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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对手是活人这个事实显然让言林有些缩手缩脚，不像是丧尸可以直接爆头，是人的话杀起来心理上就没有那麽理所当然了。近战不适合用弩，只能拿著折叠刀勉强抵挡，说实话到现在他也没有完全搞清楚状况，明明都是人类到底为什麽要自相残杀呢？
言林心里有疑问，手上的动作就慢了半分，再加上脚上还有伤，一不小心就被人逼到墙角，握著凶器的右手被那人紧紧箍住，那人手劲很大简直像是要把他的骨头都捏碎。
忽然他猛地倒吸一口气，在他的视角能看到後面有一只丧尸张著尖利的獠牙就要扑过来。
“小心！”
“啊啊啊──！！！”
他的提醒在混战中显然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露著獠牙的丧尸一口咬下去，那人立时发出一阵嚎叫。那人被咬住整个胳膊都泛著黑色，他一脸惊恐的看著那只以自己血肉为食的丧尸，右手还紧紧抓著言林的胳膊。
十二闻声回头，看到言林竟然在发呆的时候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他毫不犹豫的反手一刀，直接砍断了那人的手腕，再一刀送那只丧尸上西天。
“专心点啊！”他附在言林耳边嘱咐道，然後不著痕迹的把他护在後面，警惕的盯著楼梯口。
众人这才发现楼下的丧尸开始往上涌，数量有些多，一股脑的都堵在楼梯口，似乎是被楼上的新鲜血味吸引过来的。丧尸不会爬楼梯，後来的就踏著前人的身体往上爬，视觉上就像一团蠕动著的腐肉，让人打从心底里犯恶心。
言林获得自由，马上拉弦搭箭，把刚上来的一只朝著对方中一个男人扑过去的丧尸给爆了头。
虽然是混战中的举动，言林的行为还是被对方捕捉到了，他们似乎也是觉得在面对共同敌人的时候要一致对外，两方不约而同的开始猎杀丧尸。
能上来的途径只有楼梯，十二干脆直接站在楼道口那里，长刀横在身前，上来一只干掉一只，上来两只干掉一双，颇有些一夫当关万夫（尸？）莫摧的架势。
偶尔有只漏网之鱼，便会被拉弦搭箭的言林一箭爆头，两人配合的天衣无缝。
言林脚上有伤活动不便，感觉脚踝处传来一阵刺痛的时候他还以为是原来的伤痛，直到对方一个男人抡起棍子就砸了过来，他本能的往後缩，才发现这一下的目标不是自己，而是正想要啃噬自己的丧尸。他只顾得楼梯口那边上来的丧尸，却忽略了刚才被自己杀掉的那个人，这怪不得他，那人是被他一刀刺中心口而死根本没有被丧尸噬咬过，按理来说根本就不应该尸变才对。
不过他们这次任务的目的就是寻找变异体，换个说法就是出现了不合理的情况，是他疏忽了。
他把目光投向及时出手救了自己的那人。
“彼此彼此。”那人看起来二十三四岁的样子，很干脆的对他笑了笑，言林这才发现他就是刚才被自己一箭救下的那个。
这边楼层毕竟比较高，丧尸本来就不多，很快就被十二切萝卜一样都干掉了。楼梯口堆了一堆丧尸尸体，这让每个人都不得不考虑一下想要下楼的时候要怎麽办。
共同敌人处理干净了就不得不面对内战的问题，刚才毕竟都有互助过，现在再开战显得有些说不过去，一时间两方大眼对小眼，就那麽干愣著。
还是言林先打破沈默，少年清亮的声线高声重复著，“我不知道你们有什麽误解，但我们真的是军部的救援。”
对方几人的队伍里出现了骚动，他们小声的交头接耳著，很显然是在动摇但又不敢很确定的样子。
最後还是那个看起来像头目的男人代替众人说：“我们这里发生过很多次因为抢夺物资而产生的冲突，这种时候谁都不会轻易相信别人的。”
言林收起弓弩，拧眉道：“你们要怎样才会相信？”
男人视线在他身上转了转，忽然笑了，“比如先让我们相信军部怎麽会有这种小娃娃？”
言林瞬间绿了脸，一副要火山爆发的样子。
