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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媒?”宇文一愣。
突然,一阵细碎的响动从远处传来,伴随着嘎嘎两声凄厉的老鸹怪叫,仿佛有人在工地的细砂碎石上行走,宇文侧耳倾听,那声音又突然消失了。宇文扭头去看柏叶,柏叶的脸上却挂着神秘莫测的微笑。
稍过片刻,一串单调的脚步声在厂房外响起,并一步步地接近了大门。声音传到宇文耳中,他只觉得来人步伐有些沉重,速度也比常人慢了不少。宇文手中不由暗暗蓄力,一边盯着大门,一边用眼角余光监视柏叶的异动。这位不期而至的来客,看来便是柏叶找来共同驱阵的帮手了。
随着“吱呀”一声,厂房的大铁门被门外的来客缓缓推开。当灯光照射到来人的脸时,宇文的胸口仿佛被人重重地捶了一拳,只觉得呼吸也不顺畅起来。
来人竟然是早已死去多日的奥斯丁!
宇文目瞪口呆地看着奥斯丁缓步向自己走来,人死不能复生,那夜自己曾亲手确认了奥斯丁的死亡,他为何还能站在自己面前?然而,随着奥斯丁的逐渐接近,宇文心中情绪也由惊惧转成了愤怒。
奥斯丁,确实已经死了,现在宇文所看到的,只是柏叶用尸行术操控的一具尸体……宇文最初听见的那阵声音,便是奥斯丁的尸身从埋葬他的泥土中爬出时发出的响动。
灯光下,奥斯丁那原本顺滑漂亮的棕色头发已经毫无光泽,活象一丛枯草,两鬓间还粘挂着点点潮湿的黑色泥土,曾经充满迷人魅力的蓝色眼睛,此刻也只是呆滞地瞪着前方,变成一对黯淡无光的玻璃珠,那张英俊的脸上,竟现出可怖的青色尸斑……看着曾经生龙活虎的年轻人变成了一具僵尸,即使他生前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宇文现在的心中也只有一股说不出的难受。
“柏叶你他妈的是不是疯了?你利用了活着的奥斯丁,把他推向了绝路,现在他已经死了,你居然还不放过他?”宇文忽然暴跳如雷怒斥柏叶。
“杀他的人是你,不是我,我又没什么心理负担……”柏叶若无其事地耸了耸肩,“我现在只不过借用一下他的尸身做灵媒而已,等事情完毕,我自然会让他入土为安。”
“你……”宇文怒火攻心,脸上顿时现出一片红潮,但他深知当前状况不可乱了方寸,无论柏叶如何,他也得努力去克制心头的一团怒气。想到这一层,宇文用力抓扯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目光开始冷静地在步伐僵硬的奥斯丁身上来回扫动。
“奥斯丁已经死了两周有余,虽然出现了尸斑,尸身却基本没有腐坏,估计是你早就有心借用他的尸身,在埋葬尸体的地方做了手脚吧?”宇文扭头瞪着柏叶。
“自从我在塞施尔长刀上用激光切割做下眼睛无法分辨的细微损伤时起,我便开始为今天做准备了,你们埋下尸体的第二天,我就用地灵术在地下将尸体与水气隔绝,并降低了地下的温度……世事如棋,多想几步总是有好处的。”柏叶的声音中微微有几分得意。
“塞施尔长刀因你而断,奥斯丁可说是死在你的手上了,你就没有一点良心不安吗?”宇文低下了头,不忍再去看奥斯丁,额前乱发遮挡了他的脸,柏叶也看不见他现在究竟是什么表情。
“良心不安?我们并排站在教室里的那一天起,便注定是一出三国演义了,尔虞我诈又有什么稀奇?”柏叶冷笑道,“你以为奥斯丁不想将我致之于死地吗?他明知道可以另行用血饲喂邪兵,却还是提着十字枪四处去杀人,说穿了,不就是为了先行一步发现十字枪的攻防弱点吗?这样他才可以在邪兵交换之后将我一举击败。”
“无论如何……奥斯丁是光明正大地做恶人,从来不为他的杀人恶行找借口,相比之下,他的坦诚倒远远胜过某些人的阴险诡计。”宇文的语气中颇有嘲讽之意。
柏叶倒也不生气,继续说道:“同样是竞争手段,讨论哪一种更符合道德观念似乎没有什么意义,只要看谁最先达到目的,也就是了……奥斯丁曾经与我谈起他的故国目前所处的严峻环境。国力有限,对抗中难免处于下风,就算取得邪兵相助,似乎也难于改变大局,如果战争爆发,他便要思考如何将那邪兵用于恐怖行动之中,这样疯狂的人,也值得你去挂念么?”
