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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邪站起,将长河甩手摔于地上,发布命令:“进去。”
黄雀在后
一行人进了隧道,等到最后一个人落脚,石门在身后关上。廊道内漆黑一片,两边都是未经雕饰的石墙,蛊族的侍卫点燃火折子,风邪走在靠前的位置,云曼陪着长河缓缓落于后方,他伸手想要扶她,被她一把甩开,就连走在她身侧,她也不愿意。
“蛊毒的事,我当真不知情……”
长河鼻观鼻,眼观眼,就当身边有个苍蝇在嗡嗡嗡。
“傀儡蛊不需要驱动,只要作为蛊盅之人体内有蛊,在第一次交*欢之时就可自行游离,我也不知道大哥何时在我体内种下这蛊,若是知道……”“若是知道,你就不会受催情花所惑?”事到如今他还想骗她!“风邪都跟我说了,好一个千冢蛊啊!”
“我……那日骗你,是我不对。”只是既然当时她问了,他也就顺势回答了。活人养盅的残忍她心知肚明,这样的回答会激发她的恻隐之心,对他的计划有百利无一害,谁能料到,那时候另存的小心思,竟成了他一早居心叵测的佐证。云曼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无论怎么说,现下都只会火上浇油,惹长河怒上加怒,“你相信我,在温泉的时候,我是出于真心,绝无半点算计!”当时错愕不及的又何止是她,他是不受制于催情花,可那样的气氛、环境,那样倾心喜爱的人,他也是个普通男子,和所有动了真心的男人一样,会有情不自禁的时候……再说,他终于想起一事,喜道,“催情花不是大漠的属下放的吗?你们六扇门的人,怎会与我有关?”
呵,大漠的属下,六扇门的人。大漠的手下若是全部干净,那次她奉旨调查骆王府,沐伦渊怎会知晓。她天朝在凤起和上京有探子,难道风邪和沐伦渊在天朝没有内线?最可笑的就是眼前这人,到了现下还要自煽耳光,“那云曼公子是哪里人,蛊族的人?天朝的人?凤起女皇的人?圣女宫主的人?你这么千变万化,干脆说你自己是六扇门的人。”
“我知道我现在怎么解释你都不会相信,可是长河你放心,我一定会让大哥解了你的蛊毒。若是到了最后真没办法……”他转身,平素妖冶的黑眸盈满深情,“不管上天入地,我都陪着你。”
真他娘的感人,他演得不累,她看得都累了。长河停住脚步,转身,自真相揭穿,第一次正眼看人。旁边的侍卫见他们停下,纷纷投来探寻的视线,云曼喝道:“你们先走!”
“云曼的意思是,愿意陪着我一起死?”她问完,竟然还笑了一笑。
看到这久违的笑容,他心下虽知道是危险的讯号,还是忍不住地欣喜,情不自禁伸手握在她掌心:“天地可鉴。”
长河微微笑道:“何必这么麻烦呢?既然蛊虫是你导入我体内的,能导出来,自然可以原样导回去。原本我还担心,云曼惜命不愿意,孰料是我看错你了。你既有这般为我而死的情怀,我好生感动,那就麻烦你舍己救人,救我一命吧。死你一个,总比死我们两个好,是不是?”
云曼闻言怔住,长河将他神色尽收眼底,不出所料,心中不由冷笑,口中仍在道:“虽则一想起来要跟你再有亲密接触,就像吞了只苍蝇一样恶心,但为了保命也顾不得了,本大人就权当被狗咬了一口!”
她眼中赤*裸的嘲讽让他回神,迟疑非不愿以命换命,只事情并不如她想象地简单:“蛊虫一旦……”脚下忽然一阵剧烈晃动,云曼下意识扶住长河:“小心!”
