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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魔王驾临雪冢伯爵府,附近的暗夜精灵贵族们纷纷前来拜谒。雪丝莱小姐一身礼服,坐在会客厅里,用精致的骨扇遮住半张脸。她是附近暗夜精灵侯爵家的女儿,美丽、优雅、骄矜。可能是因为她的气场太冷,周围的仆人都不用正眼看他,似乎很不愿意跟她有接触。她则面无表情,旁若无人的功夫极其精练。
厨房。
“魔王陛下爱吃甜的,不爱吃酸的。爱吃冰的,不爱吃热的。下午茶要备红茶,绿茶魔王闻了就想吐,想吐得优雅多么难啊,你准备绿茶就是让魔王欲吐而不能,生生憋回去,太残忍了!汤里面不能有油花,甜点中不准放奶油!晚饭的时候一定要有一道带蓝莓味道的配菜,不管你是用多用少酸了甜了,总之加不进去也要加,实在不行做成蓝莓汁!”我睥睨厨娘们,“听明白了吗?”
“是!!!”
“好的,”我微笑,“不要搞错呦。”
我气势汹汹地往魔王的寝殿走。经过一晚上的辗转,我终于明白了,烦躁什么的都不是问题,问题是怎么服侍好魔王陛下。悄声进入魔王的寝殿,从窗子向下望,见雪丝莱小姐等在那里,再回头看看,魔王恍若不知,正斜倚在床上,用魔法自己跟自己下棋。
我说:“魔王,她已经等了三个钟头了,就召见她吧,您要表现一下自己的和善亲民啊。”
“我不够和善亲民?”他问。
“没有没有,”我竖起大拇指,“您是最棒的魔王,有您这样的王是整个魔界人的骄傲。”
魔王让自己黑色的城堡吃掉自己白色的骑士,向我微笑:“来,我教你暗夜精灵的古魔符。”
喂陛下,我都夸了您了,听一下我的话又不会不优雅……
他见我仍在意这件事,让棋盘消失,走过来揉了揉我的脑袋,这个动作让我觉得自己很像小孩,完全没有彪悍管家,统御下人时的爽快感。不过管家不就是这样么,下属面前做老大,老大面前装孙子,我忍。
“雪丝莱小姐是一位侯爵家的淑女,以她的聪慧会明白世事的真实,以及过去现在的结果和未来的准则。”
魔王说话总是云里雾里的,我早已不再努力还原每句话的意思,但他这样的态度忽然让我想起一件事。过去雪丝莱小姐三天两头来拜访魔王,有一天,魔王终于请她进入城堡。二人聊着些风雅的事情,我为他们上下午茶,听着听着就入神了。当时年纪小,抵抗力弱,在魔王身边经常看他看到呆。于是一不小心,打翻茶碗烫到了手,痛得要命。魔王当即把我拉过去用魔法处理,一看还是不行,便请雪丝莱先回去,要带我去采药草。
当时雪丝莱很不高兴,说:不就是一个仆人嘛,陛下那么上心干什么。
魔王当时没说什么,只是看了她很久。
后来,魔王让我先去让黑龙万能的舌头舔一舔,又同雪丝莱聊了一会,送走了她后带我去采得草药。但从此无论雪丝莱怎么求见,魔王也都只是礼貌地请她回去。那时我就想,魔王之所以彬彬有礼,或许是因为他本身是非常冷淡的。
不过想起这件事还是让我觉得开心,克服了一会羞怯,窜过去找了一本暗夜精灵古文书,主动请教了魔王许多问题。魔王不知道已经活了几千年,学识相当渊博,教我的时候总是显得心情很不错,一直笑着欣赏我苦思冥想的表情。他撩起袖子,撑在我旁边,手腕上露出一片烧伤:“你有一点魔法底子,把这个魔符画出来。”
那烧伤刺了我的心脏一下,画得魔符猛然散开。
他微微一笑,若无其事地将手套向上提了提,遮住伤。
我依旧惊讶:“怎么回事?”
他淡淡道:“没事。”
我不信:“怎么会有人能伤到你?”
