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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乘上他的黑龙城堡,飞向羽海。那晚的梦里,我看见了过去的许多事。
十年前救下我的优雅的魔王。
珍藏着我幼时打造的破烂的魔王。
带我在星空下白玫瑰森林中漫步的魔王。
宫殿坍塌撑在我上空为我挡住石块的魔王。
他是那么好看、那么爱笑的一个人,连说话都很少大声。
然而,这一切终结在一个血色的画面里,一千万年前被血染红的潘多拉城。
我醒来,照镜子发现自己眼睛是红的。我对着镜子,面无表情地命令自己就当昨天做了个梦,不准再想这件事情。
我只是他的仆人,我不能管他做过什么。
第二天,我恭谨地服侍他起床更衣。
“睡得好吗?”他问。
我低着头:“好。”
“你的眼睛是红的。”
我把脸埋得更低:“没事,劳您费心。”
“黑木。”他的声音漠然了些,“你在给我脸色看?”
我愣了一下:“我没有。”
他猛地捏住我的下巴,那力量快要捏碎我的骨头:“那你这张脸是什么意思?”
“我没……”我觉得下巴要裂开了,眼角挤出泪水,“陛下……痛!”
“痛?”他淡漠道,“你有这种权利吗?”
“痛!您放开!”
“为什么?”他说,“从昨晚开始你就是这样,难道有理吗?”
“我只是……”我只是真的不知道跟你说什么!
他继续加大手上的力气,说出了引爆我的那句话:
“一个仆人居然敢对主人耍脸色了?”
我觉得,头脑炸了,浑身发冷。
十年来,一直让我缩在壳里,不敢直视他的原因,被他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出来,让我不断纠结着自己对他而言究竟是什么,他对我有没有一点超出主仆的感情,而这个答案被他如此残忍地讲出来……
“对,”我甩开他,退到墙角,“我只是您的仆人。您不必在意我,我只会崇敬您而已,请您不要怀疑。”我顿了顿,“战前会议快开始了,请您快去吧。”
魔王皱眉:“开始赶我走了?”
我二话不说,直接跪在他面前,匍匐在他脚下。
“您罚吧。”
魔王沉默许久,轻声说:“我以为,我养了你十年不是白养的。”
我跪在地上,感受着冷气从膝盖一直侵入。
魔王继续说:“我以为我这么多年做的事,也不是白做……”
我不敢看他:“您是……什么意思?”
许久没得到回答,我抬起头,在对上他的目光的一刹那,心猛地一颤。
他眼中那片,一向那么迷幻的紫色,居然如水洗般亮,居然带着破碎的光。有什么东西在他的瞳孔深处颤抖着熄灭,如同他拼命克制的力气……
我怎么忘了,如果魔王真的发狠,我现在还怎么能保住自己的脑袋?
我忽然心慌起来,觉得自己犯了很严重的错误:“魔……魔王?”
他没再说话,甩下我头也不回地往门口走,出门时顿了顿,低声说:
“我以为至少你不会信。”
我站起来追上去,想看他的眼睛:“陛下,我……”
“够了。”他看向我,神情平静,淡漠,“无所谓。”
他走出去,只留我对着被摔上的门发呆。
魔王生气了,第、第一次见到……
我呆呆愣愣地回到自己的房间窝了一会,觉得太闷,便往城堡外走。
大军驻扎在羽海圣域外,曾经,这里是天使与光芒的故乡,每朵云后都有竖琴的鸣奏,每束光中都有花瓣在飘荡。
忽然,我眼一花,居然真的看到了天使。
白翼!
然而一眨眼,他又消失。
我连忙跑到刚刚看见他的地方,却怎么也找不到人,就在我以为自己看见了幻影时,旁边一个老婆婆远望着,惊异地说:“那不是小白翼吗?”
我惊奇地看着她,忽然想起来,更加震惊,连忙上前问候:“桑塔先知。”
老婆婆上下打量了我一会,笑眯眯地:“呦呦,这不是黑木吗?我见过你很多次了。”
见过我很多次?我先是不解,而后明了。
这位是在上代魔王还在世时就在王宫里的先知,如果她没因为一千多万年的记忆而头脑昏掉,或许在预言球中预测魔王的命运时,顺便看见过我。
我忽然觉得什么地方不对。
桑坦先知,侍奉了两代魔王,一直在王宫中任职,种族:恶魔。
一千万年前,先知是不能随便离开王宫的,如果我昨天看到的那一夜,她也在潘多拉的话,为什么身为恶魔,拥有庞大法力的她却活了下来?
紧接着,我脑海中冒出了许多类似的人物。
恶魔老将军,上任恶魔领主,甚至这任恶魔领主似乎当时也已经出生了,而且仿佛还有什么爵位……
这时,老婆婆安详地问:“孩子,你刚去过潘多拉吧?”
“是。”
“见到小白翼了?”
“是。”
她笑起来:“小白翼已经存在了一千万年了,潘多拉的古魔王日也有一千万年了。只有我们老一辈的人,我这么老的,还有比我更老的人认得他究竟是什么人。”她看向远方充满死气秽气的羽海圣域,“孩子,那里曾经住满了天使,一千万年前的某一天开始,就几乎不剩一个了。现在整个魔界还有不到十个天使,他们很孤独,所以常常相互联系,但他们从不接触白翼,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我摇摇头。
“他们不会接触与自己不同类的人,即便,外貌一模一样。”
夜,战役开始。
魔王换上戎装,淡淡看我一眼,并不说话,径直走出去。黎明他回来的时候我没看见,只在打扫时见到了带血的绷带。
如此这般连着三天,带血的绷带越来越多。
第四天,我等他到黎明,服侍他睡下,终于看到他身上的伤口。
“陛下,”我当即抓住他的手腕,“您不能再上阵了。”
他淡淡一笑:“没事。”
“陛下!”