风邪的手还按在走道尽头的机关上,本以为这机关是用来操控眼前这一扇石门的,孰料按下去之后——
又是一阵剧烈晃动,这下子整个洞穴都开始抖动,走道里空间狭窄,避无可避,就算功力深厚的侍卫们也摔得东倒西歪,云曼尚未清楚发生何事,耳中只听到风邪懊恼的低叫:“中计了!”跟着他自己被人狠狠推了一把,栽倒地上。
长河与云曼本就落后于众人,现下她突然出手推开云曼,自己则片刻不耽误,运起轻功飞快掠向另一边的石门——先前进来的入口,只是他们进来已经走了好一刻,就算她一路都在拖时间,如今离入口也有不短距离,想要三两步靠近并不可能。她踉跄奔了几步,头顶有大大小小的石块不断砸下来,长河侧身躲避,避了左边的石头又被右边的石头砸在胳膊,疼得她冷汗涔涔,脚下却丝毫不敢停歇,在这山洞之中多待一刻都是搏命。眼看出口近在咫尺,身侧的石壁忽然整个垮下,笔直砸在她腰身,长河喷出一口鲜血,眼前瞬时黑下去。
大漠站起身,四嫂与她在说话,她分了神,袖子不小心扫到桌上杯子,杯子掉到地上砸得粉碎。
“哎呀我的大小姐!你当心点啊!”上好的白瓷,急得四嫂心疼不已。
大漠抚了抚眉心,从早晨就开始的心绪不宁似乎更严重了。
在书房关了门,落了座,听属下汇报的时候又出了神,半晌她回神,突兀问道:“长河有消息吗?”
“并未收到长河大人的消息。”
按最快的脚程看,长河也得昨日才到青宁山,就算她事情办完,飞鸽传书回来也得再个两三天。
“墨轩那边呢?”
“萧大人已经快到襄川境内。”
“那探子呢?”昨日清扫了六扇门和情报司,抓出来的三个探子,两个当场自尽,只剩下一个,监管的人眼明手快卸了他下巴,才留了一命。
“还是不招,属下正是想请示,再加刑吗?”
“算了,给他个痛快吧。”左右都是棋子,再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
曲起的食指扣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敲击声:“你说长河办事怎么样?”
面相忠厚老实的年轻人顿了一顿,一板一眼道:“长河大人虽然任性妄为、不守规矩、缺乏教养、心胸狭窄、睚眦必报,但是做事很有分寸,比大人您靠谱。”
“……”她有说过想听对比吗?
柳三乾道:“大人这么说,是不是不放心长河大人?”
大漠道:“我是不大放心。”虽则长河保证万无一失,但风邪又岂是寻常人,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三儿,你带凌山他们几个,给我跑一趟青宁山。”她这心,自早上就乱七八糟地跳,实在放不下来。长河先前不许人跟,怕打草惊蛇,如今大局应当定了,该是不会。
她胸口很重很重,似是压了千斤重的大石,闷得几乎喘不过气。
是不是寒师兄,又在她发烧的时候,给她压了五六床被子。若不是静蓉姐姐来得及时,说不定她就英年早逝了。
床上的人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头顶飘舞的轻纱,长河脑中闪现的第一念头——这不是她的房间。
胸口有点难受,她不由咳嗽了一下,就这一下,连带着整个胸腔都疼。
房门开着,似是听到里面有动静,屋外探进来一个脑袋,那脑袋很快又缩了回去。
长河没叫住人,她一手撑着,勉强坐起来半个身子,在床沿边靠着。
她已经想起来,先前是在青宁山的石洞密道里,她最后一刻被倒塌的大石砸晕,之后就全无记忆了。看现下这处房子的布置,还有刚才那探头进来之人一闪即过的发髻,这里必定是凤起无异。
至于是何人将她带回凤起,这不需要问了。
长河靠在床上闭目养神,过了好一时,耳中听到脚步声,她并未睁眼,直到一把熟悉的嘲讽嗓音响起:“怎么?你是自觉没面目见本王吗?”
长河缓缓睁眼,目无表情看着眼前之人:“我是在想,果然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石洞里都没能把他给砸死,“真没天理。”
风邪冷笑道:“你都没死,怎么轮得到本王死?”虽然他没死,但是右手经脉受到严重压迫,日后连提重物都不能。而随他过去的蛊族精英,三十个人只活下来五个!这一切都是拜她所赐!“没想到本王真是轻敌了,太小觑长河大人了。”
“我就不一样了,我和大漠从来不曾小觑过蛊王大人。”如大漠所言,以风邪的性格,只怕早就对藏宝图另有安排,不管她信不信云曼,她都不会拿整个天朝的利益来赌,“你还是不够了解我。”和大漠合伙演一出任性妄为的戏他都信,还有一点是,“蛊王大人留在六扇门的探子,一定及时汇报了您,大漠对我私自行动极其生气。”如此风邪自然更加相信。
真正的宝藏所在地在襄川境内,她带着云曼来找这处伪装的假宝藏,大漠则私下让墨轩去取回真宝藏,两边同时进行。若云曼是风邪的一步棋,这个山洞早埋下了机关,若云曼不是风邪的人,此举也能起到掩护墨轩的作用。
她这计划万无一失,若不是风邪在她体内种下了傀儡蛊,早在洞穴门口,她就可借挟持云曼安全脱身,根本不会被逼进入洞穴,差点搭上自己一条命。
“你笑什么!”风邪冷笑,恨道:“现下落在我手上,你体内的傀儡蛊,能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什么傀儡蛊,都无法抵消她现在万般愉悦的心情,长河越笑越开心,几乎是放声大笑了,胸腔一阵一阵地痉挛,她不管不顾,笑到眼泪都流出来:“风邪,我说过,总有一天我会赢你!”