他微笑:“小伤而已,不必在意。”
这样的微笑下,我无法再问了。
主人的事情,不能过问。烦躁,非常烦躁。
…
我退出他的寝殿,在庄园中闲逛。
紫色的夜空中挂着深红的太阳,远处若能望见平原,就会见到黑玫瑰盛开。而庄园内却如同我曾在书上见过的人间的景象。白色的宫殿,青草地,白鸽,红花。红色的花已经是魔王的疆域中,花朵颜色的极限。而白玫瑰森林,听说早已种植,却到最近才能够绽放。
我决定去调查完成魔王的任务,调查名钻海伊诺尔。
那颗钻石依然闪着迷幻的光,一强一弱,仿佛呼吸。我直觉地认为有什么不对,眯起眼睛,竟然在钻石内部看到了一条裂缝。那裂缝反射的破碎的光同迷幻的光融为一体,非行家里手极不易见,但在我这里,就是十分明显的瑕疵。有裂缝的钻石会大大贬值,有人甚至担心钻石会从中间裂开。其实以钻石硬度之大,就算内部布满裂痕也不会使它破碎。就在这时,我发现——它不是钻石。
掏出放大镜仔细观察,证明了自己的想法。
这不是天然钻石,也不是人工合成的,它的结构同钻石毫无差别,却明显带有超自然的痕迹。这样的东西我见过一次,月光女神逝去时身体消散,魂魄化为一块月光石,就带有同样的痕迹。
有什么神死后会化为钻石?
在钻石的无数切面上,出现了一个极小的影子,又极快地缩回去。
我大叫:“阿诺!”
大概是知道藏不住,小矮妖怯怯地伸出脑袋。园丁小矮妖能活一百三十年,他看起来已经有一百多岁了。
我问:“阿诺,你知道这是白玫瑰女神的魂魄结晶吗?”
他大骇,死命摇头:“不是!这不是!这是少爷最钟爱的名钻海伊诺尔!”
“少爷?”我对这类说辞很敏锐,立即提问,“雪冢伯爵还是少爷,是一百年前的事情了吧。你是那时就在伯爵府了吗?”
小矮妖像是被戳穿了什么天大的秘密,大惊失色,扭头就跑。他身小腿短年纪大,拼命跑,速度也实在不怎么可观。我有些为他的速度忧愁,见他窜进树丛,便不打算再问,却听一声狗叫,和他凄厉的尖叫。
我觉得有些不妥,跑到树丛后看发生了什么。
大狗,一条恶魔似的大狗。
小矮妖跌倒在地,浑身颤抖,他对面是一只像小山那么大的沙皮狗,正呵着气一步步逼近他,显然是打算把小矮妖当下午的加餐。
我也吓了一跳,这条狗我见了太多次了,每回雪丝莱小姐到城堡拜访,必带此狗。今日俯看时没见大狗,还以为她学乖了不再带,没想到居然是直接放进院子里遛弯来了。
那条狗向后撑地,像一个月没吃过饭一样,长着血盆大口向阿诺扑过去。
我顾不得许多,迅速在空中用魔法画了魔王刚刚教的魔符,猛地一推,魔符将大狗拍出十几米远。我松了一口气,看来人在危机时真的能爆发能力,拉起小矮妖就想逃走,却听见一个尖利的声音:
“不准拦我!我已经等了四个小时了,今天怎么也要见到魔王陛下!”
我即刻大惊,抱着小矮妖匆忙逃命,然而雪丝莱小姐极有效率,挣脱花园的守卫,一进来就看见她的狗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
“皮皮洛!”她扑过去,一抬头看见明显在逃跑的我,“是你!”
魔王为了给我采药,把她晾到一边,还再不见她……我知道这对骄傲的暗夜精灵而言是深仇大恨,紧张地不敢动。
她眯眼走过来:“你对我的皮皮做了什么?”
阿诺很不识时务,居然想要跟她讲道理:“小姐,是您的狗扑过来咬我,黑木先生是为了保护我的……”
“滚。”她一巴掌扇飞小矮妖,瞬移到我面前,一把抓住我的领子,“你敢动我的东西?”她攥紧拳头,勒得我有些喘不过气,“你有几条命,敢这么做?”
