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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珈!!”冥夜观之大惊。
可怜的小表弟身上,缠满了海藻一样的黑色触手。他浑身赤裸,伤痕累累,鲜血淋漓,连哭喊的力气都没有了,目光呆呆的,要不是胸膛还有轻微起伏,都让人怀疑他已经断了气。
“琉珈!”冥夜见不得他受苦,回头问星涯:“这是怎麽回事?”对方却无视他的惊怒,懒洋洋收起权杖,画面消失不见。星涯笑得天真可爱,摆摆手:“没事没事。那‘东西’睡了足足三年,一觉醒来又饥又渴,当然要找些食物补充养分,你不必大惊小怪。”
冥夜听懂了他的话:“你说那是……葵?不!不可能……”琉珈怎麽会在这里,而且……那团黑糊糊的恶心东西,怎麽可能是葵?一定又是神族的圈套。他急於进入净碧空求证。
“你别去!”肩膀上落下一只手。
梨玛用力制住他,不让他动,七圣使中其他六人也纷纷赶至。
“好强的妖气,不愧是黯星!”众神发动天魂,一股毁灭的力量正在酝酿。
“不!你们这是干什麽?”冥夜挣扎:“梨玛太傅!放开我,让我进去!”
“不行!”施火圣使冷下脸,决然而严厉,“我们要把这所宫殿,连同里面的怪物,一同击毁!”
“你!”冥夜看著其他人把天魂之力一直往上提升,深知她所言不假。“葵还在里面!你们要杀了他?梨玛太傅,葵才刚醒来!他会沈睡完全是为了我,他一点错都没有!太傅!太傅……你不是一直很疼爱他吗?”
梨玛悲哀地闭起眼睛,不敢与那双澄清的银眸相对。嘴巴微颤,她说:“是天帝陛下的命令,葵殿下是宿命的黯星,他如果不死,将会为三界带来毁灭性的灾难。迫於无奈,我们只有先下手──杀了他!”
“你们都疯了不是?就为了那个愚蠢可笑的预言,你们就要杀他?”冥夜愤怒指控:“开玩笑,谁会天生注定是黯星?那都是被逼的,被你们逼的!”
遥遥的帝允殿中,天帝的手蓦然一震。被逼的?原来……是这样吗?
“陛下!”天妃温暖的手覆上他的手背:“别担心,还不到最坏的情况,不一定要取他性命的。别忘了,还有千玑禁缚咒在,他未必能觉醒过来。”她另一手,抬起按在胸口的位置,衣袍底下,一个金光闪烁的阵法宛如刻在了她的胸脯。
看著妻子温婉沈静的容颜,天帝总算稍稍放宽心:“你说得对……”他顿一顿,像是想起了什麽,急道:“殷祈呢?他到哪里去了?”
天妃的眼光,不易察觉地黯了黯,随即被她柔和的笑意掩盖过去:“四亲王刚才就出去了,到现在都没看到他。”
“坏了!”天帝一惊,从首座上弹起:“那傻瓜不会也想去凑热闹吧?”
“他是有分寸的人,你别老拿他当个小孩子。”天妃端起袖子捂著嘴轻笑。
“不,你不了解他。只要牵连到冥夜那小子的事,他就会失控犯傻……”
“谁失控了?谁犯傻了?”阴恻恻的声音从大殿另一头响起,四亲王脸色不善地抱著双臂,睨著天帝。心想:还好意思说人,遇到跟葵有关的事,你不也急得连原则都没了?
就是担心他出状况,四亲王才一直守在他身边,没有立刻跟著七圣使过去净碧空。
一见他,天帝整个人都安心了,拍拍胸膛:“幸好幸好,你在这里。”
“我正想过去看看。”大殿里剩下的都是熟人,四亲王也懒得理会君臣礼仪了。他越过天帝,朝著殿门笔直走去。
“喂,殷祈!”天帝拉住他,唤他的名,完全真情流露:“你别过去,那边危险!”
四亲王不以为然,“就是危险才要过去,我是天界的守护战神。”
“不会有事的!”天帝死死拉著他,不肯放手:“有冥夜在,黯星不会觉醒的!你信我!”