他看了我好一会,眸子沉静柔和,轻叹了口气,把我拉过去,揉了揉我的脑袋。我颤抖了一下,倚在他胸口。
终于,他说:“那天……对不起。”
我不知该说什么,只听着他的心跳声。清晰,沉稳,温柔。
“弄痛你了吧。”
我喃喃道:“没有。”
“我前天看到那两个手印青了。”他顿了顿,“昨天好了些,但还是看得出来。”
我觉得我快受不了了,只能不断说:“今晚别去了。”
“没有我在会死很多人的。”他说,“放心,我找到了方法,今晚就结束了。”
“谁退了我都不能退,黑木,我是王。”
“这场仗死了太多的人,我不能再让它继续下去了,我总得想办法保护我的子民。”
太阳一跃而出,给黑暗的魔界带来光彩。
魔王沐浴在魔界特有的黑夜里的阳光中,仿佛要融化似的。
黑发紫眼,笑容温柔。
温柔如斯。
…
我回到房间,一直坐立不安,下午时看到有尸体被抬回来,更加心惊。入夜,喊杀声响起,我忙扒在窗口远眺,但夜色那么黑,距离那么远,我怎么可能看得见哪一个是魔王?
忽然,一阵风涌进门,我觉得有人用力拽住我的手腕,把我扯着转过去,用指尖解除我的五指,而后猛地抽了一口气。
我看见来人,长发白衣,一双媚眼。
“白翼!”我叫道,“我那天看见的果然是你!”
谁知,他却一脸怒气地冲我吼:“你让他去了?!”
“什么?”
白翼扔开我的手,飞速地踱来踱去:“王兄来潘多拉的时候,我就觉得他身体有问题,听你说他重伤,现在又来打仗,就跟过来……”
我立即反应过来:“你帮他诊治过了?”
“没有!怎么可能?!不过刚才算诊了。”
“什么意思?”
“你!跟他接触最多的你!”他戳在我的胸口,“通过他留在你身上的气息,我大概能知道他的情况。”
“他的情况……”
“很不好!非常!不好!”白翼眉头紧锁,“他走之前说过什么吗?我怎么觉得他们今天的阵势很不一样?”
我拼命回想:“他说今晚就会结束了,他找到方法了。”
这时,窗外射入刺眼的红光,我下意识抬手去挡,却看白翼脸色一下变了。
“不可能……”
我扯他:“什么啊?”
“这里的死气和秽气,是死去的天使留下的。”
“啊?”
“上代魔王杀死了所有天使,抢了我母亲回去。天使本身就很强悍,又经过了一千万年,汇集的怨气足以杀死任何人。”白翼双目失神,“王兄准备封印它。”
我迅速搜集有关封印的信息,心一沉:“血阵。”
以所怨怼之人的血祭祀,最强的封印阵法,代价是……
“他要放干自己的血。”
我推开白翼,狂奔出门,从旋转楼梯上直接跳下去。
陛下……
我冲出城堡,奔向战场。
陛下,不可以……
忽然,我腰间一紧,前行的速度也变快了,竟然是白翼揽着我,飞行前进。
我:“谢……”
“闭嘴!”他冷着脸,在呼啸的风中大吼,“别提醒我我居然要去阻止杀母仇人自杀!”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故事跟我当初设想的走向不大一样… …嘛,只能理解为魔王太有魅力了,让我都不忍心虐他
住魔界的大天使(七)
我同白翼越来越接近那道血红的光柱,到近处才发现,它竟有上千米的直径,如同巨大的牢笼。
战士在光柱周围同死气秽气包裹的怪物厮杀,鲜血染红了大地。
白翼带我飞上天空,穿破云彩,急速地上升。
“看到他了吗?”
我说不出话。
他暴躁地问:“怎么了?”
我愣愣地说:“魔王……”
在上千米直径的光柱顶端,悬浮在空中,血色的繁复法阵……
魔王优雅地悬空在法阵正上方,只有一只手向前伸着,掌心朝下,从手腕处不断落下鲜血,血如同有生命力般,勾画着法阵上外围的圆,内部的逆五芒星,无数神秘而难测的字符……
几近完成的法阵,如同红莲之火,散发出极其魅人的光芒,映红了整片夜空。
鲜红的天,鲜红的地,魔王黑发紫眼,嘴角有一丝笑容。
火焰与鲜血在半空中如流星坠落。
那是如野心般,妖异的美。
我觉得自己失去呼吸。
“这人真的想死!”白翼咒骂一声,揽着我要冲过去,我却下意识拽住他:“等等!”
霎时间,空气仿佛凝固了。
紧接着,是凄厉刺耳的尖叫。
像千万人被屠杀的怨恨。
像千万年积怨的扭曲哀嚎。
像无法超度的亡灵撕心裂肺的杀意。
最最负面的一切。
然后我看见了。
当时被我当成美杜莎的物体,那个不久前刚刚用一只手插入魔王的结界,穿透他腹腔的物体。我意识到,那仿佛九条蛇的东西,是翅膀。
如同末日巨人般的,死气与秽气形成的——
六翼大天使。
愤怒狂乱的双眼,与深不见底的仇恨。
绽放的六翼,铅色的风云撕扯碎裂。
如同诸神的黄昏。
“居然是这种东西,”白翼收紧手臂,冲下去。
我被勒得紧紧的,却不知道痛:“你要做什么?”
“把他从那个血阵里拖走,不然看着他放干自己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