“奥斯丁是琐罗亚斯德教的信徒,他取得邪兵的目的只是想要恢复琐罗亚斯德教的往日荣光,怎么会去替阿拉伯人做事?而且恐怖主义行为只会伤害无辜,毫无可取之处,他参与邪兵争夺,难道就想做一个恐怖分子?”宇文猛地抬起了头,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嘿嘿……别看奥斯丁平日冷血的厉害,一旦提到他的故国,心性仿佛就变了一个人,在他的心目中,故国人民的安全高于教派之争,若真的打起来了,他肯定会去帮忙的。奥斯丁当时还说,如果宇文老师在场,定会说出一些谴责他的陈词滥调,其实宇文老师在第一天上课时所说的聂政刺韩王的故事,不就是典型的个人恐怖主义吗?为何宇文老师会认为聂政是个英雄呢?再算上刺杀秦王未遂的荆柯、张良,《刺客列传》中的专诸、要离。中国人观念中的英雄们,有不少都是恐怖分子呢。”柏叶哈哈一笑。
宇文正要据理力争,但转念一想,还是闭上了嘴,中国古代的刺客们也确实是恐怖主义的一种体现,和今天的奥斯丁们相比,无非是广义和狭义上的区别罢了,而且奥斯丁早已魂飞魄散,空留一具皮囊在世间,现在还和死人争执什么理念,也未免太矫情了。
“宇文老师如果不介意,就请站开一些,我这就要施法招魂了……”柏叶忽然把笑容一收,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
“嘿嘿……我怎么会不介意呢?”宇文手下“嚓”地一声,长枪陡然现形,戟指柏叶的胸膛,“我可不喜欢在你施法的关键时刻偷袭你,你还是把断刀交还给我吧,我会给奥斯丁的遗物找一个合适的去处。”
“刚才我在使用式神那罗延的时候,你已经错过了偷袭我的最佳时机。老师为人还是太善良,黄泉引路人这个职业,恐怕并不适合你……”柏叶摇了摇头,从衣兜中拿出一个手机,随意地按动了几下,开始给宇文播放一段不是很清晰的视频。
在手机那不大的屏幕上,出现了一间放有一张大床的卧室,卧室里很是黑暗,只有床头的一盏小台灯放出昏黄的灯光。宇文脑海中微光一闪,只觉得这房间有三分面熟,但怎么也想不起这是什么地方了。
视频镜头慢慢向床头推动,已可模糊看见床上躺着一个人,当镜头靠近台灯时,宇文的眉毛微微跳动了一下。
三十六、尸变(下)
床上躺着的竟然是熟睡中的温雅!只见温雅神情安宁,一条白皙的手臂搭在被子外面,连带露出了浑圆的肩头,靠近手边的地上还扑着一本折页杂志。
原来这里是温雅老师的宿舍!宇文不禁暗暗心惊,难怪自己觉得有些面熟,那次醉酒之后,自己不就是躺在这张床上吗?
镜头继续移动着,居然缓缓探到了床下,床下一片黑暗,摄像的人又推亮了一支手电,电筒光照下,一枚黑黝黝的工业火雷管出现在宇文眼前!这枚火雷管被人用胶带紧紧粘在床板下,一条被特意剪短了的导火索贴着雷管垂了下来。镜头再向床下深入了一些,宇文更加吃惊地看见,一个火红色的独角小鬼正牢牢地抱住雷管,手电筒的光惊动了小鬼,它竟然扭头对着镜头做了个狰狞的鬼脸,露出一口东倒西歪的烂牙。
“中国黑市上的东西还真是价廉物美,这样一枚威力巨大的火雷管,要价也不过区区二十五元,和一个火灵魅绑定在一起,就是一个完美的意念控制炸弹了。”柏叶将手机收进衣兜。
“你弄错了,我和这女人没关系。”宇文面无表情,手上的长枪更无半点震动。
“真的没有关系吗?那我现在就炸死她好了。”柏叶的嘴角微微一翘,神情中露出几分顽皮。
宇文咬牙沉默许久,突然手臂一颓,放下了长枪,怒视柏叶的那双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了。
“我一直认为黄泉引路人见惯了生死,不会被这样无聊的威胁所胁迫,没想到宇文老师会这样特别,总是会被身边之人牵累……你真的是传说中的黄泉引路人吗?”柏叶的声音里充满了戏谑。
“你这样不尊重生命,也算得上是真言宗的佛教徒吗?”宇文的声音异常低沉。
“我所尊重的,只是我认为有价值的那些生命!比如你,和我自己!”柏叶一字一顿,“千万不要妄想在我施法之后偷袭我,更不要想在我施法完成之前离开这里,雷管的引爆对我来说,只需要心念间的一动!”
