讥讽之色。眼前的局面他们清楚的很:副书记和乡长在联手打压书记。一些老成持重的,更是对坐在中间的王子君发出了一声幽幽的叹息。
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啊。这王书记太年轻了,大学毕业之后也就是当过几个月的校团委书记,哪里会是赵乡长这种江湖老手的对手?真是自讨苦吃。
“呵呵,民强啊,这也是王书记努力转换角色,积极投入工作的表现,不管实际效果如何,出发点总归是好的。咱们还要多多帮衬,多多理解,正所谓,不知者不怪嘛。”赵连生将手里的签字笔一扔,宽容大度的说道。
赵连生一定调,和他关系一向很铁的另一位副乡长刘根福也赶紧猛拍马屁道:“赵乡长说的对,书记还年轻,政治上还不够成熟,有点认识上的偏差也是很正常的。”
“小王还是年轻啊,也不看看西河子乡是什么地方,还想拿人开刀,嘿嘿,这一次可要丢大人喽!”
“丢大人了?丢不丢不都一样么,本来就被架空了,早就没人可丢了!”
带着戏谑的一丝嘲笑,虽然声音压得低低的,但还是一字不漏地传到了杜晓曼的耳朵里,坐在人群中,不知道为什么,杜晓曼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似的很不是滋味。尤其是看着刘根福那张泛着油光的脸,更是觉得王子君势单力薄,孤单单的,四面楚歌。
年轻,政治上不成熟,可以理解,刘根福的话听起来好听,却含着极大的讥讽之意。如果王子君只是一个普通的科员,那就是对他的爱护。
问题是,王子君此时的身份并不是科员,而是西河子乡的一把手,说他年轻犯错可以理解的话,也只有县级领导才能说,而不是从刘根福这么一个副乡长嘴中说出的。
这等话当着全乡的干部说,那简直是在打击王子君的权威,让王子君的威信立马扫地。
一个年轻,容易犯错误的书记,哪里还有服众的能力?
杜晓曼为王子君担心,孙银仓的眉头也下意识地皱了皱。如果是以往,他可能也会和众人一样,抱起双臂,热闹看戏。但是自从昨天见识了这书记处理矛盾的手段之后,孙银仓老是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既然王子君敢抛出来这封告状信,那他一定会留有后手!看着刘根福笑得花儿似的孙子模样,孙银仓隐隐的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