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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菊灵嫣接过话茬:“杨姐,你就别客气了,我们都是穷人,表示点心意,一会儿,我再让我老爹把那块金子拿出来。”
“别,别,已经够用了,我这就起身,回美国把房子赎回来,小六一就托付给你们了,学校开学好多天了,得好好补课了。”杨女士说完话,很中国女人地搂了小六一,摸了摸她的头,“可要听话,妈妈要好长时间才能回来。”
皮教授、孙不二、范钢、路铁当从外面进来,一人手里拿一物件,范钢大冽冽地把物件放在茶几上,对杨女士道:“给老胡的,别嫌少。”
杨女士推让着不要,可四个人撂下东西,道了几句一路顺风的话,就出去了。
四个人的物件,杨女士托我物归原主。等把杨女士送上飞机,那四件东西我挨屋还给了他们,范钢大着嗓子喊:“罘兄弟,你这事不地道哦,怎么你的东西,杨弟妹就收,跟我们就愣客气,这里面有文章啊。”
他拉我出去喝东北的烧刀子,公主从房间里出来,招呼我道:“胡华你来。”
范钢一见,道:“正事要紧,我去找老孙和铁当兄煮酒论英雄。”
进到房间,公主给我看了一段她译出来的女王爱情故事,原来,拉拉的妈妈跟精绝女王是一对亲姐妹,可精绝女王私下跟食尸王偷情,两女王为此大打出手。结果一气之下,金瓶女王跟无遮国联手,与精绝国势不两立,结果三十六国各有所倚,几百年的战争,杀得是天愁地怨,民不聊生,导致连年灾荒,一些小国被连年的血战和大自然灾害灭掉了,经年后,迫于生存的压力,精绝国又对无遮国发动了一场规模最大的战争,无遮国败得一塌糊涂,却不想,金瓶女王突然对那些囚在深洞里的SUPIS野人施放了咒语,SUPIS野人悍勇无匹,杀得精绝军队仓皇四顾,而致国灭。
残片因为不全,关于预言珠的记载只聊聊几句:西域诸国把预言珠奉为至宝,皆认为此珠能施放驱使万物的咒语,甚至把山洪爆发,瘟疫流行也视为是金瓶女王与食尸王的预言珠施出的诅咒。
而公主对此深信不疑,相信通过预言珠能让干涸的罗布泊重现于沙漠之中,让昔日的绿地、清流重新滋注这荒漠了的丝绸之路。
公主把译文交给皮教授,换上她的公主服,以无遮礼跟皮教授告别。
皮教授很不舍地道:“我尊重这一个古老民族的宗教习惯,我希望你美好的愿望得到实现,让我们一起祈祷吧。”
我们都面向无遮国的方向,左手按着右肩,静默了几分钟。
小六一死活要跟着我和公主去看那个金字塔墓里的小幽灵妹妹拉拉,皮教授抚着她的肩道:“你胡华哥哥现在不仅是咱们汉民族的极大财富,他更是无遮人民的奉身王子,那儿的人民更需要它,分别是暂时的,等过些日子,他会带给咱们惊喜,咱们就不要打扰他了,好吗?”
六一很艰难地答应,不过,非得跟我要一个拥抱,并且狠狠地亲了一下我的额头。
与其他人等分别握手告别,我和公主骑上骆驼,星夜兼程地赶了五六天,到了欢喜佛庙。
欢喜庙已非昔日所比。
一道道沙岭,覆压其上,连乌鸦也见不到几只,所幸是那株老树又发了几棵新芽,尚给人一点生命残存的活力。
下到井里,唤出了金猿和青鸾,让他们守在井洞。要下水拿预言珠时,竟看到老鬼鲨和造反鲨亲昵地靠在一起,唧唧地向我们打招呼。
这些家伙是怎么在水里来去自如的,难道真象那谁说的天上一个世界,地上一个世界,水里还有一个世界……这世界越来越多人所不知道的秘密了。
哈哈,见到这两位鬼鲨朋友,公主也好高兴,我们两个只穿了潜水服,身边一人一个氧气泡泡,公主坐在老鲨背上,我坐在造反鲨背上,很悠哉优哉地到了金瓶女王的玉棺墓中。
金瓶女王和小拉拉都立在墓外,好象已经知道我们要来。
玉棺里的金瓶女王跟立在我们眼前,影子一样的女王容貌竟不一样。小拉拉没有棺位,身影飘飘地。
我这也算真正地看到一个人的幽灵可以很娴静地跟人对话。金瓶女王的脸上没有邪恶也没有阴森,倒象是一个修行多年的修女。小拉拉更多地是一个天真活泼的小女孩的神态。
要是她能跟小六一做对小姐妹该多好,两女孩一起搞怪,保证能把胆小的人吓得哭爹喊娘。
不过,幽灵好象也有幽灵的规矩,不可乱来。在宗教统治一切的古老国度里,哪怕是再过上几千年,那些咒语一样的教规也没有人或者幽灵去违背,就算她是至高无上的女王也不行。
金瓶女王看到我和公主手里的黑日绿月祭司杖,并没有跟我们说什么,就进了她自己的玉棺,拿起头侧的一个黑木盒子,回身递给了公主。
她嘴里念道:“至高无上的鲨蛇神,慈悲仁慈的观音圣女王,帕帕拉完成了守护任务,请赐免我的过失,让我的女儿重生吧。”
拉拉的妈妈敬完了神,又朝我念道:“亲爱的胡华使者,愿你与公主之魂以爱重生。”接着,从腰间取下一把剑,那剑看上去比越王勾践的铜剑还古老。
接到手里,好重,差点一失手掉到水里。
好多问题想问,可公主却向我摇了摇头,匆匆跟幽灵女王告了别,返回到地面上。
公主看了看我握在手里的剑,叹道:“我不想看到这把剑!”
