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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矮肥的男人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看向了我,说是的,我是要上身,但不是你这种垃圾货色。它一步一步地走向了我和老王,轻若鸿毛,不断有沙子一般的烟雾飘落,地上又有烟雾融入到它的身体里,循环不绝。我看得不仔细,因为当时的我正在和老王搏命,这个老小子力气大得出奇,没有金蚕蛊在我身体里提供动力,我有些手软,那把匕首数次离我的脖子,都只有不到一厘米的距离。
死亡经常与我擦肩而过,我甚至感觉到了死神在对我微笑。
那个浓重如雾的家伙走到了我和老王的面前,伸出脚,狠狠地踩到了我的身上,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瞬间就蔓延到我的意识里面,我全身都立刻僵化了,动弹不得。和我缠斗在一起的老王大喜,抬起手臂就朝我的脖子处抹来,他对我恨之入骨,这一刀若割实了,我的半个脑袋定然就搬家了。
一只有如实质的手捏住了老王的匕首,甩开,我感觉到我背上的那只脚离开了,接着老王被瞬间抽出了我的怀中,被这个家伙一只手高高举了起来。老王这时也失去了气力,然而口中开始念念有词,似乎在诵念着控制这鬼的咒语。然而失去了十二头女鬼的辅助,他对这个矮胖的家伙并没有多少束缚的功效,被随手一扔,丢弃在了七八米外的地方去,没了动静。
接着,我感觉我的脖子被掐着,然后被高高地举了起来。
那种直入心底的阴冷,仿佛一块寒冰,冻得我的血液都似乎凝结了。虽然是被掐着脖子,但是并没有让我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只是冷,瑟瑟发抖的冷。黑雾凝结的头颅中有一点儿亮光传来,让人只看一眼,都觉得心底里发麻,无边的邪恶在蔓延。我强忍着心中的惊恐,与这个广场阴谋中终极的敌人作对视。
它顶着我足足有三秒钟,突然哈哈大笑,说不错,生辰不错、资质不错、骨骼不错、精力不错……你这个虫子,就暂且成为我容身的地方吧!这一句话说完,我便感觉身子一重,失去了支撑,掉到了地上。那个由黑雾集成的男人化作了一大股粘稠的阴冷之气,从我的一双鼻孔之中进入,顺着我的食道和气管,在我周身都蔓延开来。这种阴寒在我脑子中炸响,我仿佛被冻成了一个冰坨子,自己像一个傀儡一般。
我看到半空中,金蚕蛊箭射一般朝我飞来,然后钻进了我的身体里。
我看见不远处,欧阳指间已然撒完了米阵,然后东走三步,北踏五步,状若疯狂地摆动着双手,与此同时,他在放声高歌,我的耳朵已然失去了功效,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只是知道,他也在招魂,在跳招魂舞——难道他也和许永生一般,想要与这恶鬼永恒存在么?
我看见门口处有一个英气的短发女孩,费力地捡起了地上的一把手枪,然后朝向着陷入疯狂的许永生。
我看见老王在不远处费力地想要爬起来,然而口中的血沫一股多过一股。
我看见……
思维在那一刻,仿佛冻结了。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充气的气球,鼓胀鼓胀的,大量的“能量”正在朝着我的身体里作填充,蛮横且无理,就好像鬼子进了村,台风过了境,黄鼠狼掉进了鸡窝里,一遍又一遍地洗涤着我的身体和灵魂,而我的意识,渐渐的沉寂入死亡之海中,唯一的感觉是,金蚕蛊在勉力抵抗……
……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万年,也许是亿万年,也许是弹指一瞬间。
黑暗中,我沉寂得几乎没有思考的脑海里面,突然在某一个时间点中,从心底里爆发出一阵狂燥到了极点的怒吼,这吼声直接而炽热,威严而沉重,更加蛮横,更加无理,更加的让人难以抵御,这个怒吼声只有两个字:“滚开!”
