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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绝艳-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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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着他诸事不便,他毕竟是风邪的人,难保何时会反咬一口。不杀已是仁慈的极限,多可怜都是他自己的事,她没义务去拯救别人的人生。
  有真心也好,没真心也好,长河没时间更没兴趣去猜。这种不纯粹的真心,还是留给圣女宫主去消受吧。。
  她想到这处,忽而长长舒了口气。这客栈就定了一间房,把他赶出去,能去哪儿。
  长河打开门,那人果然就在门口坐着,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动不动盯着屋顶,朝向人的半边侧脸美丽而落寞。
  那样毫无防备的孤单,看得人心有戚戚焉,长河甩去心头迥异感觉,轻咳一声,他没听见,她又重重咳了一声,终于引人回头看她,长河轻道:“进去吧。”

剑口逃生
  长河与孤烟约好一个时辰后客栈碰面,等了将近两个时辰,眼看日上三竿,孤烟还未出现。
  人未到,也没有传话的人,这般全无交代不是孤烟的作风。她心头有不祥预感,难道出什么事了。
  “我去街上看看。”话音刚落,半掩着的窗户忽被撞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滚了进来,撞翻桌椅摔倒在地,发出巨响。
  第一时间看清来人,长河惊得心脏骤停:“孤烟!”
  孤烟一身白衣全被血染红,发丝凌乱,一手按在下腹伤口,鲜血汩汩涌出。
  “谁把你伤成这样?!”长河下手连点了她几处大穴,从内衣下摆撕下一块做了紧急包扎,“不行,你伤得太重,要赶紧找大夫才行!”
  孤烟闭着眼,连说话的力气都需费劲强挤:“快,快走……”
  怀里忽然一空,长河错愕抬眼,云曼抱着血人:“走!”
  入耳有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是不是追兵到了?长河从半掩着的窗户往外看,有一队黑衣人正从后门进来,似是感觉到长河注目,领头一人忽望向她所在的窗口,长河慌忙避让到一边,也不知他是否看到。
  孤烟一身是血,沿着血迹找人不是难事。
  “我们从前门走!” 
  云曼将抱着的人递给她:“你们先走,我去引开人。”
  “你——”质问的话刚出口,他低声吼断:“还不快走!”
  长河一言不发抱过人,走到门口忍不住道:“你当心。”
  她沿着小巷一路狂奔,感觉怀中这人的气息越来越弱:“孤烟,千万撑住!”
  孤烟已陷入了昏迷,下腹刚包扎好的布条血红一片,新流出的血已经吸附不住,沿着长河的衣衫缓缓滴下。
  眼看拐角近在眼前,长河猝然停住。
  有人,从墙壁的阴影后缓缓走出。
  黑色的长袍,凌厉的眉目,剑尖划过地面发出尖锐的声响。
  是他,先前院中领头的黑衣人。
  长河眸色一凛,难得出手的流星展从袖口飞出,一时间千万根银针同时扎向对面的黑衣人,这银针借助长鞭的韧力打出,无论速度和力量都是原先的双倍,却见对面那人横剑在胸,剑光四射之下连他出手的动作都看不清,只闻叮当声响,是银针撞至剑身所至。银针细,剑气更细,这人显然是个用剑高手,针雨当中游刃有余,银针扫落一地,自己竟然毫发无伤。
  长河后退一步,放下人,摸过孤烟长剑,正抵住他气势凶猛的一剑。她只有暗器毒药是强项,论起剑术,六扇门内也就强过大漠,放到江湖连排名都排不上。
  实力悬殊的争斗,怎么看结果都明了,关键时刻另一人及时赶到,与长河联手对敌。
  云曼衣服上都是血,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他剑术比起长河好上不少,却显然不及对面这黑衣人一半,二人联手也难以匹敌。
  长河手中的剑匡然坠地,动都不敢动下,黑衣人的长剑就指在她胸口,剑尖停在不足半寸的地方。
  剑尖往前送了一点,云曼失声叫道:“不要!”
  黑衣人道:“就是为了她?”他面容冷峻,声音也很冷,听得人心中发寒。
  听他这话意,与云曼是相识的,长河并不惊讶,刚才动手的时候她就看出来,云曼的武功路数与这男人是一样的。
  “你放过她吧!我跟你回去!我去跟蛊王大人交代!”
  黑衣人眸色冰冷望着他,良久似是怒极反笑:“就凭你?你早昏了头,忘了自己有几斤几两重!我今天无论如何留她不得!”他手中剑动,却被生生扼住,一时急火攻心:“你!”