天魂传 104
比子夜更加黑暗,四周的景物,宛如一幅不小心落入了墨汁中的画,被浸透了一层浓烈的不祥的墨色。动物和昆虫,本能地感知到灾难的降临,全停止了活动的痕迹,它们躲起来,不作一声。於是,天地间静默得可怕,没有任何生机的死寂。只有冷飕飕的寒风,吹得树梢沙沙晃动。众神身上宽大华丽的衣袍,被风鼓动,猎猎发出孤独的伴奏。
七圣使的天魂之力,在黑暗中迸射出七道光柱。
“快离开这里!”梨玛太傅吩咐,手上使劲把孩子推开。
冥夜长得瘦弱,一下子被推得摔在地上,他坐起来,就那几秒时间,七圣使已经分居在不同方位,包围了净碧空。
各人嘴里念起一种奇怪的咒语,分别将手中的面具,缓缓套到脸上,遮去容颜。自带上面具那一刻起,他们就放弃思想和人格,只为执行天帝圣旨的工具。
七大神族的力量,在咒文的调和下,快速交融在一起──爆发!冲天而上!奏响了一曲悲壮的颂歌。
可以在瞬间摧毁一座城市的可怕力量,是人类一直锲而不舍的追求,是神族统领三界的倚仗。洁白的宫殿被困在光圈中心,单薄无助,像一只落入暴风眼的鸟儿,等待著折翼的命运。天魂之力逐渐向净碧空围拢──它公正,也无情!被赋予审判的权利,所到之处,一切的罪孽,灰飞烟灭。
正当此时,一声长啸划破沈寂──
亮光如箭,从净碧空的顶部射出。那光刺眼,竟压过了七神的天魂。待众人定下心神,抬目望去。只见一只巨大的兽,威武矗立在净碧空的宫顶,似鸟非鸟,似龙非龙。它浑身长著洁白柔顺的毛,背上一对翅膀,张开来,可以遮蔽半边天空,它伸著长长的脖子,额间还有一只锐利的独角,四肢却如同狮爪。
灵兽姿态优雅,神情倨傲,往下俯瞰。它把翅膀垂下,护在宫殿上,本来逐渐逼近的神力,竟止步不前。灵兽又仰首长啸一声,发泄般的,猛然挥开翅膀,掀起狂风,如飞瀑倒流,把天魂之力吹得飘摇欲散。
众神吃了一惊,这头不知名的灵兽,威力深不可测。两股力量在空中撞击抗衡,竟不相伯仲。
灵兽晃晃脑袋,显得有些懊恼,像是不太满意自己刚才那一击的效果。额上独角直指天际,它张大嘴,畜足了力气,突然对天狂妄咆哮。尖锐的音波,振聋发聩。被音波扫过的山河,树枯花落,万物的生机,被灵兽头上的独角吸纳转化,能量充盈的兽角,顿作虹光万丈,瑰丽异常。它头一转,对著帝允殿的方向,再一次张开嘴巴。
“不好了!”七神眼看不对,急忙撤回神力,阵势变换,转攻为守,一面无限延伸的防御壁被祭起,挡在帝允殿之前,分割了时空,把迎面袭来的攻击导向另一个空间。
灵兽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点黠光,大张的嘴巴懒懒打了个呵欠,闭了起来。
七神被气个半死。防御壁收也不是,继也不是。
“没想到他竟养了一头这麽厉害的灵兽。”天妃走到丈夫身边,盈盈跪下:“如此下去,唯恐七圣使也不是其对手。陛下,形势险恶,万不得已,请允许我启用千玑禁缚咒。”
“万万不可!”说话的人是四亲王。“娘娘,你可知道,用了此咒,不管是施咒者,还是承咒的一方,都将受重创。”他看了天帝一眼,拱手请命:“既然七圣使无法兼顾攻守,请陛下批准微臣前去襄助……”
“你去干吗?”天帝沈声怒斥,狠而不留情面地:“烈陨神剑如今已不在你身上,何必前去冒险?你去了又能帮上什麽忙,弄不好还白白送死!”
四亲王气极,从来没有人敢质疑他的能力:“即使没有烈陨,我也有把握……唔!”
一个吻,霎时把所有辩驳堵在喉间。四亲王震惊得无以复加,睁大了眼睛全身僵硬,直到天帝把他放开。
身为一朝至尊的王者,嘴唇压著嘴唇,亲吻了他,当著妻子的面……
“再说一个字,我就继续用这个方法让你彻底闭嘴!”天帝恶狠狠地警告,随即沈重地叹了口气,他低头对跪在脚边的天妃说:“朕允许你启用千玑禁缚咒,不过此咒威力非同小可,你务必小心使用。”
“是。”天妃垂头领命,无人能窥见此时的她,脸上是怎生一副落寞的表情。也没有人,肯花一点心思,去在意一位母仪天下的刚强女性,她心中的喜乐哀愁。
天帝强行把四亲王拖走:“你要留下保护我,哪里都不许去!”不可违抗的命令口吻里,藏著一丝温柔。
而四亲王尤处於刚才那一吻带来的震撼中。
天妃听到他被拉走时不情不愿的拖沓脚步声,听到他忿忿不平地嘟囔著:“气死人!都怪冥夜那臭小子不肯继承烈陨……唉!”