南无袈裟理科佛说:
嗯,意识迷糊了,时间便没有了概念。
第十二卷 闹鬼广场
第二十九章 肉体缚鬼,共赴黄泉
作者:南无袈裟理科佛 发布时间:2013…01…23 20:00 字数:3066 浏览:1254人
这一声怒吼,我凝滞的思维竟然分不清是别人的声音,还是自己的愤怒,只知道这一道充斥着我整个世界的声音出现之后,无数连绵不绝的回响在空气中飘荡着,而那凝住我思维的阴森寒冷,便如同春天阳光照耀下的冰雪,开始融化了——用这么一个词,似乎过于缓慢,因为在一瞬之间,那寒冷如同潮水一般退去。
伴随着这一声怒吼出现的,是一道尖锐到极点的声音。
这声音包含了恐惧、意外、不安、失望和不解……我无法告诉你们我是怎么从这一声尖叫中分辨出这么多情绪出来的,我只能够说,我真真切切、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这一切的感情在。就像是一个如同老万这样的老饕,兴致勃勃地去红灯区消费,走进房门,却发现床上躺着的,是自家的婆娘。
或者更加复杂的情感,恕不一一描述。
我睁开眼睛,看到一股比原先淡薄十倍的黑色雾气从我口鼻之间仓惶蹿出来,先是在虚空中凝成一个人形,然后几乎没有作任何停留,便向西边的方向飞过去。西面……我停顿的思维开始考虑起问题来,才陡然发现,西面处,不就是欧阳指间老爷子所布置的米阵方向么?
我手撑着地想要站起来,然而浑身的肌肉,却似乎超出了我的控制,根本就不听从指挥。我唯一能够做的,就是稍微抬起头,然后看向西边的方向。
果然,那团黑色雾气已然钻进了欧阳指间的口鼻之中,还余得有黑色的气息,在外面游绕着。
疯狂舞动身体的他浑身一震,跪倒在地,双手撑着米粒合围的区域,胡子上立刻凝出了冰霜。他抬起头来,正好与我对视上,坦然地一笑。
我费尽力气,张开嘴,说出了我都认不出来的声音:“为什么?为什么要找鬼入体……”
他原本中了尸毒,脸色铁青,现在恶鬼加身,浑身的肌肉都好像有小老鼠在皮肤下面跑动,扭曲着,更加吓人。然而他的眼睛却是晶晶亮,就像是没过百天的孩子,纯真剔透,没有半点儿瑕疵。他努力地冲我笑了笑,然后叹气,说唉,我也不想这样子,不过这鬼若出世,必定造成大祸。我有老师张延生先生传我的《洞真黄书》一卷,内中有以本命为助力,与厉鬼共赴黄泉之法。
此法险恶,有死无生,当日我曾与老师笑曰“我死定是死于此术”,没想到当日之口,今日成谶。这就是因果,我这老头子平安一世,终究还是要如此故去啊……
听他这般说,我心中顿时一阵懊悔,我刚才竟然以为老先生如同李永生一般变态,想要与那“聚阴炼魂十二宫门阵”中凝结出来的鬼东西共生。然而,没想到他竟然会如此刚烈,要与这恐怖的鬼东西玉石俱焚,同归于尽。突然之间,我鼻头便是一酸,眼中便模糊了起来。
我喃喃说道:“不应该的,不用这样的……”
说着,感觉冰冷的脸上有两道潮湿的热流,一直流到耳根后,痒痒的,痒得心痛。
欧阳指间说不用伤心的,老头子我中了尸毒,这一番剧烈运动,毒早已攻入了心肺之内,时日无多,如此甚好。这恶鬼倘若找到法子,又缩回地下去,世间又多了许多麻烦。我死了,值得——我认为值得,这世界便都是我的道,是我的成功之道。陆左小哥,你今后若能够见到我老师,不妨告诉他一声,他最不看好的那个老学生,欧阳指间,现如今也是做了一次畅快之事,不枉此生,不枉此生啊……
他憋尽气力,霍然站了起来,长笑作歌曰:“三界内外,惟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今赴黄泉,万神朝礼,鬼妖丧胆,精怪亡形……”
欧阳指间一边跳着,一边歌,周围的米阵则一波跟着一波地荡漾出米黄色的光晕,当他唱到了“吾不省兮,且归黄泉”时,一股暗红色的火焰就从他的天灵盖中冒起,瞬时间就将他的头发和胡须给冉冉燃烧起来。而在这时,老爷子已然唱不动歌了,他的声音被空气中一声沉闷的怒吼所掩盖着,那怒吼似乎是在绝望的嚎叫,又是在乞怜,说着:“天啊……不要啊,我不是资本家,我不是走狗!我只是一个……”
这个死于上个世纪五十年代的恶鬼,似乎对自己的死去,依然还有着强烈的执念。
而这执念,甚至远远超过了对我们的恨意……
我浑身都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老爷子疯狂地跳着祭祀的舞蹈,看着那一团暗红色的火焰吞噬了他的身体,火焰将他的毛发、皮肤、肌肉、骨骼和体液一起点燃蒸发,而他的灵魂,则在紧紧地纠缠着那入体的恶鬼,不让它再次挣脱出去。那恶鬼浑身颤抖,在咆哮,在嘶吼,最后变成了祈求……
欧阳老爷子一声也不吭,任那恶鬼表达着它的情感,他只是死死的缠着,用尽自己的每一份意志和念力。他在用生命和灵魂在跳动着,一往无惧。我看着视野余光中那火焰的精灵,心中的悲愤就像春天疯长的野草,郁积得让人奔溃。没有人能够救欧阳指间了,他求仁,得仁,舍身取义,壮哉!