  云曼右手握于剑刃之上,强以掌劲制止,右手鲜红血肉模糊。
  趁着黑衣人震怒分神的当口,长河背在身后的手陡然扬起,一根细细长长的丝线以极快的速度缠上黑衣人的脖子,她速度之快,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时间。
  待到黑衣人察觉,丝线已在颈项结结实实饶了一圈。
  丝线勒紧,黑衣人只感慢慢呼吸艰难,面色转成窒息的青紫色。
  云曼急道:“不要!”仓促之下顾不得自己的伤,手要往线上摸,长河忙制止:“别碰!”还想伤得更重不成。
  长河道:“我不想杀人,只求个承诺。” 
  黑衣人眸色凌厉与她对视!长河松了手中丝线一点,让他可以开口说话,他眼中怒火似要将人焚烧殆尽,一个字都不肯吐出。
  云曼哀求道:“哥,你放过我们吧!” 
  黑衣人没看他:“你铁了心要跟她是不是?”
  “我……”
  “族人不要了,大哥也不要了。” 
  他话语中那样深重的失望,任谁听了心中都必定难受,何况是相依为命至亲之人。
  云曼似是想解释,话到了嘴边又不知如何说,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解释还有什么用呢。
  他忽然跪下来,恭恭敬敬给面前这人磕了一个头。
  黑衣人道:“好,我放你们走。”从被擒到现在,他没有看云曼一眼。
  地上那人一直维持着跪拜的姿势,半晌没动,长河伸手扶人:“走吧。”其他追兵到了就麻烦了。
  云曼起身,走至一边抱起孤烟,两人往前行至拐角,黑衣人忽道:“既然做了决定,就别再回头。” 
  清瘦的身形僵了僵,什么也未说。
  长河找到凤鸣城中另外一处暗桩,是城西的一家绸缎庄子。孤烟的情况很不好,昏迷不醒,长河不惜冒着很大风险请了几名大夫,看过的都摇头。
  “药先吃着,能不能清醒就看这姑娘的造化了。”
  长河一直很冷静,差人抓好药,煎好,端进来给孤烟喝。
  扶着人,把药灌进去,顺着唇畔都留下来,扼住她下颚再灌,须臾全吐出来。
  她不着急,继续灌,端着药碗的手越来越抖。
  直到手抖得快拿不住碗,被另一只修长的手握住。
  云曼将人拥进怀中,手指轻抚着她后背,一下一下,徐徐缓缓。
  长河未挣扎,蜷首埋在他胸口,云曼襟口很快湿了一片。
  让这神经紧绷了许久的姑娘无声发泄够,感觉到怀中的人不再颤抖,云曼放开人,握着她双肩:“别急,她一定不会有事的。”
  他声音很柔,让人莫名想信赖,她莫名点了下头。
  “有空心的秸秆吗?” 
  长河立刻明了他的意思:“我去找!” 
  秸秆找来,吸了再喂进人口中,终于将一碗药都喂下去,长河将碗放在桌边,云曼放好人平躺,细心掖好被角。
  “血止住了,也喝了药,很快会好的。” 
  “嗯。”长河凝神看着床上那人,“她不会有事的,她自己是大夫,救过那么多人,阎罗王一定不肯收。”
  喜欢这人笑的样子,习惯她发火的样子,没想到有一天会见到她哭,她一定很少哭,笑起来太好看的人,不适合哭
  “你们师姐妹感情真好。” 
  怎可能不好呢,“我从小无父无母,是师父抚养长大的。寒师兄和师姐们对我来说,是这世上最亲的人了。”她说着走至身边,牵起他右手,小心翼翼摸上伤口,回来之后一直跟着她忙东忙西,连包扎都没顾得上,“还疼吗?”这么好看的手,日后结疤了也不知何时能褪。
  他笑了笑:“不疼的。”面上带笑,眉间隐有忧伤。
  长河明白,身上的疼是一时的,心上的伤才难痊愈。她无父无母,有亲如姐妹的伙伴,他也无父无母,只有敬爱亲近的兄长。
  “值得吗?”路是他选的,她无权置喙,只是不明白,“我比其他人好在哪里?”比起对他一往情深的圣女宫主,她不知自己有何吸引。
  云曼专注看着人,轻柔的声近乎叹息:“你很好看。”笑起来的样子好看,发脾气的样子好看,沉思时蹙眉的样子也好看,“第一眼看到,我就在想,怎会有这样好看的一双眼,这样无所顾忌、肆无忌惮,是我连想都不敢想的。期盼看着这双眼,期盼被这双眼看着,盼着盼着就贪心了,原本只是想看着而已,现下希望看着我的时候,有与别人不一般的欣喜。” 
  冰凉的触感在面上游弋,长河按住不安分的修长手指:“我算是明白了,等到有天我瞎了,你肯定就扬长而去了。” 
  云曼闻言不由一笑:“那若是有天我瞎了,你还要我吗?”