“冷静冷静。”十二赶紧摆手打圆场。
男人觉得很好笑似的，挑了挑眉毛不再逗他，转头看著十二，“我姓吴，你们可以叫我小吴。”
从哪个角度看才会得出你比较小这个结论啊啊啊！！！
十二简直想找副眼镜直接摔到他脸上，可惜屋子里这帮人没一个戴眼镜的。
十二满头黑线的打了招呼，“啊，那个小……小吴是吧……”这就好像在叫一只半人高的牧羊犬小可爱一样让人吃不消，“我是尹十二，”他又指了指脸色依旧很难看的某人，“我搭档，言林。”
现在的状况对方基本算是相信他们的身份了，看来一致对外的时候让双方建立了基本的信任。
“我大概知道有军部的人过来了。”男人换上一副严肃的神情，随即又摇了摇头，“也不是很确定，军部之前派人来过一次，大概在半个月前，说是疏散幸存者，广播播了好几天，各个电台频道都是那种广播，能出去的人也都走了。”他顿了顿，“你们这一次来竟然是悄无声息的……”
言林不知道该如何给他解释，他们并不是专门的救援队，而是特殊任务执行小队，军部也是各个部门各司其职的。
“现在又相信了？”
“正常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哪有你们这麽暴力。”
“……”
“军部也堕落到这种地步了吗，竟然会有这种小孩子。”
“……”
言林拳头握紧放松、放松握紧，好容易才忍住了没有直接一拳砸在那张极其欠扁的嘴巴上。
此时十二的关注点却在另一个方面，他敏锐的问，“你说你知道是有军部的人来？”
男人他转了转手里的枪，“这个……是昨天下午出去的弟兄们捡回来的。这可不是个普通市民可能有的玩意儿。”他看了看，露出逗小孩子的笑，“让你们失望了，我们并不是黑社会，我们是……”
十二和言林对他之前是干什麽的已经没有任何兴趣了，他们注意力被另一个地方吸引，“捡回来的？”两人同时想到一种可能性，在这个民众不能合法配枪的地方，这也是唯一的可能性。
“拿来！”言林伸出手。
姓吴的男人耸耸肩，“虽然相信你们是军部的人，但并不代表我们相信你们能给我们带来平安。”他朝楼上偏了偏脑袋，“我们人可不少。”
言林没有说话，他确实不能保证万无一失，接下来还有好几天的时间，任何状况都有可能出现。
“不能保证的话可有点麻烦呢！”男人做了个手势，旁边几个人又围了过来。
“我可以保证！”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从楼道传了过来，接著，声音的主人走了出来。他身上沾染著大面积的血迹，左腿裤管的地方碎了一大片，露出小腿的皮肉。他手里还拿著枪，面色不善的走到十二和言林面前，狠狠送了两人一人一记杀伤力极大的眼刀，低声不知道说了句什麽。
言林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抬头看天，十二则是吐了吐舌头，配上他那张没完全消肿的包子脸，看起来非常滑稽。
罗辑一头黑线，他到底是怎麽沦落为保姆命的啊！
刚才在车里听到通信器里传出来的声音就知道坏事了，这边打斗声太大以致他的声音被无视的很彻底。实在放心不下自家两个小孩儿，他只能以身涉险亲自过来，半路还差点被一只丧尸把小腿当猪蹄啃！至於身上那大片的血迹，是经过被丧尸尸体堆成的楼梯时不可避免蹭上的。
可以的话，无论是言林还是十二，他都不希望他们杀人。
他又看了两个孩子一眼，十二跟他对视的时候送给他一个灿烂的笑脸。
算了，这个好歹成年了……他揉了揉眉心，感觉头疼有加重的倾向。
他接著高声说，“我是罗辑，这个小队的队长，我可以保证我们能找到的活人都会被安全疏散出去。”说完，他把自己的证件递给那位吴先生看了看。
罗辑显然比两个小孩子更有说服力，男人回头跟另几位小声讨论了一会儿就决定相信他们，毕竟在这样一座死城里看不到明天的生活方式是很消磨意志的。
“我们上面还有……”
“那个待会儿再说。”罗辑打断他，“枪给我。”