宇文被迫向后退开了几步,眼睁睁地看着柏叶做施法前的最后准备。
在柏叶的操纵下,奥斯丁的尸体变成一个没有思想的傀儡灵媒,慢慢走进法阵中央,在那台激光焊接机旁站定了。猝然间,一个俏丽女孩的身影出现在奥斯丁的身后,这个女孩形貌的式神宇文已经见过多次,她的力量似乎非常接近柏叶的本体。
柏叶左手用力一握,那女孩便从身后将奥斯丁抱住,紧接着,式神便和奥斯丁的躯体渐渐重合在一起。宇文神态漠然地看着这一切,柏叶居然可以用式神潜入人体来控制对方,宇文的心中也隐约猜到当初桀骜彪悍的隋凌为什么会被警方宣布为自杀了。
柏叶尝试着操纵奥斯丁的身体做了几个简单动作,刚才的奥斯丁只是受尸行术控制,连走路都很笨拙,此刻被式神附体之后,却扭腰踢腿,动作流畅得完全不象一个死人。柏叶不禁赞叹道:“果然不愧是古波斯“不净人”,生前就已经将身体调整到和灵力结合的最佳状态,我的式神可以毫不费力地控制他的身躯。”说完,柏叶又转头看着宇文问道:“中国古代湘西一带曾经传说有一种赶尸之术,可让那些客死异乡的死人自行走动,千里迢迢走回故乡再行埋葬。我这式神附体之术与赶尸术相比,也不遑多让吧?”
宇文冷冷地看着柏叶,道:“赶尸术怎敢与柏叶同学的式神相比?那都是一些流落江湖的人弄出来的障眼把戏而已,每次赶尸,都要将尸体四肢头颅剁下,再让几个身强力壮的汉子各自背上几块,一行人浑身上下罩上黑袍,一路吆喝赶尸,让常人不敢接近,等到达目的地,也借口不得惊动死者,不许死者家属接近,一切入棺细节,都由赶尸人操办,等将尸块重新缝合,穿上寿衣置入棺木之后,才让家属瞻仰遗容,落叶归根……”
宇文的一席话,让柏叶不禁喟叹起来,“原来世间俗人,竟也有这样的手段……”
“控制裂轮招魂阵,需要灵力在招魂者体内周转,可奥斯丁体内血液早已经凝固,你怎么引导这团邪灵气劲?”宇文对柏叶的精心策划仍有一些细节不太明了,现在既然无力改变什么,他索性问个明白。
“血液虽然已经不再流动,但他体内筋络血管仍在,我在奥之院研习医道多年,这人体血管的走向,在我的大脑里已经有一个完整的模型,我只需控制式神之灵在奥斯丁体内按照血管走向循环,也就可模拟他本人施法了。”柏叶微笑着指了指自己的额头,似乎在证明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那你所控制的邪灵气劲,也要在奥斯丁的心脏处模拟出气劲搏动的效果吧?”宇文脑海中突然灵光一现,问了一个问题。
“这个自然,怎么?问得如此详细,宇文老师也想学这门法术吗?”柏叶微微有些诧异。
“没什么,只是原来看书时留下的坏毛病,喜欢追根究底而已。”宇文把头转向了另一边,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此时此刻,就在学校的另一端,宇文的那间教师宿舍里,缠绑在那把克力士剑上镇压邪灵的定灵珠突然闪现出微弱的蓝色光芒,而包裹着克力士剑的虚灵冰也发出“咔嚓”一声,出现了裂痕。一直懒洋洋地卧在客厅里的玄罡双耳陡然一竖,似乎察觉了定灵珠的异动。它快步走到卫生间前,用头顶开卫生间的门,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浴缸中的克力士剑,忽然闪电般扭转身躯,加速奔跑冲回客厅。只见一条矫健的黑色身影一跃而起,从那八楼高的窗户跳了出去!
柏叶这边却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就在那台巨大的激光焊接机通电运转之后,柏叶才走到厂房一个极不起眼的角落里,打开一个铁皮工具箱,那柄断为两截的塞施尔长刀竟然就这样和十余把锤子扳手堆放在一起。宇文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心里却是懊恼不已,早知道柏叶会把邪兵藏在厂房里,自己刚才独自闯入时就应该好好搜查一下了。
柏叶取出断刀,走到宇文跟前轻轻叹息了一声,说道:“我们原来一直以为最优质的大马士革钢刀是在十七世纪才出现的,可这柄精美绝伦的长刀锻造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