  长河撇嘴:“现在也没说要啊。”

对立立场
  “暗桩被官兵搜索到,那三皇女安全吗?”长河听宁封将之前的情况交代完,开口问道。
  “当时官兵从前门到,孤烟大人留下来应对,已立马让人带三皇女从后门离开,现下尚未联系上,但没有被捕的消息流出来,应是安全的。”
  她就说过,留凤儊多一天,多十分凶险。风邪真狠了心要找人,依今时今日的势力,拆了凤鸣城都有可能,“我们京师探子不少,凤鸣城也一样不干净。风邪会不会想趁此来个清扫,难说。”别到临头人没帮到,把自己的势力全搭进去。
  “吩咐大家近日都小心些,三皇女那头先不要联系。”
  “是。”
  长河端了药碗进来,这令人作呕的药味,闻了几日都快受不了。
  “给。”她一脸嫌恶的样子,云曼忙从她手中接过。
  “她怎么样?”
  “面色红润不少,早前还瞧见她手指动了一下。”都是好兆头,“应该快醒了。”他半扶着人,将药喂进去,现下也能自主吞咽了,喂药不需借助秸秆。
  “派去抓药的人,除了孤烟的药,还多抓了几贴。”
  不明白她想说什么,他习惯性地看人,耐心倾听。
  长河道:“我虽比不上风邪,对蛊物之类也有心得,你先试试吧,不行再换。”杀死一般的蛊虫对她来说没难度,但像风邪这般拿活人当盅养千冢虫的情况从未遇过,有无效果只能实践才知。
  “药我煎好了,摆在炭炉旁的石桌。”她从开始说前一番话就垂着眼,好像完全不想听对面神色怔忡的男人发表任何意见,“你出去吧,我守着就好。” 
  孤烟这一觉睡了四天,醒来时一眼看见床畔坐着的俏姑娘。
  她手中拿了本书,视线却不在书上。
  “在想什么?” 
  很低柔的声,长河回神,对上一双幽黑的眸,不由展颜而笑。
  “睡得舒服吗?” 
  “我做了一个梦。” 
  “梦到什么?” 
  “师父,寒师兄,大漠,落日,你……还梦到了我爹跟我娘。”
  “好多人,一定很热闹,难怪你舍不得醒。”
  孤烟歉疚道:“抱歉,害你担心了。” 
  长河挑眉:“下次我与大漠争执,知道该帮谁了?” 
  病人笑了笑,想起来昏迷前的重要事情:“三皇女怎么样?”
  “应该逃掉了,还未联系得上。” 
  “没事就好。”她原先不想折回客栈的,“我怕你等不到人,会去暗桩,万一风邪守株待兔就糟了。”
  “这次当真死里逃生,幸亏那人是云曼的哥哥。”云曼说他哥哥是万中选一的人才,倒没夸大,那样好的身手,放到人才济济的中原武林也毫不逊色。
  孤烟虽不知道云曼姓名,听到这里也猜得出,是那夜抱着长河的美貌男子:“他是蛊族的人?”
  “是风邪的人。” 
  孤烟闻言并不怀疑,她心胸开阔,看人看事都不带成见:“他救了我们,恐怕很难对风邪交代了。” 
  长河漫不经心道:“是啊,就算他不用交代,他大哥也不好交代。不过也不是没办法,将功补过就成了。”
  长河与大漠说话常像在打哑谜,普通的一句话听来似有玄机,孤烟虽不明白,与她们待久了总有直觉:“将功补过?”
  长河却转了话题:“此次我回京,寒师兄正伤脑筋呢。”
  “怎么了?”
  “明月山庄的老庄主来提亲,现下师父云游四海找不到人,老庄主又曾对师父有过救命之恩,你说,寒师兄是答应呢,还是不答应。”
  老庄主膝下只有二子一女,一女年岁尚小,二儿子两年前已娶亲,只有大儿子,现下的明月山庄庄主,而立之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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