似乎是被他骇人的气场镇住了，姓吴的男人机械的递出了那把枪。
“是立夏的枪。”罗辑正反看了一眼就非常确定的下结论。
小队里的枪是特别配备的，每个人都有，立夏这把陪伴了他多年，枪身上还刻有一个小小的夏字。
“你们在哪里捡到的？”
“湖心公园附近。”
之後他们被邀请到楼上，原以为会有不少人在上面，结果却发现两层楼都很冷清，只有不到十人，全部是老人和小孩，怪不得救援队来的时候逃不出去，这种组合的队伍根本就没有多少战斗力。
小吴摊了摊手，“我们也失去了很多人，而且我猜我们这里大概是仅剩的团队据点了，前几天还有人过来抢我们的物资，所以刚开始也误会两位小兄弟了，但是这两天都没见到；我们的人出去补充物资也看到前几天还有人住的地方都空了。”
罗辑只点了点头表示在听，其实他对这种状况在来之前已经心里有数了，军部和政府既然公开表示放弃这里，必然是大部分人已经撤离出去，余下的估计也死的差不多了，面对突如其来的灾难，安逸生活下的人类总是显得如此笨拙。
罗辑是打算先去湖心公园看看能不能发现什麽立夏留下的痕迹，回程的时候再回来接这几个人去市里图书馆。
小吴在问过军部直升机的降落地点之後表示他们就不去挤图书馆那点地方了，他们这里距离目的地比较近，等十四号要走的时候直接中途会合就行。他的考虑其实也很实际，这里老人和小孩居多，大规模移动多有不便，况且他这里防御做的还不错，食物水源也刚补充过，再撑一个周还不成问题。
双方告别之後，暴力小队的三人准备去湖心公园。
外面光线好，十二才发现言林不正常的脸色，一双眼睛都泛著红，就算知道他在忍著脚疼，这也……红的有些过分了吧！
“木木……”十二盯著他看了一会儿，抬手摸上他的额头，後者条件反射似的想要後退被难得强势的十二牢牢按住。
“喂！你……”言林就要跳脚，结果实在是难受的不行，一放松下来就感受到胃肠都被挤压推拿过一样，翻腾的厉害。
十二终於放开他，似乎还微微叹了口气，“你发烧了哎……”
下过雨後的气温下降的厉害，会著凉也不奇怪。
言林不知道在想什麽，过了一会儿才开口，少年清新磁性的声音因为高烧的原因而显得低沈干哑，“我……我真没事。”
罗辑走在前面，发现另外两只不动了，回头喊道，“赶紧走，别磨蹭！”
十二应了一声，然後伸出双手做拥抱状，肌肤相碰的时候言林触电般後退半步，踉跄著差点摔倒。他推开那双张开的手臂，一个人硬撑著往前走。十二伸出去的双手被晾在半空，自讨没趣，他只能亦步亦趋的跟在後面。
看到他们过来，罗辑看准空挡打开车门，在两人跨上车又很快关上门，期间还在门缝中夹断了一只丧尸的手，干枯腐烂的肉体断在车厢里，很快就弥散开一阵腐臭。
真要命，这种时候又不能开窗通风。
罗辑翻了翻箱子，他记得立夏有存放空气清新剂的习惯。
喷了大半瓶清新剂才勉强缓和了下车厢里的气味，其实两种味道混合起来也不见得多好闻，只是比单纯的腐臭要好多了，这种时候人不能太贪心。
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车子一路朝著湖心公园驶去，甩开丧尸大部队之後罗辑按下一截车窗，十二一手捏著鼻子一手把那截腐烂的手掌扔了出去。依旧不顶事，那让人作呕的味道已经在车厢里扎根了。
言林现在才深切感觉到身体的不舒服，他用力揉著胸口，试图缓解一阵接一阵袭来的眩晕。战斗状态下紧绷的神经一旦放松下来就很容易感觉到疲累，这是人之常态。
感冒著凉加上车子高速行驶再加上车厢里弥漫著的那股诡异的气味……言林觉得像是有一只大手在上下左右大力的摇晃著自己的胃，他脸色有红转绿再转白，调色盘一样。
不能在车里吐，否则先不说清理有多麻烦，就是混合了三种奇怪味道的车厢空气也够要命的了。言林掐著自己的大腿，默念单字真经──忍、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