第六十六章 一把刺身的骨剑(1)
我想问问这剑到底是怎么个来历,公主却不肯再跟我说话。闷着头,准备徒步的东西。
这无遮国也是,奉身就奉身吧,还非要步行天下,连骆驼也不让骑。这老沙漠地,连骆驼蹄子都能烙出血,更不用说人了。
公主纤纤玉质,赤着一双嫩脚这样子走,她不觉得什么,我可心疼得要命。这以后的沙漠苦行,就是我们俩相依为命了。
在路上走着,公主很少跟我说话,不过,水和食品都是她让着我。
公主吃得很少,好象已经可以食风饮露了。而且,她的精神很足,都是因为我筋疲力尽,才会择地休息。
晚上,她会坐在我身旁,让我先睡,她自己在帐篷周围查探一番,确信没有危险的响尾蛇一类的危险爬行动物后,才会禅坐着入睡。
徒步穿行沙漠,简直不是人能遭了的罪,到第二十五天的时候,我几乎是让公主搀着走的。
已经连续十天没见到绿洲,水,所剩无几,我再也没力气走了,咕咚一声栽在沙漠里,任公主怎么拉我,我死活不想再起来。
让沙丘把我活埋了吧,省得这么没有尽头的走下去。
这时候,我突然想起,我这么辛苦地往楼兰走,不就是为了在奉身殿被公主一剑捅到心窝子上,我死了,公主则以爱人的鲜血断了一切念头,枯坐着终了一生吗?
干脆就在这沙丘下,让公主把我结果了得了,省得到时候动起手来,万一我贪生怕死,临阵脱逃,让公主作难。
我昏昏沉沉软么拉沓地把金瓶女王给我的剑递与了公主,张着干瘪的嘴道:“公主,就在这儿,刺我吧……我真不想活了,你一个人去楼兰,还省省心,我就……把这儿当坟墓了。”
公主却不言语,也不看我,而是起身离开了。
本来以为公主会安慰我几句,感同身受的讲讲她小时候的悲惨故事,或者,搂着我吻我一下,洒一把爱怜之泪,谁知她竟甩我而去,连个温暖的眼神都不给我。
当时那个心啊冰冷冰冷的。
哪有这样相濡以沫的,人家米兰的不坦鱼,在湖里的水就要干涸时,还互相吐着湿润的泡泡彼此给彼此安慰,我跟公主就差最后那个了,比山盟海誓风吹沙飞深厚多了,怎么就不给一个干枯沙漠里的激情拥抱,壮士断腕前,怎么也该给点爱情甘露吧。
越想越气,我不知哪来的一股力气,竟然一个骨碌爬起来,向天而吼:“老天,胡大,你们给我听好了,我罘胡华不想死了,我要斗死你这臭沙漠,我要征服你。”
“胡华,你看,水。”公主清颜玉容地走近来,手里端着一“甘露瓶”。
水,我们又有水了!甘露,公主手里端着的,比观音大士的那能化三江河水的某露瓶还要神圣。
面对着公主,我两腿一屈,跟朝圣布达拉宫的佛教徒一样,匐伏在地上,干涩的眼睛訇然潮湿了。
翻过了身,由公主扶着头,喝了三大口水,顿时,一股清凉至极的感觉透遍了全身,这感觉立时化成了拥抱公主的无穷力量,把公主搂在怀里,疯狂地亲。
几个回合过去,公主轻轻推开了我。提起行囊,道:“出发,前方1000米,就是一条小河,还有胡杨树,我们可以好好地睡一觉了。”
一听有水,我比金猿风跑得还快,跟个疯子一样,乱甩着手臂,扑近了小河。
小河确实小,可是,却小得连名字也没有。不过,无遮月神图有标示小河的图意。画月神图的高人很有意思,在标注水时,小水潭用个逗号,要是水多了成河了,就划一条波浪线,画老井,用的是三条波浪线,以示水多。而皮教授给我的那张新疆古墓地图,却对水没有任何标记,不知是那位比丘尼粗心,还是她有意为之。
喝得肚子跟青蛙一样鼓起来,我方才停止了牛饮。