疯兮魔兮
长河躺在床上,睁眼看着床顶的白纱,白纱随风飘舞,她的眼珠一动不动,过得许久许久,才微微转一下。也只凭着这下细微的转动,你能确定床上躺着的并非一尊雕像。
她也不知道在这里躺了多久,这处房间的时间很诡异,有时候快得惊人,有时候又慢得离谱。她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在昏睡,偶有醒来的时候,就像这样不言不动。神智通常是混沌的,只有胸腔的疼痛相对清晰,她想,一定是那日被石墙压伤了。有时候她也想动动脑子,但是一用脑子就头昏,什么都未想出来便又昏睡。
风邪不知趁她昏睡给她吃过什么,她醒来的时候经常觉得口中有血腥味。风邪不会让她死,在蛊虫长成之后,她一定还有用处。她现下身体越来越虚,神智也一日较一日混沌,要想办法逃出去,或者给大漠报信,难如登天。
这一天,她从不知多久的昏睡中醒来,看见一道模模糊糊的影子坐在床畔,长河凝神了好几次,才努力将视线对准,看清楚那人的脸
这还是自上次呛声之后,她第一次见到风邪。比起那时无法掩饰的怨恨,他此番的情绪完全平复了,幽黑的眸子一眨不眨盯着她,淡淡开口问道:“饿不饿?”
床上那人的目光呆滞,似乎根本听不明白他在问什么,他静默半晌,伸手抚上她面颊。
他刚从户外进来,掌心冰凉,她一直在烧着炭盆的室内,盖着毛毯,两颊红扑扑的。
风邪的手在长河脸上贴了半晌,她似完全感觉不到寒意,一动不动,他眯眼,满足地喟叹:“真暖和。”
丫鬟端着膳食进来,风邪捧着碗,舀了一口喂到长河嘴边:“张嘴。”
她听话地张嘴,他将汤喂进去,汁水顺着她嘴角缓缓流下来,直到他再下命令:“咽下去。”才看见那人喉头动了动,将汤汁咽下。
令人满意的成果,他心中却没有什么喜悦的情绪,从怀中摸了帕子出来,仔细替她拭干净嘴角。
明知道床上人听不懂,也许就因为她听不懂,他才有倾诉的欲*望:“你知道那日从倒塌的山洞中将曼儿挖出来,看他双目紧闭一动不动,我是什么心情吗?我真恨不得将你挫骨扬灰碎尸万段!——可是,我也恨不得将我自己挫骨扬灰碎尸万段。你是心狠,为了置我们于死地,宁可拿自己的命来赌,但我这个当大哥的又何尝不心狠?” 他说着,俯身细细端详眼前巴掌大的小脸,这段时间越见消瘦了,“若是那时在封烛台,我不救你一命,又怎会到如今光景?”可再后悔都好,时间无法倒流,也或许时间再来一次,他还是会鬼迷心窍地放蝎子救她。
从父皇母后被屠杀那天开始,他背着蛊族这么重的担子行进,每一步都走得分外沉重。也许是太累了,太久没有真心笑过,即使被人捉弄,那捉弄人的姑娘笑靥如花,便想再看几眼。
可是,看再多眼又如何?摩梭着掌心的柔荑,风邪将那只温暖的小手贴到胸口,能感觉到隔着衣衫的温度,只是那温度太薄弱,心口还是冷。
他为了蛊族族民,早将自己的心铸成铜墙铁壁,有再多的热都捂不暖了。
挖出来……一动不动……恍惚接收到这样的讯息,她早没了思索的能力,只是脑中走马观花一样回放着这些字眼。
我想要,长河大人的心。
日后你去哪里我去哪里,说什么做什么我都听,绝不惹你生气,好不好?
还活着的话,心