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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妖怪赚钱其实有几分调侃在里边,没想到柳施逄竟真的点了头,于鱼目瞪口呆,“你、你们真的会赚钱?”
柳施逄因他的大惊小怪抬了抬眼,“妖界也需物物交换、钱物交换,算得上往来交易。”
“可是……妖界的钱 在这里不能用啊?”
“金、银、玉石、法器,六界通用。”
于鱼傻愣愣地张着嘴,“所以你们买东西时掏出来的都是金子?……快、快,拿出一把金子给我瞧瞧!”
柳施逄耐着性子道:“在人界,金银玉石需贩卖兑换为钱,法器则卖与道士。”
“原来是这样,你们还跟人跟道士做生意,真难想象……”于鱼叹道,“有时我总觉得,我了解得越多,不懂得也就越多,这个世界可真奇特。”
吃饱了饭,神经松懈下来,刚才刻意遗忘的酸疼全部回归身体,于鱼从椅子上站起,咝咝地吸着气。小腿上火辣辣地疼着,刚才洗澡时看了一眼,已经发青了。
柳施逄不明所以,“怎么?”
“没事,先前不小心被绳子抽了几下,有点疼,不过睡一觉明天起来就好了。”于鱼跛着脚一拐一拐地前进,走了几步觉得不好看,又撑直了身体大踏步往前,想要早点回寝室。
他走了几步没听到动静,回头见柳施逄盯着他的腿在想些什么,忙小声道:“你别想了,我是个人,小伤小痛很正常的,不需要用法术消除,又不是什么不治之症。这样吧,你过来些,借我点力,好走快点。”
柳施逄沉默着点点头,于鱼靠近他,想把手搭在他肩上,奈何身高不够,只能改为撑住柳施逄曲起的手肘,两个人姿势别别扭扭,幸好天色昏暗,也没人看见。
38、这里是一对,那里也是一对
两个连体婴儿一样上了楼;于鱼翻出书本写作业;柳施逄坐在一旁看着,既不动弹也不离开;偶尔于鱼问一句他就答一句,就这么干坐着坐到十点钟;于鱼睡觉;他离开。
第二天周一,于鱼起床吃饭上课训练,完了直接去食堂打了份饭外加一杯苹果汁回宿舍,然后洗澡洗衣服。
刚做完这一切;门上就传来不紧不慢‘叩叩’两声,他跑去开门;柳施逄站在外边。
于鱼把晚饭摆出来,又将苹果汁递过去,两个并排坐着吃饭。
吃完饭收拾好桌面,于鱼摆出课本看书写作业,柳施逄在一旁看他,直到十点准时离开。
于鱼也不是所有时候都跟好奇宝宝一样有那么多问题,有时一整个晚上只说一句:“你来啦。”或者是“你要走啦,再见。”柳施逄更是只点个头,或者“嗯”一声。全程沉默,可谁也没觉得尴尬,因为在幻境里许多时间就是这么过的。
这诡异的相处模式持续了好几天,一人一妖都没觉得不对劲。
周四周五两天是学校体育节运动会,于鱼参加的跳绳项目第一天就比完了,化学系成绩还不错,得了第四名。
那天晚上于鱼特别兴奋,眼睛放光脸颊泛红,手舞足蹈地向柳施逄描绘当时的紧张情形。
柳施逄静静听着,等于鱼看向他时就点点头,表示在听。
于鱼喝口水,继续道:“当时真是吓死我了,全校的人都在看,老师也在,偏偏那绳子还摇得特别快,我就怕跳不过去连累了整队人。可是当我们一上场,所有的紧张都忘了,只记得跳、跳、跳!赶鸭子一样一个接一个,哈哈哈……太有趣了!我们是第四名,听师兄说学校还会给我们发奖状,期末要加分呢。”
他停下来,黑亮黑亮的眼睛看着柳施逄,见他没什么表现,就不屈不挠地继续看,盯了老半天,柳施逄终于除了点头外又加上一句:“做得不错。”
于鱼就圆满了,高高兴兴道:“师兄也说我做得很好,大家都做得很好!”
这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在学习外得了不错的成绩,格外需要别人的肯定,要是情况允许,他还想打个电话给蒋原再得一份夸奖,可惜他哥太忙,忙得让人觉得跟他说一句话花他一秒钟都是打扰,都耽搁了人,于鱼只能在心里想着哥哥揉着他的脑袋夸他厉害的样子。
今天到了时间,柳施逄没像平时那般离开,反而问呆坐着不知想什么的于鱼道:“要不要随我走,左右明天无事。”
于鱼呆呆地出神,半天才反应过来,“可是……跟你回去也没什么事,毛毛在吗?”