公主只掬了一捧,喝了。看我四肢仰八叉着的丑态,她往我脸上弹了点水沫,笑道:“把鞋脱下来,我给你缝缝。”
公主这一说,我倒想起来了,脚上穿的芒鞋,怕是已经在这次沙漠之行中壮烈了。刚开始跋涉的时候,我还能不时地关心下脚上的鞋,可一天天地黄沙蔽日地,连脸蛋子是个什么样子都无意关心,早把公主送鞋的拳拳之心扔到爪哇国去了。
抬起头,朝小河照了照自己的脸。
哇!蓬头垢面,没有人形,跟公主的清清玉容相比,简直太自惭形秽了。
金猿风在一旁嘲笑我,我抓了一根烂木头朝它的猿肚子砸过去,命令道:“立即背本王子过去梳洗打扮,我要重新焕发青春。”
我抻着脚在空中扑腾,金猿风爪急眼快地脱下了我脚上的鞋,递给了公主。
还好,芒鞋没破得很厉害,只是有一处鞋绑给挂出了一条缝。
唉,公主缝鞋,我看了恁多电影电视,也没见有哪位高明的导演安排这样的情节。好象隋唐时期有一位修真得道的南阳公主比较平民化,能给老公公侍汤端饭什么的。
缝鞋的空当,金猿风找了一片剑叶树叶子,在小河里轻扑了扑,回转来,盖在我的脸上,它那意思是不能张牙舞爪地在神圣的小河里洗脸,略有其意即可。
其他的几只金猿忙活着找了几片宽长的剑叶树叶子,给公主搭了一个简易的遮阳伞。小河的周围只几根高不过一米的胡杨枯木,根本就没有遮阴挡阳的地方。
好在,老日头已经不到一竿子高了,燥郁的一天就要过去。晚上,可以跟公主在小河边好好地看星星看月亮。
枕在公主的腿上,看着她一针一纳地穿线,还听了一个关于“鞋”的故事。
二十世纪出土的楼兰少女,以宛若复生的容颜震惊了世界。楼兰少女身上诸多不解之迷。有细心者发现,少女全身无服,但脚上却有一双四处打了补丁的靴子。有学者很聪明地以现代人的眼光认为,几千年前的楼兰人民一定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要不怎么死的时候,连一双新鞋子都没有。
而其实,那双鞋是楼兰、尼雅、精绝诸国少女第一次成人礼时,她的母亲给做的第一双鞋,她用这双鞋到无遮神泉取水。这双鞋有的少女就这么穿着走了一辈子,因为她们中的好多人就这么倒在了取水的途中。
公主把此称为“一鞋行天下”,那鞋里装着的整整就是一个少女长途跋涉的一生。
缝完了芒鞋,公主从她的随身袋里又取出了一双芒鞋,跟我的式样一样,她说是母后给她做的,小河的位置大概就是她母后葬身的地方。
第六十七章 一把刺身的骨剑(2)
公主的眼睛又盯在了金瓶女王的那把剑上。
我知道,金瓶女王的剑,触动了她内心最隐秘的苦楚。本来,这沙漠苦行,去楼兰奉身就是一件很痛苦的事。若果真的让公主面对着我,就这么一剑穿心,我想,她绝做不到,她连那些食肉的凶残乌鸦都不想杀死,怎么会拿剑刺我。
可能,这把剑与她的母后有关。千万不要是催人断肠的爱情千古绝唱哇,教授跟我讲,当地回人把塔里木河和孔雀河的逐年干涸,说成是一对青年在断肠海因情殉身,而感动了胡大,让两条河里的水都隐到地下滋润他们的爱情去了。使得本来丰草水美的人间天堂变成了枯骨遍地的人间地狱。
公主沉默着,眼看着小河延伸的尽头……那儿似乎是罗布泊的发源地。孔雀河曾经静静地流过。
我趁她不注意,把剑悄悄地埋了。
等她回头来寻的时候,我装着睡着了。
公主很快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