这个老爷子一直默默无闻,然而他在最后关头,用生命的力量,展示了他的强大。
就在欧阳指间最终无力倒下的时候,从我的后方很远,大概是这大厅的边际,传来了一声沉闷的爆炸声,我鼻子灵,能够感觉到有一股硝烟味在飘荡。接着,有许多人的脚步声从那个方向传来。我一动也不能动,就像案板上的肥肉,反抗不得。那脚步声渐近,来者似乎被燃烧的火焰给吓了一跳,轻微的交流着话语,过了几秒钟,有人走到了我的面前,接着一根铁管子抵住了我的胸口:“别动!”
这是一个穿这迷彩绿的男人,像军服,款式又有一点儿奇怪。抵着我胸口的,是一把微型冲锋枪,枪口冰冷,却随时可以喷射出灼热的子弹来。
我没有管他,只是默默地看着已然被那暗红色火焰舔食、燃烧,最后倒伏在地上的欧阳指间,老爷子的身体已然扭曲变形,空气中传来了一阵难闻的焦臭味。在那灼热的温度里面,我似乎看到了两个灵魂的消亡,一个约摸六十岁年纪的老人,他穿着灰色的褂子,踩着千层鞋,有一把飘逸的山羊胡,鹤发童颜,眼神睿智而明亮,温和地看着我笑,过了一阵,他朝我挥挥手,作别,然后朝着上方飘去。
空气中最后有一丝轻微的喊声:“我不是资本家,我只是一个本分的商人……”
我眼中饱含着泪水,一滴一滴,将我的眼眶给全部的填满,整个世界都变得模糊和扭曲了。那个军人将我拉起来,然而我现在的情况,比一个喝得烂嘴、一滩烂泥的酒鬼还要沉重,他一下子扶歪了,把我掀到了另外一边。我看到两个和杂毛小道一般打扮的人,正舞着桃木剑与小东、曼丽缠斗,和他们一起的还有三个穿着白色褂子的男人,和一个红衣服女孩。
除此之外,超过两个班的士兵将现场作了控制,地翻天、老王全部都被用枪指着脑袋,跪倒在地。
同样被指着脑袋的,还有铁门口的丹枫。她被两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给死死地压在地上,标准地擒拿姿势,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男子正拿着一把手枪察看。
那把手枪是老王的,而后似乎被丹枫捡到了,而且还朝许永生开了几枪。
我被那个人勉力扶了起来,他拍了拍我的脸,说没事吧,能说话不?我张了张口,“啊”一声,感觉喉咙又干涩了。越过他,我能够看到赵中华被几个医生护士打扮的人给围住,正在做紧急治疗。一个地中海发型的矮胖男人走过来,目光仍盯着打斗的那一边。扶着我的这个军人敬了一个标准的礼,喊首长。
他看了下我,说什么情况?
军人回答,说这里有一个清醒的人,但是一直没有说话,好像是脱力了。
矮胖男人伸出左手,五根胡萝卜粗的手指搭在了我脖子侧边的动脉处,两秒钟后,皱着眉头说噫,没有被上身啊?难道是吓傻了?我感觉到他的手指处灼热滚烫,而且还开始摸到了我挂槐木牌的红线处,憋足了劲,然后开口说话道:“你们……是什么人?”
他笑了,说哎哟,居然不是傻子。嗯,你既然在这里,想必知道一些情况,我们是国家的人。
我努力地调整嘴角往上翘,微笑着,说是国家宗教管理局么?
他惊异地看着我,说哦?你倒是知道一些东西啊?话没说完,他转头看像场内,破口大骂道:“黄鹏飞,夏宇新,曹彦君,骂了隔壁,你们这些扑街仔还不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