一抹诡异的冷笑,悄悄爬上了天妃娘娘的嘴角,飞起美目,她朝净碧空的方向看去,倾落星辰的容貌,在混沌的黑暗中熠熠生辉。
天魂传 105
一场关乎於人魔神三界存亡的战争,正打得火热。可在这风口浪尖上,堪称天界最位高权重的两位大人物,不务正业,却又躲起来干些什麽?那个……说出来都丢人。
“喂,你怎麽带我来这里?”四亲王想甩开天帝的手,却被对方更快一步甩到床上……
……一张大得跟个游泳池一样的床……
这里不是天帝的寝宫,而是他还当太子时住的地方。四亲王记得,小时候两人经常在这里嬉戏耍闹。天帝带他来这里的用意,不会是只想故地重游吧?但他们都长大了,君臣有别,再不能像从前那样,毫无顾忌地抱在一起,玩足一整个下午。“喂,你……”他警惕瞪著逐渐向他靠近的人,考虑著如果一脚把天帝踹下床,会不会落得个诛连九族的下场?
周围漆黑无光,但那人的黑眸却亮如星辰,四亲王有一瞬的恍惚。可就因他一时大意,被对方窥了空隙,灵巧的大手凑到他腰间,一下抽走了他的腰带,衣袍松散开来。四亲王猛地回过神,像是明白了一些,又像是更加困惑,呆呆地问:“你这是要干吗?”
天帝不慌不忙,对他虎视眈眈:“想跟你说明一个道理!让你认清一个事实!”
“行行行!”四亲王拼命往大床里面缩,“你你你用嘴巴说就好了。”
天帝不放过他,步步进逼,末了对他妩媚一笑:“用嘴巴?也好!”头一倾,挨在四亲王颈窝,在他脖子上一口咬下,空气里立刻弥漫一股腥甜的味道。
被誉为天界战神的殷祈,多年来东征西伐,受伤最重还算是这次,真是冤枉。他气急败坏,挥舞著手,要把这鳖一样咬住了就不放的家夥拔走。“你不必说了,我都知道!痛死了,快放开我!”从小到大都没机会受伤的人,最怕痛!
天帝终於松开了口,在他耳边,用万分暧昧的声音说:“你早就知道的,你故意装傻!”呢哝细语轻而软,气息吹进他的耳朵里,把那白皙饱满的耳珠染成通红。伸出舌头,舔逗著他的脖颈上的伤口,成功让那副清心寡欲的身子无助战栗。
腰部一阵酥软,殷祈轻喃一声,再也支撑不住,倒在了床上。“陛下……”
“叫我的名字,殷祈!”天帝趁势压在他身上,细细亲吻著他的额头,脸颊,颈项,胸膛……
“轻尘!”
深天轻尘,一个久久未曾唤过的名字。喘著气,身体里有莫名的情愫在翻滚,让他不忍挣开,让他放任对方在自己身上胡作非为。但,战神的脑子仍然清醒:“你已经有王妃了,我也是。我们不能……”
“怎麽不能?”轻尘挑开了他的衣襟,露出漂亮结实的胸肌,指尖顺著美妙的纹路,一直往下滑去,到了腹部,敏感的地带被若有似无地轻触,不由自主地收缩。轻尘瞧著,怜爱地笑。此刻的他,不再是至高无上,万人膜拜的帝王。只是一个苦恋多年,而仍得不到心中所爱的可怜人。“我们身上有太多责任,让我们耗费了大量时间,殷祈!神族的寿命只有五十余载,如今你我都三十好几了。你若是对我有意,就不该再蹉跎岁月。殷祈,别再逃避了,好吗?让我们享受所剩无几的快乐……”
“不是现在。”四亲王平静地握住游移在他腿间的手,试著说服对方:“不是现在,轻尘!外面的战斗还在打,两个孩子正跟他们的命运斗争著。那是我们一手策划的,你记得吗?为了人魔神三界终能和平共存,我们把两个无辜的孩子带到世上,让他们互相厮杀。等著他们的,是一个没有希望的未来。轻尘,我不忍心,让他们独自面对残酷的考验,而自己则躲在一边偷欢行乐……”
“够了!说来说去,你就是放不下冥夜那孩子。”天帝冷哼,挡开他的手,继续轻薄他的身体。“跟你说了,那孩子自有跟他纠缠一生的人,不劳你费心。你只要抽空想想我们之间的事就好!”
“你不可理喻!”两人意见产生分歧,战神用最直接的方式了断,他恐吓道:“你再不住手,我可不客气了!”
他微怒冷硬的口气,听得天帝一阵委屈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