“在,梅家小子也在。”
“真的?梅先生也来了?那好,我跟你一起走,你等我拿件衣服。”
等随柳施逄一起嗖地一下到了那处院子,于鱼才发现院子里热闹得很,老远就听见曹毛毛大喊着:“滚开!离我远点!”
于鱼从远处看,只能看见一个全身翠绿的人跟没骨头的蛇一样歪七扭八见缝插针地往曹毛毛身上靠,明明比小草高了不止一个头,身材也修长挺拔,却就是不像个正经样地好好站着。
于鱼愣愣地指着他们,问:“那是谁?”
“花蟒。”对于这个送上门来却不能使劲揍的沙包,柳施逄没什么好脸色。
“哎……那、那不是你……的妖怪吗?”
就算喜欢两个字被他特意含糊了,柳施逄还是听得出来,他脸色更黑,声音也低低的饱含危险,“这是最后一遍,本座不喜欢他,从此不要再提,否则后果自付。”
“哦。”于鱼皱起鼻子吐吐舌头,甩着脑袋向热闹走去,一路嘀嘀咕咕:“不提就不提,还凶人,哼,小气。”
留下柳施逄面无表情站在那。
于鱼走到跟前,看清了花蟒的脸,才知道这妖界第一美人是的什么意思。要说像曹毛毛施岩这样的妖怪,已经算是非一般的容貌,人类已经长不到他们的样子了,就算是梅执义,在人类里也算是十分英俊出众的,可这几人跟花蟒坐在一块,就都成了陪衬,绿叶衬红花,更显得花朵美妙出众。于鱼绞尽脑汁搜肠刮肚,只能想到一个词来形容花蟒:妖孽!
花蟒眯着眼任于鱼打量,他和曹毛毛挤在一个石墩上,半揽半抱拥着明显不痛快的小狗尾草,腻歪道:“小毛毛,给我介绍介绍你的人类朋友?”
曹毛毛推了两下不能脱身,气吼吼道:“死远点你这条长虫,别粘着我!”
妖王万分委屈,却一点不松手,反而抱得更紧,“明明是你去找的我,招惹来了却要我滚远,小毛毛你太伤我心了。”
曹毛毛无言反驳,一张粉嫩俊俏的脸憋得通红,不知是为哪般。
梅执义把看得呆立的于鱼拉来坐下,说:“别理那两个,都不正常,俗话说得好,什么锅配什么盖,说的就是他们。”
于鱼讪讪地‘呵呵’两声,实在不知该说什么。
花蟒却突然对他扬了扬下巴,一反常态傲慢道:“你便是于鱼?那柳树精的心上人?怪不得身上有他的气味,啧,柳树精打架厉害,眼光倒是不怎么样。”
于鱼无缘无故被一只妖怪挑刺,躺着也挨枪,郁闷非常,再加上对方的话实在让人来气,便管不得这是只妖孽般好看的妖怪,脱口而出道:“他眼光再差又怎样,只要有本事将你打得满地找牙说不出风凉话就行了!你眼光好,眼光再好也只有挨打的命!”
他这话一出来,不只花蟒哑口无言,连梅执义也是一愣一愣的,“厉害啊于鱼,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也鸟枪换炮了。不过说得真好!有些妖怪不知道廉耻二字怎么写,天天在这瞎了别人的眼,就是该让人教训一顿!”
于鱼方才那话完全没经过大脑,说完了他就蔫了,让梅执义一夸奖,更是微红着脸垂下头。
花蟒哼唧一声,抱着曹毛毛求安慰,“小毛毛你看,这两个人类联手欺负我,我吃了他们好不好?”
曹毛毛实在受不了了,一个拳头往后揍,花蟒便十分配合地化成一颗流星飞远,伴着一声极为妖孽的‘啊~~~’
于鱼不明所以,看着曹毛毛的眼满是佩服,那可是妖王啊,被他一个拳头就揍飞了,原来不显山不露水的曹毛毛才是妖界高手。
然而曹毛毛今天情绪明显不高,他陪着两人没说几句,就闷闷地走了。
“最近别在毛毛面前提起大黑,最好以后也都别提。”梅执义突然对于鱼说道。
“为什么?大黑先生哪里去了?”
“他轮回了。”
“什么意思?”