我心想,完了,刚从吸血蝙蝠手中逃出来,又要交代在因为魔王妒忌我的女人手里,真是冤枉,她却忽然放下我。
“陛下是不是在这里?带我见他。”
我沉默着拖时间,但愿伯爵能早点发觉,他的院子里正在上演一场逼供大戏。
她一巴掌扇过来:“快说!”
她能杀人的指甲划下来,小矮妖大概觉得我会被指甲划死,再次发挥了他不识时务的精神,飞起一脚,猛地踹上她的脚踝,踢得雪丝莱一下子跌倒,压在我身上。
我正对着她瞬间凶狠地眼神,心中大叫不好了,却瞬间被封住动作和声音。
一个魔符打过去,将小矮妖捆住升到半空。她一步步走过去,将阿诺越升越高。阿诺像被蛛网捆住的昆虫,不住地挣扎,尖叫声越来越凄厉,我甚至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努力向两边看,却见花园的守卫早就不见了,根本没有人知道这里即将发生什么。
那是暗夜精灵,她会杀了所有冒犯她的劣等生物!
雪丝莱轻巧地,挥了一下指头。
阿诺从高空猛然下坠,脑袋冲着一块尖锐的石头砸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少爷救我!!!”
啪!
雪丝莱居然在他坠落途中,隔空又扇了他一巴掌!
他真的会死!
我挣开魔咒,冲上去。
就在那一刻,一个身影一跃而起,接住阿诺,稳稳落地,雪丝莱花容失色,向后退了两步:“表哥……”
“你还记得是在我家里么?”雪冢携着阿诺,面无表情地看着雪丝莱。他如同从黑暗中走出的傀儡,神情冷得让人恐惧。
“我只是在小小的处罚一下仆人和妖精而已,”雪丝莱完全没了刚才的气势,“你看,我的皮皮洛被他们……”
“离开这里。”雪冢说。
雪丝莱不敢相信:“表哥……”
“仆人,妖怪。”雪冢似乎不开心了,“你在说你自己么?”
雪丝莱咬紧嘴唇,拼了命站起来,嘶哑道:“表哥,你怎么也这么说……”
雪冢背后浮起暗夜精灵的黑色魔力:“血缘对暗夜精灵来说是不容亵渎的,你这样的存在,本来就该被抹煞,”他皱起眉头,似乎很不想吐出一个肮脏的词汇,“杂种。”
雪丝莱脸色煞白。
“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哦,是么。”雪冢放下阿诺,看了我一眼,又如同看着死物般对着雪丝莱,“我不希望再在我的庄园里看到嚣张的杂种,乖一些,否则,小心你的性命。”
雪丝莱紧紧握拳,浑身颤抖,一声炸响,消失在空气中。
…
院子里,我坐在草地上看着阿诺,从十分钟前雪冢走后,他就一直看着那个方向,满脸幸福的表情,到现在都回不过神。
我认为他沉浸的时间够长了,戳戳他。
“嗯?啊!”他这才惊醒,一张脸红成熟透的苹果,小声说,“黑木先生。”
“阿诺,”我说,“你爱你家伯爵吧?”
作者有话要说:时速五百君码了一下午,终于把这章码出来了……好累啊……
接着……码下一章去了……………………
小矮妖的白玫瑰(三)
阿诺,”我说,“你爱你家伯爵吧?”
我没有想到自己问出这样的话。因为我自认为不是爱探究别人隐私的人,因为这样问非常失礼,如果他真的暗恋他的主人,会觉得多么尴尬。我暗道不好,想说只是开玩笑,或者不要介意的时候,他居然微笑着回答了我。
“是,我爱着少爷。”
我半天说不出话。
就这么……说出来了吗?
说出自己真心喜欢的,深深爱着的人的名字是这么简单的事?
“啊,我、我不是那个意思,黑木先生您误会了!”阿诺看着我的表情愣了一会,明白我是想岔了,惊慌失措地解释,“我是很尊敬我家少爷……我是说……我是少爷最忠诚的仆人,我愿意为少爷付出一切,就是死也愿意……”他发觉自己解释不清了,欲哭无泪,“老天啊,先生你不要误会,我对少爷没有那种意思,我只是真的很……”
“啊……”我想起自己刚刚的想法,忽然有些想笑,“嗯,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