“大黑与梅家的鬼契定的是七十年,今年正好到期,前几天他回梅家,现在已经轮回了。”
“他走了,毛毛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大黑做为人才总共活到二十几岁,却做鬼存在了七十年这么久,要知道有时候,等待的日子就算十天也是漫长不见头的,谁也不能阻止他离开。”
于鱼喃喃道:“所以毛毛才那么不开心。”
梅执义道:“他倒不是不开心,只是从未经历分别,有些伤感罢了。况且,”他顿了顿,露出个戏谑的笑,“你看妖王那副讨好的样子,毛毛也不是真的烦他,相信过两天这劲头过去,又有花蟒哄着,很快就没事了。”
“希望如此。”于鱼点点头。
“对了,方才那只蛇妖的话你别放心上,他没恶意,做出那副死样子只是为了逗毛毛开心,你就体谅体谅,况且你也反击回去了,该不会再介怀吧?”
于鱼有点不好意思,“我没在意,刚才的事你也别再提了,我大脑一昏就说了胡话,恨不得谁也不记得才好。”
梅执义笑了笑,话题一转,问:“你哥哥还好吗?”
说到这个,于鱼才想起来,“哥哥很好,他的事多亏你帮忙,谢谢你梅先生。”
梅执义失笑,“何必这么客气,你都喊毛毛名字了,喊我却先生先生的,实际上我也没早生你几年,跟曹毛毛这般老妖怪比更是年轻得很,你也喊我名字得了,要是觉得别扭,就跟连名带姓喊,总归比什么先生先死好听。”
于鱼乐了,笑完一本正经道:“那行,就喊你梅执义了。”
一到这座院子,就容易忘了白天黑夜,直到无意间打了个哈欠,于鱼才记得掏出手表来看一看,时间已经将近午夜。他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明天周五,虽然因为运动会学校停课,可他一向作息规律早睡早起,鲜少有这么晚的。
跟梅执义道了别,于鱼独自回房睡觉。
他才走,一直隐在角落里一个身影也跟着离开。
梅执义见了,挑起一边眉毛,还未放下,就见花蟒风风火火从门外奔进来,直寻曹毛毛而去,于是另一边眉毛也跟着挑起,摇头晃脑流里流气唱起荒腔走板:
“这个是一对呀~~那个也是一对呀~~独剩我孤家寡人,与谁来相会哟~~”
39、传说中的两千岁
第二天于鱼醒来;发现花园亭子里热闹非凡;整个院子带喘气的都聚在那了,连平时绝少跟其他人坐一块的柳施逄也在;更不用说黏黏呼呼的花蟒和仍旧低气压的曹毛毛。
于鱼走过去坐下,跟他们打完招呼后极为自然地夹起桌上一只小笼包塞进嘴里;他知道;这东西只有他和梅执义需要吃。
一口包子还没吞下,施岩凑过来,一脸殷切地将手中的花盆拖到于鱼面前,“你帮我看看;这小花儿是不是比前几天大了好多?”
于鱼努力眯起眼寻找,半天了才在一堆绿叶中找到一朵小米粒儿般可怜兮兮的小黄花;他干巴巴地笑了笑,左顾右盼寻找援助。奈何梅执义塞着包子望天,曹毛毛低头忧郁地望着桌面,花蟒就别提了,他眼里除了曹毛毛谁也看不见,没办法,于鱼看向柳施逄。
柳施逄与他对视一阵,妥协了。于鱼以为他要施法,结果却只听到凉凉一句:“大了正好炼丹。”
眼前的花叶仿佛听得懂人话,窸窸窣窣就抖了起来,好不可怜。于鱼敢肯定,这若是个人,现在必定然哭得梨花带雨了。
施岩一下缩回手臂,宝贝般把花盆护在胸前,一双眼泡含水,满是指责,“小柳你变坏了!嘤嘤……果然是有了媳妇就忘了娘!”
于鱼尴尬地挠了挠头,讪讪道:“他这是玩笑话,您别介意,这朵花……这朵花真的大了!对,是大了!上次才芝麻点大,现在就有米粒大了,说不定过两天能有黄豆那么大呢!呵呵呵呵……呵呵……”
施岩闻言哭得更加伤心,“它本来该有瓷碗大小的,为什么这么久了才米粒大,呜呜……以后只能长到黄豆大小……真的有那么小么嘤嘤……”
“呃……”于鱼干瞪眼半天,决定闭嘴。
施岩哀哀切切哭了会,一步一顿抱着花盆儿走了,于鱼看他那无限伤心的背影,十分不忍,“他……就让他这样离开没关系吗?要不要去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